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里分明带着祈求,唯一,你明明知道只要是你,我便什么都会为你去做,为什么,你还是不肯说出口,跨出那一步,真的有那么难吗?”
景深带着郁唯一来到一家叫做纪实打糕的店铺门前,郁唯一曾经多次经过这里,但从没注意拐角处这家店的存在。
她站在门外朝里看,小店是双拉门,外面的烘漆门是装饰,还贴着一副对联。
或肆之宴,或授之几
尔酒即旨,尔肴即时
她不禁暗叹这家店老板的风雅,光凭这对联对于老板的品行也能猜出七八分,景深见她呆呆地站在门前,不由蹙眉,“怎么了?不喜欢这家店吗”,低沉的语气中蕴藉着一丝温柔。
“喜欢,我在想这家店的老板是个读书人吧”,听郁唯一这么直白地表示她的喜欢,似有一团棉球在他的心口滚动,痒痒的。
他习惯了她付之于面的冷漠,此刻她扭头看向景深,眼神温柔,沉醉,真挚得一尘不染,尽管不是因为他,但分明是有生命的浅蓝色,景深动容,“唯一,”。
“恩?”,还是刚才的眼神,回神时和景深对视后,郁唯一避开了他的目光,眼神中随即充满了无所谓,“走吧”,她推开第二个门进去了。
还没到吃饭时间,店里的人很少,没有平常饭店的菜谱,整家店的装饰极为简洁,白色的墙壁一尘不染,摆放着几张木质桌子,圆墩的木凳齐刷刷地隐藏在桌身下面,给人一种雅致干净的感觉。
前面用一个很矮的三脚架立着一个木槽,旁边倚着一根木槌,景深见郁唯一目光停留在那里,边为她拉开椅子,边解释,“这个可不是装饰品,它是用来捶打煮熟的糯米的”。
“你常来这里?”,郁唯一收回目光。
柜台后面门帘微动,一个系着围裙的妇女出来,不像平常饭店里的员工那样带着满满的烟火气,反而带着一股子与城市无关的气质,她朝景深看过来,“放学了?”,景深调皮地笑笑,算是回答。
“算是吧,以前家里没人做饭时常来”,景深给郁唯一倒了杯水。
“纪姨,我们帮你捶吧”,景深见她把煮熟的糯米倒进木槽里,卸下木槌,他忙起身立在槽口边。
纪阿姨笑着把木槌递给他,他回头看向郁唯一,“一起来吧”。景深抓住木槌的顶头,郁唯一抓住木槌的中间,两人一起用力,对着槽口盛米的中心反复捶打直至米渐渐变成浆糊状。
纪姨在一旁立着,等到捶打得差不多时,她反身回屋拿出了炒熟的大豆面加入里面混合捶打。
景深看着郁唯一意犹未尽的眼神,打趣道,“这么想干活啊”,纪姨把槽口洗干净后让他们坐下,“还是老三样?”
“老三样,两份”,像打哑谜似得,郁唯一拿手握着水杯,出神地望着门口。
“哎,想什么呢”,景深在她面前摆摆手。
“老三样是什么”
“一会你就知道了”
快做好时,景深进去厨房,他笑嘻嘻地看着忙碌的纪姨,她回头看他一眼,“小深,说吧,又想干什么”,景深一副被看透心思的模样,“纪姨,一会帮我个忙呗”,景深凑在纪姨耳边说悄悄话,纪姨微笑地朝郁唯一的方向看了一眼。
郁唯一望着烧酒,介菜,打糕,拿起筷子瞥了一眼景深,景深忽视她意味深长的眼神,拿起筷子开动了。
望着被他们二人吃得一丝不剩的打糕和介菜,郁唯一摸摸肚子,不相信自己也有这么大的饭量。
纪姨出来,握住郁唯一拿钱包的手,“看在你们帮纪阿姨干活的份上,这顿我请”,末了从柜子后拿出礼品袋,给他们手里一人塞了一个,是刚刚木槌和木槽的迷你模型。
郁唯一拿着木槌,景深拿着槽口,景深撇撇嘴,“纪姨,偏心啊,凭什么她拿着漂亮的木槌,我就得拿着丑丑的木槽”。
他伸手要枪郁唯一的木槌,快要到手时,郁唯一手一握,伸进了口袋里,“谢谢纪阿姨”,景深无语地看着她们二人,扭头对纪姨眨眨眼,“谢谢纪姨”。
出了饭店门,景深带郁唯一去了手工艺品的摊子前,他拿起两条土黄色的绳子问老板价钱,老板微眯着眼睛,“小伙子,你是要配那个吧”,他指指郁唯一手里握着的木槌,景深点了点头。老板从一堆五颜六色的绳子中抽出两条酒红色的绳子,红黄相交,热烈与安静一起被纠缠在一条绳子上。
他递给景深,“这个更好看”,景深回头看向沉默的郁唯一询问意见,她拿起老板手中酒红色的绳子,“这个吧”,景深随意地点点头。
随后他示意郁唯一把木槌递给他,见她一动不动,以为没听到,便碰了碰她,郁唯一手中的木槌掉落在地上,包装的塑料纸也飞向一边,她失神地望着对面。
选完绳子的一刹那,她看到对面街上闪过的一个身影,仅仅是一闪而过,但她却肯定就是他,因为她是唯一,见一面就忘不了的唯一,她止不住地微微哆嗦,景深拾起掉在地上的木槌,起身的同时,他紧紧捏住了他的衣袖,“景深,我们回去吧”。
语气里,是陌生的祈求。
郁唯一脸色发白,隔着衣袖也能感觉到她颤抖的双手,景深不知道她突然之间怎么了,“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去看医生?”,他紧张地看着她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我要回家”,她轻声地说,像在自言自语。
“那我送你回家吧”,景深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和她并肩走在路上。
快到家的转弯处时,郁唯一停下,轻声说了声,“谢谢”,见她似乎恢复了,景深便转身离去,些许凝重的面色未来得及完全褪去。
他回来了,难道爸爸也回来了?她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奶奶,郁唯一在离家几米远的地方停下,望着院子前面大树的枝干。
她觉得奶奶有权利知道,但在看到奶奶的一瞬间,又心软了,万一是假的呢,这仅仅是她的猜想啊,给人希望之后再让人失望,这样的深渊,是不可饶恕的,如果什么都不做是罪恶,那她愿意背负着十字架在奶奶身旁。
在她心中,奶奶平静地活着才是唯一的真实。
唯一甜甜地叫着,“奶奶,我回来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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