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文
岳母的遗像静静地摆在书房书架上。
每次走进书房,我总会情不自禁地触碰到岳母的目光,感受到她的温暖、和蔼与慈祥。岳母,一头银丝飘逸,绛紫色的对襟毛衣,搭配一条淡黄色的丝巾,胸前一只彩蝶翩翩,欲向自由的地方。她低声和我讲:“回来就好了,在外奔波了十几年,年龄也大了,该回来陪陪英智了。”
我不由地为她点燃一柱青香,让思念绵绵而上,一直飘向天堂。于是写下了与岳母在一起的几个篇章。
1. 故土情深
2015年清明,细雨纷纷。此时,岳母安全度过了肺肿瘤切除手术后的第8个年头,岳父也已从体制内卸下担子回归到柴米油盐的生活。
岳父说:我们今年清明回老家扫墓祭祖吧。
清明那天,我们驱车前往位于医巫闾山旁边的富有屯。到达后稍作休息,一家人就前往家族的墓地。
墓地位于一块地势稍高的苞米田里,田中零星有几棵树可以标示出坟地的位置。远见一个长方形的土堆,几株灌木荫蔽,朴素无华。
那时二老腿脚都已不太利落,费力地踩着松软的田埂走向坟包的位置。献花篮,点上香,摆祭品。岳父慢慢挪步到墓碑前,我看到他面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突然哽咽着说:
“爸爸妈妈,你们的不孝儿子青岩带领全家给您二老磕头了…”,我们后辈几个都随岳父一起跪在了爷爷奶奶的坟前。当时看到岳父痛哭的样子,我们都被震住了。在我们眼里岳父看上去态度严肃、不怒自威,而实际上却和蔼可亲,从没有在全家人面前哭出过声。
我也是头一次见岳父流泪。我在想:
虽然岳父以前也常回来,可这次二老已近耄耋之年,以后回来越来越不容易了,说不定这是他们与故乡先人最后的告别。故地重访,想到童年从这里走出家门投身革命事业的不易;苦尽甘来,这既是苦涩的眼泪,也是欣慰的眼泪。
在老家的两天里,我跟随岳父岳母访亲问友,听老家亲友们饶有趣味地讲述他们小时候的故事。岳父普通东北一家人演绎了一部“有无奈、有希望、有痛苦、有温馨”的电视剧。而剧本就在岳母的自传《说说那些过去的事儿》里。
岳母,姓赵名素卿,取义“纯洁善良的女子”。她1941年出生在辽西闾山旁一个世代种地的农民家里,小学文化。岳父岳母俩家住邻居,可谓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岳母十几岁就开始在镇上工作,先在化肥厂,后一直在镇里缝纫社上班。
岳父上中学时一个人走十多里路去上学。路过的村东那条河,那时常年有洪水,下大雨时河水没腰深,宽有百十米。尤其是河南岸那片树林子,早晚很少有人走,还要路过一片坟岗子。在那还遇到过一回狼,吓得岳父在旁边低坡下,猫着腰拼命跑过去。以后经过那,他都跑过去。早晨到河边有时顾不上脱鞋就蹚过去,湿鞋一穿一天,家里做的布鞋,一夏天就烂了。就这样,回家也不敢说,怕爸妈不让去念书。
1961年春节,岳父和岳母订婚,“当时他是沈阳农学院的大三学生,我是县里工厂的工人,没人觉得般配不般配”。
结婚时岳母23岁,齐耳的短发,只见她上身穿一花格布衫,白里透红的脸上带着羞涩的微笑,柳眉幽眸之间透露出一股英气,秀美俏皮的脸上显出不屈服的神态。
过了一年后,大女儿出生,冬天屋里冷,岳母总怕孩子冻着。“她只要小声嘘嘘一下,我肯定能醒,赶快给她盖盖。孩子头顶上围上棉布垫,在棉垫支起和棉被之间一点空隙地方,露出小脸。看她老动睡不着,又给她蒙上一层口罩布,就这样一个月我没脱过棉衣。”
……
往事无言。岳母把她一生的故事写在了她那本八万字的自传里。每次阅读我都会心潮翻滚,百感交集,泪遮双目。
她,童年无忧无虑,少年识字上学,十六投身工作,廿十一见钟情,廿三喜迎新婚,而后,勤俭持家,养双亲、育儿女、北镇-瓦房店-沈阳一路搬家…。
岳母一生为人慈祥厚道,长幼皆尊,深得儿女爱戴,深得邻里尊敬。一个柔弱的女子,却刚强一生,支撑起一个大家庭,为儿女们支撑起一片天。
再过几天就是岳母的祭日了。妈妈,你可知道,您离开的这两年里,我们是多么的想您啊!
2. 陈年记忆
“哒哒哒哒”。熟悉的声音,开启了陈年的记忆。
岳母走后,客屋内跟随她一辈子的上海“标准牌”缝纫机始终静静地立在墙边,一袭花色的布罩遮挡了往日的岁月。岳母的老花镜、宽边的剪刀和量衣竹尺还原封不动地停留在缝纫机斑驳的台面上。
这台缝纫机是岳母于七十年代花 280元从老家人手里购买的。那时岳父工资不高,公公常年有病,岳父微薄的收入主要用来贴补公婆一大家子。有了这台缝纫机可以为全家人缝制衣服,同时也可以帮邻里邻居做衣服有些收入。
岳母的裁缝手艺三里五乡都有名,农村人穿成品衣服的很少,大都是到裁缝家里量体缝衣,特别是到了年关,剪裁台上的布料堆积如山,甚至年三十也顾不上停歇,挑灯忙到深夜。
缝一件衣裳,收费从几毛钱到两三块钱,日日夜夜,岳母靠一台缝纫机,挣钱养大了四个孩子,还成了传说中的“万元户”,光鲜的背后,岳母付出了多少心血和汗水是无法估量的。
据英智回忆:“那时候,家里吃的虽然比不上别人家,但妈妈经常用她灵巧的手给孩子们缝制“时髦”的衣服和合脚的鞋子,比在商店买的还新颖、漂亮,这些都很让亲戚、邻居家的孩子羡慕”。
认识英智第二个月,岳母就为我缝制了一件灰色带雪花的西服,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一件像样的衣服。也是我第一次穿西服系领带。让初登讲台的我增添了信心。
结婚时,岳母特地为我做了一件纯毛的深蓝色中山装,给英智手工绣出一件粉色缎棉袄,我俩合体的衣服,在婚礼那天为西部黄土高原山村增添了许多靓色。
后来有一年沈城流行中式棉袄,可买一件需要很多钱,岳母就专门去商业城看样子,回来后裁剪、絮棉、缝制、熨烫,赶在春节时让我穿上了新衣。
再后来有了孩子,岳母缝纫机旋转的声音,夹杂着儿子的啼哭,像一首和谐交响乐曲。姥姥爱外孙,儿子吃喝拉撒睡,孩子铺的、盖的,都来源于岳母的心灵手巧…
我 17 岁离开家,离开父母,和岳父母一起的时间比亲生父母还要长很多。基本上是岳母帮我缝制衣服。有时,扣子掉了,裤子开线了,马上就习惯于脱下衣服交给岳母。真可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哒哒哒哒”。
岳母专注的背影已然定格为一个温馨的画面,她把对家人的殷殷关爱、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期盼,都捻成了一根根甜蜜的丝线,随着飞转的机轮,把大爱缝进了密密匝匝的针脚之中了…
“我一生有两个妈妈。一个是生我养我的亲妈,另一个就是我的岳母”。我喜欢这样炫耀自己。
3. 味蕾工坊
岳母的厨房就是一个味蕾工坊。
第一次见到岳母是与妻子认识同一天。一个初春的傍晚,岳母带着大女儿一起见我。女儿酷似岳母,都有着邻家女生的气质,粉红色高领毛衣、咖啡色外衣。走进小屋,我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自此,岳母就把我当儿子养。
她骑一辆表面破旧却风骨硬朗的金鹿牌自行车,倒闸、宽后衣架。车前把上挂一塑料包装条编织的菜筐,身穿藏蓝色帆布工作服,头戴一顶白色工作帽,衣帽上可见零星的油漆彩绘。风尘仆仆地骑行在从家属房到农机厂的路上。
刚认识英智时,每逢周末,岳母都邀我去家里吃饭。桌上都会摆一大盆肉。我好奇地问她:“你们家生活条件不错啊,天天吃肉啊?“。“那能啊,只有你来我妈才买一顿肉”。这时,我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小弟说盼着我来。
后来逐渐岳母不把我当客了。我发现家里饭桌上,最常见的菜肴是土豆拌茄子、水溜豆腐和炖白菜、酸菜汆鸡架。80年代家里生活还是很清苦的。“有一次晚上我问保中,别人都带什么菜,有人笑话你没?保中说:我从不看别人饭盒,也没人看我的,各吃各的,管别人干啥,我觉得我吃的白菜片加豆腐皮挺好的。孩子的几句话,说得我心里暖暖的。”岳母在自传里写到。一直到90年代,孩子们逐渐工作后,家里生活才逐步好起来。
女婿半个儿。每逢除夕,我们都会到岳母家团年吃年夜饭,一起过年。岳母都是一个人完成一大桌子的菜。她会根据每个人口味来搭配菜肴。
除夕夜,街上“劈劈啪啪”的鞭炮声接连不断,空中闪烁着耀眼的火花,家家户户灯火通明,金黄色、黄绿色的窗户,在忽明忽暗、忽燃忽灭中,好象同时打开的电视机,在播放精彩的节目。
年夜饭席上,小鸡和鲜美的榛蘑组合,粘稠的汤汁、氤氲的热气,香味四溢,勾魂摄魄。
从下午就开始小火焖煮牛腱子肉。在卤汤中煮至色棕黄、无糊焦、不牙碜、酱香浓,才算完美。
炸素丸子可是年节最受喜爱的美食,不搭配其他食物,空口吃无肉也欢,岳母经常炸的蔬菜丸子,味道谈不上惊艳,但是有老家的味道,是孩子们喜欢的餐前美食。
岳母蒸猪血最地道,饭店了都做不出这个味道。
看起来血腥又残忍,当猪血被纱网滤干净,撒上葱花和油,像蒸鸡蛋糕一样的蒸十分钟,当喷香喷香一碗端上桌。勺子舀上一口,滑滑嫩嫩的口感,现在想起来还是想咽口水。
岳母在厨房内如陀螺般转来转去,忙得不可开交:一会儿拿起锅铲,炒起菜来,她的手臂上下左右有规律地摆动着;一会儿又来到冰箱前,迅速地拿出一盘食材放进锅里,动作纯熟而干练;一会儿又拿起调料快速而均匀地撒向菜里面。
每到周末,全家人都聚在一起包酸菜馅饺子。雪白的外皮下掺杂着一丝黄色,外皮下包裹的是爱意浓浓的饺子馅;那股香味在十里路外都能闻到;吃一口浓郁的酸菜味在嘴里回味无穷。大家围坐在餐厅里谈天说地,高谈阔论,一家人其乐融融。
吃完饭,岳母还给每家打包带走一大盒子。
直到岳母去世的前一年,她还为全家人做了最后一桌年夜饭。
英智说:“有母亲在,我们就有一个团聚的大家庭”。
4. 母爱无声
岳母离开我们两年多了,但岳母生前经常用过的器物,不经意总“提醒”我想起她。它们蕴含着的时光密码需要我们一生慢慢的破译。
岳母去世后,留下好几本电话簿。一本红色的32开软皮本子,已经开线掉了壳,内胆封皮已泛黄。
打开电话薄,岳母手工密密麻麻地写着100多个电话号码。细心的岳母还在扉页上编写了目录。
我吃惊地发现在岳母电话簿上,连我们自己都已淡忘的不同时期的手机号码,甚至很早以前的BP机号都赫然在目。
“叮铃”。电话又响起来了。一定是岳母的电话。
每当刮风、雾霾、下雨、下雪,她都会挨个给四个孩子打电话,嘱咐大家给孩子增减衣服,携带雨伞。
英智看我仔细研究岳母的电话薄,她说到:“我妈还有更多宝贝呢。”说着她从柜子里拿出一本日记本给我看。
这是一本淡褐色的硬皮 16大开日记本,看起来有点眼熟。她用曲别针把我上研究生时记录的几页实验数据夹在一起。
好奇心让我快速翻阅全部日记,岳母用密密麻麻的文字记录了全家人从2011年1月到2019年5月的衣食住行轨迹,唯独很少提及她自己。
岳母的玄色钢笔字,略显修长,勾划灵秀。我更加好奇的是岳母如何知道儿女们每个人每时每刻的动向呢?难道她有一双电子眼?
岳母用近乎三十年代文人的笔法,记录下生活的细细碎碎:
“晓丹去陕西红色旅游”;“英智书文回来”;“保华夫妇去沈北看芳妈”;“保中去葫芦岛”;“蒙从沪回沈,晚10点到家”;“晴去四院看眼睛。”;“姿去新加坡”。
她像一个放风筝的老人,一方面希望孩子们远走高飞,一方面又把每根线攥得紧紧的。这可谓,母爱无声,无边。
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定格在2019年5月4日。二个月后,岳母肺癌扩散住进了东北电力医院。
5. 善始善终
医院是延展生命的地方,也是她最不喜欢呆的地方。
洁白的墙壁,浅色的窗帘,木质的桌子上放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一束淡雅的花朵,阳光从窗户中透过,如隐若现。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味,病房里安静得掉一根针的声音都听得见。我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血氧仪上的数字。
每个房间里都充满着紧张气息,吊瓶滴答作响,仿佛在给每一位穿着条纹病服的人们的生命倒计时。
2007年4月岳母第一次住院。八天后她在自传里记录到:
“今天是我住院的第八天,好药好针的治了八天,今天复查出来的结果是白白治了八天,CT检查的肺支扩,一点没改变,大夫建议手术治疗。怎么办呢?”
“这次出院后,经过多次复查,再没出过险情,我就是一个癌狱的“在逃犯”,多亏二闺女几次帮我逃脱,使我能逍遥狱外。”
2019年7月3日,岳母安全度过了12年后,又住进医院。
其实,春节时她就咳嗽不断。她本来不想再折腾住医院了,英姿说只是检查一下就回来,可没想到一住又是二十多天了,这一天好像有见好的感觉。
“大闺女,明天送我回农大看看”。岳母勉强支撑起虚弱的身体,对英智说。
“还是再等几天,再说您这个样子,医生也不容许您离开医院。”望着腹部还带着引流管的母亲,我们都在劝说她。
“我回去看看就行,哪怕就回去一小时。”岳母恳切地说。
“那就回去一会儿,看看就回来,和医生请个假。”岳父看懂了岳母的心思,尽管他没直说。
岳母走进农大家属院这间一家人住了20几年的老屋,虽谈不上奢华,但阳光充足,宽宽敞敞。
岳母环视了一下卧室,正面墙上悬挂着她们金婚时拍摄的婚纱照,岳母还让化妆师给她抹了红嘴唇。岳父的药匣子整齐地摆在柜台上,二盆君子兰正含苞欲放。
推门进入厨房,有点儿冷清,一套套的锅码在柜子里,一些危险的器具高压锅和微波炉贴着她手写的警告事项。打开冰箱冰柜,鸡鸭鱼肉挤在冰冷的空间里。离开厨房时,回头见地上自己留下的脚印,岳母下意识地拿起拖把拖了一下。
然后,岳母从大衣柜内顶层取出寿衣包裹,打开让大女儿看。然后,她平静地说:
“我已经把鞋子、裤子、上衣和帽子连在一起了,到时你们按照这个顺序给我穿上就好了”。
岳父见此情景,想打破沉闷,和岳母开玩笑说:“你还会回来的,别像要诀别似的。你急着回来是不放心你的小金库吧”。还是岳父最懂岳母的心思。
半小时后,岳母带着她那个一辈子省吃俭用攒钱的蓝色包包回到了医院。又过了几天她在病房主持召开了最后一次家庭会议。
……
弥留之际,看着她,我的心常有那种到处漏风的感觉。
2019 年 8 月22 日下午 4 点 53 分,心电监护仪停止了闪动,岳母享年 78 岁。
6. 翠柏长青
2020年秋,岳母骨灰安葬仪式。
除了我们四个孩子四家人,侄儿外甥女也从老家赶来,
墓园坐落于风景秀丽的沈北新区,园区以“北斗七星”布局,园区主山名为尖山子山。
陵墓位于园区的悠然居背靠主山天璇阁,受地藏王菩萨庇佑,右前方是梨花湖水库,称为聚宝盆。面向沈阳方向,符合传统观念中“遥望家乡,庇佑后人”的文化思想。
按照岳母生前希望生态环保的遗愿,我们用鲜花装点出一个拱门,遗像位于中间,岳母面带微笑,和我们每个人打着招呼。
霏霏的细雨飘洒,仿似天地同悲的泪水。细雨落入墓地之中而悄然而逝,好像淡然的幽怨飘散在风中。细雨落入墓前的百合花丛中,好像雨露滋润着干渴的灵魂。引领着一个慈善的灵魂进入天堂的彼岸。
不一会儿礼仪人员就位,仪式正式开始。请灵骨、揭碑、擦拭墓碑、暖穴、安放随葬品和灵骨、封穴、恭读《安灵词》、孝子孝女献酒、全体来宾行三鞠躬礼、骨灰安葬仪式结束。
返回时,站在墓园山顶俯视岳母墓碑,我突然感觉刚才的压抑和悲痛也释然了许多。岳母无憾地圆满完成了她一生的任务,应该祝福她。因为她在与大自然亲密接触,一定会天天开心。
重阳节那天,我们带岳父来到了墓地。 面对郁郁葱葱的山林和山下波光粼粼的小湖,岳父也很满意儿女们的孝心。
我们把岳父的轮椅推到靠近岳母的位置,好让他们二老说几句悄悄话。岳父面对着岳母说道:“老伴儿啊,这地方不错,过几年我就来和你作伴儿。”
英智接着代表全家向妈妈倾诉道:妈妈请你放心,我们都很好,爸爸也很开心,他每天主动散步、和楼下老伙伴聊天、看国内外新闻,周末和我们子女们小聚,偶尔也小酌一杯”。
回想送别岳母后的几周里,岳父每日沉静在以泪洗面的情绪里。现在他重新变得乐观开心。是啊,为不让岳母惦记,这一定是最好的状态。
那天回来,我打开祭奠岳母的天堂网页。我看到英智的祭奠文章,晓丹每日送的花。相比于其他几个孩子。感觉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孝婿,正像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一样。
在外工作14年,聚少离多,在岳母患病、住院、手术的过程中都缺席在岳母病中记录外。好在在岳母弥留之际的最后二个月,请假陪伴在她老人家身边。拣回一点儿缺憾和孝心。
尾声
那天我又独自一人坐在了书房,看着岳母温暖、和蔼与慈祥的笑容,母亲说:蒙蒙在国外好吗?该结婚典礼了吧?冬冬也该毕业了吧。小雪小晴还补课吗?你回来了吧?
我感觉,时间仿佛永远定格在 2019 年 8 月22 日下午 4 点 53 秒。
此时岳父,刚刚午休睡醒,他习惯性地打开电视,我听到电视里响起了阎维文《母亲》的歌声:
你身在那他乡中有人在牵挂,
你回到那家里边有人沏热茶,
你躺在那病床上有人她掉眼泪,
你露出那笑容时有人乐开花,
啊,这个人就是娘。
啊,这个人就是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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