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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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65期“迟”专题活动。

正值晌午，没有一丝云彩的遮挡，太阳毫无保留地将它的炽热投在大地，风从远处吹来，颗粒无收的稻田只剩干枯的野草随风摇曳。本该在家里乘凉避暑的村民，此刻黑压压地挤成一堆，他们不约而同将目光聚集在稻田中间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留着一撮山羊胡，看上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老人身上。

“乡亲们，贫道也是路过此地跟你们有缘，故泄露一回天机帮你们，至于这能不能求来雨，还得看你们的心意是否能感化苍天。”

“诚心的，我们是诚心的，都是庄稼人，庄稼人靠田吃饭。三年没下雨了，如今这地里已经干裂出深深的口子，再不下雨，我们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啊。”村长说话的同时脸上写满了忧虑和无奈，他看着面前足有半人高野草的田地，眼里露出深深的痛惜。

“是啊，道长，我们都是诚心的。”另外一村民也连忙附和。

“乡亲们，你们的诚心我说了不算，苍天说了才算。”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另外一个村民不解地问道。

道长看着众人，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一时没有说话。还是村长率先反应过来道长的意思，他将几个村民叫到一边，低头说了几句后，几个村民便朝自己家走去。不一会儿他们拿着很多东西又回到了这里。

“道长，三年没下雨了，村里也没什么收成，这是几个村民家里仅剩不多的粮食，还有这些钱，我们也都不是富贵人家，村民们能拿出来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还望道长跟苍天求求情，通融一下，帮帮我们村子。”

“按理来说，这些是远远不够的，天庭里有那么多神仙，抛去掌管雨神的神仙不说，雨神还得向他的上级汇报才能降雨，他出来降一次雨一个神仙的力量不够，肯定还要带很多其他的小神仙，如此一来，你们拿出的这些供奉远远不够。不过贫道心善，看你们实在可怜，所以破个例为你们求一次情，贫道准备一番就会在田里施法。天机不可泄露，所有人一律不得靠近，也不能偷看，如果神仙生气，你们就求不来雨了。”

“好好好，一切全听道长安排。”

村长带着众人离开后，有人小声问村长：

“道长真的能为我们求来雨吗？”

“那还能有假，我家的黄鸡不见了，一天一夜都没找到，道长一来就问我们家是不是走丢了一只鸡，在东北角的方位，结果我去找，真的就在东北角的林子里找到了那只鸡。还有，二旺家的老大生病，吐了几天几夜都止不住，这道长一来只是号了下脉，对着他孩子念了几声，那孩子立马就活蹦乱跳下床走路了。”

“这么神奇？会不会是凑巧？”

村长白了问问题的人一眼，不再搭理他。当然道长的话村长也不敢全信，他带着众人回到各自的家后，自己回到屋子里偷偷将窗户纸捅了一个洞，然后扒在上面看。

隔着很远的距离，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个身影时而围绕着稻田转来转去，时而乱挥衣袖，时而匐地倾听，时而伸出双手做出一个接住什么东西的动作，最后道长仰天长叹一声后趴在地上不动了。

一刻钟过去，两刻钟过去，地上的人还是没有动静……

“村长，那道长是不是出事了？这都趴在地上很久了也不见起来。”

一直在自家窗户上也偷看的二旺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跑来找村长问道。村长本想骂二旺几句是不是忘了道长的叮嘱，但现在他也顾不得骂，毕竟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道长身上，他快步朝着稻田走去，刚一走出家门，其他村民也都出来了，原来大家都在家里看着。

村长带着大家来到田地，哪还有道长的身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只不过是一件道长的衣服，衣服被摆成一个大字型，又被弄了一个大石头包上衣服放在头部的位置，才使得在远处看来就像一个人。

“村长，道长跑了。”

“村长，我们的东西，钱，也都被他拿走了。”

“村长，他是个骗子。”

不等村长吩咐，大家慌忙四散跑去抓道长，村长如同丢了魂一样坐在地上，他呆呆地看着半人高的野草，混浊的老泪忍不住从脸上大颗大颗地滑落。道长自然没有被找回来，乡亲们看着村长，尽管内心很不甘，但谁也没有说一句埋怨的话。

第二天，村民们照常很早就起来，尽管不下雨，地里也种不出庄稼，但勤奋的劳动人民一年四季都闲不住。可当大家刚走到田地，傻眼了，村长死了，就死在田地旁边一棵歪脖子树上，树下还用石头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我对不住大家，只能以死谢罪。”大家抱着村长的尸体，个个哭的不能自已。

不知是村长的死感化了苍天，还是村民们的善良感化了苍天，就在村民们抱着村长的尸体痛哭时，一直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开始变得阴沉，很快豆大的雨滴落下来，砸在村民身上，砸在田里的野草上，也砸在村长的身上。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是村长，一定是村长去天上让神仙来帮忙下雨了。”

“太迟了，雨啊，你怎么来的这么迟，你早点来，我们的村长也不会死啊。”

因为村长的死，本该是极度愉悦的气氛此刻只剩悲壮和哭泣。似乎是为了努力弥补这三年的亏欠，这场雨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