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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月·微型小说第一期写作
清禾的头发又长了些,他不喜欢头发触碰到耳朵的感觉,隐隐的刺痛感时常会让他烦躁。汗液往往会顺着头发滑到自己的脖子间,那种粘腻的感觉令人窒息。清禾去理发店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他想一下子把头发全剪了,最好能再戴一顶假发。但当他真正坐到那把黑色的皮椅上后又后悔了。最后也只是把头发剪短了一截,顺带着染成了激荡在无数个梦里的酒红色。
"禾禾,今天在学校里还好吗,没被同学欺负吧?"女人看到清禾的酒红色头发后呆了一瞬,接着又端上了一碗散发着蒸气的白米粥。
清禾受够了近乎公式化的盘问。"一天天你烦不烦,问问问问什么问,老师叫家长谈话的时候你是没去还是聋了,没听见老师说什么吗?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哪有别人欺负我的份。"
"妈是怕你又被同学欺负,如果被欺负了一定告诉妈,咱们告诉老师……不,妈再给你找个更好的学校,找一个比这个学校还好的学校。"
"你除了会换学校还会干什么?要不是你不能生个男孩留住那个男人,我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一年来换了三个学校,你知道我在外面看见以前认识的人都低着头走路吗,你不烦我还烦呢。"清禾砰地一脚踹开了房间的门,然后狠狠摔上了门,隔绝了最后一缕光线。
女人似乎被伤到了,眼眶一下子变得通红。她盯着那扇贴着大红福字的木门看,似乎想透过木门看到清禾,看到从前那个乖巧懂事的小清禾。这已经不是清禾和母亲第一次发生争执了,每一次两个人的口角都以母亲的失败告终,这个女人一辈子也没能赢过一次,她只会一味地忍让,就像两年前那天一样懦弱。
那天清禾家里来了个很特殊的客人,是一个染着酒红色头发的女人。她坐在沙发上拿着最新的晨报悠闲地看着。她空了一只手轻轻抚摸自己隆起的小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清禾的父亲,那个男人两只手揪着自己的头发,他一直低着自己的头,不敢抬头看清禾和清禾母亲。清禾的母亲让清禾回房间写作业,清禾趴在门后偷偷地听着。他听到那个打扮时髦的女人在家里耀武扬威,那个女人说她怀了孩子,就算清禾父母不离婚她的孩子将来也有遗产继承权,这是受法律保护的。她还说她在医院里检查出来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总之她说了一大堆挑衅的话。
清禾的母亲气的浑身发抖,但她还是坚持要听那个男人的想法,为了清禾,她不介意男人的背叛。毫无疑问,清禾的母亲在那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输的一败涂地。那个男人选择了那个女人,准确来说是选择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他的愧疚在清禾从房间里冲出来踹了那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小腿一脚后荡然无存。还扬言说如果他唯一的血脉出了差错就和清禾母亲离婚。那个骨子里有着传统思想观念的保守妇女就连一句反抗的话也不敢说,原本一个好好的家就这么散了。
清禾总是回想起那天的场景。那个女人酒红色的头发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那个女人的丑陋的嘴脸好像和一群人的脸重叠了。是了,她和那几个女生的脸一样都涂了厚厚的脂粉。那是清禾在扯她们的头发时不经意间蹭到手上的。为什么要扯她们头发呢?奥,好像是因为那天自己的裤子脏了,又被她们当面嘲笑了。清禾积攒了许久的怨气一下子爆发了。一个人对一群人是毫无胜算的,毫无意外清禾最后不仅脸上挂了彩,还被叫了家长。
是那个时候就开始了漫无止境的转学吧。为了让清禾适应新的生活,他的母亲给他转了私立学校,怕他再被别人欺负,就让他把自己伪装起来。他渐渐习惯了自己新的身份,习惯了用冷酷自私去掩饰自己。清禾不敢刻意去想从前的事,有些事和人埋在心底就好了。现在回想起来也无非是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话诅咒她们,好比精神胜利法虽然一点意义都没有,但能让自己抒怀。
在后来的某个夜晚里,清禾梦到了自己穿着漂亮的花裙子在大草地上奔跑。清禾手里拿了一只风车,风一吹就呼啦呼啦地转了起来。梦里还有一个漂亮的女人和一个年轻的男人在后面追着自己,让自己看好脚下的路慢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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