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老杨走的那天,天气格外的好。在经历了一个星期阴雨连绵的天气之后,太阳犹如新妇一样娇羞的露了脸。
我和他刚走出地铁站,就被一缕阳光照着微眯着眼。我回头看着老杨:“这天气可真是应景啊,知道你要走了天公作美,给你露了一个大笑脸,你心里现在肯定美滋滋的吧。”
老杨背着书包,眼眶微红:“我也不想异地,但是我还是想出去闯一闯”。声音微颤,应该是真的舍不得。
我故作轻松地打趣:“咋杨公子还红了眼,该不会是马上要逃离我的魔爪了,所以喜极而泣吧”。他咧着嘴笑了笑:“太阳过于热情,阳光刺眼”。
就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初秋清晨,我们一前一后的走着。我去上班,他去上海。距离470公里的异地恋就这样开始了。
这天除了太阳好的出奇以为,似乎其他的一切都和平常没什么不同,但又似乎一切都变了。
他在去上海的列车上给我发消息时,我正在开晨会。他说:“伤心喽,才分开一会儿就不理人了。” 我偷偷地拿起手机,刚想和他说我在开会,就又看到他的消息弹窗:“太阳知道我要走了都会热情的出来见我,我早上跟在你身后,你一次都没回头”。我顿时鼻子一酸,眼眶湿润。
不是我不回头,我是怕一回头就会绷不住哭出来。
自从知道老杨想去上海工作,我就说过我不喜欢异地,我也不止一次在他面前哭的像个傻子,哭着让他别走。我知道我要是态度强硬一点,我要是以分手为借口去要挟他不让他走,他肯定会留下了。可我怎么能自私地去阻断他的梦想与追求,况且他也从未主动说过要留下来。
我依旧是用一种调侃的语气回:“我要是回头了,你看见了我梨花带雨眼眶泛红,那我多没面子。"阳光刺眼"这个借口已经被你先说了,我总不能说我是眼睛里进沙子了吧,这个借口也未免太俗套了些”。
我怕这场离别太过于凄凉;我怕会出现柳永笔下的那种画面:“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我怕我回头了他还是走了。
不回头不等于不难过。
(二)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早秋炙热的阳光到了晚秋也变得柔和。时间在变,气候在变,我们也在变。
老杨去了上海之后变得很忙,我们也从最初的一天一个电话变成了三天打一次电话,再到后来一周也很难聊一次。
我很理解他,程序员的生活早九晚五,熬夜加班是常事。可是当我一个人过中秋,一个人过周年纪念日,一个人加班走夜路时,我心里还是会抑制不住酸楚。
我会忍不住地抱怨:“啥时候我们才能结束异地啊,每天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电话那头的老杨总是千篇一律地说着同样的话:“等我安定下来了,我就接你来上海,我们一起奋斗个两三年就回去定居”。
他还是老样子,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异地的日子里,我一个人闻过桂花,看过梅花,见过大雁南飞,经历过寒来暑往。岁月很美好,但是不快乐。异地了一年,转眼又到了秋天,我终究还是没去上海,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一年里我不记得和老杨发生过多少次分歧。成年人的争吵远不似少年一般,非要争个面红耳赤,你输我赢。一次次的冷静与沉默就足以让我对未来充满了迷茫,生活已经够累了,我们连争论的力气都没有了。
果然,我们还是低估了距离对人心的考验。
(三)
自古逢秋悲寂寥,看来古人们伤秋悲秋的情怀真的不是凭空产生的。一场秋雨一场寒,今年的秋季,我也觉得萧瑟苍凉。
已经不记得具体是因为什么,或许事情的本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还是走到了分手那一步。只记得那天晚上窗外电闪雷鸣,大雨急骤,好像很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
我心想这么大的雨,应该是老天爷用来烘托分手的氛围吧,可是最终雨还是停了,天还是亮了,我们还是走散了。
我想,老杨肯定是很忙,所以他忘记了很多东西。
他忘记了一年前我来这座城市上班也是为了离他近一点,可是我刚来两个月,他就辞职去了上海;他忘记了我说过我想他下班后陪我聊聊天,他依旧是一周一次电话;他忘记了我不喜欢他私下和其他异性接触,他却还是把温暖和关心留给了身边人,除了我。
他忘记了太多东西,而真正能让爱消散的从来不是分离,而是遗忘。
就像朱安说自己是被鲁迅先生遗忘的遗物一样,我也同样被老杨遗忘。
故事似乎到这就结束了,我以为我会在阴影中走不出来,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把这段回忆用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结果虽遗憾,但是那些年自己的付出却是真心的。
我始终不是朱安,朱安生活的时代车慢马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而我始终相信所爱隔山海,山河皆可平。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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