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不下来的敲门声

作者: 山悬云巅 | 来源:发表于2022-03-25 21:06 被阅读0次

    拖着满身的疲惫回到家里,顾不得一身臭汗,张球球瘫在木板床上,立马就睡着了。

    他在山上的果园里面忙了一整天,做着研究和实验,农大作物学毕业的他,这段时间正在致力于研究如何提高果园的产量。为了方便去果园,张球球住进了家里很早以前在半山腰盖的瓦房,这个瓦房不大,但是前厅后院,卧室厨房都有,虽然简陋,也通了水电,生活设施还算齐全,日常起居生活是没问题的。

    一条大黄狗摇着尾巴跟在张球球身后欢快地跑进屋里,四处兜着圈子,看到主人睡着了,它扒在他身上,用力地嗅了几下,瞪大眼睛注视了一会儿熟睡的主人,然后也乖巧地趴在木头床脚,一动不动,只有偶尔抬起头看看张球球,大尾巴时不时地摇晃几下,表示它很开心。

    等张球球睡醒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短暂的睡眠,使这个二十七岁的年轻人恢复了活力,他伸了个懒腰,去厨房简单地给自己弄了两个菜,坐下来吃,边吃,边看手机。

    “球球,我决定了,我们分手吧。”这是几个月前,女友嫣然给张球球发的最后一条信息。张球球没有回复这条信息,他很了解嫣然,一旦她做出了决定,那就是无法更改的。

    张球球一点也不怪嫣然。相反,他很痛恨自己,恨自己能力不够,辜负了嫣然。

    他们是高中同学,考上了这座特大城市里不同的两所大学。嫣然是学校里的一朵花:不仅有颜值,更有才华。尤其是她的笑容,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巧目盼兮,语笑嫣然,让人如沐春风,如痴如醉,无法忘怀。他们一起毕业,在同一座城市工作。嫣然有一个目标,就是在这座特大城市里面,买一套房子,安定下来,这样他们的孩子,在成长道路上获得的机会,要比老家四线城市下面的县里大得多。比如,各地高考分数线就是不一样的。

    张球球毕业的时候,意气风发地向嫣然保证,给他五年的时间,就会买一套房。他胆子很大,运气却不好。这五年来,两人努力工作,努力存钱,但这样的速度远远不够,于是张球球尝试了很多创业方式,无一例外地都失败了,而且还用光了两人几年的积蓄。起初嫣然很支持他,鼓励他,但在张球球失败了第十次的时候,嫣然劝他安心地工作,不要再去尝试创业,两个人可以先寻一套城市边缘的老房子住着,从长计议。张球球不听,他不甘心于平庸,他觉得要给嫣然好的生活条件,于是两人开始不断争吵,分歧越来越大,终于闹到了分手。

    分手当天,张球球就辞掉工作,赌气地回到老家。两个人脾气都很倔强,哪怕心里还是有对方,却依然不会在行动上让步。

    这次张球球瞄准农产品,准备大干一场。他满怀信心,憧憬着成功。

    张球球翻看着和嫣然以前的聊天记录,他们在一起的照片,共同的视频,往日的幸福感填满了心头,将他的心情拉到最好。大黄狗也开心地跳来跳去,时不时站立起来,用前爪搭着张球球的腿,歪头盯着主人的脸看。

    这时候,屋外院子的大门,响起“笃笃”两声,很急促,像是有人敲门,但力道又很轻,如果不是在这寂静的半山腰,几乎都听不见。这年头,要是有急事找人,不是应该先打电话,或者边敲门,边喊的吗?

    张球球以为是院子里什么东西掉下来了。这个院子堆满了许多杂物,他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果园的事情,还没来得及整理,只是前几天在网上买了一些可以自己搭的架子,就等快递送来,组装一下之后,再着手整理。

    但是大黄狗却很警惕地把头转向门口,耳朵都竖起来了,弓着身子,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张球球用手掌轻轻地抚摸着大黄狗,示意它安静下来。

    不久,大门外又传来“笃笃笃”的声音,比上次响,一连七八下,间隔很短,很急促。张球球高声地问了一声是谁,没有应答。这都快晚上九点了,又是在半山腰,有谁会来呢,也许是迷了路的小动物?

    “铁渣,去”,张球球拍拍大黄狗。铁渣得到了主人的命令,嗖的一下窜出去,瞬间就到了院子里,它对着院子大声吠了几声。在这寂静的山里,犬吠声显得很响,传得很远,隐隐还有回声。如果是有小动物,也该吓跑了。张球球从小就在山村里长大,从来没有听说过这远近十里八乡有什么大型野兽出现,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

    果然,铁渣大发狗威之后,门外就没动静了。得意地转过身子,看着张球球摇着尾巴。铁渣得意还没超过十秒钟,急促地敲门声又响起来了。背对着门的铁渣吓了一跳,三两步跑回张球球身边。

    张球球有点害怕,小时候爷爷奶奶给他讲的很多恐怖故事浮现出来,什么山魈成精,林中小路的藤条,半夜不要走山路,敲门的女鬼等等。幸好现在有这个威猛的大黄狗陪着他,令他心里稍稍安定。

    张球球顺手从墙角摸出一柄兵工铲,这把铲子一米多长,长短可调,能刺能砍能挖土,十分锋利,是他在网上买来的,比家里老式铁锹好用多了。张球球单手紧握住兵工铲,沉甸甸,冰凉的钢铁带来的感觉,让他安心不少,刚才浮现在脑海中的害怕念头,被驱散开去。

    张球球挥了挥铲子,冲着门口喊到:“是谁?有事说事,不要装神弄鬼!”

    门外一片寂静,只有夏末秋初的凉风习习吹过,卷起地面枯叶发出沙沙声,山林中的树枝树叶的摩挲声,是个凉爽的天。

    张球球拍拍铁渣,推了推它,铁渣悄无声息地溜到门的一侧卧倒,作势欲扑,而张球球自己,右手握铲,左手拉着门栓,管他外面谁在装神弄鬼,只要再有动静,他就准备打开门冲出去,打他个措手不及。

    这次一人一狗足足呆了五分钟,再也没有敲门声。也许是门外那东西察觉到了异常,没有发出动静。

    张球球心里骂了一声,也许自己这半年来天天在果园劳作,晚上又喜欢看网络小说熬夜,神经有点衰落,说不定就是哪里路过的小动物,害的自己紧张兮兮。他伸了个懒腰,转身招呼铁渣准备回屋,走了两步,却感觉不到铁渣跟上来,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铁渣趴在地上,把嘴埋在双腿之间,对着门外,很害怕的样子。与此同时,门上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似乎因为前几次敲不开门在发怒,连门都微微震动,门栓也卡拉卡拉作响。

    张球球吓得一激灵,头顶上一阵酥麻,扩散开来,传遍全身,他挥着铲子,用铲柄用力地敲在门上,发出了更大的响声,声音刺激了张球球,令他胆子突然变大,接二连三敲击了十几下。

    敲完之后,张球球想凑着门缝看,又不敢靠得太近,而且外面乌漆麻黑,也没有路灯。于是就停在那里等着。外面除了偶尔的风声,就是一片寂静。

    忽然,张球球觉得门边墙上的窗户上,有什么东西闪过,借着院子里面的灯光,他看到了一个干瘪苍白的手掌,手掌只有成年人三分之一大小,在扒拉着窗户。

    这个场景可把张球球的心脏吓得几乎就要炸裂,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狂吼了一声,就连铁渣都被吓得四脚离地弹跳起来。听到张球球的狂吼,外面那个手倏地缩到窗框下面,再也看不见了。

    张球球大气都不敢出,死死地盯着窗户,他又不敢转身,生怕转身之后,背后会出现什么东西。

    就这样,一人一狗就像泥塑木雕一样,立定了半个多小时。

    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生。一阵强烈的尿意袭来,张球球被尿一憋,清醒了过来,他顾不得关上院子里面的灯,小跑到院子一个角落,那里有铁渣的狗窝。快速地解决了一下,惹得铁渣一脸怨恨地看着他,发出不满的呜呜声。完事之后,张球球手忙脚乱地把院子里柴跺上的木柴,搬到院子正中心的空地上,开始生火,铁渣也到处给他衔来树枝。几分钟之后,火点起来,熊熊的烈焰夹杂着柴火噼啪的响声,照亮了整个院子,一股股热浪,也朝四周扩散开去。

    点好火,张球球赶紧打电话给自己的二叔。二叔只大他十几岁,和自己关系特别好,说话说得来,胆子也大。

    电话没拨出去,欠费了。关键是这瓦房没有通网络,也没法上网缴费。

    张球球抱住兵工铲,坐在火堆前,紧张地看着院子的门和窗户。外面那玩意太吓人了。张球球想起村子老人以前议论过,说这山上有几块地方,以前是当做乱葬岗的,他越想越害怕,后来居然在院子里睡着了。有那么一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年轻人,是无法抵抗睡神的。

    幸好,一夜安稳,无事发生。张球球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七点多钟,他轻轻地一脚踢开趴在他小腿上睡觉的铁渣:这条大黄狗昨晚估计也吓够呛,被主人弄醒,没有像往常一样欢快地玩耍,而是翻了个身,继续打瞌睡。

    张球球决定到门口查看一下。

    天已大亮,阳光普照大地,把温暖和光明送达世界的每一处。整座山也苏醒过来,各种声音嘈杂地发出,显示着勃勃生机。

    张球球拉开院子的门,外面是一条山路,这也是通往山下的唯一道路。院子外面没什么异常,沿着这条道路往山上走半里地,有个岔道,通向他家的果园。

    张球球在门口来回查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没有想象中的大脚印,没有翻开的泥土和爬出东西的痕迹。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挂着村里面的宣传牌子:“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他拍拍自己的脑袋,准备回屋做个早餐。

    转身入院,眼角余光扫过大门,惊恐地发现大门上多出了十几条竖着的划痕,提醒他昨晚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

    门是那种包了铁皮的老式木门,这些划痕很深,有几道居然划破了铁皮,显示出里面包裹的木头来。划痕边上隐隐还有暗红色的血迹。张球球才轻松下来的心,又剧烈地跳动起来。

    这是见了鬼了吗,什么动物能把铁皮都划开?除非是狗熊,老虎,也许是小时候爷爷给他讲的山魈吧?那玩意儿根本不会出现在这个地区好吧?是谁跟自己恶作剧吗?我也没有这么铁杆的兄弟,大半夜跑十几里山路上来,不找自己喝酒,就是为了吓唬自己啊。

    突然想到了什么,张球球赶紧跑到窗户边查看,昨天看到手掌的那个地方,清晰地留着一串血迹。

    没有迟疑,张球球冲进家里,简单收拾了下,带上大黄就骑自行车下山。他先是去村外的营业厅交了手机费,然后就打电话给二叔,三言两语地说了情况。二叔让他安心干活,晚上拎两瓶好酒,带点烧菜来陪他。

    张球球并不是胆小的人,但对于这种未知的,摸不着头脑的奇怪事情,还是要小心应付才好。

    到了晚上,六点来钟,二叔果然骑着他的电动小三轮晃晃悠悠来了。山路陡峭,颠的二叔腰酸背痛,下车后,先是捶了捶背,伸个懒腰。

    小三轮的斗上装了两包东西。二叔先把小的包袱交给张球球,说里面是好酒好菜,一会儿爷俩好好喝几口,先放屋里去。然后打开另外一个大包袱,拿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门口布置着。张球球放好食物,回来想帮忙,二叔摆摆手,让他待着别动。

    二叔拿的都是一些法器,什么桃木符,桃木剑,古怪的令牌,串在一起的铃铛,还有一些乱七八糟不认得的东西。

    “二叔,你这干啥呢,准备卖艺表演吗?”张球球笑道。

    “你懂个屁,万一是些不干净的东西,你那些破锹铁铲都不好使,拿着这个。”边忙活,二叔边塞给张球球两个带毛的黑乎乎的东西。是两个黑驴蹄子。

    “二叔,你这个搞夸张了吧,什么年代了,你小说看多了?不对,你也不识字,你电视剧看多了?”张球球把玩着黑驴蹄子,嘲笑道。他从小在村里长大,看过大人屠猪宰牛,对这些东西并不陌生,只是好奇二叔什么时候开始捣鼓这些玩意了。

    二叔没理他。自顾自折腾了几分钟,然后拍拍手,又拍拍裤腿,收工,拉着张球球进屋,关好门。

    正好是饭点,爷俩倒好酒,张球球热好饭菜,边聊边吃。

    张球球和二叔关系很好,从小时候起,二叔就经常带着他漫山遍野的跑,玩,凡是山村小孩能经历得有趣、好玩的事情,他们都干过。比起张球球,二叔胆子更大,处事更沉稳,就是不愿读书。现如今二叔在山下的镇子里面,开了一个卖电动自行车的车行,同时也经营着修复电瓶的业务,日子过的还可以。爷俩边吃边聊,张球球也跟二叔说了和嫣然发生的事情。

    二叔用筷子敲敲张球球的脑门:“你这个兔崽子,这么好的女孩子,你也不珍惜,还傻不愣登地跑回来搞创业?我看你啊,哎,混蛋一个。”

    张球球心里也挺后悔,被二叔一顿责怪,默不作声。

    这里短暂的沉默才开始,院子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来了!”张球球大声地应着,抄起兵工铲,二叔也跟着起身跑出去,想到了什么,折返回来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砸吧砸吧嘴,从脚下摸出两个瓶子来,给了张球球一个,说:“狗血,一人一瓶,去开门放进来,泼它一身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冲到门口,分两侧站定,敲门声依然很急促。张球球和二叔两人互相看着,二叔先开口了:“你拉开门,闪到一边去,我先用狗血泼它,管他娘的什么东西,挨了狗血就够它受的,你再用铁锹打。”

    张球球点点头,两人对着口型数到三,张球球一拉门栓,把门一开,一道黑影嗖的一下窜进来,二叔眼疾手快,一瓶狗血撒过去,哪知道黑影速度更快,一闪而过,朝院子一个角落电射而去,狗血泼了张球球一身。两人没看清那是什么玩意儿,但从动静、形态来看,估摸着应该是什么动物,心里已经安定不少,黑影正要冲到角落,被蹲在那里的铁渣吓了一跳,又立刻折返回门口,从张球球和二叔中间倏地跑到院子外去了,后面跟着铁渣在追,刚出门,啪的一声,然后就听到外面发出惨烈而又急促的“吱吱”声。

    这时候二叔带头冲出去,跑到他布下的捕兽夹边上,蹲下一看,哈哈一笑:“我还以为啥玩意,是个黄鼠狼啊。”

    张球球这时把院子的灯打开,门外一米远的地方,二叔放了七八个捕兽夹,其中一个就夹着黄鼠狼。它个头不大,跟一只普通的家猫差不多。此时痛得吱哇乱叫,一双小眼睛看着二叔,颇为愤怒的样子。

    “哟呵,小家伙你还通灵了,敢瞪我,反了你了。”二叔给了黄鼠狼一脚,然后将其四肢绑好,从捕兽夹上拿下来,丢在地上。

    那黄鼠狼四肢被绑,也没有消停,依然在地上努力挪动,三下两下,居然被它蠕动到了院子里面,看它的行动路线,还是朝着刚才进来的那个角落儿去。

    铁渣想去用嘴咬它,被张球球喝止住了。两人都发现,这黄鼠狼似乎是要去找什么东西,于是,张球球打开手电,照着黄鼠狼行进的方向。

    不一会儿,黄鼠狼就挪到了院子角落,那里有一堆稻草,稻草堆下面是空心的,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二叔把稻草全部扒开,丢到一边,用手电一照,发现另一只体态较小的黄鼠狼,趴在那里,双目闭着,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死了,但是腹部还能看到微弱的起伏,已经是奄奄一息的状态了。

    二叔蹲下来,发现这只母黄鼠狼两只后腿都受了伤,是咬伤的,看样子是好几天没有进食了。

    “哟,这小畜生感情还挺深呐,老公来救老婆,哎,造孽造孽。”二叔见多识广,也曾经耳闻过类似的传说,此时亲眼所见,居然被感动了,他蹲下身子,抓起母黄鼠狼细细查看。那只公黄鼠狼见他的动作,急得吱哇乱叫,身体扭动更加剧烈。

    张球球看了蹲在一旁略微紧张的铁渣,就明白了一切,铁渣平时就喜欢满山乱跑,也曾经叼一些小动物玩耍,虽然它不会咬死或者吃掉这些小动物,但是毕竟嘴巴没有轻重,这只母黄鼠狼八成就是铁渣当玩具叼回来的,后来又把它给忘了。公黄鼠狼这两天来抓门,就是找老婆来了。没想到为了救母黄鼠狼,这个公的能急的把铁门抓破,爪子估计也坏了。

    二叔仔细查看了一下母黄鼠狼,笑着说:“还怀了幼崽,怪不得被铁渣抓住了,要换了平时,这狗哪里逮得住黄鼠狼。别急别急,我给你们治治。哎哟,你俩感情深,不容易,不容易。”

    母黄鼠狼伤的并不重,可能一开始被铁渣吓坏了,躲在稻草堆里不敢出来。平时白天铁渣都跟着张球球去果园,大门一关,她也跑不出去,因此才饿了几天,差点就毙命了。

    张球球拿来药箱,二叔给两只黄鼠狼简单处理包扎了伤口,又给他们喂了一些生肉。整个过程,公黄鼠狼从开始的激烈反抗,到后来的默默观望,看起来,他明白眼前两人一狗在帮他们,只是不知道黄鼠狼之间有没有语言交流,母黄鼠狼会不会向她丈夫告铁渣的状。

    随后,二叔解开了公黄鼠狼的绳子,两只黄鼠狼脑袋凑在一起,互相嗅着对方,小爪子互相挠了几下,就往外跑去,公黄鼠狼跑几步,就回头等,再跑几步,再等,慢慢一前一后消失在黑夜里,当然,二叔提前把门口的捕兽夹都给收了。

    张球球看着两只黄鼠狼的行为,忽然很羡慕它们的伉俪情深。鼻子有点发酸。他心里下定决心,明天就买票回去找嫣然认错。两个互相相爱的倔强人,一定要有一个包容对方,否则就此擦肩错过,将会是永远的遗憾。

    二叔一看手表,已经九点多钟。就跟张球球告辞回家。听着二叔的破三轮叮里当啷的颠簸远去,声音逐渐消失,张球球也和铁渣一前一后回到院子里。

    “铁渣啊,我明天要回去一趟,我把你放到爸妈那里,你要听奶奶的话,让你吃你就吃啊。”张球球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狗聊着天。做出回去找嫣然的决定后,他的心情变得无比愉悦,这段时间以来的闷气消散一空。他没想到,自己此刻会强烈的思念嫣然,而此前的这段时间,他都心里憋着一口气。原来放下是如此的开心,退一步是如此的轻松。随后张球球又担心起来:嫣然还会原谅自己吗?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到了十点钟,张球球准备早点睡觉,明早下山,出发。

    这时候,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

    张球球又紧张了起来:这会又是啥?他盯着铁渣:“你到底叼了多少动物回家?”铁渣一脸无辜,呜呜了几声。

    但是接下来,让张球球这辈子都难忘的天籁之音从外面传来:“球球,是我,你在里面吗?快开门呀。”

    是嫣然!

    原来,嫣然好几天前就想通了,决定来支持张球球的第十一次创业。两个相爱的人,就应该相互支持,鼓励,再困难也要走下去。成功也许就在下一次呢?

    两个年轻人,相视一笑,拥抱在一起。这时候,他们忽然都体会到了心灵相通的奇妙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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