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欧洲国家纷纷掉入极右的诱惑中,而作为抵抗模范的德国是否也陷落了?下面,让我们来了解一下法国、德国“反欧盟-反移民”的极右派政坛力量。
10月5日,被誉为英国移民作家三雄之一的日裔小说家石黑一雄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但与其他两位不同的是,有日、英双重文化背景的石黑一雄并不专以移民、国族认同为作品主题,而是以“国际主义作家”自许。也许在欧洲民粹主义抬头的背景下,诺奖委员会此选不无“政治正确”的考虑?
石黑一雄
创造历史的德国 “另类选项党”
今年9月25日,反移民、反欧盟的德国极右“另类选项党”(AfD)在大选中获得12,6%选票,以第三大党身份堂而皇之地进入德国联邦议会。其副主席高兰德(Alexander Gauland)更毫不隐晦地发出“追击”默克尔的狂言,称“要夺回我们的国家与人民!”如法国学者莫罗(Patrick Moreau)在《另一个德国》中所言:“德国正进入深层危机时期,而另类选项党就是个显著信号”。
选项党前身是在2013年成立的“反欧元团体”,代表人物是宏观经济学教授卢克与政客高兰德等人。近年来,其政策渐从“反欧元”过渡成“反难民”。例如,选项党希望限制难民申请者的权利并立即遣返全部申请被拒者。该党还呼吁将外籍犯罪者送到国外服刑,年满12岁、触犯部分法律的外国人可被视为成年人判刑。
不过,该党内部竟分成了四个派系,其中既有社会精英(经济学者、法学家、企业主),又有极右分子:1. 以“民族主义、沙文主义、仇外心理和种族主义者”政客高兰德为代表的激进派;
政客高兰德
2. 以党主席莫伊腾(Jörg Meuthen)为代表的民族主义-自由经济派(莫伊腾希望将欧元区分为二派,由德、法分别带领强、弱国);
3. 少数以图林根分部主席霍克(Bjorn Hocke)为代表的反犹民粹主义派,此人曾叫嚣柏林市中心的大屠杀纪念碑是耻辱,并曾和老牌极右党派NPD的新纳粹分子走得很近;
4. 被媒体评为德国“最危险女人”的副主席贝娅特丽克丝•冯•施托希(Beatrix von Storch)所代表的激进基督教派,认为德国已经被“伊斯兰化”,试图扮演基督教传统价值捍卫者的角色。
法国极右派:被勒庞家族垄断
法国极右国民阵线创始人让-马利•勒庞(Jean-Marie Le Pen)可谓法国极右势力“常青树”,他以种族歧视和排外言论著称,还因发表替纳粹开脱言论曾遭判刑3个月。虽然5次参选总统皆以失败告终,老勒庞还是在2002年选举第一轮投票中意外击败主流政党候选人若斯潘,引发法国“政治地震”。
老勒庞
在其女儿玛琳娜•勒庞的推进下,国民阵线渐渐 “去妖魔化”,在移民、主权、穆斯林和欧盟问题上戳中法国人痛点,支持率越来越高。2017年大选,玛琳娜•勒庞更是与马克龙角逐总统大位。
1. 竭力“去妖魔化”的极右政党?
与有45年历史的法国国民阵线党不同的是,德国选项党还十分年轻,并且它目前在“极端化”的道路上走得还挺顺畅。这个民族主义保守政党越来越向极右翼倾斜:例如,前任党主席佩特里(Frauke Petry)曾试图与党内的极端民粹主义者霍克划清界线,但选项党最终决定保留后者党籍。德国《明镜周刊》分析称,在93个有可能赢得议会席位的选项党候选人中,有35人属于极右翼。
五个孩子的母亲、中小企业主佩特里
不过,鉴于“右翼’在德国政治语境中有特殊含义(新纳粹主义),选项党避免被扣上“极右翼”帽子。例如,在此前的发言中直接表示国人该为德国士兵在两次大战中成就骄傲的高兰德极力和纳粹撇清关系:“虽然我们拒绝难民、提倡关闭边境,但这些那黑暗的‘12年’(纳粹统治时期)无关。”
同样,当老勒庞宣称毒气室杀害犹太人不过是“历史的细枝末节”时,玛琳娜•勒庞“大义灭亲”地中止老爹的党员资格,并试图剥夺其国阵终身名誉主席身份。2017年3月,国阵还将发表否定屠犹言论的负责人勃诺瓦•洛耶停职、开除党籍,并对外强调:“这类言论在国阵是不容许的。”
2. 领导权之争
上述提到的选项党内四类派系也与高度集权的法国国阵形成了鲜明对比。派系之争使得选项党在短短几年内经历了一系列“内斗”:创始人卢克(Bernd Lucke)于去年3月被佩特里拉下马,而佩特里本人不久前也被边缘化,愤而离开。
不过,党内的温和派与极右派似乎并不完全是竞争关系:有分析称德国选项党采取了一种辩论战术——首先由“极右派”打破社会禁忌,再由“温和派”来收场,以巩固选项党在极右翼阵营中的支持度。例如,高兰德声称德国一名土耳其裔政府官员应该被“放逐”到土耳其某地区;他还声称虽然人们欣赏加纳裔球星博阿腾,但大部分人并不愿意和他当邻居。而党内另一重要角色威德尔则经常扮演“理性的声音”,为其圆场。
高兰德与经济学博士、女同性恋者威德尔(左)二人组。
近来,法国国阵也闹起了内讧:在玛琳娜•勒庞大选失利后,党内掀起未来路线问题的争论。虽然高度集权的国阵长期否认党内存在派别,但党内二把手菲利波成立“爱国者”新协会的举动,则明确意味着国阵内部出现危机。果不其然,菲利波带着“亲信”离开国阵、自立门户。
曾无比默契的勒庞与菲利波(右)。
3. 政党人气:只由贫富差距决定?
选项党的主要基地是经济较为不发达的前东德地区:选项党在德国东部甚至成为第二大党,得票率为22%左右,在东部萨克森州,它得票率更高达27%。20%失业者、22%工人成为了选项党的支持者;而在西部,其平均支持率仅为7-8%。
不过,其选民不仅有贫穷的“全球化输家”,也有生活优越、“认为祖国面目全非”的“全球化赢家”。例如,高达12,4 %巴伐利亚州选民投票给选项党(该地区失业率仅为3%)。而选项党联合主席兼发言人、56岁的经济学教授莫伊滕更是充分地表达了“赢家”的忧虑:“现在的德国与我长大的国家没有任何共同之处。”他确信德国将被伊斯兰教“攻占”,德国人将成为“少数民族”。
4. 德、法极右经济政策大不同
现任党魁莫伊滕及若干德国选项党地区领导人对勒庞带有“社会主义色彩”的国民经济政策并不以为然。不仅如此,竞选纲领中的废除欧元政策被认为是勒庞在大选中失利的原因之一。她7月时坦承“有意重新讨论该问题”。
对此,身为经济学者的魏德尔尖锐地指责国民阵线奉行自私自保的策略,其不主张废除欧元的提议,只是因为“欧元的存在可以给法国的经济赤字托底”。
5. “和普京关系好总没错”
虽然这两国极右派一直斥责欧盟使本国失去独立性,但它们却不约而同地与普京保持着紧密联系。
学者莫罗毫不犹豫地指出,选项党从莫斯科获取经费,并成为普京在德国议会的左膀右臂。据悉,选项党还专门为大选准备俄语的党纲、制作俄语竞选广告,以便更直接地招揽这个群体。法国大选前,勒庞被美情报部门怀疑为了贷款而听命俄罗斯。
勒庞在今年大选前与普京会面。
6. 善用社交媒体:
极右派善用社交媒体这一特点早已不是秘密。选项党脸书账号关注者数量为39.5万人,远远超越了默克尔所带领的基民盟(19.5万)和社民党官方账号关注者人数(19.4万人)。去年11月,巴符州选项党党代会更是直接将传统媒体拒之门外,直接通过脸书进行报道。法国国民阵线脸书关注者则将近44.3万人。
仅9月1号到10号之间(大选前数周),英国牛津大学研究人员在德国社交媒体上随机抽取100万条更新状态内容,其中超过30%都与选项党有关。德国亚琛大学教授尼尔认为,“在德国,极右翼现在的最大影响就表现在会主导公众讨论议程,他们的言论容易通过媒体进一步放大。”
7. 靠难民“发家”?
选项党和国阵吸引支持的策略皆是反建制。它们不断贬低执政党,然后声称自己是改变现况、解决难民等问题的最好选项。它们利用的,是国人对移民的恐惧和敌意。
据欧洲时报记者王简报道, 德国阿伦斯巴赫研究所(Allensbach-Institut)女负责人科希尔认为,大规模移民潮、恐怖袭击都造成了德国人对现实的忧虑:半数接受调查的人认为移民融入德国社会的可能性不大,29%接受调查的人认为,没有一个政党有解决难民危机的好办法。此外,90%德国人认为移民和德国人在文化上存在“太大”或“很大”的差异。总体的悲观态度使人们更倾向于支持对传统党派持抗议态度的政党。
在莫罗看来,选项党2015年-2017年间的纲领没有什么实质改变:“反欧盟、反移民、反恐...哪天人们不再害怕难民,这个党派也失去存在的理由”。随着其他大党重新研究难民政策,另类选项党的“难民优势”怕是要打个折扣。例如,自民党主席林德纳(Christian Lindner)已在本月初发出强烈信号,要求将没有居留权的外国人尽快遣返。
德国选项党在成功进入议会后是否会被孤立?其政治锋芒是否有所收敛?法国极右派的命运又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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