01

赵冲毕业后第一次回母校，踏在这片土地上的感觉从未如此奇妙，十年光阴说长很长说短也很短，毕业后经历的种种现在回想起来也不过如同一阵风吹过般倏忽而逝了。大门前的蹲坐的两座雄狮依旧威严无比，守门的中年大叔也已然苍老的不成样子，高三那年他和室友喝醉发酒疯对着保安室的门口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狂扔石砖，如果不是这位大叔他们就被带进了派出所。

赵冲想走过去和他打个招呼却被校长伸到身前的手阻止了，这位校长笑容灿烂的很，他记得十年前他还是他们年级的不起眼的小领导，每次赵冲迟到都会被他抓包然后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那时赵冲看到他都会避着走。

赵冲万万没想到他还会有对自己主动示好的一天。

“欢迎回母校。”

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学校的校长换了好几任，大门也已经翻新重建，守门的大叔也快到了退休的年龄，赵冲熟悉的也只是那两尊威严的雄狮，但是他们看起来一点也不友好，拒人于千里之外。

迎上校长的目光，“王校长，还记得我吗？”

他相貌普通，丢在人群中总是被忽略的那一个，加上厌恶从前堕落的自己，他从不会问旧时的人是否记得自己。但是今天不知为何特别想找到从前的那种感觉，恨不得校长一眼就能认出他是当年那个差点被劝退的赵冲。

校长愣住，眼睛在赵冲的脸上停留了一分钟，惊奇的说：“难道你就是林亚的那个男朋友，赵冲？我一直以为是碰巧重名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一群麻雀唱着歌从上空飞过，高兴地似乎马上就能一头钻进天上的大块棉花糖里，太阳也笑的花枝乱颤，赵冲觉得一切都美极了，“校长还记得我，也是我的荣幸。”

赵冲推掉了校长为他接风的饭局，他这次回来只是想在自己有能力的情况下为母校尽一点绵薄之力，还有就是想回来确认一些事。

回来之前母亲劝他：“人这一辈子不能总活在回忆里，过去了的誓言就让他过去，没有人能够信守承诺一辈子。不管是多么伟大的爱情，在时光下也就只能如尘埃一样轻盈，风一吹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但是赵冲和别人不一样，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从风华正茂等到满脸爬满皱纹，每当有人劝她改嫁时她都以相信父亲会回来为理由来推脱，她等了十八年，不问结果也从不后悔。

赵冲记得十年前母亲曾告诉他，爱情就是一旦认准了，就永远不会放弃。他一直记在心里。

张爱玲曾说：“我以为爱情可以填满人生的遗憾。然而，制造更多遗憾的。却偏偏是爱情。”赵冲偏不相信这句话，他的字典里没有遗憾这两个字。

学校的灯光比他们那时明亮了些，十年前这所高中也不过2000余人，如今已经壮大成了10000多人的队伍，他们当年的教学楼全部都已经翻倒重建，赵冲熟悉的也只有女生宿舍门前那一排粗壮繁茂的白桦树。

像当年的他和林亚一样，白桦树下的小石凳上总是会被冒险早恋的小情侣霸占，他从旁边经过，男孩和女孩窃窃私语，说着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不知男孩说了些什么小姑娘就笑的花枝乱颤，十年前的他却不曾有这个能力，林亚总笑话他像个榆木疙瘩·····

回忆太过真实，林冲一直觉得他和林亚从未分开，好像上一秒他还牵着林亚的手，指尖还留有她的温度。

赵冲太固执了，母亲说最怕他像自己一样不开窍。

“冲哥···”赵冲听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一下子就把他拉回到十年前的那一天，林亚穿着白色连衣裙，路灯闪着的微弱的光像是被 可以操控了一样聚焦在林亚身上，赵冲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那一刻他就在心底发誓，他一定要尽全力爱她。

一个姑娘从赵冲的身边跑过去，同样的白色连衣裙，齐肩的黑发在空中甩动，赵冲恍惚，一把抓住姑娘的手臂喊“小亚·····”

好久没有喊过这个名字了，上一次叫“小亚”这个名字时已经是五年前了。如果那时他不是那么固执，林亚也不会离开，或许他们早就已经结婚生子了。

“大叔，有事吗？”赵冲松开了手，看着这张稚气又陌生的面孔，一时间说不上话来，愣了一会儿强挤出笑说：“你们校长办公室在哪？”

小姑娘怯懦的指着旁边的办公楼，说：“进门右转，一楼最后一个房间就是。”然后跑向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男孩身边。

赵冲站在校长办公室门口，迟迟不敢敲门，校长还记得他是林亚的男朋友，十年前他是林亚的班主任，现在会不会知道林亚的去处，林亚总说他是自己最敬重的老师，如果没有他，林亚当时也不会迷途知返下定决心考大学。

                        02

正迟疑之时，校长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悬在半空的手撞上校长的目光，看了看门前不知所措的赵冲，校长露出了不明缘由的笑。很多年前， 赵冲趴在林亚教室的窗前偷看时，他也是这么笑的。

校长转身回到办公桌旁说：“还愣着干嘛？进来啊。”言语之间，好像他还是当年那个青涩懵懂的赵冲。

“我知道你来找我的原因，今天咱们就抛开你现在的身份，以师生的身份来交谈，”校长给赵冲倒了一杯白水，接着说：“你想知道林亚在哪，对吧······”

赵冲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这一天他等太久了，他知道或许林亚早已嫁作他人妇，但是没有亲眼见到，他还是断然不能相信的。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固执，明明知道最后的结果可能是差强人意的，但还是愿意继续下去，哪怕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也绝不会放弃。赵冲就是这样的人，不管对什么，从来都不会有放弃的时候。

“林亚现在就在学校，她和你分开后就回到了咱们学校当老师，至于你们为什么分开她没有说，作为长辈我也不会问，我知道你现在回来肯定也不只是回报母校，而是找一个借口来打探她的消息，”校长长叹了一口气，拿出纸笔写了一串数字递给赵冲，“我知道你是来找她的，这么些年过去了，她都没有结婚，我也给她介绍过学校里的老师，她都是见一面就没有了下文····”

赵冲握紧了拳头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她好吗？”

“不好不坏吧，我平时忙，不经常见她，她母亲倒是来找过我几次，希望我劝她早点忘记过去，可我也只是她的老师，所知道的也只是你们高中时的事，实在爱莫能助，那是她的电话，剩下的事就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

北方的冬夜很冷，赵冲把这一串美好的数字攥在手里，就好像握住了一个暖壶，暖气从手掌通达全身直抵心脏，昏暗的路灯耀眼的像是一颗颗燃烧的太阳，一个瞬间就把黑暗驱散。

赵冲好像回到了另一个世界，五年前的那个有林亚的世界。

林亚是个好姑娘，她是那个不论贫贱富贵都愿意和他厮守的好姑娘，只是他总是很自以为是，自以为是自己很了解她，却从来都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赵冲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五年前林亚离开后他精心挑选的钻戒，钻石虽像羽毛一样轻盈，但在黑夜里妁妁其华。

或许他早一点拿出来，林亚就不会走了。

对啊，他后悔了，他从来不说后悔，更不会妥协，但是这一次他是真的承认自己失败了。他终于认同了那句话，总是不肯服输的人，最后也总是输的最惨。

赵冲在手机键盘上输入校长给他的十一位数字，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他鼓足勇气按了拨号键，赵冲没想到年近30岁的他竟还会有如此紧张焦急的时候，好像他还是当年的青葱少年一般。

十一年前，他还是一个少不经事的高中生，像很多人一样在学校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书桌上摞着高过人头的书，每天除了啃生冷的工程式就是背无趣的文言文，直到有一天林亚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他的生活。

他说，林亚是他死水般的高中生活的唯一一缕阳光，如果没有她，他赵冲还是那个不知人情冷暖的人。他永远忘不了那年因为父母婚姻变故，他一个人缩在校园的角落里，就是在那时遇到考试失利的林亚，两个人聊了两节课的时间。

他忘不了林亚离开时丢给他的那个暖似骄阳的微笑，忘不了她说的那句话：“人的一生都是为自己而活，父母也是，我们不可以那么自私，因为自己得私心 就让他们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我们谁都可以弄丢，只要不丢了自己就行。“

“喂，哪位？”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对啊，他再熟悉不过了，电话的那端就是林亚啊，可是他该说些什么呢？当初是自己对不起她，林亚走的时候说过再也不想见到他，如今他再次出现，对林亚而言会不会是个沉重的负担，他害怕打破她平静的生活，却又不愿就此与她相忘于江湖，更不想他和林亚之间除了回忆还是回忆。

                        03

他再清楚不过，所谓回忆，都只能留存在故事里。

梁山伯祝英台的故事再美好，他们的爱情再伟大也不过是是场催泪悲剧罢了。即便流传世间，被世人传道，但是对于梁山伯祝英台而言，他们直到死也没有在一起。

赵冲不想要悲情的美好，他想要实在的幸福。

“喂，请问哪位？”林亚再一次询问。

赵冲长舒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林亚，你听的出来我是谁吗？”

电话那头林亚沉默了很久，赵冲内心早已是翻江倒海，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他恨不得现在立刻跑到林亚的面前告诉他有多想她。

林亚有很多话想说，但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张开的嘴始终无法挤出只言片语，这个场景她不知道幻想了多少次，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一天到来。

一阵急促的铃声打破两人的沉寂，赵冲说，当时的气氛冷极了，如果不是当时的那阵铃声，他恐怕会蹲在校园里哭起来，“感觉沉默了一个世纪一样，我们两个都好像已经丧失了与人交谈的能力，怎么着都说不出话来”。

“老师，这道题您能帮我看看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俄而电话嘟的拉起了长音，像是纪念消亡战士的号角一般，悲伤极了。

年轻的孩子从身边疾飞而过，带起的风凉飕飕的，赵冲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孩子们三五成群的围着校园跑步，男同学总是嗖的一声就没了踪影，广播里放着不知名的音乐，和四面八方传来的嬉闹声一股脑的涌进赵冲的耳朵里。即使在这般嘈杂的环境里赵冲还是觉得十分寂寥，林亚没有和他说一句话，他犯不着吃一个孩子的醋，但是现在他在林亚的生命中真的连一道题目都不如了吗？

赵冲冷笑了几声，暗自嘲讽自己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四五个小伙子从赵冲身边经过，瞪着眼珠子扭着头看他，眼神里满是惊恐，赵冲发现后用同样的眼神回敬，他原本眼睛就大的非比寻常，这么一瞪倒是把几个小伙吓了一跳，推搡着逃走了。想想也是，谁会没缘由的一个人突然笑起来呢？

“冲哥”身后传来成熟的男人声音。

赵冲回头，看到一个身材略微发福的男人伫立在不远处，穿着劣质的西装，脚上穿了一双不相衬的运动鞋，正在赵冲努力在脑海中搜索与之相匹配的名字之时，那人已经跑到赵冲眼前一把抱住了他，高兴地说：“冲哥，我就说好兄弟怎么着都能再见面的······”

“好兄弟怎么着都会再见面的，毕业算不了什么”，十年前毕业典礼上程明拍着赵冲的肩膀说。

但是怎么可能呢?程明当年可是帅的一塌糊涂，追随者遍布学校的各个年级，每天光是妹子们送来的零食就够他们一个宿舍几天吃的了，赵冲捧着那男人的头，端详了好久，最后无奈的摇摇头。

“恩，轮廓虽说是大了些，但还是可以勉强认出你的，虽然我不想承认你是当年那个迷倒万千少女的程明，但也改变不了事实。”

程明憨傻的挠了挠头，“我确实是胖了点，加上今天出来的匆忙，就随便拿了件衣服穿，没顾那么多”，说完就嗤嗤的笑了起来。

站在时间的那头看这十年很长，赵冲是最怕浪费光阴的人，所以在这十年间他一直拼了命的努力，每丢失一秒他就会离成功远一步，所以他总是告诉林亚再等等，再等一等他，他就可以给她更好地生活，给她世界上最轰动最完美的婚礼。

他总以为林亚不会变，他们的爱情不会变，林亚总会等着他的。可是谁知站在时间的这头看，这十年也就是眨眼间的事，也就是在这眨眼间他弄丢了林亚，就连当初风流倜傥的程明也被改头换面成了大叔了模样。他这才意识到，当初林亚为何会说他幼稚。

                       04

“走，去我的新房里坐坐”，没等赵冲反应过来程明就拉着他出了校门，进了学校对面的小区。

“我这小区啊，挺一般的，没什么设施”，程明在赵冲前面带路，每走一步，他身上的脂肪就会晃一晃，好像是见了新奇的生面孔太过兴奋，争相和赵冲打招呼。

赵冲加快步伐与程明并肩，“你毕业后不是进你爸公司当老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而且你们家那么有钱你还在这么普通的小区买房干嘛？”

程明颔首傻笑了一下，“那都多少年的事了，后来公司出了事故，就破产了，我在国外闯荡了几年之后就回国了，”程明云淡风轻的态度让赵冲有些讶异。

“嗨，提那些做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珍惜眼前吧，再说也不过就是没以前那么阔绰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冲实在是无法把眼前这个淡泊名利的胖子和当初那个纨绔子弟联系到一起，时间把程明打磨的像是另一个林亚，五年前林亚也曾说过这样的话“珍惜眼前”。赵冲有些自惭形秽，程明好像是一缕清风，不像自己浑身充满了铜臭味。

程明推开门，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递给赵冲，自己换上一双极不合脚的女士拖鞋，赵冲愣愣地看着鞋面上两只可爱的兔子说：“兔子挺好看。”

程明以为赵冲是故意逗他，忙解释道：“这是我未婚妻的，我们刚装修好，很多物件没有置备齐全。”

赵冲没有理他，只是看着屋内的布置，布艺沙发，浅色家具，墙面上挂着几幅别致的油画，简洁又不失精致。

“怎么样？还可以吧？”

“挺不错啊，温馨，不过你这装修风格是中式的，这套茶具可是不太相称哦，”赵冲指着茶几上躺着的全套别致的紫砂茶具说。

“啊，那个啊，这屋里所有物品都是我未婚妻挑的，除了那套茶具。”赵冲了然于心，这花花公子程明如今竟是个妻奴。

林亚生理期半夜肚子疼，赵冲骑着自行车跑了二十公里为她买生姜红糖暖身，冬夜的凌晨两点钟，冷的刺骨，当他捧着一碗姜糖水跑到床前时林亚已经沉沉睡去，他看着缩在被子里的林亚，当时就立下誓言，再也不会让她承受任何痛苦。如果那一天他能放弃他可怜的自尊心，或许现在他也已经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妻奴了。

“是我自己，把她弄丢了。”

“什么丢了，谁丢了？”程明被赵冲突然冒出的一句话弄得一头雾水。

“啊，没事，怎么着，我这过两天就走了，恐怕参加不了婚礼了，抽个时间让我见一见弟妹，看看是何方神圣能把我们的程大少爷迷得晕头转向的。”赵冲笑着说。

“好·····那······”还没等程明说完，防盗门上就传来了钥匙扭动的声音，“亚亚可能来拿东西的”

“亚亚？”赵冲想问些什么，但是程明并没有理他，径直走到房门前，把脚上的拖鞋摆放好，赤着脚立在那里，十分庄重的迎接他的爱情。

“亚····”没等赵冲把林亚的名字喊出，程明就已经把自己的嘴唇贴到林亚的脸颊上，赵冲惊恐的看着他们，说不上话来，心想，怎么可能呢？程明和林亚在一起？

赵冲突然觉得自己这十年白过了，他拼了命的想成为程明那样的人，日夜期盼着有一天能给林亚世间最顶级的生活，可没想到，如今真的和程明掉了个个，就连林亚也成了他的人。

赵冲和林亚四目相对，程明也尴尬的只是冲着赵冲傻笑。

赵冲本以为是自己的就永远不会丢，所以当初不停地告诉林亚让她等她，就连分手后他还一直在给林亚发短信让她等到他成功的那一天。他总是说他们情比金坚，哪怕他终日忙得不分白天黑夜，哪怕他根本不知道当时林亚每天做着什么事，换了几份工作。他还是相信，林亚不会抛下她。

可如今看来，他不仅高估了爱情，更高估了林亚。

                         05

“我今天给你打电话了，你没说话，还有校长说你一直单身，他没告诉我你和程明······”

“冲哥，我本来想明天再····”程明接着赵冲的话说，焦急的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程明，你先进里屋吧，我们单独聊一会”，林亚打断了程明，坐到赵冲的斜对面，给赵冲倒了一杯热茶，蒸汽从杯口飘出往上空升腾，渐渐地就化为乌有。

“我等了你五年，那五年里你一直在说等你成功了，我们就怎么怎么样，所以我就等啊等啊，周末你没有陪过我，节假日更没有见过面，那天我父亲去世了，我心想往后能帮我遮风挡雨的就只有你了，我在电话里说我想你，祈求你早一点回出租屋，那里太潮太冷了，我是真的不想一个人待着，更不想一个人回家，我希望的不过是你能早点回来，然后我们一起回老家，让走了的父亲放心，即便是没有他我还有人可以依靠”，林亚捧起水杯，往嘴里送了一口水，“赵冲，我是一个有心的人，会疼会痛苦也会有寂寞的时候，可是你呢？除了成功你还想过什么呢？你一直想给我最好的生活，可我想要的最好的生活仅仅是你能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陪着我而已，而你，还是老说，你等我。”

林亚顿了顿，赵冲突然觉得他从来都不曾了解过林亚，他一直以为他的爱很伟大很无私，可没想到只是感动了自己，又或者是自己一直以来都太过自私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这件事我还没有告诉校长，我不想等了，因为我不知道我还要等多久······”

赵冲让自己的爱情在等待中死掉了，听完林亚的话他茫然不知所措，目光停滞在林亚沉静如水的眼睛上，林亚就在他面前但是他却感觉两个人隔了几个世纪。林亚于他而言就像水中的倒影，近在咫尺，却怎么也抓不到。

赵冲把头颅埋在自己的臂膀之中，他说，他当时好想要一个拥抱，可只能自己抱自己，他从来没有那么孤独过。

“对不起”，赵冲哽咽，说罢，起身走了出去。

小城极黑，路灯死撑着发出昏暗的光，马路上车辆少的稀奇，赵冲第一次觉得夜静的可怕，仿佛他这一生都将要在这凄寒的夜里度过了。

“赵冲，赶快起床，上班要迟到了·····”赵冲听到林亚的声音，回头，四下依旧是空无一人，黑漆漆的快要把他淹没似得。

“赵冲，快点，你今天怎么回事？马上要迟到了。”赵冲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林亚，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说：“好怕失去你，你昨天不是说想结婚了吗？我们等下去领证吧。”

林亚挣开他，“开什么玩笑，你昨天不是说要等你事业有成吗？今天怎么了？等会不上班吗？发什么神经。”

“今天不上班了，我怕你跑了，先给你盖个戳，确定我的法人资格。”赵冲拨通程明的电话让这个阔少爷准备好份子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