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南方夏日午后,我躲在某个不易被发现的角落,看了一篇旧时同学“回忆杀”的文章。后果就是这个角落,虽然隐秘却无法感受空调的威力,于是“呼呼”的电风扇吹得我的头如我看完文的心情一般,略带澎湃。
作者是我小学初中同学,我依旧记得他极有理科天赋,也隐约听到“天才少年”的小众呼声,高中他考上我们岛内最好的中学,然后我们就鲜少再见。
他不是什么白衣少年,当年他拖着两管“竹蛏”,顶着个大鼻头,身高没有我高,跑步也没有我快。谁让我的身高在小学六年级就达到一米六一,然后停滞生长了三年,终于在高中又长了四五厘米。跑步也没有办法,我幸运地遗传了母亲的基因,不爱运动的我却被偶尔发现短跑速度超过一般同学,于是被拖去“体训”。
因此我是那个最不守纪的一个,经常逃了训练而参加自习,怪只怪老师和母亲总让我觉得读书比体育更重要。于是每次早自习开始的时候,队长带着几个男生晃晃荡荡地走过几间教室,出现在我们班门口,“守素,你出来,体育老师叫你下去!”
去年同学会再见,他竟用他一米八的身高碾压一众曾经嘲笑过他的男女生,喷着男士香水,梳着忒潮的发型,披着黑色长款风衣,顶着“上海某某公司设计师”的称号,被班主任拉在手里,说,以后我的孩子就要交给你了。果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虽然我一向知道,他是个人才。
当年他走过电线停满燕子的小巷,走进位于“状元街”中段的他家,会用不同方式解答同一道数学题,能够和我辈抗衡年纪前三的排名,以轻松的语气嘲笑埋头苦干的我们,我就知道他命中带风,注定不凡。果真,内在直线上升,外形逆袭成功!
他的“回忆杀”里提起我们人生的第一次游行——香港回归大游行,那时恰逢我们小学一年级,是可以随便涂写的一张白纸的年纪。
我们的老师们以并不一致的方式告诉我们异常一致的结果:当年要不是“定海三总兵”带领着勤劳勇敢的舟山人民英勇抗战,那么昨天的香港就是我们舟山。彼时的我们热血澎湃地大声背着游行口号,那口号写得太好,以致于今日的我依旧不能忘记。
香港回归
小船归航
洗血百年国耻
共创美好未来
当然后来我们都感慨着,如果当初是舟山,那我们就是今日的香港。幸运的是,家乡终于以昂首阔步的姿态迎来了迟到的高速发展,让我们远航的游子们日夜期盼。
那次游行,少年的我们女生穿着白点红色连体荷叶波浪泳衣,男生穿着白点蓝色连体荷叶波浪泳衣,拿着各种不同的道具:塑料花,羽毛球拍,乒乓球拍等等,走上街头,绕了整整一大圈。
那是我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国旗。据我记得,游行前一天,班主任陪着大队辅导员陪着校长在我们一年级的教室门口走来走去,然后挑选了六个小女孩拿国旗。我是其中一个。第二天我的小手指被紧紧地缠在国旗的一角上,从此,我便心生浪漫的爱国主义情怀。
那天游行结束,母亲还带着我去拍了人生的第一组写真,如今依旧躺在相册里。每每翻看,我就记起那次游行,却总想不起两年后的我们还参加了“澳门回归”的活动。
人的感情有时候真的很奇怪,不想的时候仿佛没有发生,想念的时候如开闸的洪水猛泄,回忆起往事来竟也滔滔不绝。
那次同学会,我和一个女同学,酒过三巡还没有说一句话,终于她坐到我的面前,我们竟相对泪流,不能抑制。或许这就是青春,失去的,伤痛的,不解的,都变成珍贵的,释怀的,难忘的。
所以今日看到“菜头”的文章,我竟有种“原来他也长大啦”的莫名感想,事实上他只是比同龄的我们早上学一年,比我们小一岁,仅此而已。
原来是我们都长大了。如今海角天涯,只是须臾时候,偶尔念想。
愿所有曾遇见的我们,都美好如昨日的青春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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