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邢远山出门干活儿,至今杳无音信。
这天,邢远松准备好干粮,来到老邢跟前,说:“爹,我今天就出山!”
“好,一定要把你哥哥找回来,要不然我死不瞑目啊!”老邢嘱咐到。
“远松今天就要出发了?”村长老莫走了进来,“这是你大婶烙的几张饼,当干粮吃吧。”
“村长,我爹就拜托给你了。”
“放心吧,不过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咱们村几年前还有二十几户,现在只剩下不到十户了,人不能再少了啊!”老莫感叹到。
“放心吧村长,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涉险的!”
“还有,无论如何也不要往村子西边走,这是咱们西界村的村规!”
“为什么?难道真是传言地狱?”
“差不多吧,翻过村西边的高山,会有一个万丈沟壑,对面的丛林里,常有猛兽毒虫出没,最可怕是里面还有一个原始蛮族,这个蛮族专门拿活人来祭祀,总之,那里有去无回,咱们村就是西去的界限,所以才叫的西界村。”老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赶紧出发吧!”
远松作别老父和村长,来到村东头的老槐树下,从包袱里掏出一个木匣子。心想,匣子里的双鱼玉佩是传家之宝,放在家里怕父亲看护不住,但带在身上,出门在外,同样不方便,不如埋在这课老树下吧。
远松发现四处无人,便蹲在树下,挖了一个深坑,然后把木匣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
可是远松忍不住又把匣子打开了,把玉佩拿到手里,拴玉佩的红绳子上面打了一个结,那是小时候,和哥哥争抢的时候扯断的,因为这事,兄弟俩还被父亲狠狠凑了一顿。
犹豫再三,远松还是把木匣埋了下去,之后就爬进了深山。
马不停蹄的走了一天一夜的山路,远松实在累的走不动了,便坐在地上吃起了大饼。
“远松!远松!”突然身后有人喊到。
“在这儿!在这儿!”远松应声到。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后面的人才赶到,原来是邻居王永生。
“永生,你怎么来了?”
“赶紧回去吧!你哥哥回来了!你前脚刚进山,远山就回来了。邢大叔要我把你追回去,你小子脚程太快了,要不是翻山的时候抄了近路,加上我一路的喊你,我恐怕十天半个月都追不上你。”
“哈哈,小弟的腿脚一向很麻利的。永生哥真是辛苦了,回去一定请你喝酒。”远松知道哥哥回来后,显得很高兴。
“走吧!抄近路能节省半天的时间!”永生转过身就要走。
“在山里过完夜,一大早我们就出发,中午之前我们就能赶回去了!”远松两句话说完就把行装收拾好了。
“不错!我们走吧!”永生在前面带路。
因为哥哥的回来,即使山里很阴冷,远松夜里睡得也特别香甜,直到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才醒来。
“永生,你怎么不叫醒我啊?”远松埋怨到。
“我看你那么劳累,又快到村子了,就没忍心叫你。”永生不好意思的说。
两人重新上路,快到村口的时候,永生停了下来,说到:“远松,你自己回去吧,我还要去地里拔草呢!”
“好,好,你去忙吧!”远松与永生分开后,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家里,迎头碰上哥哥邢远山。
“远松!你终于回来了啊!”远山抢先问到。
“我一碰到永生就往回赶了啊!大哥,你这两年过得怎么样?”远松急切的问到。
“不怎么样!倒是你邢远松,一去两年没有音讯!”远山训斥到。
“大哥在开玩笑吧?我前天才出的门啊!是大哥出去了两年啊!”远松回复到。
“你是不是在外面犯什么事了?”老邢走了进来。
“爹,我不是前天才出的门吗?您怎么忘了?”远松开始有点糊涂了。
“瞎说,那是两年前的事了,是你哥哥远山一直在家里照顾的我。”
“算了,远松不愿说就别为难他了,回来就好。”远山缓和了脸色。
“对了,永生可以给我作证啊!是他把我叫回来的!”
“永生?他几年前就掉下山崖摔死了,小弟啊,你这理由也太低劣了,算了,我和爹都不计较了,只要别再往外跑就行了!”
“什么?永生几年前就死了?我……我……”远松真是百般无奈,百口莫辩。
远松觉得莫名,睡觉前狠狠扇了自己几巴掌,生疼生疼的,不是在做梦。
一夜无眠,一大早,远松便爬了起来,把整个村子都查看了一遍,和前天离开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连村东头的老槐树都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大家都说永生前几年就死了。
突然,远松灵光一现,对了,老槐树,那里埋下了木匣子。
“大哥,我有一个方法能证明我没有说谎。”远松回到家里拿上一把铲子,拉住远山就往外走。
“这是去哪儿啊?”远山不解的问。
“去村口的老槐树那儿!”远松加快了步伐,很快就看到了老槐树,“我将双鱼玉佩埋在了树下。”
“怪不得我在家里找了两年都没找到,爹怀疑那块玉佩被你藏起来了,果真不假。”
“如果树下没有那木匣子,你怎么说?”远松突然问到。
“那就说明……说明……”远山支支吾吾。
“那就说明我没有撒谎,这个西界村就是假冒的!”远松断言。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老槐树下,远松马上在树下挖起来。
“铛”的一声,有东西,挖开后居然是那个装玉佩的木匣子。
“呵呵,远松,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远山反倒幸灾乐祸起来了,还顺势把木匣子抓了上来,打开后,里面果然有一个双鱼玉佩。
“啊?”远松看到那玉佩后一声惊呼,“这……这不可能!”
“你们兄弟俩在这儿干什么呢?”村长老莫突然从村外扛着铲子走了过来。
“哦,没什么,没什么。”远山赶紧打了一个马虎眼,生怕被人发现了玉佩。
“远松啊!我听说你记忆出了点问题,是不是在外面脑袋受过伤?还是误食过什么毒草?”
“这,应该没有吧!”远松搪塞到。
“一定是这样的!”远山赞同到。
“反正人都回来了,即使失忆了,也没关系的。”老莫安慰到,“你们接着聊,我先回去了!”
老莫走远后,远松突然把远山拉到一个矮墙的角落里。
“别乱动!”远松用刀抵住远山的喉咙。
“弟弟,你这是干什么?”远松惊恐到。
“我怀疑你这个邢远山是假冒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
“就凭这块玉佩!”远松竟然从怀里又掏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玉佩。
“你这块是真的!”远山拿起两块玉佩一比较,马上说到。
“你怎么知道?”远松突然很疑惑。
“你这块,不,我们这块玉佩的绳子曾经断过,你看上面还打了一个结!”远山的观察力超出了远松的预料。
远松缓缓把刀放了下来,“我怀疑前几天我被人监视了,埋藏玉佩时肯定也被人发现了,幸好最后一刻我不放心,又把玉佩拿了回来,只把木匣埋在了树下。”
“我以为我早回家了呢!居然这个西界村是假冒的,唉!”远山突然失望道。
“对了,大哥,你两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清清楚楚记得你出山了啊!”远松焦急的问到。
“两年前我确实是出去打工了,可是走在半道上被邻居老张叫了回来,他说,‘远松替你出山打工了,你爹要我把你截回去。’我回来后,你已经不在家了,原来我回的西界村是假冒的啊!害得我们父子三人生分了两年!”
“看来跟我的情况差不多,我也是刚出村一天就被人截了回来,大哥,我们现在就逃吧!”
“不回去准备一些干粮了?至少要带一些水啊!”远山犹豫到。
“多待一天就多一份危险啊!我推测对方是拿活人祭祀的那个蛮族,咱们村子的人口不到十年减少了一半多,肯定都是被他们害的!”
“这帮蛮族也太可恶了,可他们装扮的也太像了,难道他们带有人皮面具?要不咱们回去抓住一个确认一下吧!”远山还是想回去一趟。
“不能冒这个险啊!大哥,我们赶紧逃吧!大不了吃点苦,喝露水、吃野果能坚持到家的!”远松显得非常着急。
“好,我们这就走!”远山无奈,便跟着远松逃进了深山。
“现在离村子已经很远了,我们歇会儿吧!我累的实在走不动了。”远山几乎是瘫坐在地上,“这山林密不透风的,我们往哪个方向逃才好啊?”
“往东边逃!蛮族在我们村的西边,如果我们向东能发现那条深壑,说明我们的判断没错!”
“好,歇会儿就出发!”远山有气无力的说。
一路上他们忍饥挨饿,当远山又快坚持不住的时候,远松突然激动的喊到:“大哥,快看!前面就是那条深壑,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可我们怎么才能过去呢?”远山发愁到。
“我来的时候被迷昏了半天的时间,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通过这条深壑,说明在这之上一定有索桥之类的,我们找找看!”远松顾不上劳累,马上找了起来。
不久之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但不是索桥,只是一条索绳。
“这条索绳微微向下,这样我们能省力不少,我们过去后再歇息吧!”远松边说边找坚韧的藤条。
“给,大哥,你用这根粗的藤条先度过去吧!”
“不,要走咱们一起走,不能再分开了。”远山动情的说。
不一会儿,他们又找到一根合适的藤条,便一起挂在索绳上,一前一后划了过去。
“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们在山里过夜吧,走夜路太危险了!”远山提议到。
“好,明早我们再接着赶路!”
一大早,远松就起来了,可是头晕脑胀,极其难受。
“远松,你怎么了?是不是被山风吹着了?”远山关心到。
“可能是夜里着凉了,没关系,我们继续赶路。”远松站起来后,稍微恢复了一点。
大概三个时辰之后,远松看到不远处一棵老槐树,似曾相识。
“到了!我们终于到家了!”远山抢先一步喊到。
两人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进了家门。
此时老邢正在喂鸡,一抬头看到两个儿子,当场就愣住了,许久之后才说到:“远松,你终于把你哥带回来了!真是苍天有眼啊!”
“扑通”远山跪在老邢跟前,泣不成声。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晚上杀只鸡,咱们爷仨好好喝一顿!”老邢高兴的合不拢嘴。
一天一夜没好好吃饭了,远松和远山吃起来狼吞虎咽的。
只是远松昨夜受了风寒,身体还稍有不适,这时,一晃神,紧接着咽喉被鸡骨头扎了一下,远松捏着喉咙说:“我去一下茅房,你们给我留点肉啊!”
“正吃饭呢,说什么茅房啊!赶紧去你的吧!”远山推了一下远松。
远松跑到茅房,用手指捣了一下喉咙,想把那根鸡骨头吐出来,谁知捣的太狠了,吐个没完,直到把胆汁都吐了出来,吐完后远松有气无力,差点虚脱。
“这么香的鸡肉白吃了,回去赶紧再吃点。”远松想到此,赶紧回屋。
可是,到了屋后,又是风寒又是呕吐的,远松开始头晕了,“爹,大哥,我躺下歇一会儿啊。”
“睡吧!睡吧!给你留着呢!”远山打趣到。
躺下后,远松闭目缓了一会儿,才感觉好了一些,正要起身,突然远山说到:“老邢,这蒙汗药来的也太快了吧!”
“这次的蒙汗药被老莫改进了一下,能让人睡上三天三夜呢!”老邢说到。
远松心中“咯噔”一下,完了,又进了假的西界村了,自己怎么这么笨呢,有第一个假西界村,肯定有可能有第二个假西界村啊!
这时,远山接着说到:“这小子运气真够好的,那个双鱼玉佩的绳子居然是打过结的,幸亏我反应快,发现了这一点,老邢,往后你们的人监视的时候,要看清楚了!”
“人算不如天算,有所疏漏也是难免的!这个邢远松不好对付吧!”这个老邢赔笑到。
“谁说不是呢!这小子精明的很,比如,那么隐蔽的索绳都被他找到了,要不是我拦着,那索绳早被他砸断了!我们花了几年的时间才搭起来,差点毁于一旦!”
“那这一路上也没少吃苦头?”老邢问到。
“别提了,这小子为了赶路,连水也不肯带,不管我说什么也没能把他骗回去,甚至说了咱们有可能带有人皮面具,他依旧不为所动,害得我在路上喝了两次尿,那时实在是渴极了,我现在真想踹死他!”远山作势就要站起来。
“不可!不可!我们还留着他做祭祀用呢!”老邢劝到。
“对了,老莫为什么这个时候要把邢远松迷昏?”
“因为你有新任务了,真的邢远山从山外回来了,老莫派你假扮成邢远松,在半路上把邢远山骗过来。”
“唉,我真是马不停蹄啊!一会儿扮演邢远山,一会儿扮演邢远松。过两天我媳妇就要生了,难道还让我在外面跑?”
“能者多劳嘛,钱会给你加倍的,再说了,他们西界村的人只有外出或回来的时候,才是我们下手的好时机,时机难遇,你就多担着点吧!”老邢此时从怀里掏出一张人皮面具,“给,这就是邢远松的人皮面具。”
“旧苦刚吃完,又要吃新苦了,今晚我要去澡堂放松放松,人皮揣在身上太操心了,明天一早我再过来拿!还有这个邢远山的人皮面具,也先放在你这儿吧,你见到老莫时,替我还给他!”这个假远山站起来拍拍肚子,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来交给了假老邢。
远松躺着床上听得心惊肉跳。
“吱呀——吱呀——”两声,门开了又关,假的邢远山出去了,只剩下了假老邢在收拾碗筷。
半夜三更,远松完全恢复了体力,便悄悄爬了起来,借着月光,蹑手蹑脚的走到假老邢屋内,见他正侧着身呼呼大睡。
远松记得屋内有一块垫桌角的石砖,悄悄摸到手里,举起来狠狠的砸向他的后脑勺。
这个假老邢连哼都没哼就昏了过去,远松一摸他的鼻息,竟然断气了。
远松心想,这下糟了,非露馅不可,急得团团转,突然心生一计。
远松赶紧到处翻找找到,终于找到了他和哥哥的两张人皮面具。随后,把假老邢的人皮面具揭了下来,再把自己的面具贴了上去,衣服也调换了一下,让这个假老邢冒充自己躺在床上,而远松自己却摇身一变成了父亲老邢。
第二天一早,一个陌生面孔的人走了进来,远松心想,估计这个就是那个冒牌邢远山了。
“老邢,你来来回回的走个不停,难道有什么事?”来人问到。
“唉,还是告诉你吧!你媳妇难产大出血了!今早刚接到的消息。”远松在老邢面具下故作悲痛的说。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啊!我要回去看看!谁都别想拦我!”来人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片刻之后,远松跟踪了过去。
只见那人爬上索道很快消失在山间的雾里。远松随后掏出随身携带的刀子去割索绳,但是这索绳太粗太结实了,远松几乎是在砍那索绳。
“住手!”那人感到绳子有异常,居然又了回来。
远松赶紧猛砍那绳索,就在那人距离一丈远时,索绳突然被砍断了。
“啊!”的一声惨叫,那人坠进了万丈深渊。
远松抹了一把头上汗水,惊慌的跑进了这个假西界村,寻思,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个假西界村也毁了!免得以后再迷惑村里的人。
于是,远松从“老邢”家里找到火源,在风的上口,点起了火,火借风势,很快整个村子就淹没在了大火里,而且里面时不时的传出很多人的惨叫,也算是为死去的西界村村民偿命了。
其实村口的这棵老槐树,如果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不同的,不过,为了彻底摧毁这个假冒的西界村,远松爬上这个槐树,把很多树枝都踩断了,直到外形完全和村里的不一样才罢手。
等这个“西界村”完全化成灰烬后,远松才继续上路,翻了过了一座山后,就到了真正的西界村了。
一进门,就看到了大哥远山和爹在吃饭。远松的眼泪“哗”一下淌了出来。
“远松,你这是怎么了?”老邢担心到。
“没什么,没什么,大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是今天上午才到的家,唉,我也够倒霉的,被骗进黑砖窑干了两年,偷跑了两次才跑出来,以后再也不出去了!”远山心有余悸的说到。
“远松,你怎么回来了?你知道你哥会回来?”老邢问到。
“哦,不是,不是的,我是不放心您一个人在家,所以才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以后你们兄弟俩就不要再出去了。”
“是。”远松和远山异口同声到。
其实,远松近几天的遭遇,本想说给他们听的,但是,事情太过离奇了,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也许,对其他西界村还活着的人来说,不知真相会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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