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小记——只要我们在一起

作者: 燕尾如剪 | 来源:发表于2024-02-27 16:51 被阅读0次

只要我们在一起

(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一座小院子,两栋天蓝色六层小楼相向而立,一栋是行政办公楼兼教室,一栋是学生宿舍楼,行政楼一侧延伸部分一楼设有学生食堂。院子里有植物两三。一小段不足五米长的小廊道,攀爬的葡萄藤将其装饰成一处清幽的诗意角落。据说,秋天,孩子们过来过去会抬手踮脚偷摘葡萄,虽然葡萄味道酸爽得令人咋舌,但串串累累的的硕果犹如珠玉玛瑙,莹亮透紫,总会诱人禁不住下手。除此以外,两棵枯枝无叶的龙爪槐,像两把镂空的小伞,一把插在北面学生楼的一侧,一把撑在南面行政楼的一侧,遥相呼应,相看两不厌。院子里更加像样的设施,便是红色跑道环绕的小足球场,以及学生楼前的小羽毛球场和单个篮球架,让清寂的小院子显出一番气派与生气。

儿子第一次来,满脸质疑地感慨:“老爸,这就是你们堂堂兰大嘛?还没我们小学大呢!”

没错,这就是堂堂兰大,的一部分,一个独立的学院,在并入兰大前是一所中专院校,并入兰大后,仍然保持原有的完整小格局。先生已在这里默默耕耘了六年。

就是这样一个小环境,今年春节,成了我们一家三口的驻扎点,组成了我们节日相聚的小温馨。这个春节,真的是蛮特别的。

平日我和先生陪母亲住。春节期间,姐姐带着儿子孙子回来,我们就搬回自己的家。夏天我们把旧房子进行了重新粉饰收拾,没想到晾了半年,仍然有材料释放的味道。

眼看着年关越来越近,家里的甲醛味道一点也没有偃旗息鼓的迹象。虽然,擅长未雨绸缪的先生已经做好了借住学校的预案,我却一直郁闷不乐。儿子就要回来了,一年就回来这么一次,我太想与孩子住在自己温暖舒适的家里了。那样,可以方便随心所欲地给孩子做些他爱吃的美食,虽然明知孩子回来免不了呼朋唤友在家也吃不了几顿饭,但不管几顿,那是属于妈妈味道的饭菜呀,是足够抵消孩子在外奔波劳碌疲惫的融化剂,是能够让孩子回忆一整年的家的温馨。

无奈,健康是头等大事。当我们向即将启程归来的儿子说明情况,告他可能春节要在办公室凑合了,儿子爽快地说:“没事呀,我都行,住哪都一样啊,只要我们仨能在一起。”好,只要我们能在一起,还有什么困难是不能克服的!孩子的话,让我心头一暖,密布的阴云消散了一半。既然再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那目前就是最佳选择。既然绕不过,那就坦然愉快轻松去面对。就当是旅居几天,还是免费的旅居,这样一想,心中又释然了一些。

于是,这个春节假期,我们便以学校办公室为家,白天在自己家继续开窗放味,吃完饭收拾停当,带好第二天需要的衣物和简单的早餐,驱车去学校住宿。好在,学校距离我家很近,只有三站路。

这样算来,我们前后在这里借住了快一个月,孩子假期十天,也就与我们共同度过了这段辗转腾挪的“峥嵘岁月”。

这样的境遇,突然让我想起了我们经历的另一段“峥嵘岁月”。

孩子上小学时,我们住在单位家属院。楼下一位退休的同事因头部受过严重外伤导致精神方面有问题,经常半夜砸墙敲暖气管,那种深夜突然被尖锐或沉闷的巨响惊醒的日子,如噩梦纠缠,搞得我们不胜其扰,几近崩溃。虽然是同事,但不能沟通,无处说理,对方是弱势。实在没办法,惹不起就躲吧,总好过冲突或忍受,无端的生气与消耗,总是不利于健康和生活质量的。无奈之下,便在院子里租了一间单位的单身公寓,每天回家收拾吃完饭后,便领着孩子去租房写作业睡觉。

这种漂泊转战坚持了一年多,最后以咬牙下决心在外面购买了商品房彻底解决而告终。那个年代,工作收入不高,单位的集资房才一万多,买商品房要几十万,也算是下狠心挥出了大手笔。这都是后话了。但几年后房价疯涨的情势让我们深深领悟到,凡事皆有它的两面性,坏事中总是蕴藏着好的先机,何必逞那一份强势,争那一时胜负呢?

后来每每想起,都觉得那段打游击式的经历,并没有什么痛苦的阴影,反而给我们留下了珍贵的回忆。那样的方式,不但避免了矛盾,赢得了生活安宁,而且还有不少意外的收获,让孩子远离了电视,能够专心学习,我们也拥有更多互相交流的时间。更加重要的是,能让孩子从中体会到退一步海阔天空的生活哲学,在孩子往后的成长中学会遇事以更加变通和柔和的方式处理,而不是简单对抗。当然,也增添了我们在复杂环境下将生活安排的有序而安适的信心。

至今我都清晰地记得,每天晚上,领着孩子背上书包从家往租房走的时候,孩子甩着小胳膊,跟在我们身后,嘴里唱着“哼哼,哈哈,快使用双节棍……”,活泼开心,一副不曾受过伤害与惊吓的幸福鸟的样子。这样甚好,我们的生活并没有因为意外的插曲而陷入一团糟,我们一直以来秉承和追求的生活境界得以维持,那便是无论发生什么,永远要保持家庭氛围的轻松愉悦与温馨。日子要寻常安好,生活要静水细流,内心才能微澜无漾。

今年的境况远比当年好许多。办公室具备了基本生活条件,可以随时展开收纳的零时床(这可是得益于前两年学校应对突发事件而为学生们做的准备)蛮舒服的,单独洗手间、洗澡、热水,甚至年三十之前食堂都开着,如果前一天没顾上准备早餐,可以到食堂买。室内温度也刚刚好宜人。糖果瓜子麻花点心我提前都有准备,一家人住的地方就是家呀。

白天孩子像小鸟般飞出去找同学聚会、滑雪、K歌,我俩除了去陪老人,也偶尔到黄河边晒晒太阳散散步,然后回自己家做顿美食,果腹的同时,也彰显一下节日的仪式感。晚上我们仨便如归巢的鸟儿飞回学校,在温馨的斗室中叽叽喳喳一番,抓紧时间与孩子聊聊一年来各自的收获与心情,简陋的办公室,不乏烟火气。

心有半亩田,何惧浮生浅淡。

因为学校放假,除了为我们开门的保安,再没有其他人,院子很安静,我们很安心。甚至有一丝丝奢侈的感觉,整座院子整栋楼都属于我们!心中暗自生出些许富足与自豪呢!

龙爪槐默默地凝视着岁月静好

没想到,又体验了一回校园生活,先生感慨。

他的话,像一颗丢入记忆之湖的石子,瞬间,让我们年轻时的美好时光挣脱岁月的泥沙轻轻泛起,缓缓浮现。我俩在学校单身宿舍结婚,有了孩子。虽然新房只有18平米,卧室同时兼了客厅的功能,做饭和如厕都是在走廊的公共区域。可那时的生活是多么简单、充实。下班回家,一路踏着左邻右舍奏出的锅碗瓢盆交响曲,看看她家在做什么,问问你这菜是咋做的,关上门就是自己甜蜜温暖的小窝。

那是在学校本部,校园里有看不厌的花木葱茏与无尽的生机盎然,可以让我们尽情欣赏,流连陶醉。万物美好,我在其中。

春天里,阳光明艳,万物生发,百花争艳,我们的新生命便在腹中偷偷萌芽。无数个黄昏,我俩踩着夕阳洒金的林荫道,轻轻撩开垂柳的秀发,把开满校园的迎春花、桃花、海棠花、丁香花一一探访、一一辨认,在轻柔的晚风和醉人的花香中,屏息玩味着生命绽放的奇迹与惊喜,在懵懂中体验我们仨初初在一起的幸福和甜蜜!

与当年青春生命的欢歌相比,眼下的情境,又何尝不是一阙雅致的小令呢。

年前巧遇一场落雪。所有的喧嚣与忙碌都被茫茫白色雪藏。我们蜗居的小院子,仿佛凝结了全世界的冰清玉洁。清晨,在院中轻轻走过,小心翼翼踩着如绒毛般柔软而又晶莹的白雪,身后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如泼墨宣纸描画出的寥寥写意,而这方小小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在万籁寂静中描绘着冬天的感悟与欣喜,那样的纯洁、静美与安然,只让我任性独占了去,还有不远处为车清扫积雪的先生,内心一片丰盈与感动!那一刻,头戴白纱的龙爪槐,一左,一右,默默地凝视着我与岁月静好。栅栏墙外,缓缓驶过的哗然车声,正一点点远去,直至消失……时间在美好中无声流淌。

那一次,回到学校,保安亲切地招呼了一声“回来了”。我先是一怔,顷刻,心头如春光照耀般温暖融融,嗯嗯,我被当成了这里的主人!这种感觉真好!那一刻,自己竟也觉得是自然而然的事呢。

正月十五一过,生活又归位了。我们也结束了三处奔波的特别的旅居生活。略略记录一下春节假期的心情,些许凌乱,但不乏真情。

在万籁寂静中描绘着冬天的感悟与欣喜 拾阶而上,便到了我们一家三口春节的驻扎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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