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读||要人不知鬼不觉的把世界埋上——《骆驼祥子》第12章

文/书山花开

一、思维导图

二、简要说明

本章先写祥子遭孙侦探敲诈后只剩下五块钱，立在茫茫雪地里感慨，“他在桥上立了许久，世界象是已经死去，没一点声音，没一点动静，灰白的雪花似乎得了机会，慌乱的，轻快的，一劲儿往下落，要人不知鬼不觉的把世界埋上”，这是一个死去的世界，没有道理可讲，“人不知鬼不觉的把世界埋上”，正像《红楼梦》所叹的那样，“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岂不是好？在回忆中交代曹先生遭侦探跟踪的由来，原来是所谓革命青年因不读书没分数导致的告密。祥子无家可归，只得按曹先生指示暂时躲到隔壁老程处过夜。在此，祥子的心在交战：是该考虑去曹家捞点钱以挽回损失呢，还是应担心他人趁机进宅偷窃而致使祥子含冤莫白呢？祥子是善良的，所以一个声音跳出：“不，不能当贼，不能！刚才为自己脱干净，没去作到曹先生所嘱咐的，已经对不起人；怎能再去偷他呢？不能去！穷死，不偷”，为明清白，所以叫醒老程，请他作证：“我的东西就是这些，我没拿曹家一草一木？”

三、摘读随记

当仆人去，不在行：伺候人，不会；洗衣裳作饭，不会！什么也不行，什么也不会，自己只是个傻大黑粗的废物！

没了买车的本钱后，祥子寻思着改行，考虑自己有什么优点，可以从事什么工作，最后得出一个令人悲哀的结果：“什么也不行，什么也不会，自己只是个傻大黑粗的废物”。在这时候，祥子很纯粹，想着自己除了拉车，什么也干不来。等到学坏后，他发现什么都能干：能替做红白喜事的执事，还能到处骗人，甚至连出卖人这样高难度烧脑的技术活，也干得有声有色。

他在桥上立了许久，世界象是已经死去，没一点声音，没一点动静，灰白的雪花似乎得了机会，慌乱的，轻快的，一劲儿往下落，要人不知鬼不觉的把世界埋上。

艾青在《大堰河我的保姆》里说：“而我，我是在写着给予这不公道的世界的咒语”，这里的写景描写，很容易使人想起艾青的这个句子。因为天地茫茫，唯有雪花飘飘；人生如寄，生命如斯夫。雪落无声，因为世界已死；雪下有心，务必埋此世界。

告诉先生快跑，侦探说了，准能拿住先生。左宅也不是平安的地方。快跑！

连用两个“快跑”，写出祥子对曹先生的担忧和提醒。在《骆驼祥子》里，除了曹先生、老马等极个别的，男人似乎都坏。刘四爷、夏先生、二强子等，各有各的坏。所以，碰到像曹先生这样稀有品种（祥子誉之为“圣人”），祥子自然感激涕零，对他尤其敬重，一旦对方有难，自然需尽心竭虑，可惜他帮不上忙，只能说“快跑”而已。

  "我，祥子！你开开门！"祥子说得非常的自然，柔和，好象听见了老程的声音，就象听见个亲人的安慰似的。

祥子对老程的看法很有意思，原先看不上眼，瞧不起他，现在自己落难了，无家可归，这时感觉老程“完全可爱了”，听到他的声音也充满魅力，“就象听见个亲人的安慰似的”。

到考试的时候，曹先生没有给阮明及格的分数。阮明的成绩，即使曹先生给他及格，也很富余的够上了停学。可是他特别的恨曹先生。他以为曹先生太不懂面子；面子，在中国是与革命有同等价值的。因为急于作些什么，阮明轻看学问。因为轻看学问，慢慢他习惯于懒惰，想不用任何的劳力而获得大家的钦佩与爱护；无论怎说，自己的思想是前进的呀！

这是曹先生有难的缘由。阮明代表着作者对那时所谓革命青年的看法。革命青年的思想很有意思，他们觉得革命第一，其他统统让路，所以成绩大可以不管的。这很容易使人想起文革对知识和学问的看法。

左先生认识人；人比法律更有力。

“人比法律更有力”，这句话可以佐证孙侦探对祥子说的话：“他们下狱，有钱打点，受不了罪”“碰巧了他们花钱一运动，闹个几年徒刑；官面上交待不下去，要不把你垫了背才怪”。

一个拉车的吞的是粗粮，冒出来的是血；他要卖最大的力气，得最低的报酬；要立在人间的最低处，等着一切人一切法一切困苦的击打。

这是对拉车这个职业的高度概括：最辛苦，最没钱；最低层，最遭罪。

他很愿意和老程谈一谈，可是没话可说，他的话不够表现他的心思的，他领略了一切苦处，他的口张不开，象个哑吧。买车，车丢了；省钱，钱丢了；自己一切的努力只为别人来欺侮！谁也不敢招惹，连条野狗都得躲着，临完还是被人欺侮得出不来气！

鲁迅《故乡》的闰土“他只是摇头；脸上虽然刻着许多皱纹，却全然不动，仿佛石像一般。他大约只是觉得苦，却又形容不出，沉默了片时，便拿起烟管来默默的吸烟了”，祥子也是如此。在没有道理的世界，没法跟人讲道理；连生活也解决不了，没法有底气讲；女人可以是祥林嫂，但祥子是男人，所以“他领略了一切苦处，他的口张不开，象个哑巴”。

地上的凉气一会儿便把褥子冰得象一张铁，他蜷着腿，腿肚子似乎还要转筋。门缝子进来的凉风，象一群小针似的往头上刺。

“地上的凉气一会儿便把褥子冰得象一张铁”，使人想起一句唐诗“布衾多年冷似铁”；“门缝子进来的凉风，象一群小针似的往头上刺”，也使人想起一句唐诗“风头如刀面如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