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大巴,下车后又走路,摸索着去开元寺,那里有一尊中国最重的大铁佛。到鼓楼下车后,拐入鼓东街,这是一条颇有故事的小街,不宽,两侧种满枝叶浓密的小叶榕。全是低低的房子里,一间间排着小吃店。我一直喜欢老城区这样的老街,沧桑中透着厚重和历史。突然看到一家卖“捞化”的餐馆,旧旧的房子里食客如云,老板和老板娘忙得满头大汗,像陀螺一样旋个不停。
我说:“来一碗捞化。”
他们说;“什么料的?”
我愣住了,以为捞化就是一种现成的食品,没想到还要做选择题。抬头看到墙上大菜牌上写着小肠、牛杂云云,我随口说:“牛杂的。”
(福州小吃:捞化)几乎只用一分钟,捞化上桌了,我困惑了几天的问题终于有解了,原来所谓的“捞化”就是很细的米粉,放在不同底料的汤里。那米粉细如粉丝,太绵软了,没有嚼劲和弹性。虽说配着清香的牛杂汤,但说到底,不过是一碗披着“捞化”外衣的细米粉。虽说我有点失望,但毕竟花6块钱长了学问。
这家还卖水煎包,他们称为“煎包”,生意极好。许多路人不进店,只是把脑袋探进来,就买煎包带走。出于好奇,我要了两只。牛肉馅的,肉香皮软,一咬津津一兜油,果然有水平。这两只煎包大大弥补了吃“捞化”的遗憾。
再走几步就是开元寺,它比西禅寺还要古老,但并不收门票,那里的大铁佛:阿弥陀佛重10万斤以上。它雕工极好,但并不是通常所见的阿弥陀佛捧腹大笑状,而是双眼微睁,饱满圆润的脸,神态极其慈祥安宁,带着对普天下苍生无尽的悲悯。这座佛雕工出神入化,仿佛天成,我恍惚中以为他是活的。被忽然而至的感动包围,我双手合十,拜了三拜。
出开元寺大门时,忽然看到门楣上雕着巨大的四个字:“莫向外求”。这四个字书法功底深厚,笔力酣畅,我久久地看着它,站在阳光下,愣在那里,仿佛一道光打入了心里。
(福州美食:荔枝肉)中午我回到酒店,依然是酣睡良久,消磨掉最炎热的时光,晚饭去吃了名气很大的福州名菜:荔枝肉,其实就是我小时候吃过无数次的小稣肉。
端着饱饱的肚子,我沿着杨桥中路漫无目的地走。正值下班时分,路上满是摩托车,但奇怪的是它们并没有震耳的轰鸣声,反而是无声无息地滑动。走在路上的福州人说的基本上是普通话。这里的中年男人大多身材修长,而三四十岁的女人往往身躯胖大。福州男人说的普通话极其好听,喉音很重且圆润细腻,带着无尽的温柔婉转。而女人们却多是粗门大嗓,说话沙沙而聒噪,这倒与她们的体型很协调。
(福州古榕树)据说,福州从宋代时遍植榕树,如今这里只留下了其中很小一部分。但它们枝叶如华冠,亭亭洒洒的样子已经让这个原本没有特点的城市气韵横生了。福州显然很重视这些所存不多的古榕,在杨桥中路与白马北部交叉路口,我看到一个在别的城市不可能见到的景观:两株古榕就立在马路的正中央,它们被环上圆形的围栏,细细地保护起来,来往车辆必须从其下绕形通过。
我总在想,如果所有的古榕都能保存下来,那福州一定是中国最美的城市之一。现在的福州人正在努力弥补大量古榕缺失的遗憾,他们后来种的行道树基本上是小叶榕,这些小树虽然还无法撑起城市的天空,但它们已经枝繁叶茂,让这个被称为“榕城”的城市有了相对和谐的气场和一脉而承的线索。
(福州古榕树)我本来想走到东街口,因为没有带地图,竟然瞎走到了白马北路上。这条路右侧是一带静静流动的水,水两边全是巨大的古榕,它们华盖广布,气势纵横。街两边多是卖服装的小小精品店,不宽的人行道上没有什么人。抬头看,路口架着网状的电线,把天空织成条条缕缕。夕阳西下,彤红的天幕映着这些诗意的网,让我恍然想起河内和胡志明市的天空。
白马北路侧面伸出一条小路,我一直走下去。这里充满浓浓的市井和生活气息:一家家小餐馆林立,在榕树下,推着架子车卖水果的小贩,坐在家门口的竹椅上吃晚饭的人们,穿着宽松衣服,边走边摇着大蒲扇的老太太们,奔跑的孩子们......
我走进一家灯火通明的菜市场,地面上水淋淋的,大部分摊位都收了,只有水产摊还很热闹,这里有无数我叫不出名字的贝壳,还有很多金灿灿的小干鱼,它们被摆在竹质的小篮子里,上面打着红亮亮的灯光,闪着温暖和油润。
我踩过湿漉漉的地面,走过一个又一个红亮亮的灯,穿过小贩们的吆喝声,这是我在福州看的第一家菜市场,虽然没有看到大部分摊位,但这些水产摊已经足够我了解当地人的饮食和生活习惯。
离开这条生动的小街前,我花一块钱买了只拳头般大的西瓜,四只西红柿,在渐深的夜色里,慢慢走了回去。
(待续)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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