匏有苦叶，济有深涉。深则厉，浅则揭。有瀰济盈，有鷕雉鸣。济盈不濡轨，雉鸣求其牡。雍雍鸣雁，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招招舟子，人涉卬否。人涉卬否，卬须我友。《匏有苦叶》
这是一个秋天的早晨，红通通的太阳才升地平线，照在济水河上。空中偶尔有大雁掠过，那“雝雝”鸣叫声听起来有多欢快。一个白衣女子正徘徊在岸边，她长久的凝视着河的那边出神，她想看河的对岸可否有熟悉的身影，那个人是否正在准备着车马，来接她，她的心里在想：他如果没有忘记彼此的婚约，就应该趁着河里的水还不曾结冰，赶紧过来迎娶才是，再迟了怕是来不及了。现在这济水虽然涨高，也不过半车轮子深浅，那个迎亲的车子应该不难渡河吧？
这时耳边传来了野鸡和群雁的鸣叫声，更加触动了她的心事。她凝望着济水河，白茫茫的一片，可是心上的人，你什么时候才来迎娶我?连那雁儿都似在催促着我，你叫我怎能不为之着急?
岸边的船夫大约早就观察到了女子的焦躁不安，所以关切地连声招唤：“快上船吧!我送你过河？”这女子心里想：我着急的并不是过河，而是在等对岸船上准备迎娶我的那个人呀!可偏偏这些话又是不能说出来的，只得窘急解释——“不是我要急着渡河……不是的，我是在等我的……朋友哪……”那老船夫似乎会意了笑了，那女子脸庞飞红，一幅窘态，这时竟然不顾一切地大声地唱起来了：葫芦叶已经干枯，济水已经涨满，你什么时候来，我的眼已望穿......
《邶风.匏有苦叶》是一首婚恋诗，全诗4章，每章4句。首章借水以喻涉世，以水之深浅暗喻男女之礼仪之深浅.全诗既用赋体，也用比兴。兴中有赋．赋中有比，声里含情，鸟语传意。
周代士人的婚俗程序一般要六道（即为六礼）：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征迎六种礼仪，均行于女子家宗庙。纳彩类似于订婚，女子家应允后，男子请求婚媒人送上活雁作为礼物，正式提亲；问名则是男子向女子家问女子姓名占卜婚姻的吉凶；所以诗文中女子看渡口水涨，听到大雁的鸣叫，想起对未婚夫的相思，联想到未婚夫嫁车来娶的景象，可以看出她对幸福生活的渴求和向往。
这故事发生在济水渡口。女主人公一清早就来到渡口。诗以"匏有苦叶"起兴，即暗示了这等候与婚姻有关。因为古代的婚嫁，正是用剖开的匏瓜，做"合卺"喝的酒器的。匏瓜的叶儿已枯，则正当秋令嫁娶之时。女主人公在渡口等候，却发现水深难涉了，因此她深情地叮咛着:"深则厉，浅则揭"。那无非是在心中催促着心上人:水浅则提衣过来，水深就垂衣来会，就不必犹豫了。催对方垂衣涉济，正透露出她这边等候已急。
诗中说:现在天已渐渐大亮，通红的旭日升起在济水之上，空中已有雁行掠过，叫得有多欢快。但对于等候中的女主人公来说，心中的焦躁非但未被化解，似乎更深了几分。要知道雁儿南飞，预告着冬日将要降临。当济水冰融化的时候，按古代的规矩便得停办嫁娶之事了。仿佛连那雁儿都似在催促着姑娘，她就不能不为之着急。于是"士如归妻，迨冰未泮(合)"二句，读来正如发自姑娘心底的呼唤，显得十分热切。
诗之末章终于等来了摆渡船，那定是从对岸驶来载客的。船夫大约早就体察了女主人公的焦躁不安，所以关切地连声招唤:"快上船吧!"他不可能知道，这姑娘急的并不是过河，恰是在驶来的船上没见到心上人。"人涉卬否"二句之重复，重复得可谓妙极:那似乎是女主人公怀着羞涩，对船夫所作的窘急解释--"不是我要急着渡河，……不是的，我是在等我的……朋友哪……"以"人涉卬否"的答语作结，结得情韵袅袅。船夫的会意微笑，姑娘那脸庞飞红的窘态，以及将情人换作"朋友"的掩饰之辞，所传达的似怨还爱的微妙心理，均留在了诗外，任我们自己去体味。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