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拼西凑|我爱机器人

作者: 红尘一刀 | 来源:发表于2023-05-20 21:40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本文参加故事伯乐月华第五期征文活动——“东拼西凑”与奇思妙想专题联合有奖征文活动第③组。(沙尘暴 机器人 武器 卫星)


    老鬼说,一段爱情之所以让人刻骨铭心,是因为它不能善终。事实证明,老鬼错了。

    我和田姑娘是在敦煌认识的。我当时正在一个超市买东西。

    我是一个徒步旅行者,用脚丈量世界。那时我已经徒步旅行了十年,几乎走遍了南北西东。阳关外的大漠戈壁是我计划中的最后一次徒步旅行,我的目的地是戈壁深处的罗布泊。

    田姑娘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长得并不漂亮,最多60分吧,不能再多了。可是相处下来你会发现,她有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魅力,那是一种生机盎然的感觉,就是那种只有学生身上才能看到的青春气息。

    “嘿,兄弟,你是徒步旅行的吧,这是准备去哪呀?”她主动和我搭话,就在我们初次相遇的时候。

    “你怎么知道我是徒步旅行者?”我没有回答她,反问道。

    “哈,看你这一身装备,那不是明摆着的吗?嗯,还是个资深旅行者。”

    “你猜得不错,难道遇到了同行?”我打量了她一下,背着一个绿色的背包,绑着一根拐杖,头戴着一顶太阳帽,身穿一件红色冲锋衣,脚踏一双登山鞋,一幅风尘仆仆的样子。

    “什么叫猜?兄弟,这叫推断,而且是很有把握的推断,可不是瞎蒙的。”

    一来二去聊了几句,同是旅行者的她很快消除了我的戒备,她实在是个很有趣的人,性格好爽,像个东北妹子,可是声音听着却很软,完全不符合她说话的语气。当她得知我要去罗布泊时,她说她也想和我一起去,她原本只是想去关外看一眼,并没有深入的打算。

    我本来是不想带她一起去的,一个女的,同行不方便不说,搞不好还是个累赘,而且无人区说不定还会有未知的危险。

    我说:“你就不怕有危险?再说,我们才刚说了几句话,你就敢跟我同行,嘿嘿,就不怕羊入虎口吗?”

    “我看人很准的,你不是坏人”,她似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再说了,谁是羊,谁是虎,现在还言之过早,哈哈。反正你同意我也去,不同意我也去,别想甩掉我。我知道你怕我是个累赘,放心吧兄弟,本姑娘不是弱不禁风的娇小姐,不会拖累你的。”

    眼看是甩不掉了,我只好勉强答应她一同前往。

    那时正是春夏之交,我们本来打算下午出发,没想到赶上了沙尘暴,我也见到了有生以来最壮观的场面。只见一大片红色的尘雾从天边直压过来,那情景就像钱塘江的潮水,有如千军万马奔涌而来。沙尘有明显的边界,由西向东不断向前移动,而此时头顶还是蓝天白云。不一会,沙尘暴席卷了整个城市,遮天蔽日,空气变得灰蒙蒙的,能见度极低,所有的人都躲进了室内。

    眼看无法出行了,我们只好在旅店住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风沙已经停了。出门一看,天哪,整个城市都被蒙上了一层灰,地上一层沙土,避风的地方形成了一个个小沙丘,树上都挂满了灰尘。四下一看,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把这些沙土清理干净恐怕要费不少劲儿吧。

    我们没有继续停留,直奔阳关而去。这段路程有60多公里,我们走了1天多。田姑娘的表现让我刮目相看,她的体力和耐力都比我想象的好得多,这点路走起来游刃有余,一路还能说说笑笑。怕她拖累我,看来是我多虑了。

    出关以后杳无人烟,可能有好多天无法补给,我们在出关之前,采购了足够的水和食物。尤其是水,在沙漠戈壁里没水可是致命的。这些东西很重,100年前的旅行者是无法携带的。不过现在已经不是问题了,因为我们有新式武器“木流马”。当然这并不是传说中诸葛亮发明的木牛流马,只是借用了它的名字而已。

    木流马不像牛也不像马,更像一个小推车,依靠电能工作,可以自动利用太阳能,不需要充电。它能载重50公斤,可以在复杂的地形上移动,翻山越岭不在话下,甚至能爬楼梯。它有两套“脚”,在路况好的时候它可以用轮子行走,减少能耗,路况不好的时候它可以用四条腿走路,非常的稳。它用非常轻的合金材料制成,自身重量很小。更方便的是,它可以折叠起来,携带很方便。

    到野外探险,有些东西是必须带的。一个是指南针,用来辨别方向,以防迷路。野外没有信号,手机用不了,卫星电话必须带一个,万一有危险可以求救。定位设备必须带一个,在没有参照物的时候很有用,除了判断行走路线,还能确定坐标。随身武器也必不可少,至少带一件冷兵器,遇到凶猛的动物或坏人至少可以壮壮胆。

    准备停当我们就出关了。王维诗云: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出了阳关,就算远离故土了。渐行渐远,身后的烟火气越来越淡,直至消失。

    当我们踏入这无边无际的天地之中,一种难以言说的开阔感油然而生。四周没有任何建筑物,一马平川,无论往哪个方向看,都可以一眼望到地平线,整个人都感觉开阔起来,真正体会到天地之大,人之渺小。田姑娘感叹了一句:“真的好美啊,感觉不像是在地球上了。”

    我说:“这里寸草不生,任何生物都无法生存,你应该感觉到死亡的气息才对。”

    “没错,生命的禁区通常也是最美的地方,”她居然点点头,“无边无际的大海,天上的月亮,漂亮的行星,幽黑空旷的太空,都美得令人神往,然而也充满了死亡的危险。这是事物的两面性,也是矛盾的对立统一,或者叫阴阳造化的道理。”

    “你知道的倒不少,哲学吗?”我笑道。

    “哲个屁的学,瞎叨叨而已。”她也笑了。地平线上只剩一抹落日的余晖,她说:“太壮观了,从没见过这么美的落日。”我想起了王维的名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大漠落日真是太美了,还有天地间两个小小的人影。

    我经常在野外露营,但在如此荒无人烟的地方还是第一次。我们俩的帐篷紧挨着,初升的圆月映出两座淡淡的山峰。清冷的月光均匀地撒在这一片荒凉的土地上,泛着幽幽的光,那一轮孤悬天上的明月,似乎在注视着地上的两个小人儿。我在想,如果旁边是个美人,会不会有一个美丽的故事?

    说来也奇怪,不管是自古流传的,还是小说里的,只要是爱情故事,男主可以不怎么帅,但女主没有不漂亮的。可是现实中哪有那么多美女,难道不是美人,就不能拥有一段美丽的爱情吗?但愿有吧。不过,那晚的夜色确实很美。

    田姑娘是个性格很好的女孩,开朗、乐观、幽默、博学。除了相貌,我觉得她已经近乎完美。而另外一件事却更使我对她刮目相看。

    我们曾经过一块有植被的区域,那里应该有水源,生长着骆驼刺、红柳、仙人掌等耐旱植物,也有零星的几棵胡杨树。沿途我发现了狼粪,看样子可能有两三头的样子。我想我们可能进入了一小群狼的势力范围,有可能会遇到狼,安全起见,要尽快走出去。

    走了一段路,我心里有些不安,但是并没发现什么。不料,当晚我们刚支好帐篷,就有几只狼出现在离我们二十几米远的地方。我查了一下,一共4只,8只眼睛在黑暗中冒着绿油油的光。它们可能是饿了,要拿我们当晚餐。

    我背后一阵发凉,不由自主地拿出了我的防身武器——一把一尺多长的砍刀。就在此时,我听到当啷一声响,那是刀剑出鞘的声音。我发觉几只狼好像退了几步,可能是因为听到金属相交的声音。

    “你带武器了?”我问田姑娘。

    “有什么奇怪?我一个女孩子,没有防身的能力,怎么敢一个人到处走?”

    “是剑吗,你会用剑?”

    “是一把仿制的唐刀。为了便于携带,尺寸、厚度、重量都做了调整,要比标准的尺寸小一些,轻很多。我小时候习过武,练过几年刀剑。”

    “看不出来你是武林高手,难怪敢跟着我,还好我比较规矩,哈哈。”

    “你还笑?不担心一会成了别人的晚餐?啊,不对,是别狼的晚餐。”

    “怕什么,有你这个高手在,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别开玩笑了,我那两下子还不够看,现在得想想对策。”

    其实我心里也很害怕,虽然我们有兵器,但也不占优势,而且我也知道狼群的战斗力和才智。

    我说:“我也没什么办法,只有在这里等着,如果它们上来,我们就杀退它们。它们只有4只,应该没什么太大的威胁。”

    田姑娘也没什么别的办法,我们只有等待。可是等了一个多小时狼也没动。我知道狼是很有耐心的,有时候为了抓到猎物,能忍饥挨饿等待一天一夜。

    “这样不是办法,我们怕是耗不过它们。等到我们精神不济的时候它们发起攻击就麻烦了。这样,你先睡,我守上半夜,下半夜你替我。”我说。

    田姑娘表示同意,先进帐篷睡了。我瞪大眼睛盯着那几只狼,不敢松懈。不知过了多久,田姑娘突然对我说:“我来守,你睡会吧。”我确实也困,就去睡了。

    我也不敢真睡,只是闭目养神,迷迷糊糊中听到田姑娘喊了一声“来了”,然后当啷一声,接着唰唰几声响,听到一声低吼,很快便没动静了。说来话长,其实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我立刻提刀出来看,除了她,什么也没有,狼也不见了。“发生了什么”,我问,“狼呢?”

    “我大概守了两个小时,可能是因为太饿了,又见我只有一个人,这些狼失去了耐性,从三个方向向我扑来,我出刀伤了一只,现在都跑了。”田姑娘轻描淡写地说。

    “没伤到你吧?”

    “没有,只是把衣服撕坏了。幸好穿得厚,没伤到皮肉。”

    这么一闹,我们也睡不着了。天亮以后,我看到地上有一些血迹,应该是受伤的狼留下的。听说狼是很智慧的动物,还真是,冷静、沉着,一看形势不好,果断撤退。昨晚田姑娘挥刀与狼对决的样子一定帅呆了,一击退狼,可惜我没看见。

    余下的路途都比较顺利,我们走过了坚硬的盐壳地,根据前人的坐标,顺利找到了彭加木遇难处和余纯顺的墓地,也顺利来到了湖心。据说这里在清朝的时候还是一片水域,还能行船,可惜在20世纪70年代干涸了。关于罗布泊还有很多神秘的传说,著名的楼兰古城遗址也在这里。

    我们来到罗布泊城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原来这里只是一个小镇,人口基本都是当地钾盐开发企业的职工及周边人员。调水工程完工后,解决了饮水问题,经过近百年的发展,现在已经变成一个小型城市,有几万人口。虽然无法和大城市相比,但也算是个五脏俱全的城市了。

    我准备在罗布泊市呆几天,就结束我的徒步之旅,回家之后过正常人的生活,找点事做,娶妻生子。我也想把我徒步旅行的见闻写本书,留个纪念。之前也有出版社找过我,因为我陆陆续续在网络上写过一些文章分享我的旅行生活,他们认为很有意义。

    田姑娘也许是上天送我的一个礼物,在我可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让我遇到她。大漠的黄沙,戈壁的夜色,孤男寡女的旅途,惊心动魄的夜晚,如梦如幻。我知道,我心里已经住下了一个女孩。

    我准备回家了,田姑娘和我约好下个月相见。之后,我踏上了回家的路。而我并不知道,一件将改变我一生的事正在等着我。

    看到我回来,我爸妈很高兴。我告诉他们我从此结束徒步旅行,呆在家里,好好过日子。我还告诉他们我有一个喜欢的姑娘。我察觉爸妈的表情变得有点奇怪。几天之后,我们一家三口开了个家庭会议,我妈告诉我一个隐藏了30年的秘密。

    当我知道这个秘密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只能用耸人听闻来形容这件事。

    我爸妈的儿子死的时候只有5岁,死于一场车祸。车祸发生后,他们的儿子已经奄奄一息,虽然及时送到医院,还是在几天后死了。我妈不能忍受失去儿子的痛苦,便复制她儿子的记忆和其他重要信息,然后便有了我。我只是个替代品,一个生物机器人

    生物机器人跟真人几乎没什么差别,身体结构和人一样,可以像人一样慢慢长大,有和人一样的思维。生物机器人与人唯一的差别就是无法生育,也许那是上帝才能触及的领域。

    我感觉一片混乱,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感觉脑袋的温度在升高,我想,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可能是我的CPU在高负荷运转,增加了能耗而引起发热吧。从小到大,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爸妈的儿子,可是现在却发现自己原来是另一个人,而且还是个机器人,我实在接受不了。

    我原来不是我,那我是谁,谁又是我呢?这未免也太荒谬了吧。记得以前有一个哲学问题,说如何确定一个人是原来的那个人?或者换种说法,如何确定你就是小时候的你?而现在,我成了这个问题,我是不是小时候的我,是不是我死之前的我?

    冷静下来之后,我决定去见田姑娘一面,告诉她事情的真相。田姑娘有些意料之中的意外,但却没有意料之外的反应。她沉默了片刻说:

    “如果你不说,或者你爸妈不告诉你,谁也不知道你是机器人,你还是你。我呢,如果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能确定我是人还是机器人吗?也很难。退一步讲,即使我是人类,我难道就没有可能是一种更高级的机器人吗?说不定人类本来就是某个高级文明制造的机器人呢。”

    是啊,纠结于“我是谁”的泥潭中不能自拔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就是我,当下的我,我不是谁,谁也不是我。

    最终,田姑娘成了我老婆,但是我们没有领结婚证,法律规定,机器人和人类不能结婚。我们平平淡淡地度过了一生。田姑娘说,不生孩子也没什么不好,现在有好几亿人,人口压力这么大,就当为国家做贡献了。

    我们的一生过得很开心。我们没有去为别人工作,也没为人民服务,也没做出任何贡献,好在也没给国家添什么负担。我的书出版了,书名叫《徒步十年》。销量还不错,所得的版税足够我们不用为生活奔波。所以我们的生活就是去喜欢的地方,做喜欢的事。

    人会死,机器人也会“死”。虽然可以使用手段把记忆复制到另一个机器人身上,但是正像田姑娘生前说的,“复制了记忆的你,还是你吗?如果复制两个你,哪个才是你?”一想到这些,我就感觉我的256核CPU速度不够用。算了,死了也挺好,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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