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校园都有一个传说,每一段故事都有一段往事,每一个人的大学生活总归要留些遗憾。还记得歌词写到,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可转眼就各奔东西。
2012年6月22号,一张美国纽约飞往中国上海的机票攥在王晓晓的手中,一如一段往事锁在了心中,却总有一把钥匙要去打开这段往事。那把钥匙的主人叫雪。本来说好五年大学同学聚会,只因大班长遥远结婚,大家就提议聚会提前一年在班长婚礼上一起过了。雪会去,晓晓就一定会来。
2004年火热的夏天,一张从长沙寄往昆明的录取通知书发出了,他的主人是王晓晓,而另一张寄往上海的通知书在同一时刻也出发了,如一根无形的绳子,将两个从未相识的人拉向了同一个原点,一个他们都没有去过的城市—长沙。
9月2号,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王晓晓拿着一张开往长沙的火车票出发了,k234,18个小时的车程,拥挤的人群,混合着汗渍,烟味的空气,闷热的环境让晓晓有些喘不过气,起身离开座位,舒展了一下因长时间久坐而发麻的双腿和胳膊。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对不起,晓晓小心翼翼地穿过过道中或站或坐的人群,来到了车厢连接处,已经坐了12个小时,若不是因为怕打扰这些为生活忙碌奔波的人晓晓早就想动动了,忍了许久,舒服的解决了个人问题后,点上了一根烟,狠狠的吸了一口,强烈刺激的尼古丁穿透肺叶的每个肺泡,让他有些昏沉的大脑清晰了许多。吐出了几个烟圈,如此几下一根烟便见了底。已经过了12个小时,再有6个小时就到了,18个小时的车程自己还真有点吃不消,摇了摇头。往向车窗外,天边已经有些泛起鱼肚白了。
长长的铁轨穿过长沙遇上了另一辆开往长沙的列车。
k234即将到达本次列车的终点站-长沙火车站,请旅客们拿好东西准备下车。终于到了晓晓呼了一口气,拎着行李下了车,9月的长沙依然闷热,空气中却飘着青春的气息。晓晓的大学生活开始了。
晓晓坐上了纽约飞往上海的航班。
纽约位于西经74度,上海位于东经121度,我与你的距离永远差着一个月亮和一个太阳。幸运的是我所经历的每一天都是你经历过的,每一天都有你的影子。你的一颦一笑,都被风轻轻吹过太平洋,吹进了我的心里。
你曾经说溜走的时光永远无法倒流,可你不知道当我飞过太平洋时我和你的时空距离差了整整24个小时。
08年毕业,你说你有些累了,分手吧!为了追上你说过的话,我穿过整个太平洋,飞到了夏威夷岛,落地后我打电话告诉你,我来到这个世界我所能走进的最早时光中,而此时离你说“分手吧”三个字还差8小时18分钟。你在电话中一句话没说。手机传来的嘟嘟声,是你留给我最后的声音。
我对着世界上最大的海说了三个字,融进了每一滴水中,希望你在海的那边能够捡起来,听一听。
此时风平浪静,我静坐沙滩。看着海平面上渐渐升起的太阳,你说过你最喜欢看日出,朝阳中充满了希望,从那之后我再没有在你面前说过,我喜欢看夕阳的柔美,也再没去认真的去看过夕阳。
你说你曾经为了喜欢的人改变了很多,你告诉我爱是相互的,不然会很累。我一直没告诉你,我也改变了很多,我从来没觉得累,我觉得那是幸福。
落地的这一刻王晓晓还是和雪在时间的长河中重逢了。今天是班长遥远结婚的日子,也是同学聚会的日子,虽然聚会提前了整整一年。
08年王晓晓大学毕业,毕业会上所有人都哭的稀里哗啦,班长提议5年聚会一次,之后就是偷偷的离别,雪回了上海,晓晓回了云南然后去了美国。
晓晓下了飞机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大学室友老侃。老侃特意来机场接他,四年没见了,可联系从来没断过。
老侃人如其名面老,能说会道,见谁都能搭上话,一顿饭下来好像就成了生死之交的朋友,宿管阿姨,门卫大爷好像都把他当儿子一样照顾,我们也曾问过他,怎么连更年期一直在的宿管阿姨都搞的定,老侃却故作神秘,摇着头叼着烟说,木办法人格的魅力总是在关键时刻熠熠生辉,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气质,就是告诉你们也没用。有时候这种鬼话听多了,就会让人对价值观产生怀疑,也许真的如他所说吧!后来想想万磁王这个称呼更适合他,什么人都能吸到。
他说的话我们也没人质疑,但就是丫的听着不爽,我们把他捂到被子下拳打脚踢一番。瞬间一哄而散,留下楼道传来的叫骂声,我们齐声回,食堂见侃爷,请你吃猪大肠。老侃回复道:哈哈,好,骗人是丫孙子哎。
老侃是真的能侃,可他也真的办事,有一次他一起光屁股长大的朋友出了事,蹲了局子,他朋友进去之前打了个电话给他,让老侃帮忙照顾他的父亲,也不要告诉他父亲他坐牢了,老侃只回复了,放心二字。之后老侃就多了个父亲,省吃俭用剩下的钱和酒吧兼职驻唱赚的的钱全都寄给了朋友父亲,每年寒暑假一半的时间留在朋友父亲身边,只是后来我们才知道他朋友做的死牢。
没有人是万能的,老侃也不例外,有些事他解决不了,可是硬抗,就是两败俱伤,老侃被学校开除,没有缓和的余地,因为他打了校长的儿子,没人帮的了,老侃想报复,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况老侃不是龙。
老侃走了,故事却传了下来。
学校里一直流传着一句话,有事找侃爷,没有他找不到的人,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侃爷的事迹在一届又一的新生中流传,隐隐都超过了对学校和校长的好奇。
能让老侃帮上忙的人只有两种,他看着顺眼的人,他朋友。他解决不了的事却出在了第三种人身上,他喜欢的人,老侃一直说这就是他的命,老侃不信命,但他还是认命了。
那年是大三下学期,那时候文才宿舍301就是老侃的秘密居住点。
初春的早上还是冷飕飕的,老侃却比所有动物都过早的苏醒了过来,荷尔蒙极速飙升,过了沸点心就溶了。一位在老侃心里留了一道疤的人出现了,校花冰月,人称冷美人。
冷美人的追求者很多,其中就有校长的儿子,朝军。都说民不与官斗,可老侃是只猴,五指山都困不住他,何况是凡人,但他忘了师傅就是凡人。
老侃也不知道那天为什么起那么早,又怎么会突然的被她吸引,老侃后来总说,以后要少看人与自然,尤其是不能听赵老师说的那句,这是一个美丽的春天,动物们又到了**的季节。
陷入了死局的老侃不怕死,老侃曾站在301的凳子上大声喊着说,我要用我滚烫的心溶了这座冰山。室友老潘笑而不语,老呆两眼发光说,追上了冰月记得帮我追她的闺蜜小桃花,我却刚好戴着耳机听红楼梦,又刚好是黛玉因情而故,老侃的话融进了红楼,却没传进我的耳朵。
老侃有些瘦了,也憔悴了许多,靠墙站着的老侃嘴里抽的还是从来没有换过的哈德门,给我来根,这几年我也一直忘不了这个味道,老侃笑着说,得了吧,这几年在美国抽那个洋烟,指定早把你的嘴抽刁了,还抽得了全国基本找不到的烟,就我这哈德门还是好久的存货。我笑着说有些味道融进了心里,嘴变刁了,可心从来没变过呀。没有太多的话,只是说:好久不见了老同学,是呀好久不见了。我说:来叔叔抱一个,老侃上来就是一脚,说你的丫滚吧!
你和她还联系吗?老侃问到。我扔掉手里的烟头,笑着说,想听吗?想听!不讲。哎你丫孙子,找打是不是。走吧,坐了这么久飞机也饿了,洪桐街清雅木84号落雨轩坐坐吧!哎你这一顿得吃我半个月的工资哎,我笑着说:宰的就是你,没吃你一个月就不错了。
落雨轩是我和雪相熟后,我来上海她给我推荐的一家老店,店面不大却装修的古色古香,清雅,饭菜精致有些小贵,但很值得。还记得第一次带雪来吃是大一暑假,那也是我第一次来上海,同时也是我和雪最开心的一次。我们在哪里留下了彼此的心里的话,相约毕业那年一起来打开她。只是最后等到的却是别离。那些话就一直留在了落雨轩,再也没有了打开的勇气。
当再一次来到久违的故地时,感觉一切那么近一切又那么远。牌匾上的落雨轩三个字苍劲有力,还清晰的记得第一次来时雪给我讲了落雨轩三个字的来历。突然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堵在心口,五味陈杂。老侃看我愣神,说到:进去吧先。
走进落雨轩,一切都没有改变,干净雅致的店面,6张八仙桌摆放有序,一方收银台,一面书墙,一面窗外花海,这里的花很美,老板说这花叫遥望花。遥望花是神花,传言:看山隔层雾,看海隔方沙。于巫山与沧海之间有一古树。古树之上有一花叫遥望花,是太阳神和月亮神的定情神花,太阳神和月亮神为了世间所有的生灵而不得相见,天地为了纪念他们的伟大便种下了一株遥望花,白天的时候花是月亮的清冷色,而到了晚上又变成了太阳的暖黄色,这样太阳神和月亮神就通过遥望花来传递他们彼此的思念之情。很美丽的传说。不是吗!我曾经这样问过雪。她笑的很甜。
一面现代感很强的时光墙,墙上挂满了形色各异的香囊袋,我想每个香囊袋应该都有一个故事,其中就包括我的故事。中间古琴一张,静坐一人,轻轻抚琴,高山流水遇知音。一方香炉,檀香四溢,沁人心肺。墙角一方长桌,笔墨纸砚文房四宝错落有致,桌上有一幅刚写完不久的墨宝,字迹还未彻底干透,题字: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字很隽秀,劲中有些绵软,应该是一位女士所写。悠然自在的赏读一番,心便静了。此处有一不成文的规定,要想食得食物中之精髓,便要心静思静。
我和老侃坐到靠近花海小窗的一处,此时没有其他客人,倒也清静。店家拿着菜单走过来,我把菜单递给老侃说:这顿我请,你点。
这顿我请,你点,这六个字晓晓记得第一次给雪说是在大学军训的时候,那时的长沙是真的闷热,雪的身体有些吃不消,站军姿的时候突然晕倒了,当时男女还在一起训练,那时晓晓和雪还没有说过一句话。晓晓离得最近,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第一个冲过去把她送到了医务室,后来他都没想明白他怎么会第一时间赶过去,更不可思议的是他还从来没去过医务室,只是感觉应该会在哪里。晓晓的这次救美,却在另一个人的心里种下了个一颗种子。
雪身体好了之后要请晓晓吃顿饭,算是感谢。其实晓晓本来是不想去的,觉得这也不是个事,可当他第一次看到脱去军训服还画了淡妆的雪时,他答应了,晓晓就是这么俗,晓晓说:这顿我请,你点。雪轻轻一笑,如沐春风。
雪带他来的地方叫金木栖凤,晓晓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地方没他半年的生活费下不来呀!但晓晓不能怂,尤其是在女生面前。大不了多打几份工罢了,馒头就老干妈也能吃得饱。晓晓和雪进了店,他就像赶往战场的战士一般慷慨赴死。
金木栖凤是长沙有名的百年老店,传说这里以前有一棵千年古树名曰扶桑,曾经有一只落难的凤凰在古树停留,凤凰吃了扶桑叶涅磐飞升上天。之后多年没有开花的扶桑古树开了整整一年的花,那一年世间繁华天下太平,后来一位僧人路经此地,对这里的村民说,此地福地洞天,再之后一位木姓人家在此地开了一家小店。正如僧人说的此地为福地,小店长久不衰。后人一代代经营下去,就有了这金木栖凤的百年老店。老店门前有一幅古联。曰:古树参天,落凤福地。恍若隔世,浮生一梦。横批 金木栖凤,听说也是一位老先生所留。
栖凤老店最有名的不是长沙臭豆腐,而是老店祖师爷木方圆独创自研的“扶桑举凤 玉露金樽”这道菜。这也只是晓晓听说的,没有见过真的实物。反正现在的他是吃不起的。
抬头雁,酱水鸭,冬林果,木淮汁,万蹄金兰,涪酥茶,玫瑰糕,深玉汤。听着雪点的这些菜,晓晓是真头大,这是晓晓和雪第一次吃饭,也是第一次聊上天,其实晓晓心里是真的挺紧张的,也是真的心虚呀,一是不知道腰包里的钱够不够付费,一是第一次和女孩子单独吃饭,还是这么漂亮的女生,不紧张不心虚他自己都不信。为了缓解空气中略显尴尬的气氛,晓晓也是各种找话聊。
生活圈子不一样,找什么话题好像都没得聊,聊到最后感觉像做自我介绍一样说着各自的生活。
长沙的天气是真的变态,夏天热的要死,冬天冷的不想出被窝,室内竟然比室外冷,晓晓适应力强,可雪适应不了,经常会感冒,晓晓懂得一些简单的中医养生,关键是还会煲汤,每次雪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晓晓都会煲一碗汤给她喝。晓晓不太会追女孩子,但是他特别会照顾人,有些喜欢不用说,雪有些习惯了他的照顾。
雪喜欢文学,经常泡在图书馆里,自己的一切晓晓全部包了下来,当一个人习惯了另一个人所有付出时,某些东西就已经渐渐变了性质。晓晓的大部分时间也是泡在图书馆里,他想陪雪就要从雪的爱好出发,他看的第一本书就是雪让他看的-红楼。
在落雨轩晓晓拿出了红楼梦,我一直装着她,老侃抬头看了看晓晓,听说她马上要结婚了,晓晓脸色异常的平静,我知道,晓晓面带微笑的说着,这次回来有件任务就是把这本书还给她,听说结婚对象是她的初恋,挺替她开心的。老侃说:真的放下了,晓晓夹了块红烧肉放到嘴里,轻轻咀嚼,没有回话。
雪最爱吃红烧肉,不知道她有没有习惯其他味道的红烧肉。老侃摇了摇头,喝了口清酒,不知道她还喜不喜欢喝清酒。
晓晓说:那件事你觉得值吗?老侃放下酒杯,望向窗外,值不值无非是一个结果,这件事本来就没有价值可言,心甘情愿,无非做了求个心安理得罢了。她也结婚了,和朝军。
学校还一直流传着你的故事:不过传的有些神了罢了。说你怒发冲冠为红颜,单刀杀入,一人撂倒十个人,把朝军打得下跪求饶。
老侃摇了摇头,说,扯淡。纵使是真,红颜不笑,败者却得红颜心,也不过是狗熊。
来敬你一杯。老侃回到:汪汪。我俩相视一笑。往事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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