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系【简村夜话】专题推荐，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风从远处吹来，带着一朵油菜花。
记忆从日记本的某一页开始，是我学会写字的那一年吧。有些页面已经泛黄，岁月在纸上添砖加瓦，描绘着似水年华。
穿过村庄的小河温暖地流着，有鸭或者鹅在水面上游着，有柳叶落下来在水面上划处出轻轻的波浪，也有油菜花飘进水里，倒影着在水面下再次盛开。偶尔会有鱼苗或者是青蛙跃出水面，抖起水面上的油菜花，带起水花或是涟漪，也轻轻地散开，消失在河边的柳树下。
柳树的叶子在这个季节，已经掉落得差不多，只有柳枝细长的倒垂下来，在微风里也轻轻地在水面上划出波浪来。有时飘在水面上的油菜花，会被柳枝晃动，跟着转着圈。
故乡的风，在这个季节很温暖，闻得到花飘岁月的气息。
应该是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离家很近的地方有许多自留地，这些自留地被分成许多块，像是梯田，只是没有人种水稻，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自留地里种植的作物慢慢地多元化起来。
离我家最近的一块地里，种的就是油菜花，而故乡的油菜花就在这个季节里盛开。
像是一直在记忆里一般，油菜花总是在风里一浪一浪地晃动着，在朝阳里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风大的时候，就会吹起许多油菜花，但飘不了很远，可能是因为油菜花相对重的缘故，会在不远的田间铺成金黄色的地毯。
我有时做梦就会见到大片连在一起的油菜花。油菜地的中央有一条穿过菜地的路，我走在路的中间，会有风吹起我的头发。
离油菜花很近的是一片蚕豆，这个季节刚开花，还没有结出蚕豆。
我比较喜欢蚕豆的叶子，椭圆形绿油油的，很柔软，不经意间轻轻触碰到，就会擦出更绿的颜色，这种颜色也会附到衣服上，很难洗掉。
蚕豆和豌豆是可以混种的，但我留意过，混种的时候，豌豆尖会比较旺盛，往往会高出蚕豆许多，甚至在空中露出豆尖。豆尖上有想往上攀爬的丝，只可惜地里没有更高的植物，它们只好在微风里摇摆着。
蚕豆的花比较小，粉红色的一小朵，中间参杂着黑色。豌豆花则比较大一些，像是白色的蝴蝶。这几种花都会招来蝴蝶，有时走进地里，就会惊起一群的蝴蝶。在油菜地里还好，会看得比较清晰，那些五颜六色的蝴蝶在黄色的油菜花间翩翩起舞。
但在蚕豆地里或者是豌豆地里，就没那么明显，因为这两种花不像油菜一样开在枝头，它们的花开在枝的中部，所以落到这两种花上的蝴蝶，就会藏入叶间。特别是一种灰白的蝴蝶，就喜欢豌豆花，而且和豌豆花特别相似，许多时候它们起起伏伏，躲藏在豌豆花里，若不是被惊飞了起来，根本发现不了。
除了蝴蝶，还有蜜蜂。这几种花，无论是哪一种都容易招来蜜蜂，只要拨动枝叶就能听到成群结队蜜蜂飞舞的声音。它们会很久地停在某一朵花上，直到采满蜜才会飞走。
这些躲藏在花朵里的蜜蜂，又会招来一种黑色的鸟。
这是一种和燕子有些相似的鸟，但要比燕子大一些，它们往往停留在很高的树上，有时也会在风里逗留，却很少往低处飞或者停下来。但这个季节里就不一样，会经常看到它们在低空中飞舞，一飞就一下午。很早以前我不理解它们这样做的目的，直到某一次不经意间，我才发现原来它们是为了那些躲在花朵间的蜜蜂。
它们有很锋利的嘴，很强的飞舞本领，甚至有时能看到它们追着老鹰飞，把老鹰追得无处可逃。就是这样一种鸟，它们对蜜蜂情有独钟。这个季节里，不知道有多少蜜蜂会命丧其口。
发现了这个之后，我也留意过它们对蝴蝶的态度，说来好笑，它们会追着蝴蝶飞，却不吃蝴蝶，等蝴蝶在蚕豆间几个起落藏于叶间，它们便只好鸣叫着冲向空中。
田间有一条人工小河，起初水流很小，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慢慢地居然越来越大，一年四季流水不断，于是河边就长出了许多草木。
最明显的就是柳树，起初很笔直地向上长，到一定时候柳枝就倒垂下来，在水面上飘拂着。
靠着柳树的庇护，河边的草木越来越多，而岸边的庄稼蔬菜也长得越来越好。特别是茴香，这是一种我特别喜欢的菜，绿油油的，长得特别茂密。茴香需要经常浇水，早上太阳还没有升起来的时候，去河里打一桶水，用瓢泼到叶子上，洒出去的水会分成许多水滴，都挂到茴香叶上。
不久之后，太阳升起来，那些挂在叶间的水滴就会形成露珠，晶莹剔透。更有时候，露珠在太阳下散开，化成雾气，便会看到彩虹铺在绿油油的茴香上，精彩绝伦。
离茴香很近的地方，往往也会长一种草，它们有笔直的杆，细长的叶子，杆上能看到红色的纹理。这种草也会在这个季节开出花朵，和蒲公英很相似，起风的时候就会飘散在微风里，而且能飘得很远。
有一年里，我记得故乡吹了很大的风，摇动着整个山岗，而那个早晨，我看到了绝美的一幕。
风首先从很高的竹林里吹来，然后哗啦啦地落下来，顺着低处的田间吹过去，离我不远处的油菜花首先被吹起来，接着就是豆花，还有那种与蒲公英一样的花。
这些花被风吹着飘在空中，接着飘向不远处的河边，然后慢慢地落下来，全部落到水面上。首先是黄色大朵的油菜花，在水面上砸出很大的涟漪，然后是豆花轻轻地落下来，在油菜花周围泛开更广的涟漪，最后才是如蒲公英一样白色的花，它们如同蜻蜓般划过水面，很快就消失不见。
当这些花全部飘在水面上的时候，就能看到水面下的倒影，像一幅油画。
画挂在我去经每个地方的墙上，在窗口照进来的光里，形成了岁月的痕迹。
我有时也能听到它发出来的声音，轻轻的，最终都化成了我记事本里的文字。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