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彼岸花 (二)http://www.jianshu.com/p/43a0c034db32
三
1
就在前几年,伟成家族的佳宜饰品有限公司的营销业绩还是蒸蒸日上的,一方面享受着国家对于台资企业的各项优惠政策,一方面积极的把销售网点遍布到全国的各大知名百货商场,公司也跟着快速的扩张,盖了办公大楼,扩建了厂房,甚至差点涉足到房地产市场,现在看来,如果当时真的进军了房地产业有可能还对了。
可是他们仅仅是在房地产业打了个擦边球,又回过头来,继续安分于饰品的生产、加工及销售。
但后来随着企业间三角债开始越欠越多,销售盘铺的越大损失也越惨重,再加上企业本身扩张的速度过快,现金流出现问题,资金运转失常,后续严重不足,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采取当时他们认为唯一能做的事情:贷款,借钱,再后来越借越多,到了拆东墙补西墙的地步,当然,这同时,在销售业绩上也在做着最大的努力,然而成效甚微。
这天晚上,筱亚像往常一样,早早哄依依睡着,等着伟成回家一起吃饭,而今天筱亚还盼望着伟成能带回一个可以让她安心的消息,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天晚上伟成说的话,却成了她人生的重要转折点。
这天伟成照例还是近九点才回家的。
“我问过老爸了,他说我们都是蒋家的人,自家人是不会欺骗自家人的,你是外姓人,我如果听你的话,我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伟成按以往惯用的口吻对筱亚说,筱亚听后愣在那里,原本伸出去要接过伟成衣服的手定在了半空。
她不想知道伟成是怎么问他父亲的,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什么,能说什么,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愤怒,还是该悲哀。
看着这个一起生活了四年多,她一直认为是她最亲的人,是孩子的爹,是要与他共渡一生的家人的这个男人,忽然间觉得是那么的陌生,之前的人生仿佛被全盘否定了,她耳畔一直回响着伟成的声音:
“你是外姓人,如果听你的话,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外姓人!”?
“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筱亚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今后我该怎么办?
依依该怎么办?
怎么办?
2
又是初秋的午后,太阳带着暑热换装成秋老虎,继续发着威。随着大功率发动机的嘶吼声,我驾驶着自己的第一部经过了小小改装的本田跑车,得意的以一个漂亮的甩尾划过弯道,停在高建豪的身边。
时间过得真快,三年转眼就过去了,而现在已经步入千禧年的倒计时阶段。
从我们学成归国,到顺利步入工作岗位,一切都顺风顺水,非常自豪而且骄傲的认为我们的确是这个时代的宠儿,不但掌握了最先进的计算机信息技术,同时获得了人生的第一桶金,成就感远远超越了大部分的同龄人,甚至老前辈。
“怎么样,听到这声音会不会觉得浑身的毛细血管都要炸了啊!哈哈哈哈。”
我的笑脸估计还带着扑面的春风,透过车窗摇下的玻璃展现在建豪面前。
在我们这批学成归来的骨干精英里,我不谦虚的说,我始终是那个最突出拔尖的,不管是专业技术,还是这些五花八门的爱好,我的接受度总是最快的,学的也是最快的,当然也是最努力的。再加上本身优越的家庭条件,也总是能让我很快的实现许多愿望。
留学期间,大家只知道我像头饥饿的狮子一样,每天狼吞虎咽的学习着每门课程,呈现出来的是个勤奋刻苦,努力学习,努力上进的好青年状态,这也令我的父母深感欣慰。
但其实,他们不知道的,而我必须承认的,实际上更多的是我那颗被伤害的自尊心在作怪,它很神奇很正面的变成了我学习的动力。
陈小雅!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我一定要让你自动投入我的怀抱!维护尊严的强烈心态,让我完全无视这一念头的可实现性。虽然学习很辛苦紧张,但精力充沛的我,生怕有一点空闲时间,因为一但闲下来就会很自然的去想那张温暖的脸,以及她丢给我的决绝,还有无情的背影。
在情感问题上,大脑似乎很不听指挥,越是想忘记,却越是往她这里想,而思念有的时候是个很奇怪的东西,跟记忆一样,它们都选择自己最期待,最接受,最想要的那些方面来思念,来记住,然后迷失其中,然后在自己挖的坑里,越陷越深。
在最后那半年里,我以优异的成绩提前完成了所有进修科目,高建豪当然是一如既往的紧紧跟随在我的身后,这段时间里,除了做些必要的技术测试,我有了大把的空余时间,这让我能有机会四处看看。
说真的,在留学的那些日子里,我们几乎都窝在房间里,面对着计算机,如果不是语言和饮食变了,简直就跟在国内的家里一样。所以我决定利用最后的半年来了解一下异域风情,于是,我看到了赛车。
那种驾驭感和超越的速度,立刻点燃了我澎湃的热血,我不辞辛苦的迷上了它,它简直是让我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在剩下所有的业余时间里,只要赛事的时间地点合适,我都必去现场看,回来后还会在电视转播前兴奋的义务讲解给大家听。
当然,除了高建豪这个忠实的听众,其他人似乎都表现得兴致不大,可我心里知道,光是专业方面的学习,就已经让他们吃不消了,哪里还有闲情玩别的,哈哈,想要谦虚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而赛车的另一个神奇的功效,就是让我慢慢的淡忘了陈小雅,至少想她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而且想起她的时侯,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
“我觉得是浑身舒畅,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浑身是劲!“高建豪说的很陶醉的样子。
我听着觉得相当入耳入心,可是一看到他有点夸张的表情,又觉得挺假,挺恶心的。
最近总觉得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也说不清楚哪里不对,我白了他一眼,一边下车一边说:
“那你也赶紧加入我,队伍急需扩大啊!”
毕竟我是这个城市里第一个开始玩改装车的,虽然还很初级,可仍感到一丝高处不胜寒的凉意,能多增加些同类,组个队,比个赛什么的,一直是我业余时间的最大梦想,更何况我们的交情不浅,不找他找谁。
“嗯,你现在可是独孤求败的境界啊,要多享受一下这种‘我自横刀向天笑’的感觉。”他继续恶心我。
“哼哼,还是赶快让我败一下吧,实在是很久没有尝到失败的滋味了,这真是让我太寂寞了。“我顺着他的话,拾阶而上,抬杠我也会的。
“这个不急,一定会有这天的,到时候你可别受不了打击啊,”我们一边说着一边走进邮电大厦的电梯。
“让打击来的更猛烈些吧,越有挑战我越喜欢!我是什么人啊,哼,怎么会轻易认输呢!你不也浑身都是劲嘛。”
“嗯,是的,你是那个要被载入史册的人,不过是遗臭万年的那类,哈哈哈。”
建豪透着贱贱的坏表情数落我,不等我发作他就立马又扯开话题道:
“不过,说实在的,我就佩服你的这股劲。对了,文刚,你晚上没安排吧?上次那个小倩刚给我电话,说她现在跳槽到什么辉煌金凯撒了,你知道那地方吗?不然我们今晚叫上大脚他们一块去玩玩?最近一直忙着搞测试,好久都没放松一下了。”
建豪边说边帮我整理了一下翻起的衣领。
“你啊,总是爱去找什么小倩小丽的,别太浪费了啊!你也该正经找个女朋友了。“我一边学着他父母的腔调,摆着老大的谱敷衍着,一边还沉浸在赛车的梦想中,哪怕是不入级的业余队伍来比一比也好啊。
“哼,找女朋友太麻烦了,再说呢,你不也还单着嘛,还有,好像你就很省似的,其实我这还不是为了你,要不是因为你爱唱歌,放松一下你终日劳累的身心……”
实在听不下去了,我赶紧打断他说:
“好,你约好通知我。“
我被他的话拉入现实,的确,从小到大建豪都是站在我这边的,是我的死党,但最近变得越来越啰嗦,越来越像个大妈的感觉,这让我很受不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每次去了夜总会之类的地方后,我就又会想起小雅,虽然现在仅仅只是淡淡的想起而已,虽然对她的印象已经越来越模糊了,但是还会想起她。
后来我自欺欺人的自我分析,我之所以会想起她,是因为心里那块疤始终还在,而且那种夜店里的女孩从气质上跟小雅的反差太大,让我很自然的就把她拿出来比较,其结果是对于女孩子越来越多的失望和反感。
曾经在某次想到小雅时,我利用职务之便,通过电信系统寻找她的下落,但却没找到,感觉她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消失不见了,后来才知道,之所以查不到,是因为她的名字应该是筱亚,这是后话。
我因工作需要,是有很多机会去到那个美丽的海滨小城的,回国后第一次过去,就去了她家,可房子已经换了主人,她那台湾老公的公司,也已经搬迁,而搬迁后的新址又贴着法院的封条。看着那封条,不知为什么我居然一点也没有替她担心,反而心里却是开心极了。
虽然现在身边也有很多女孩子,其中也不乏各方面都很优秀的,但始终找不到当初看到小雅时的那种发光的心动的感觉。
父母也认为我要先以事业为重,不要急着结婚,我本身对婚姻也没有那么期待,家中的生活有父母安排,很周到细致,我更是乐得自由自在潇洒开心,我一点也不想过早的进入围城。
千禧年的钟声即将敲响,没想到的是,也迎来了我人生的低潮时期。
爷爷曾经对我说,‘老天爷要让谁失败,必让其先膨胀。’
如果那个少年得志,年少轻狂的我当时能够想起这句话,并时刻用这句话提醒自己就好了,但人生什么果都有,就是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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