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san说,她决定了要单身,下半辈子要和小龙虾过下去。这是她的第6次失恋,第180次暗恋失败,这个花痴又好看的姑娘。

Susan来自一个小地方,家里有点实力又有点积蓄,大学毕业后回到家乡一个事业单位。所有人都说她好幸福,又安稳又舒服。她觉得自己也很幸运,城市很小,没有交通堵塞没有雾霾。
办公室里每个人都安然自若,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三十六计和孙子兵法,更没有讨人厌的孙子。
养一盆绿植,在周末去公园放放风,上班时候也可以发发朋友圈,“今天食堂添了水煮鱼”,好像日子就那么下去,也未尝不可。
家里亲戚介绍了一个男孩,在银行上班,是那种听话又稳当的类型,关键是长得还不赖。
Susan说话时候,一脸的女流氓的样子。见了几次面,一切顺水推舟,应该就那个样子了。我想,他们应该很快就会结婚,接着生一大堆的孩子。
然而,在他们婚礼前的某天,我推开快被敲爆掉的房门,就看见了穿着牛仔裤的Susan。是的,一个被雨淋透的落跑新娘。
她咧着嘴巴,笑的没心没肺,“老娘酷不酷。”过了好久,我才开口问起她,为什么要逃婚。
我们坐在街边的烧烤摊,喝着啤酒,她只说,“我只是听了一首听过的歌,想起曾经和大学室友们谈论理想、人生时,牛逼闪闪的自己。那一刻,我知道,不该这样过下去,过一眼看到头的人生。”
Susan只身一人来到大城市,找了一份销售的工作,工资全靠提成,生活全靠蹭我的饭。那时我在一家网站写软文,兼职更新冷笑话,每天昼伏夜出。
当我刚沾上枕头,就总会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响,又能在半夜准时收到Susan带回的宵夜。我们穷的像两只流浪狗,对的,单身的那种。小龙虾,配着啤酒和红双喜,又能让我们开心的,像两只没心没肺的哈士奇。
我总是喜欢靠在房门上,端着啤酒给她讲刚写好的黄黄的冷笑话,她又学着Anna的样子背着手,把头发束得老高,一板一眼的正言厉色的训话的样子。
Anna是她的主管,一个变态的老姑娘。而她总是讲着讲着就哭了,因为她二十七岁了,也成了爸妈眼里的那个老姑娘。
我说,“你真傻,放着那么好的工作和小鲜肉不要,非得一个人跑出来找苦吃。”
我知道,在Susan逃跑出来以后,她的爸妈不止一次的在电话里把她数落个遍,在不得不接受现实以后,也只能放弃抵抗,认她任性。
我知道,她看起来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可是在心底里却对父母充满了愧疚,因为她不是他们的乖女儿,可是,她说“我只是,不甘心,就接受那样的庸俗一生,真的有错吗?”
这个世界总有这样那样的标签,被这样那样的人贴在我们的身上,她升职加薪,靠的是长得好看,她有钱有势,靠的是家庭背景,她找到了有钱帅气又贴心的老公,靠的是卖弄风骚。
我们总是会遇到这样的状况,因为,循规蹈矩、字斟句酌的推敲太过辛苦,有时只需要贴上一个标签,就得到了因为所以的必然。没有人会在意,你为了所谓梦想,奋不顾身拼命的样子,他们只是喜欢,看热闹,省时又不费力。
Susan为了工作常常加班到后半夜,竟然在周末也不休息,我们都成了昼伏夜出的动物,只是她睡得更晚,起的更早。
父母不理解、亲戚朋友不明白,曾经的同学笑她太过贪心,太能作。她只说“是啊,我就是要作,就是贪心,可我的努力配得上我的贪心。”
两年后,Susan成了项目经理,她,二十九岁。
在这个过程中,她谈了5段恋爱。有为了安慰父母,听从家里介绍的干部家孩子,有开着豪车的富家子弟,有温柔帅气的同事小白,还有个谁和谁,记不起了名字,当然,还有林逸,那个她差点嫁给的小鲜肉。
在Susan逃婚离开家的第二年,他们在下班的路上偶然碰上。
起初Susan很惊奇,“你不是在家里银行上班吗?怎么来了这里。”她说话的时候有些愧疚,心想是自己逃婚的原因才让林逸在家乡呆不下去的,毕竟那是个小地方。
林逸一脸娇羞,这是Susan事后对我说的,“因为早就在这里有了个喜欢的姑娘。只是当时听说她要嫁人,才一气之下跑回家乡的,真是抱歉,所以,当时只想找个人随便结婚的,直到听说你跑开了,才真的如释重负。后来知道她只是跟我赌气,所以就回来了,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
林逸讲的风轻云淡,Susan只觉压在心底的那片云彩也随着雨水降落,她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当了落跑新娘,有些对不住林逸,何况他还长得挺帅。
Susan只大大咧咧的搭住他的肩膀,“做不了亲人,还能做个哥们嘛,难得遇见老朋友,走,我请你吃小龙虾,我跟你讲,我有个奇葩室友,好有趣,是写小黄文的,哈哈。”我觉得谁在背后讲我的坏话,不自觉的打了个喷嚏。
就这样,我们从二人世界,变成了三人行。在周末去公园野餐,骑单车去野营,坐在路边摊吃烧烤、喝啤酒,对拼冷笑话,讲小黄文。
只是,奇怪从来没见过林逸的女朋友。Susan从来神经大条,我慢慢察觉林逸看她的眼神总是很温柔,Susan说我看到帅哥总说人家含情脉脉。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这是Susan在这个城市的第三年,她的二十九岁生日,是三十岁前的末日。我们坐在河堤上喝酒,然后把空的啤酒罐扔向星空,对着点满灯火的城市,大喊“去他妈的三十岁,老娘要永远年轻、永远漂亮。”
那夜我们喝的很多,醒来已是上午十点。口渴的厉害,我起身去厨房喝水,只看到桌子上留下写给Susan的信。
我们坐在阳台上把它慢慢展开“Susan,我爱上了一个长着翅膀的女孩,你知道吗?她像一只,五彩斑斓的透明气球,轻飘的不可捉摸,她笑的时候嘴角会挂着彩虹。可我知道,她要不停不停的往前飞,而我却只能,给她最最卑微的幸福,我知道,我爱上了一颗眼泪,而你说,长大了,我们不要哭。”
Susan,仍然在这世界的某个小小角落,倔强的坚持着最初的梦想,她二十九岁,大龄、单身、女青年,而她说,这世界给了我们太多放弃的理由,而我想要的只有一个方向。
我们想要的,或许不是怎样牛逼闪闪的人生,我们要的,或许只是想看看自己奋不顾身活下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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