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错闻抄】03-青莲雪

前言：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山海错闻抄》是一部志怪轻悬疑短篇小说集，希望你们喜欢。

    ——  捉梦客（以匠心造梦，以谦虚远行）

【山海错闻抄】03-青莲雪

（一）

    天色已暗，袅袅梵音也渐渐的弱了下来。

    天元寺的钟声响了几下之后，四野也渐渐的岑寂了。

    四个小和尚合力将寺门缓缓的关上了。

    马嘶鸣了一声，赶在门关上之前。

    和尚抬了抬头，却看见四匹马驼着一顶红油布遮的轿子停在了山寺前。山色里，轿子里摇摇晃晃的走出了一位红衣女子。

    肩头上绣着一枝白梅花，鬓角也不经意的点缀着几朵白色的素馨花。半边斗篷遮住了女子的半边脸胖。风吹过，她的斗篷抖了抖，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庞来。

    那女子抬头望了望天元寺的招牌，轻轻的将斗篷褪下。略微浅笑了过后，手指了指那红轿子，不紧不慢的说道："涟儿，还不快快下轿子来。"

    一针爽朗的笑声从轿子中传来，半是娇嗔又半是清爽。帘斤被一只玉手缓缓的挑起，手指修长而白如葱玉，手上执着一把纸扇。然后露出了一张清冽的脸来，那公子生的好生俊俏，脸皮如同藕粉一样细嫩，头顶上用一根玉簪轻轻挽起，风华绝代。

    公子哼了一声，跳下了轿子。

    "母亲，这山中正是深冬时节，未免有些清冷了些，母亲要在这个时节来此还愿，涟儿实在是担心母亲的身体。"

    "二十年了，涟儿。"那妇人簇了簇眉头，拂了拂身上的风雪。若不是那男子开口叫了一声母亲，倒是一点也看不出岁月在这位美人儿身上的痕迹。

    "涟儿，我的涟儿，也已经二十岁了。当年，我在天元寺里许愿，能够为许家诞下一子麟儿，没想到竟然成真，正是如此，我们才需要来此还原，感谢佛祖的恩德。"

    一缕乱发微微散开，许涟微微摇了摇头，肩头摇落了几片雪花的他，声音带着些许清冷。

    "既然如此，我们便早些还愿回去吧，母亲，近日你的身体又有些微漾。"

    女子的脸上好像绽放了一朵红梅花一般，眼睛里却是藏不住的深情。

    "这些年，你的父亲不在身边，幸好有你陪在我的身边。"

    许涟轻轻的拂去母亲眼角的雪，"快些进去吧。"

    "嗯。"

    寺门外，风雪突然大了起来。

    寺门缓缓的闭上了，池塘里的枯荷沾染了这漫天飞舞的雪花，好像是打了一个寒战，缓缓的幻化出白色的莲花一般。莲花池里落满了白雪，又好像是这莲花的花瓣飞舞。

    少年继续前行，那女子颔首而笑。

    绕过佛殿，进入正殿之中，一位白发的老和尚缓缓的转过头来。

    女子双手合十，点了点头。

    白发方丈微微一笑，佛前的挂着的青莲灯忽然飘落。

    风夹杂着雪花飞入殿前，少年微微合拢了锦袍。

    青莲花飘飘摇摇的落到了少年的肩头。

    好一场青莲雪。

  （二）

    沈清平这几日比平时起的更早了一些。

    市场上卖鱼的人在早市上都一般是最为繁忙的时候。

    "客官，来看看，我这鱼，新出的活鲫鱼，早上刚抓过来的。清蒸红烧皆可啊。"老板朝他要喝着，手却忙不停的将另外一条鱼向地上摔去，直摔的那鱼血花四射。

    沈清平撇了撇嘴，忙不停 的向前走去。

    他要找的可不是这样的鱼。

    作为南平村的教书先生，沈清平还有一大爱好，就是画鱼，他爱画出各式各样的鱼，有在水里不停游曳的，有跟虾米嬉戏的，有躲在石头后面顽皮不动的，鱼的各种形态，他都画过。家里养的鱼，如今又不能满足他画鱼了，一清早，他便来这市场买鱼。

    作为一介穷教书先生，他也买不起那好看的观赏鱼，却总是能买到各种奇特的鱼，比如前几日买到的海鱼，别人觉得味道鲜美，他倒是尝不出来，只是觉得这鱼长着一口锋利的獠牙，倒是让他觉得格外的有趣。

    "沈先生，"他在愣神间，却突然被唤住了。

    “沈先生，看看我这鱼，刚在山下的月泉溪里抓的。”

    鱼贩指了指桶里的鱼，不过是一条普通的红鲤鱼，不过是个头比其他的鱼略微大了一些。”

    沈清平想掉头离开，却被一把拉住。

    “这条鱼跟其他鱼不一样，先生要是喜欢，不妨看一看。”

    沈清平露出疑惑的眼神。鱼贩将手伸进了水桶里，那条鱼挣扎了几下，被鱼贩一把抓在了手里，鱼贩将手翻了过来，鱼肚子上出现了一片黑色的鱼鳞。

    “这只鱼怕是快要脱色成墨鲤了。先生正好可以画上一画。”

      沈清平心头一惊，听说鲤鱼里面最高的品种是通体黑色的墨鲤，而墨鲤并不是生来就有的，一些在山寺旁常年经过佛音熏陶的鱼在常年听诵过后，也渐渐有了慧根，褪成墨色后，听说下一世便可以不用再投胎称为牲畜，可以做人。所以称为墨鲤的这一过程是一条鲤鱼最为关键的过程，也是难得的画画佳品。

    沈清平双手捧过这条红鲤鱼。

    “这怕是我付不起啊。”

    鱼贩笑了笑，”先生不必客气，过几日多来我家指点一下二狗子便好。”鱼贩一边笑着一边谄媚的靠了靠沈清平的肩膀。

    沈清平自然会意，客气的点了点头。便连着这桶水和墨鲤带回了家中。

    月初上，院里树影依稀，鲤鱼跃浪。

    沈清平看着几尾鲤鱼在家中后院的池水中不停的跳跃，有些难以按耐心头的激动，他缓缓展开画布，画下这月色中鲤鱼跳跃的景象。

      “先生。”正执笔尽兴的他突然听到一声娇滴滴的女子的声音。

    他有些害怕的回过头去，却不见任何倩影，抬头处，唯有几点疏影漠漠，月色点点。

    沈清平一时觉得是自己将虫吟鸟叫错当成了叫声，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继续提笔。

    “先生，先生。”一声却比一声清晰，一声却比一声急切。

    沈清平听的背后有些发凉，他紧张的四野回顾，依然不见任何影子。他放下了画笔，仔细的听声音的来源，却发现声音来自于自己面前的那一池碧水。

    他快步走到池边，对着池中望了望，衣角却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一般，他低头一看，衣襟的一半已入水，水中，是一只红鲤抬头仰望。

    “先生。”红鲤开口，发出如同女子一般娇滴滴的声音。沈清平害怕的往后一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先生，莫怕。我今开口，乃是有一事相求。”

    沈清平坐正了些，想到虽然有些花妖鬼魅虽然可怕，但是若是满足了他们的愿望，有的到也会自行远离。

    “何事？”沈清平掸了掸灰问道。

    “请先生将我放生到天元寺池中。”

    红鲤鱼一字一句的吐出。

（三）

    听说相国夫人在此处还愿，天元寺已经不接待香客了。沈清平怀里抱着一尾红鲤有些犹豫不决，好在开门的小僧尼念在沈清平经常来庙里供奉香钱的份上还是放他进来小住了几日。

    “可不许往正殿上去，正殿上有女客。”

    沈清平点了点头。

      小僧尼走远了，沈清平将红鲤鱼带到了莲花池边。

    “去吧。”沈清平将鱼缓缓的倒入了池水中。已是深冬时节，池塘里只剩下一个个的枯荷杆子，杆上覆盖了一层细细的白雪，看起来倒像是披了一层洁白的纱巾。

    鱼儿抖了抖身子，消失在池水中。

    沈清平倒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有什么空落了一般，望着湖水痴痴的不忍离去。突然，池水中一道金光乍现，他回过神来，刚刚放下池去的红鲤鱼依靠着一枝枯荷，通身已变成黑色。

    他不由的擦了擦眼睛，金光渐渐的隐去，池中又是一片寂静。

    他挥了挥袖子，拿出袖中的一只笔，就着池水就在一块白帛上画了起来。

    突然间却听见身后一声嗤笑。

    他转过头去，却看见一女子身着一红衫黑裙，脸颊似桃花飞雪，行动似弱柳拂风，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

    “先生不回家去作画，却还在此处。”女子秀口一吐，声音娇滴滴的恰似那三月飞莺啼柳。

      沈清平此生也不会忘记这一刹那，虽然是极其短暂的一瞬，可有的时候人活着不过就是这样吗？三月桃花流水，四月石榴红蕊，人世间美好的事物本来有时就是一瞬间，可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瞬，就足以让人铭记一生。

    沈清平回过神来，方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他走上前去，举手作揖道”不知小姐姓名。”

    那女子掩了掩秀口，桃花半面的说道。”才不多时，先生就将我忘记了吗？”

    “你是？”沈清平仍是一脸狐疑。

      女子半是妖娆半是摇曳的走到沈清平的面前，俯身微微弯膝道”多谢先生送我回到这莲池中，我才能饮入这莲池中的水，幻化成人。”

    沈清平一时更为惊诧。

    那女子峨眉浅笑，”多谢先生，此生绫罗无以为报，愿来生得报先生大恩。”那女子说完，便径直走向了佛院深处。

    “绫罗小姐。”沈清平空渭叹了一声，却只留下一片白雪留在了掌中。

    霎时风雪满天，池水中深一个浅一个的留下了一个个漩涡。刚刚的一切，又好像安静的从未发生。

（四）

    相国公子许涟失踪了，就在他要替母亲还愿出家一年的前一日。

    当第二天剃度的人都到齐了，才发现根本找不到许公子了。

      相国夫人急的一夜不眠，那是她唯一的宝贝儿子。白眉方丈抬头看了看天，天落微雪。

      “夫人，不必担心，贫僧一定尽全力将公子找回来。”

    他目光如炬的看着不远处的青莲塔。那是耸立在一片枯荷旁边的一座小塔，供奉着他的师父的舍利子。

    青莲塔内，许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一双多情的双目对上了他的眼睛，带着红菱纱的少女缓缓的揭开了眼前的面纱。风动摇香，沉吟成诗。

    许涟摇了摇脖子站了起来，少女却扑入了他的怀中。他有些情难自禁，脸却不由的红了。

    “莲生，二十年了，我终于见到你了。”

    少女在他怀里说道。

    他有些害羞的将那女子推向了一边。

    “姑娘，我们何曾相识，姑娘就这样，有失礼仪啊。”

      绫罗愣了愣，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拉住少年的手说道”我知道了，你忘记了，忘记了前尘了，没关系，只要找到青莲灯，就可以让你恢复记忆。”

    说着，便拉住少年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少年在后面有些跌跌撞撞，青莲塔内一片昏暗，只能靠着透过塔的缝隙照应进的月光依稀感到今日是晚上。

    还记得昨天晚上他正在房间内苦读经书，为了还母亲的心愿，他自愿在此修行一年，并约定好一年以后再还俗，可是没想到，却突然闯进了一位红衣的女子。

    “莲生。”那女子见到他的第一句话也是这个，他刚准备入寝，外衣倒是脱了一半了，吓的他赶紧披上了外袍。

    那女子对上他一脸狐疑的表情，略微有些动怒。

    “你不记得我了，你忘记我了吗？”女子有些气恼的说道，霎时，又换了一张脸。

    “没关系，找到青莲灯，你就会想起我了。”这是许涟在昏过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五）

      听说相国公子失踪了，老方丈一夜之间打开了青莲塔。青莲塔里安葬的是老方丈的师傅圆无师父。

    沈清平看见青莲塔的时候，塔门开了一条斜斜的缝。塔立在莲池旁，洁白的塔身在月下照映着影子，一切都那样的安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却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的眼前浮现了一张娇柔的人脸。半是含羞半是娇媚，好像今晚的明月，光耀耀兮若秋菊，明晃晃兮若明月。

    越是接近这座青莲塔，他的脚步越是轻快，好像他生来就是要走入这座塔里。

    塔里黑漆漆的，只有窗上的裂缝偶尔还透着几丝微光，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走入了这座塔，也不知道自己走进来做什么，但是又好像有什么力量一直牵引着他一直往前走去，不得停歇。

      不知道走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哀嚎，那是女子的悲嚎，好像一寸一寸的撕去他的肌肤，让他也觉得一阵难受。

    “为什么？”女子跪在地上，红菱纱遮了一半的秀发。一旁的男子瞪着一双恐惧的双眼，那本来清秀的脸庞因为恐惧而不由的有些扭曲了。而他的胸中插着一根鱼骨，红色的血液浸染了一盏青莲灯。

    “为什么？明明你死了，魂魄就会回到莲灯上，这样你的魂魄才不会飞散。”

    老方丈嘴里不急不慢的念些什么，青莲灯孤零零的落在一旁。

    女子的身体开始有了一些反应，突然通体开始变的血红。

      “我本无意杀生，但是天元寺从来容不得妖孽作祟。”老方丈将脖子上的佛珠一扯，划出万千光芒，一颗颗佛珠连成了一把利剑，直直的向女子的身上射去。

      女子忙用手遮了遮，却听见一声男子的悲嚎，她定睛一看，沈清平的胸前出现了一道血红的痕迹。

    “公子，你。”绫罗半是惊讶半是难受。

    一旁孤寂的莲花灯突然一刻间亮了起来。

    一片花瓣缓缓的落入了沈清平的手中，沈清平只觉得体内轻飘飘的，好像要飞升起来。他摇摇黄黄的看见一缕魂魄好像从自己的身体里离开，一个俊俏的公子执着一盏莲灯站在了绫罗身边，他缓缓的伸出了一只手。

    绫罗拉住了这只手。

    “莲生。”

（六）

      二十年了，她最为怀念的，是自己还是一条小鱼的时候。那个时候在莲池自由自在的自己，好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她最喜欢的是那一朵立在莲池中间的莲花，与别的莲花不同，这朵莲花是青色的，也最为得到圆无方丈的照顾。

      “青莲啊，青莲，待你开放之日，便是采摘之日，我带你一同前往西方极乐世界可好。”老方丈总是喃喃自语，可惜她听不懂。

    她不懂西方极乐世界会有怎样的乐趣，她只知道此刻的她就是最快乐的，夏天的时候，是莲叶最为茂盛的时候，她喜欢躲在这片莲叶下嬉戏，冬天，莲叶枯萎了，她便倚靠着莲杆，久久不愿离去。

    她叫这朵莲花，”莲生。”

    莲花本不会言语，可是日子久了，他们都修炼出了一个魂魄。

    “莲生。”当她游在他的身边不愿离去的时候，莲生也会摇动枝干，那是他在笑。

    她本来以为就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可是，直到有一天相国夫人来到这里。

    那是一个怎样的绝色女子啊，顾盼有情，婀娜多姿。这位夫人总是静坐在莲池旁，看池中倒映的月亮，就好像是看着那池中亭亭的莲生。她是一位在此待产的女子，比平时更多添一份母亲的神辉，月光照映在她的脸上，就好像是月中的仙子一般。

    “莲生。”

    她叫道。

    “嘘。”莲生静静地看着相国夫人，却不愿意再言语。

      夫人天天来，莲生的花骨朵慢慢的长出来了，那包着青莲花的花朵也渐渐的摇摇欲出了。

      “莲生。”莲生好像痴了一般，他想开一朵最美的青莲花。即使，花开时，就是他离去的时候。

      绫罗生气了。她在池中上下翻腾，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静的晚上，她不过是施展了一点点法力，那位夫人便落不经风的跌入了池水中。

    莲生急了，硕大的花朵摇的更厉害了。

      等夫人被救起的时候，腹内的胎儿早就没有了动静。

      “绫罗。”莲生怒吼，彼时，他们都已经修炼出了两个可以随意行走的魂魄出来。

    他的巴掌动了动，始终没有落下来。

    她负气离去。

    等再回来时，只剩下圆无师父的舍利子和一盏青莲灯，以及相国夫人刚产下的公子。

    听说人死之后，魂魄就会被人收走了，要让死人复活的法子不过是把自己的魂放进别人的身体里，而在别人的身体里的魂魄不能超过二十年。

    而二十年恰是她修炼成人的期限。

（七）

    沈清平缓缓的倒下。

    他的记忆开始走马观花似的闪现。

      他记得自己是一朵莲花时，有一只小鱼喜欢在他的身边游来游去。那条小鱼的头顶有一块红绫，尤甚可爱。

      夏天的时候，小鲤鱼喜欢躲在他的叶子下，那小脑袋喜欢绕着他的杆子游来游去，挠的他浑身有些痒痒的。有时候有风吹过的时候，他也借着风力用力的拍一下小鱼的脑袋。

    等他也长出一个魂魄的时候，老方丈有一天携了他的魂去问道。

    “待你开花之时，就做成一个青莲灯，与我同去西方极乐世界清修可好。”

    他却有些慌了，如果走了，他的小鱼儿该怎么办。

    他日日望着这只小鱼儿，却再也开心不起来，等他开花之日，便从此是无尽无止的离别。

    直到相国夫人的出现。

    听说，如果将一缕魂魄寄养在人类的胎儿之中，二十年后便可以修炼成人形了，而二十年，恰好是他的小鱼儿修炼成人的日子。

      可是，没想到小鱼儿将相国夫人拉下了水，胎儿在夫人的腹中倒是已经停止 跳动。杀生便是修炼的头一条大忌，若是不能救活这个胎儿，他的小鱼儿也便白费了这些年的修炼。

      他苦苦恳求老方丈后，老方丈说若他愿意真心痛他修炼，化为守护佛祖的莲灯，方愿意救助夫人腹内的胎儿。他一咬牙便答应了，可是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将自己的一缕魂魄放在了山脚下要生孩子的沈家。

      青莲灯亮了，又忽然灭了。

      一刹那间，花瓣凋零，飘飘扬扬的落了下来，好像下了一场青莲雪。绫罗将手伸出了出去，那花瓣落在手中，顷刻间便又幻灭了。

      沈清平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抽出一幅画。

      画中的女子上身红装，下身黑裙，红黑之间，红菱纱半遮面，而眉目清纯。而一旁的莲池里，一朵青莲花开的分外妖娆。

      原来，他这么多年喜欢画鱼，并不是没有缘故的。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等那一条红鲤鱼。

      “小鱼儿。”他轻轻的叹了一声。”等了二十年，终究是等不到你。”

      绫罗将沈清平抱紧了些，可是这身子却满满的也在幻灭，不霎时，化作了漫天飞舞的青莲雪。

      绫罗抬起头，对着老方丈念道：“你何不渡我？”

    老方丈双掌合十，口念一声阿弥陀佛。

      绫罗望了望满天的青莲雪，将在地上喘息的许涟抓起，拼尽全力将灵力输入到他的身体中。

    许涟胸口的伤口缓缓的合上。

    绫罗望着漫天的青莲雪，微微一笑。缓缓的倒在了这花海之中。

    “阿弥陀佛。”老方丈双手合十，慢慢卷起地上的画卷。

    画卷上，青莲怒放，一只红鲤正低躲在荷叶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