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凌若水竟然怀了秦天泽那个恶魔的骨肉！
什么？
要把她肚子里面的孽障掏出来，悬吊在南唐边关城门上，以祭奠万千牺牲将士的灵魂，震慑国威！
对，必须这样。
所有的江湖人都愤怒了。
只因为被他们寄予众望的凌若水，竟然做了如此是非不分的事。
（一）
历时六年，南朝终于覆灭在最后一位皇帝云海龙莺歌燕舞、纸醉金迷的纵情享乐当中。
后来，南唐建立。
天下二分，北方为北辽，南方为南唐，其他小国均臣服于两大国。
南唐占据中原沃土，百姓安居乐业，歌舞升平。与此相对比的是北辽幅员辽阔却地处贫瘠之地，人烟稀少，经济贫乏。
于是，南唐边境之地，战乱不断。大多是北辽之人不满南唐繁荣昌盛之景，肆意骚扰。
面对北辽部落的骚扰，南唐将士虽多，但也无可奈何，只因北辽士兵生长于草原、荒漠、雪域之中，体格生的比南唐将士威猛高大许多。而南唐将士多肤白瘦弱，难见强壮之人。
如此，量长较短，作战能力大家也都心中有数。
（二）
百里雪域，秦天泽运起功力狂奔。
他的眉毛已经被冰片覆盖，成了两弯白色，寒冷的空气针扎似地戳着他硬朗的皮肤，长年的征战让他露在衣服外面的胳膊布满了伤疤。
雪地里，稀稀落落，一整行的血迹。
他在流血，这个毒是越发深了，加之他现在运足功力，没工夫管五脏六腑，所以身体阵痛连连，强行压下去的心血忍不住冒出来。
但是他的脚下并未停止。
他望向雪域深处，那里是山间盆地，难得有一片绿洲，水源来自山顶冰雪消融，所以到处生机勃勃，蓝天白云，霞光万丈，宛如仙境。
凌若水，你不许比我先死了！
（三）
一年前，西秦军营里。他第一次见到她，她可笑的想用女扮男装的方式混进军营。然后做一个天下人都想做的事情，刺杀他。
当然她是用她那高超的毒术。
谁不想他死？
可为什么是她？
他们是这样说他的，西秦魔泽，成长于北方游牧名族，练就一身武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召集了一批少数名族，自立西秦在东唐和北辽的边境杀伤抢掠，无恶不作，手段异常残忍。
听说他天生地养，无父无母，没有一个朋友，手下的人都惧他，畏他。当然他也是真的狠，不仅对手下狠，对自己更加狠，作战的时候，全身血流满地，都熟视无睹，反而浴血奋战，更加骁勇，像极了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他所到之处从来没有打过败仗，攻下了南唐和北辽好几座大城。
虽然西秦尚处于襁褓之中，但是发展势力如日中天，令南唐和北辽颇为忌惮。
所以他们喊他西秦魔泽，是比魔鬼还要恐怖的存在。
对于这样的一个称呼，他轻抿嘴角，苦笑道，“也罢，也罢。”
（四）
她是南唐号称武林第一用毒门派掌门人凌虚子的唯一女弟子凌若水。
当无数江湖人士找上凌家的时候，她就知道她有着自己的使命。
都知道西秦魔泽天赋异禀，三十岁不到，一身武功已经出神入化。
那么打不过，用毒总可以了吧。
你西秦魔泽再厉害，还不是个人。
于是所谓的江湖人士都找到了凌虚子，然而凌老前辈已六十有余，早已不问世事多年。他有儿子共两人，皆是平庸之辈，用毒之术不及凌虚子的三分之一。
好在这个凌虚子多年前在江湖行走，曾收养一个女娃，唤其凌若水。
这个凌若水美貌动人，生的气质过人，偏偏对学习用毒颇有造化，深得凌虚子的宠爱，尽得凌虚子真传，被凌虚子视为亲身骨肉。
凌虚子本想回绝江湖中人，他虽然用毒本领高超，只源于对毒颇为感兴趣，却也是做着以毒制毒的救人之事。
但是凌若水却执意要去。
她的性子，是决定了，谁都劝不动！
（五）
凌若水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个给他磨墨的小厮。
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望着岸前单手捧书的他。
他此时褪去了臃肿肥大的盔甲，穿着紫色的短袍，她好像能够看到他蕴藏在衣袍里面的肌肉，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无比结实。
三十岁都没有，其实还算年轻。只是他嘴唇上面的胡须点缀的他有些苍老。
剑眉星目。
其实还算有点好看。
看上去这么文静？
真的是传说中的西秦毒龙么？
或许他手臂上那一条条惨不忍睹的长疤，证明着他曾经在武者的世界里有过不为人知的风云。
他喜欢看书的时候做些笔录，所以需要一个给他磨墨的小厮。
这正好是她的机会。
她觉得这一切来的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点，从入到军营，在慢慢地混到他的身边，仿佛他都没有识破出她的伪装。
她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但是却也察觉不出来。
她把这一切都归功于师傅给她的人皮面具，让她在外表上来看，与正常的男人并无他异。虽然身子矮小些，但军中现在也有大批南唐投降的士兵，普遍较矮。
所以，不足为奇。
（六）
凌若水就这样充当着他磨墨的小厮，半年的时间。
这半年的时间，她不是没有机会。
她至少有一百种方式，能够让秦天泽中毒。
也许是秦天泽功力太高，她试了三次，在他喝的水里，吃的饭里都加了毒，那是足以毒死一头雄狮的。
然而，他照喝照吃，却好像没有任何事。
奇怪。
难道他已经成神了？百毒不侵了？
不可能，她分明看到他有时候作战后，一个人处理伤口，疼的脸颊变了形状。
他还是个人！
难道是他已经发现她了？
这更加不可能，谁都知道魔泽的手段，如果他知道她要害他，她焉有命在？
有时候她看到他战胜以后，和那些士兵在一起把酒言欢。有时候她看到一个人在月下独酌。有时候他会找个高的地方，向南唐的都城望去。
或许他是在考虑，什么时候带着他的铁骑踏平南唐，然后坐自己的王。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发现，他的眼睛里仿佛一直都存在有一抹深深的忧郁。
是吧，或许他不快乐。
呵呵，这真是一个可笑的结论，对一个恶魔来说，还谈什么快乐不快乐。
家国恩怨或是江湖情仇。
她都是要他死的，而且是一定！
（七）
那一战让秦天泽特别不好受，他的左肩中箭，箭头锋利，插入身体有两指之宽。
更要命的是箭头带毒。
凌若水见到他的时候，他嘴唇惨白，左肩上面硬生生地插了一把毒箭，汩汩地流着血。
他踉踉跄跄。
军医跪了一地。
他点了左肩几处大穴，抿着嘴，用手将箭拔了出来，撕裂肌肉的声音让凌若水心惊胆战，这个人，实在是太强悍了。
“我中了什么毒？”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威严，震撼人心。
下面一群军医更是战战栗栗，无人发言。
他俾睨地看着他们，眼角闪过一丝冷冽。
“来人，把这群人拖出去”。冷到没有任何感情，像地狱里面的修罗。
“秦王饶命啊！”
一群人冷汗连连，大呼小叫，乱了阵脚。
他果然是魔鬼，杀人对他来说，不过像是吃饭一样。
凌若水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她把她的冲动归结于救人。
“慢着，我来看看”。
他转过头，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微妙，话语里似是有些轻嘲，“你？”
凌若水心中暗想，这天下，还没有她不知道的毒。
她故作镇定，径直走到他的床边，他饶有趣味地看着她，并没有拒绝。
其实当她看了他留下来的血，就已经确定了，这是一种叫“销魂散”的毒。
“你中的销魂散”。她道，“中毒七日之内没有解药，身体便会慢慢从受伤之地开始溃烂，任凭武功盖世，也绝活不过半个月的时间。”
他开始看着她的脸，眼睛中是一抹猜忌，他又指了指下面跪着的军医，“他们尚且不知。你一个军中下人，如何而知？”
“从小学医”。
其实是从小学毒。
用毒之人，当然也知晓解毒之术。
“如何破解？”
她的脑中飞快地旋转着，这是一个杀他的最好的时机。
“处子之血”。
（八）
刺杀，十死零生。她的功夫虽然不错，但与他比起来只能算是三脚猫。
就算魔泽真的死了，她也绝不会活着离开军营。
听说他手下尽是衷心耿耿之人。
但她不能死，她绝不能死。
处子之血是一种毒药，她从小泡在毒药里面长大，经常以身试药，她的血是这世间最毒的毒，同时它也能够解毒。
他望向她，“天下人都知道我秦王不近女色，年近三十，却还是孤身一人，且这军营之中，又没有多少女人，哪来的处子？”
他见她的脸色有些犹豫不决，他的声音又冰冷起来，“要不你献给我？”
凌若水大惊失色，难道她的身份被他识破了？他知道她是女扮男装了？
怀里的绝命毒针暗自握紧。
“你们全部下去，没我的命令，不得进来，擅闯者，死”。他雷音滚滚，底下的几名军医如释重负，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能够在魔泽的嘴里活下来，这已经是一种奇迹。
他一把将她拉了过去，他手上的力气真大，大的她无法动弹。他将她的帽子取下，取下她头上的发髻。
青丝顺下，她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扯了下来。
（九）
秦天泽看着身边纷纷扬扬的雪花，不自禁地想起那雪花一般纯净的女子。
冷淡的她无疑是绝艳的，但最特别的却是她的眼眸，那样抑郁，却也决绝。
秦天泽可以清晰地记得，她纤细如柳的坏里那根毒针。
记得她突袭时的一指，如惊鸿怒现般的视死如归。
饶是秦天泽自负武功，也被她的眼疾手快的一针惊出了一身冷汗。
凌若水被制服的时候，眼中的绝望近乎麻木，忽然又让他觉得不忍和心动，情不自禁吻上她娇红一抹的樱唇。
那一夜他们同宿，翻云覆雨，他生怕弄疼了她。
他轻轻擦拭掉她掉落在青丝上的泪珠，她那般生无可恋的，让他的心好疼。
醒来之时，她已经走了。
左臂受伤之处，抹上了她的处子之血，他已经能够感受元气在恢复。
许是晚上处处小心，加之中毒之深，竟然沉睡过去，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为什么不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刺杀他？
他定毫无反手之力。
那日晚上的娇艳酥软，便是一生，他都不会忘记。
再说，她还救了他。
那么她便是他秦天泽这一生的女人！
（十）
凌若水走的时候，他正当熟睡。
她用手轻轻抚摸在他脊背上的疤痕上。
梦里，他的浓眉轻轻蹙起。
这个人到底是受过多少的伤？
她的心里竟然生出一丝心疼来。
她怎么会这样？
她走的很轻松，走出军营的时候，侍卫将她拦下。
“我已是你们将军的女人，谁敢动我？”她的声音冷酷，没有任何一丝感情，却在月下透露出让人膜拜的清冷。
其实是她的心已冰凉如水。
他没告诉她，处子之血的确可以治疗他中的“销魂散”，但是这只是药根，还需要一种药引，兰青草。
这种草虽在高山之上常见，但是谁人能够想到它会是处子之血的药引？
有了兰青草，处子之血之毒才能发挥它最大的功效，以毒制度，与“销魂散”之毒一起烟消云散。
他只会起初的时候好一点，到最后，毒上加毒，必死无疑。
这是她下的第一步棋，虽然付出的有点多，但是好在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十一）
乾坤门。
号称武林最公正的地方，是江湖邪恶势力的处决地。
凌若水，就被关押在这里。
西秦剩余的部将仍在，军心留存。关于他的消息渐渐暗淡，据说西秦魔泽身中剧毒，就是出于她之手。又有传闻说他虽未丧命，但是一身功力尽失，已如同废人一个。
总之，现在的西秦不再向南唐和北辽扩张，慢慢寂静下来。
她有她的功劳，但是她还是要死。
因为她竟然把身体献给了秦天泽，并且还怀上了他的孩子。
孽缘！
他们没有杀她，是因为她还有价值。据说她身上流的血，有以毒制度救人的功效。另外，摄于西秦魔泽生死不明，以后可能用她作为人质。
这些老江湖的，算盘打得多精。
秦天泽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地牢里。
双臂，双脚被厚重的铁链捆着，衣衫褴褛。她的头耷拉着，头发乱糟糟的披着，这是受了多大的刑罚？
世人都说他秦天泽是魔，难道如此对一个女子就是正道之人所谓的正义吗？
他目眦欲裂，大步走向前去，用内力震段手臂般粗的链条。
她腿一软，便跌落在他的怀里。
他心乱如麻。
她的脸色如腊般惨白，嘴唇已经没有了一丝血丝，手臂上，大腿上，有不少针孔。
这群畜生，竟然抽她的血？
怒火中烧。
他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接着又摸着她已高高隆起的腹部。
她怀了她的孩子。
他厚重的手掌按在了她的背上，源源不断的真气进入了她的身体。
幸运的是，还来得及。
（十二）
她强忍着身上的痛楚，睁开了眼睛。
伟岸的臂膀，布满胡须的脸庞，唯一不变的是他猎鹰般的双眸。
竟然是他？西秦魔泽？
“救…救我……仿佛夹杂着绝望中的庆幸，她的嘴里溢出了沙哑的声音，说完又昏死过去。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再是那潮湿阴冷的牢笼。
他在她的旁边打坐，他的眼角黝黑，她知道，他的毒已是更深一步。
半年多的光阴，他竟然还没死，这已算是奇迹。
他回过头来，对上了她的眼睛。
“你醒了？”声音依旧冰冷，“天下之大，已再无你的容生之地，你坏了我的孩儿，就随我吧。”
他望向她消瘦的脸颊，以及溢出眼眶的泪珠，他的心里难受至极，却装作无动于衷。
她终究是没能够忍住，眼泪夺眶而出，她再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喃喃自语，“为什么是我，身上压着这么重的担子？”
他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手帕，递给她。“谁的身上没有担子？你好生休息吧，今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要终结她对他的厌恶。
（十三）
南唐皇宫正院。
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题着三个大字，“藏龙阁”。
秦天泽挟着凌若水，如同黑夜中的幽灵，丝毫没有被人察觉。
等等！
这藏龙阁不是南唐皇帝唐天觊住的地方吗？
难道这个秦天泽要刺杀南唐皇帝？
眼前的中年人，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和煦的光彩，闪耀着俯视天下的光芒。
“臣弟参加皇上！”他单漆跪地，迎上了那高高在上的人物。
皇帝走过来扶起秦天泽，“皇弟快起来，你的伤怎么样了？是朕对不起你啊！”
接着皇帝又看着不曾行下跪礼的云若水，眼神中闪躲着一丝杀气，终于归于平静，“这就是你爱的死去活来的女子？有点脾性！”
凌若水一惊，她是他爱的“死去活来”的女子？
他哪里爱她？
她偷偷地望向凌天泽，发现了一个挺搞笑的事情。
这个恶魔的脸上竟然有些潮红。
“天泽，你二十九，她二十有二，虽然大了七岁，倒还算般配。这桩婚姻我准了。”皇帝哈哈大笑。
秦天泽原来是唐天泽，是南唐皇帝唐天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北辽势力扩大，秦天泽建立西秦的目的主要是制约北辽发展，他们的最终目的当然是联合灭辽，统一大陆。
这天晚上她知道了很多事，或许有些事她原本就知道。
（十四）
皇帝下令，让凌若水以帝妹的名义住进了宫廷深院“听雪轩”。
这是一处幽静所在，远离后庭的纷争，她也自得其乐。
他望向窗外，正值寒冬腊月，也是一年前他们初见的日子。
她那眼睛里冷若冰霜的清幽，早已证明他是一个女子。
聪明如他，又何曾不知她偷偷摸摸在他饭菜里面搞得鬼。
只是她不知道，他并非杀人如麻。
所有的这些谣言不过是他和南唐皇帝演的一出戏。
他知道他是江湖上的第一公敌，竖仇无数。
而她潜藏蛰伏在他的军营里将近半年，也只不过是江湖人的棋子。
他爱她，难以自拔，当那日她敞开怀抱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是他这一生难以戒掉的毒。
他是政治战场上的牺牲品，她是江湖权谋中的牺牲品。
刚好凑成一对。
他知道，她既然已经清楚了这些事情，也没有必要杀他。
“你确定不和我一起去西秦？”他问。
她莫不做声。
也罢。她的心终究没有几分在他的身上。
他准备离开，她却开口了，声音却依旧冰冷。
“你的毒，将兰青草碾碎服用，坚持半月，便能痊愈。”
兰青草？
他的脑海飞速旋转着，然后眼里闪过一丝喜悦。
她还是关心他的。
（十五）
消失很久的西秦魔泽又回来了。
而且听说不仅没有武功全失，反而更进一步。
想这天下江湖浩瀚，竟然没有一个人是这个魔头的对手。
这个消息如惊雷般的传到了南唐和北辽所有人的耳中。
可是这一次魔泽并没有继续扩张他的势力。
他似乎开始内敛起来，只是在酝酿着什么。
两年的平静。
突然有一天，硝烟四起，西秦5万兵马和南唐25万兵马秘密组成统一战线，组成三十万大军，直攻北辽国都。
所到之处，势如破竹，无人能挡。
蛮横的北辽终于覆灭。
后来，百姓口中的西秦魔泽忍辱负重十年，终于和他的哥哥，也就是南唐皇帝唐天觊联手灭了北辽，共建唐朝帝国的故事被演绎了一个又一个版本，成为典故流芳千古。
“皇帝召曰，朕弟唐天泽英勇善战，韬略过人，保家卫国，卧薪尝胆。其功盖世，赐皇太弟爵位，已袭朕之位。即日起，速速回朝，以受天下恩典。钦此！”。
（十六）
两年了，他已经两年的时间没有见到她了。
她瘦了么？
想来，他们的孩子应该长大了吧。
归心似箭！
这个年轻将军，历时十年，瞒过天下人，受尽天下人的唾沫，终于得到他应有的一切。
御林军开道，皇帝亲迎，百官叩首。
然而他真的有些心不在焉。
“若水她怎么样了？”
皇帝的嘴角的笑容渐渐消散，“今天是你归来的大喜日子，你的心终究还是放在了她的心上。也罢，随我来吧。”
唐天泽的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些不安。
他大步流星。
听雪轩。
这里很干净，很安详的，花草树木明艳动人。是她打整的吗？
这两年来，他备受煎熬，无时无刻地不在想她。
“若水？”他忍不住！
此时从屋内走出一个小女童。
女童白白净净的皮肤，一双眼睛、一张嘴巴像极了她。那双眼睛里面蕴含着一抹抑郁，便如她别无两样。
这是？
“皇伯伯！”女童喊道，声音清脆响亮。
“兰青，这是你父王。”
小女孩蹒跚地跑到了他的身边，眼泪水在眼角打转，“爹，我想娘，娘不见了。”
兰青？他的女儿？他这个手上沾满了如此多献血的魔鬼竟然还有个如此漂亮的女儿。
“哥，若水呢？”
皇帝轻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你自己看吧。”
（十七）
泽：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很久了。
我想了很久决定将兰青生下来。
其实，我是云若水。
南朝最后一个公主，顺宁公主。
照顾好兰青，
我爱她。
什么？
她的信，像一座大山，压得他无法喘气。
顺宁公主？
他的父皇，南朝末帝，云海龙，正是死在他的哥哥唐天觊手里。
唐天泽的手在颤抖，他的内心波澜起伏。他以为她刺杀他，是因为江湖原因，原来无论家国恩怨还是私人情仇，他唐家都是她的杀父仇人。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她早已知道他是唐天泽，杀了他，孤立无援的南唐定然会噬灭于北辽的铁骑中。
她便得以报仇雪恨。
他目眦欲裂，指着皇帝道，“她走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了不让你分心”。
哈哈哈~~
他狂笑不止，为了他不分心？是为了他的千秋皇位吧！
他的心痛的不能呼吸。比他中了销魂引还要难受。
“江湖纷争？儿女情长？我也只不过是你的一枚棋子！皇太弟？臣弟只有一个女儿，做不了皇帝，这皇位，哥哥做好！”
（终）
后来每当飘雪的时候，他总会将那些雪花捧在手掌心上。看着雪花一点一点的消融。
他总会想起洁白飘衣的她。
他拉着女儿的小手，来到了海边。
海浪翻滚，清风拂面，他的心凉透了。
“兰青，你冷么？”他的眼里满是温柔。
唐兰青看着他望向远方的眼眸，“爹爹，我们找到娘亲了么？”
他将她抱了起来，将她搂在怀里，宠溺地抚摸着她的额头，指着海的那方，喃喃道，“在海的那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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