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是蓝色

一

青杨走入魏兰山的那天，神医沈静很惊奇地看了他一眼。

娘胎里带出来的寒气，按理来说早该死去，可这个人却活到了将近而立。

沈静啧啧称奇。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青杨答“吃饭睡觉”

“你是怎么进来的？”

青杨答“走进来的”

沈静沉默“所以，你应该是来找我的罢？”

青杨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山中空气好。”

沈静再怔，尔后严肃道“你可知，你这个身体撑不过5个月了”

青杨微笑。

青杨在这山内住下，每日练剑、做饭、睡觉，生活过得普通却又惬意。

沈静对这个安静的青年很感兴趣，时不时去竹林里看他练剑，也会去他家蹭一口吃的。

“只可惜你这剑术了，练得再好也没用了，不如你多烧些菜，解决口腹之欲也是极好的。”

青杨侧头微思“吃太多，不动会不舒服。”

你可以做给我吃，沈静抿嘴，差点说出这句话，想想他做的食物却是极好的。

“橱柜里还有些翡翠凉果。”

沈静满意地笑了，知道这是她的地盘，还懂送些心意，虽然不给租金，但是这样也是很好了，更何况自己本来就打不过他。

二

沈静喜欢喝茶，她的药柜里除了各味中药，就是某些不知名的茶叶。那些茶叶初见并不惊艳，泡了也不够美观。只有沁鼻入腹才会有一种独特的香味，沁入心肺。

青杨不喜欢喝茶，他只喜欢喝白开水。沈静将茶叶与他分享时，他总是摇摇头，见着沈静掀盖抿入，眉头甚至会微锁。

“茶不苦，很香”沈静认真道。

“哦”

“其实我觉得你很配茶。”

“配茶？”

“嗯，温文尔雅。”

青杨苦笑，嘴唇微抿，却不再说话，拿着剑又去了竹林了。

傍晚，过了许久，沈静也不见青杨回来，她一直记得这个点青杨该回来做饭了，她今天想吃糯米糍了。

人间炼狱，沈静来到竹林，只能想到这个词。翠绿修长的竹子被斜斜歪歪地砍下，有的甚至被连根拔起，地上竹叶纷飞，土黄色里还夹杂着腥红。

青杨的剑被扔了好远，他仰躺在土地里，脸色煞白，气息微弱，渺小的仿若快要死去。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练剑，差点走火入魔”

青杨微怔。

“休息吧，不要再练了。”

那把剑被沈静带走了，锁在床底的暗格内。

三

沈静有一个仇家，早年刚出茅庐时狂妄自大，年少为立名于江湖，常给各个武林高手、达官贵人看病、解毒、治伤。她也常常受到威胁，有的人不许她将对方治好，有的人拿刀横立在她的脖颈，治不好，只有一个字“死”。沈静的这位仇人却是后者。并且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

“有人来了”青杨想去拿剑

“没事，他进不来”沈静微笑着继续将手里的那杯茶饮下，“我布置的奇毒八卦阵，目前，你是未经过我同意，进来的第一人。”

青杨脸红。

“或是因为你体内本就有毒，以毒攻毒，才能扛得住吧。”沈静仔细思考了一下，“还好，中你这种毒的人甚少，要不我早就身首异处了。”

青杨的脸更红了，默默无语，来到院内，徒手砍柴。

“这些柴火，可以用到过年了”沈静微笑。

青杨微愣，或许他也活不过过年了。他继续沉默，徒手劈柴，手侧坚毅、微红。

沈静摇了摇头，“想要我救你吗？”

青杨苦笑，“你救不了我的”

“或许，现在的我是救不了你了”

青杨微怔。

“你做的食物里，都下了毒罢。”沈静的苦笑着，“你其实是想等我毒发逼我救你的罢”

“那毒无色无味，未得七七四十九天，无任何症状，几乎没有人能尝出来，可那只是几乎呢！”沈静继续苦笑“青杨，那毒是我发明的”

男子嗫嚅着，手且低垂，“是吗”

“那你为什么还是吃了呢？”

沈静微笑“因为好吃吧”

她没说出的话，可是，我死不了，青杨，以前的我或许可以，现在的我却救不了你了呢。

四

青杨离开了，那天夜里，未留一字。沈静是看着那个青黑色的身影消失在竹林的。

她默默拿着银针刺破自己的食指，将指尖红色的液体挤入盛着少许液体的杯盏内。红色渐渐被黄绿色的茶水所冲淡，颜色渐变，最后竟是骇人的紫红。

“如果还是蓝色，我就可以救你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