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誓死保卫黄安县城
(1)
一九二七年十一月二十七日下午,在黄安县城内,县委书记王志仁等终于得到了南征部队胜利的消息,潘忠汝已经派人把抓到的一个大土豪押到了县城,还送了一份情况报告。其中有一些内容是这样写的:
“……南路农民见鄂东军南下,非常高兴,各个手持木棍、长矛、扁担之类,积极协助我们作战。昨日一路横扫土劣,今晨至八里垸,与土劣的红枪会一堂(约百余人)遭遇。红枪会气势汹汹,来势凶猛。殊不知我鄂东军打红枪会素有经验,当即打死过半,缴获枪械五十余支。此地红枪会大多未经过战争,他们在土劣的欺骗下,以为红学可抵挡炮子,刀枪不入。此次战后,死亡过半,迷信也随之瓦解。
“在该红枪会不战而散的同时,八里垸四千(有余)农民开会,举行暴动,开始四处追杀土劣,烧房焚屋,以至不论男女老少,风闻信息的土劣均纷纷逃命……
“听农友反映,解押土劣实系黄安最大土劣之一,故政府当罚重金之后并斩其首级……
“如是向前发展,肖耀南所埋枪支是否属实,当是一两日之内方可澄清之事……”
这里说的肖耀南,是南路最大的土豪劣绅。据说,他有良田上千亩,还专门培植了一个看家护院的武装民团,同时与汉口的军阀裹挟在一起,倒卖无数枪支。
王志仁正在读着这些文字,却有人来报告,驻河口的敌三十军独立旅秦进忠部,有四百多人,被各地逃亡的土豪劣绅和他们的反动红枪会裹挟着,正在往这边来,其目的很明显,是来攻打黄安县城。
此时,潘忠汝已经带领鄂东军第一路去南征,吴光浩带领第二路回了麻城,准备参加在那里举行的暴动。特委书记符向一也去了麻城,剩下的留守干部只有革命委员会主席刘镇一、县委书记王志仁、政府主席曹学楷,而留下守城的兵力很少,只有十八条枪。看来黄安城里已经有内奸,把空虚的真实情况透露给了附近的土豪劣绅和反动的红枪会,这才导致了他们来攻城。
河口镇在黄安县城的正西方向,这里恰恰是黄陂、孝感与黄安三县交界的地方,属于典型的“三不管”地区。三十军军长魏益三驻守黄安的那个团撤到黄陂去后,就只有河口镇驻扎的这个三十军独立旅距黄安县城最近了,所以当地的土豪劣绅们把希望就寄托在了这个独立旅上。据说,为达到攻城顺利的目的,他们是凑了五千两银子,才请动了这个独立旅来作为攻城的中坚力量。秦进忠的这些人,说是一个旅,其实只有四百多人,也就是一个加强营。
但是,消息传到王志仁耳朵里,还是把他吓了一大跳。因为现在县城的确空虚,能够拿枪的人已经很少。准确地说,潘忠汝走后,接着是吴光浩的离去,剩下的也就几十号人。幸喜吴光浩早有防备,给他们留下了十八条枪,不然连枪都没有,只能是梭镖长矛。现在这些有枪的人由排长廖荣坤带领,名义上是维护县城的治安,实则就是在万不得已时,可以起到一点坚守城防的作用,现在果然被吴光浩料中了。
王志仁想,吴光浩这个人,真不愧是参加过北伐的营长,在攻城略地和运筹帷幄上,经验都很丰富,特别是在关键问题上,他比谁都看得清,看得准,真不愧是一个足智多谋的人,这可是一个大才呀!但是现在不容王志仁多想,他得马上找刘镇一、廖荣坤他们商议如何御敌。
其实,自潘忠汝、吴光浩带兵走后,在如何镇守县城的问题上,王志仁与镇守司令刘镇一和鄂东军第二路排长廖荣坤是具体议论过的。具体地说,就是敌人来攻,应该采取什么办法来御敌。现在敌人真的来了,大家还得进行周密部署。
(2)
王志仁匆匆赶到刘镇一的住处,才知道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紧迫。原来敌人来的是一千多人,而黄安城内却只有十八条枪。这怎么去抵御?那不是鸡蛋去碰石头吗?城,肯定是守不住了。但不守也不行,黄安的老百姓在看着呢,共产党风风火火地开了一场民主政府的成立大会,敌人来了却不抵抗就跑了,这像什么话?所以必须得守,而且还要守住。
“怎么办?镇一同志,听说三十军出动了一个旅?”王志仁一进门就向刘镇一问道。刘镇一没有多说,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此时,他正在考虑如何应敌。
和王志仁的感觉一样,刘镇一感到力不从心。敌人来了这么多,而自己的兵力却极其有限,这仗怎么打?
敌人那边,说是一个旅,其实也就四百多人。即便如此,也会给我们构成威胁。而那些反动红枪会也裹挟在一起,加起来可能上千。而我们呢?号称四个警备队,其实只有六十人,上街巡逻都嫌不够,而且都是些没打过仗的义勇兵,而真正能作战的,只有廖荣坤那个排,可他们只有十八人十八条枪呀!粗算起来,加上他刘镇一和廖荣坤,总共才八十人,这仗怎么打?
还是像吴光浩那样,再来一个“空城计”?看来是不行的,首先在时间上就不允许,再说“空城计”只能搞一次,多了就不管用了。要想打赢这场守城保卫战,真还得动动脑子。
可是,面对一千多人,只有十八支枪,怎么打呢?在鄂南暴动中,刘镇一已经历过一次失败,那是攻打咸宁县城的时候。为了造出农民暴动的声势,他叫大家在县城周围点上火把来回走动,而且每个人拿着两支火把,这可把守城的国民党县长吓得半死。但是那天却下了雨,而派去城内做内应的又出了问题不能接应,所以在雨水淋湿火把无法再燃烧的情况下,又听说敌人援兵快到了,作为攻城总司令的刘镇一只好草草收兵。而今天,却换了一个位置,是他在守城,让别人来攻。如果敌人就像他上次那样遇到同样的问题,天上再下着雨,那就好了。当然,这是一厢情愿的事情。
王志仁见刘镇一话语不多,知道他在思考,也就不敢多说话,只好站在一边等待。此时,政府主席曹学楷也在那里,他也是听到敌情后来找刘镇一的。
“目前,城中的武装力量总共算起来,也就八十个人十八条枪,而敌人那边却号称一个旅,虽然只有四百来人,却是全副武装,再加上那些反动的红枪会,应该有一千多人。实力悬殊这么大,这个仗不好打呀!”刘镇一说,接着他说了自己的想法,“这个仗,硬打肯定是不行的,只有依靠城墙坚守,然后等待援兵到来,里应外合,才有必胜的把握!”
“可是,在援兵到来之前这段时间,如果敌人来攻,又该怎么应对?如果敌人发动猛攻,又该如何御敌?只有十八条枪,怎么去运筹?”刘镇一向王志仁和曹学楷说出了关键的问题,然后又陷入了深思。
一会儿后,刘镇一又开始说话了:“还有,在敌兵压境的情况下,战士和群众的信心怎样?斗志是不是很足?也是个关键问题。战士和群众会想,敌人来了这么多,我们能打赢吗?从数量上看,我们肯定是打不赢的。但取决战争的胜负不在数量,我们要让战士和群众充满信心,知道我们能打赢这个防御战!”
王志仁这才接上话:“是的,这很关键。自民主政府成立之时,就有人持观望、甚至是犹疑的态度。如果我们不守住黄安县城,就会使全黄安的百姓失去希望,同时红枪会攻进城来,也是一场大杀戮。所以,这一仗必须打赢。”
曹学楷也说:“如今敌人已兵临城下,我军兵力有限。我看只有发动群众,共同守城,才是唯一的出路!”
王志仁和曹学楷说了自己的意见,看来大家都认识到这个城必须守。这样,他们三人才开始研究如何守城。研究的结果是这样的:首先,得紧关城门,全城戒严;其次,把政府工作人员分作武装和非武装两类,武装人员守城,非武装人员做好后勤保障;第三,守城兵力不够,只有动员城中百姓一起守城;第四,重点把守好东、南、西、北四道城门。
至于各段城墙,刘镇一认为,由于距离很长,没有那么多兵,就只能采取“空城计”的办法,黑夜多照灯火,白天多插红旗,以迷惑敌人。而那十八条枪,可以集中起来,进行流动作战,也就是在城墙上来回游动,哪儿被攻得厉害,就往那儿集中放枪。这样,就可以给敌人造成一种错觉,认为城中的火器配备还是很强的。但这个话现在还不能说,这是他的军事机密。
刘镇一接着说:“我建议,从今晚起,全城实行戒严。政府工作人员与工人纠察队组成巡逻大队,在城墙上轮班巡查,一旦发现不法之徒,马上就地正法。同时,由政府出面,动员群众行动起来,烧茶做饭,供应守城部队。而守城部队,则须集中在可能成为敌人突破口的西门和南门,一旦有人攻城,就坚决打退他们。”
“我同意!”王志仁说,听刘镇一这么一说,他心里就踏实多了。至少,在军事问题上,刘镇一已经作了周密的部署,他是用不着操心的。剩下的,就是配合与支援的问题,这是他与曹学楷的职责范围,漏一定要做好,千万出不得纰漏。所以,他不但表示同意,而且还提议:“是不是开个动员会,把各方面都通知来,要他们知道眼下的形势,也好把任务安排下去?”
“好吧,这个会不但要开,还要开好!否则……”刘镇一话没说完,好像是担心这个会开不好,就会影响全局,或者说,群众被动员不起来,这个仗就没法打了。总之,这个“否则”的后面,还有许多话要说,但是王志仁不要他说了,而是接过话茬:“否则就不必说了!我相信,这仗一定能打好!”没想到王志仁把话接过去,一个“好”字,就把刘镇一想说的全部隐藏了起来。其实,大家都知道,在这节骨眼上,不依靠群众,其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城中百姓一听说大兵压境,有许多人会忧心重重,甚至会胆怯。他们会不会来守城呢?这就要看王志仁、曹学楷在会上怎么去说,怎么去动员了。他相信,这个县委书记和县苏维埃主席,肯定会有他们的办法,把广大群众的战斗积极性调动起来的,于是刘镇一一语双关地说:“志仁呀,你可在凭你这张嘴‘治人’。动员的事,就全靠你了。”
“志仁不才,现而今只能给黄安的父老乡亲多说好话。只要有他们在,黄安城就不会被打垮!”这话听起来有些“玄”,没有枪弹支援,没有足够的兵力,靠手无寸铁的群众,能行吗?但是,目前这个情况,只能是这样,其他已别无选择,就看王志仁这个县委书记如何“到群众中去”动员了。
(3)
从刘镇一那里出来,王志仁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参加会议的人除了县苏维埃政府主席曹学楷,就是城里的各界代表,有工会、农协会、妇女会、工商联合会等。在会上,王志仁通报了目前黄安县城的处境,指出敌人一旦攻进来,后果不堪设想,特别是那些反动的红枪会,他们如果打进城,黄安城又是血流成河。所以,必须依靠群众的力量,和战斗人员一起守城。
紧急会议很短,半个小时就完了,但很及时,而且收到了奇效。各界代表听说反动红枪会要来“屠城”,个个都磨拳擦掌,表示坚决不让敌人靠近城墙一步。接着,就是曹学楷分配任务。哪些部门负责哪些工作,已经被这个新任主席安排好了,大家只需要按部就班。
接下来,刘镇一又召开了军事会议。在会上,他与廖荣坤等,制定出了具体的作战方案。刘镇一说:“敌人来势凶猛,可我们的兵力又极其有限,怎么办呢?我想这样来做……”
刘镇一在会上说了他的方略。大家听后,都觉得只能这么做,才是唯一的出路。但是时间不能太长,一旦被敌人摸清底细,那就不管用了。所以,必须马上派人出城,往南北两个方向去搬“救兵”。向南,主要是去八里垸向潘忠汝报信,鄂东军的主力在那里,向北却是去七里坪和紫云。
主意拿定后,各路人马就行动起来。之后,刘镇一选了两个得力的战士,星夜从东门和北门出去,分别去南、北两个方向送信。此时,城门已经禁闭。这两个人只有通过吊篮,从城墙上把他们慢慢放下去,然后各自奔路。接着,刘镇一和王志仁等马上到各城门巡查。他们一路走一路看,当遇到自由散漫的人,或不懂得守城的重要而盲目乐观的人,都要进行严肃批评。
虽然他们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但一想到敌人是一千多,而自己只有八十人,心里多少有些不踏实。此时,王志仁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鄂东军总司令潘忠汝,一个是副总司令吴光浩,如果他俩在,可能会有更多的主意。特别是那个吴光浩,真是机灵过人,可惜他们都不在。不过,刘镇一也不错,想当初他指挥过鄂南地区的咸宁暴动,经验是很丰富的。可眼下不缺指挥人才,缺的却是兵和武器。常言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刘镇一能守住黄安县城吗?
此时,刘镇一却在想,眼前摆在他面前的,又是一个尴尬的局面。在咸宁暴动的那天晚上,他是在城外指挥攻城。由于农民军缺乏武器,人数虽多,却不能攻进城。最后城内的救兵来了,他只好放弃。现在却打了一个颠倒,是敌人来攻城,他带着有限的兵力守城,而这城,从形势的需要,又必须守住,这就大大增加了他的难度。所以,他得把自己的聪明才智全部发挥出来!
快到西门时,刘镇一终于听见了城外有阵阵的犬吠声,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随着刘镇一的脚步,犬吠声不断传来,而且越来越近,同时还能听见一些杂乱的脚步声。刘镇一知道,这可能是打前站的反动红枪会,他们已经到了城下。只有反动红枪会,才有那么多的狂犬。刘镇一想,如果是反动红枪会在打头阵,明天的战斗就有办法了。不过,也不排除那个独立旅使用重武器攻城,或者他们在夜里就开始“偷袭”。
为了防止敌人在夜里偷袭,刘镇一便跑步绕城一周。在四道城门处,分别命令各守卫队长必须严防,对敌人进行二十四小时监视,一有异常,马上报告。他对守城门的战士说:“敌人随时都可能攻城,请大家不要掉以轻心。城门钥匙交队长保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城。夜间要多在城墙上巡视,以防敌人偷袭。”
夜渐渐深了,城外的犬声已经停息,四周一片宁静,这给守城的战士一个错觉,好像城外根本就没有敌人,这个夜晚与别的夜晚也没什么不同。但刘镇一知道,这是敌人在进攻前的沉默,也说明他们正在选择自己的进攻点,只等一声令下,就立刻攻城。目前最紧迫的,就是他们的进攻时间,所以得高度警惕。按照经验,刘镇一认为,敌人的进攻时间,很可能选在后半夜天快亮的时候。
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刘镇一与游动的哨兵悄悄爬在城墙上观望。从瞭望孔向外看,什么也看不清,只好换个角度,这时他们看见,在微弱的星光下,三四里地之外,有一大片黑乎乎的东西,在这些东西周围,还有闪烁的火光,像乡间坟地里的鬼火。看来,敌人正在养精蓄锐,以等待攻城时间。
(4)
就在刘镇一登城观望,以证实自己的推测时,城外那个第三十军独立旅正在犹疑不决。这个旅的旅长叫秦进忠,他的部队建制是一个旅,可眼下只有四百多人,实际上只是一个加强营。一看这人数,就知道这是被魏益三收编的土匪武装。秦进忠此次前来,不是他的上级派来的,而是来挣“外快”。换句话说,他是被反动红枪会花钱买来的。此时,他也正在向城里观望。按他的原定计划,是想趁半夜三更突然发起进攻。可是,当他看见又高又厚的城墙时,却改变了主意。
此时,那些红枪会的会首们也都站在秦进忠的身旁,他们个个磨拳擦掌,准备立马攻城。可是,看了一会儿地形后,只听秦进忠说:“不用着急,天亮再说!”
“为什么要这样?秦老爷,我们不是说得好好的么,给黄安城这些穷鬼们一个措手不及!”一个会首觉得被耍弄,忍不住大着胆子说,“我的人马,被他们拉去了大半。不然……”这个会首并不是真的想进攻,而是希望独立旅去进攻,因为他们出了五千大洋把这个独立旅买来,不让它进攻,让谁去?俗话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起码的江湖规矩。所以,他忍不住要说上几句,就是想“提醒”一下这个秦旅长。
可秦进忠却不吃这一套,他听后很不高兴,马上说:“天亮就天亮,没他妈那么多‘为什么’。现在,老子不想进攻,知道了吧?”另外几个会首听后,心里很不舒服,都想说点什么,但又忍住了。他们不知道在哪个环节得罪了这个土匪出身的秦进忠,却又不甘心在城外什么事都不做干冻上一夜。再说,这不是在给城里提供去搬援兵的机会吗?所以,他们的心一下就凉了,真想拔出刀来马上结果了这个不讲信义的家伙。但是,细想起来,他们还不敢。为了能攻进城杀那些穷鬼,他们需要秦进忠打头阵,所以只能忍。
“这帮王八蛋,就是难侍候。要是老子的人马都在,还用得着什么狗屁独立旅。”在一个避风的地方,几个会首聚在一个火堆旁嘀咕道。
“天亮进攻?这不是给共匪一个逃生的机会吗?要知道,兵贵神速。他这样做,是贻误战机!”另一个把关键的问题说了出来。
“我们出了那么多钱,他怎么还要等到天亮呢?该不会是一句托词吧,天一亮他依然不进攻该怎么办?”一个声音提出了他的担心。
“要知道,共匪那边也有坐探。我们的一举一动,他们肯定会知道,等到天亮,他们的援兵一到,可就要里应外合,我们只有挨打的份!”那个说出关键问题的,又说了一句关键的话语。
“秦进忠这个婊子养的,他究竟向着谁一边?”这是一个义愤填膺的声音。
“哎呀,算了吧!天亮就天亮,没有独立旅压阵,我看这城也很难破。我的探子来报,说城内根本就没兵,只有几十个工作人员十八条枪。嘿嘿,这可是坛子里捉乌龟,手到擒来!”这个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但却道出了城里的实情。
“这么大一座城,十八条枪镇守,可能吗?我看还是谨慎为妙。你的探子是不是搞错了?”那个义愤填膺的声音突然把口气放柔和了一点。
“怎么会呢?我的探子从没出过错。十八条枪,肯定没错。天下的事,有些不在意料之中,就这么奇怪!”瓮声瓮气的再次声明。
“我看了,是有人在胡说八道。十八条枪,怎么可能呢?”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一听就是挑起事端的那种。
“谁要是胡说八道,明天就横死在城下!”
“你他妈在咒谁?”
“谁胡说就咒谁!”
“老子要是说对了呢?”
“那我死。可就怕我还没死,那些没脸没皮的却先到阎王爷那儿去了。”
“我看你是活腻了?”
“谁活腻了,还不一定呢!”
不知不觉中,却有两个人争起来,还准备动枪。
“算啦,算啦!没得仗打也不能打自己人。大家早点休息,就等明天吧!”还是那个瓮声瓮气的声音管点用,当他说出此话时,就再也没人争了,但那两人中其中一个却忿忿地站起来,走了。
吵闹了半天,这伙人却始终没弄明白秦进忠为什么不在晚上进攻,而要等到天明。原来,是他心里不痛快。他认为,说好的要给五千大洋他才出兵,可到了这里,军需官说只收到四千。还有一千哪里去了呢?他认为是这伙人故意不给了,所以他要在关键时候“掉链子”,不给这些会首们痛快。
其实,这些会首们为了报仇雪恨,五千大洋一个也没少给,只是交给军需官,被军需官扣了“一千“,只向秦进忠说只有四千。他万没想到,这个军需官敢冒杀头的危险克扣下“一千”,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不过,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个军需官也没这么大的胆子。事实是,这个军需官只能这么做,因为秦进忠平时花钱如流水,公私不分,敢把军费拿到赌场上去输,这就把军需官逼得非隐瞒他不可,不然部队要钱,秦进忠本人也要钱,他可是支应不过来哟!
(5)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大亮,城里却有两个人缠着哨兵要出西门。他们担着箩筐,声言要出城去买菜。哨兵不许,却被他们用放在背篓里的菜刀砍翻在地。原来,这两个人是城外红枪会派来的奸细。
两个奸细砍倒哨兵后,马上去搜开城门的钥匙,结果一无所获。因为这城门钥匙已经被守城司令刘镇一拿走了,他们真是白费心机。见没有钥匙,他们就干脆砸门,哪知这一砸却惊动了周围的哨兵,于是双方展开了打斗,待刘镇一赶到时,才将他们捆起来。
此时,南门也有三四个人要出城,他们背着包袱,声言要出城去省城武汉,要哨兵开门。哨兵不允,双方就厮打起来。看来,这些人也是奸细,要赶快出城去通风报信。
西门一出事,刘镇一知道其他门也不会太平,于是马上赶往南门。结果发现,奸细已经砍伤哨兵,也在砸门。正好,刘镇一带着快抢队,一阵乱抢,就把这几个家伙给打死了。
枪声惊动了城外的红枪会。他们知道,城里发生枪战,一定是他们派到城里的人出不来了。于是,不等独立旅出动,他们也放起枪来,呐喊着开始攻城。
开始,刘镇一以为敌人只是进攻南门,于是马上命令廖荣坤带着快枪队在南门抵抗。当一伙人打着枪接近城墙时,刘镇一让廖荣坤集中火力,先把跑在最前面那几个一一击倒。接着又开始击倒第二批。接连三次,弹无虚发,致使红枪会匪徒不敢再靠前。
大家正在抵抗,西门那边却来告急,说是红枪会大部人马在攻西门,这里只是他们一小部分。刘镇一听后,令廖荣坤马上带快枪队转奔西门,而自己要打退眼前的敌人后,才能撤。
刘镇一打退了南门的敌人,马上又奔西门。他赶到西门一看,这里的确很凶险。守城的战士已经有两个倒下,其余的也都受了伤。而城外,却是一大片红枪会的人裹挟着三十军独立旅,黑压压的一大片。看来,这里还真是敌人的主攻方向。
刘镇一看到,敌人的阵势摆得很奇怪,红枪会的人在前,打枪,放箭,还跳来跳去,舞着一种花步,而独立旅的人却像一只只笨熊,在缓缓地向前移动。他们显得很沉稳,有时趴着,有时跪着,都拿着枪在向这边射击。
守城战士的抵抗是顽强的。有的头皮被烧焦,有的血流满面,有的鼻子被擦伤,有的耳朵被穿了洞,有的肩上的衣服被擦破,甚至连皮肉都被削飞了一块。但是,他们一动也不动,像钉子一样钉在城垛上,一边放枪,一边扔手榴弹。虽然暂时打不退敌人的进攻,但敌人也休想靠近城墙,双方正处于你死我活的胶着状态!
这里的战斗已经白热化,南门那边又来告急。刘镇一只好让廖荣坤在这里指挥,而他又迅速奔往南门。等他赶到时,只见红枪会匪徒在独立旅士兵的掩护下,已经抬着五架云梯正在靠近城墙。显然,他们是想爬城进攻了。
战士们见守城司令来了,心里顿时安定下来。有人已经向跑在最前面的敌人开火,一连打倒了两个。但匪徒们并没有被吓倒,而是一个劲的往前冲,显然这次,他们是铁了心,一定要攻进城来。
不多一会儿,云梯已经靠在了城墙上,然后一个个开始往上爬。刘镇一看到这种阵势,马上从腰间解下一枚不到关键时不能用的手榴弹,朝着正在爬云梯的匪徒投去,只听“轰”的一声,匪徒与云梯,马上被炸得七零八落。
一架云梯被炸,接着,第二架也被炸开了花,这是另一个战士学着刘镇一也投了一颗手榴弹。第三架云梯上的人刚爬到城边,就被一个战士用长长的梭镖刺死。一连三个人爬上城,都被长长的梭镖刺死。匪徒们见情况不妙,纷纷向后逃跑,云梯上顿时连一个人也没有了。这样,云梯也被推倒了。
南门的进攻,暂时被打退了。
(6)
趁着这个空档,刘镇一又急忙赶往东、北两门。那里是由王志仁负责指挥把守,但一直得不到消息,让刘镇一不放心,要来看看。其实,敌人的重点进攻是西、南两门,而东、北两门却还不能顾及,这就给王志仁创造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尽力动员群众前来守城,把能够打枪的,或用刀的,都被派上了城。曹学楷则在北门守护,也是尽力去动员群众,而且接连派了好几批人,奔赴七里坪去报信。
见刘镇一满脸大汗一路跑来,王志仁立刻迎了上去,紧紧地拉着他的手说:“怎么样?那边很吃紧吗?”
“不要紧,已经打退了敌人第一次进攻!”刘镇一说,“现在的情况是独立旅基本没动,只在远处射击助威,而进攻的是那些红枪会匪徒。如果独立旅一出动,情况就不同了,我们肯定会吃亏!”
“我看,还得派人去给忠汝他们送信,去一个人是没有把握的,万一路上出了事呢?我们的兵力有限,如果往下拖,肯定吃不消。”王志仁建议说。
“这还用说吗?应该的。现在只有依靠援兵才能真正打退敌人!这东门和北门战事不那么吃紧,我看就由你和老曹来负责此事吧!”说着,刘镇一用手指了指城外,意思是要派人去求援,需要绕开城外的敌人。
离开王志仁后,刘镇一马上又转身回到南门。当他到南门时,看见敌人弄了很多柴草,准备烧城门。情况万分危急,许多队员已经沉不住气,准备出城拼个鱼死网破。刘镇一见状,也是一惊,但还得给战士们打气:“大家都别怕,城门是烧不起来的,要不了多久,潘司令的大军就回来了,与我们里应外合,一起消灭这些王八蛋!”
他马上命令在城门洞里堆起一道高厚的石墙墙,以防敌人火烧城门后进城。顿时,几百个群众被动员了起来,开始搬石头、砖块。没有石头和砖块,就拆那些破旧的房子。不多一会儿,城门洞就被厚墙给堵填了。
为了掌握整个守城的状态,刘镇一在城墙上跑了三圈。他反复告诫战士们和义勇队员及守城志愿者,要他们不要怕,只要坚持到天黑,援军就会到来。
为了掌握城里的动态,刘镇一又到城里去巡视。意外中,他见有政府工作人员也随人群在乱跑。他马上大叫道:“那几个干部给我站住,你们在跑什么?”
这些人马上站住,刘镇一走近后劈头就是一顿训斥:“你们在跑什么?群众在跑,你们也跟着跑,这像什么话?现在我以守城司令的名义命令你们去做以下事情:第一,去召集工人纠察队,要他们手持大刀巡查大街小巷,如遇不法之徒,马上就地正法;第二,去组织农民群众准备饭食、茶水,给守城战士送去,如有怠慢,同样就地正法;第三,戒严令颁布后,有人还在乱跑,就把他们抓起来,如有违抗,同样就地正法!”
三个“就地正法”已经把这几个干部搞得心惊肉跳,看着他们唯唯诺诺地点头,刘镇一又加了一句:“如果再看见有政府工作人员不做事瞎溜达,抓到后,就不用多解释,同样要就地正法!”
(7)
太阳终于挂在了西边天际,红枪会的匪徒们依然没能攻进城来。此时,仿佛双方都疲倦了,攻城的已经偃旗息鼓,守城的也可以松懈一下了。顿时,城里城外,又归于一片沉寂。
太阳已经悬挂在西山,虽然明晃晃的,但却没有了热度,已经显得有气无力。此时,刘镇一带着巡逻队,准备回县政府去。他要趁敌人正在休战,马上开个会,以部署晚上的行动。
走在街上,刘镇一看见的行人,再也不是前两天那样的表情。大家来去匆匆,神色极不自然,而且捉摸不定,同时还流露出莫名其妙的惊慌。看来,他的责任很大呢,这些人的表情告诉他,他们不一定能守得住城,或者说,他们流露的表情,是对守城缺乏信心!
等他进入会场时,各方面的人都到了。王志仁马上宣布开会,刘镇一首先说:“今晚敌人不走,肯定会来一次大的行动,请各位想一想,该怎么打?”大家一听,心里也是一紧,这白天的抗击已经用足了劲,如果晚上再来,该怎么办呢?
不等大家想好,刘镇一接着说:“只有死守,其他别无选择!”过了一会儿,他见大家都不做声,接着又说:“当然,我这样说是有根据的,如果我们趁黑夜弃城,那是下策。城外的红枪会和独立旅,肯定会追杀我们。所以,我们只有在城里苦战才有希望,就像今天的阻击战一样,把各项工作做好,是能够守得住的!再说,我们如果撤离,城里的群众怎么办?他们肯定会遭到屠杀。还有就是,明天援兵一到,我们怎么向他们交代呢?”
“现在,请各位先听听我的安排。”刘镇一说,“我是这样想的,大家请记住:首先我们得将东、南、西三面的城门全用砖石堵住,这样敌人用火烧城门我们也不怕了。第二,将商店所有的蜡烛、灯罩全部买来,照亮城墙的四周,给它来个虚虚实实。第三,工人纠察队依然在大街小巷巡查,以防藏在城内的奸细作乱。第四,各商店、铺面、饭馆,今晚门前各悬灯烛,为后勤保障提供方便。第五,要多备茶水、干粮,为守城战士提供物质保障。”
大家一听,刘司令的安排非常巧妙,心里马上有底了。照这样去做,敌人是不敢轻易进攻的,守城完全有希望了。于是,各路人马,立刻行动,奔赴自己的岗位,各施其责。
天黑后,城墙四周的蜡烛点起来了,远远看去,满城灯火通明,就像到处都有人把守。原来,刘镇一吩咐,在城墙上,每隔六垛,就点燃一盏灯火,用小方砖垒起一个平台,然后把这盏灯放在上面。当然,这里面燃烧着蜡烛,外面得用纸糊一个罩子罩住,两处灯火之间,埋伏一个战士,观察城外动静。一旦发生情况,马上发信号。刘镇一把指挥部设在北门城楼上,这里地势高,可以看见整个全城。
(8)
刘镇一的布置,确实把城外的红枪会匪徒给吓住了,连那个独立旅旅长秦进忠,也不敢贸然进攻。当然,他觉得钱没拿够,最好不要进攻,以免损兵折将,这样就亏大了。
“城墙上到处都是人,会不会有诈?”当各路红枪会的会首聚在一起时,有人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我看,这是那帮穷小子玩的把戏。前几天魏团长进城,满街都是标语,可把他吓坏了,第二天天不亮就赶快撤。结果怎么样?还不是白白让出了一座城。今天我看,这也有假,他们有那么多人守城吗?”这个声音,就像一把刀子,把守城的底细一下就戳穿了。
但是,他们说归说,却谁也没敢附和,或者主动请缨去打头阵。因为大家都知道,兵不厌诈,谁知道真假?万一真的就有那么多人呢?他们去,不是荆轲刺秦王,一去不复返吗?
关键时候,还是要独立旅旅长秦进忠拿主意。他不做声,谁也不敢去当这个“炮手”。秦进忠听他们议论,装着没听见,等这些出了钱的会首们议论完后,他才说:“依我看,城里的人的确不少,我们不能贸然进攻。等到夜深人静时,我们用炮弹突然给他一阵猛轰,如果他们有所回应,我们就一鼓作气攻进去。如果没有回应,一定有埋伏,那就得格外小心,别轻易进城……”
“好,就听旅长大人的!”许多会首都附和说。同时,还有一个顺势拍了一下马屁,他说:“还是旅长大人高明,不然怎么能是旅长呢?你们这些土包子,要学着点!”
果然,到了夜深人静时,红枪会和独立旅的全部人马,便开始了攻城。他们又是打枪,又是放炮。只听得子弹在空中“嗖嗖”的呼叫,接着便是“噢噢”的呐喊,但城头上只有灯光,却不见人影。
原来,躲在城墙上的战士,却在廖荣坤的指挥下早已约定好,只要敌人不爬城就不要理他,所以任城下怎么嚎叫,他们都没放一枪。那些“嗖嗖”的子弹,除了打灭了几盏灯火,打断了几支蜡烛外,什么都没得到。
城墙上死一般的静,这可把红枪会和独立旅吓坏了,是往前冲还是适可而止往后退?一时却拿不定了主意。他们不知道城里到底埋伏了多少兵马,如果真的往前冲,万一城墙上突然出现许多支枪口,那他们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于是,在快到城墙下的亮光处,他们就再也不敢往前冲了,他们怕成为守城的活靶子。这样,枪声与呐喊声也渐渐停了下来。
一会儿后,红枪会和独立旅终于发现,在北门外的山林里,却有火光在移动。一点,两点,三点,接着是星星点点。
“坏了,城里的援兵到了!”一个会首看见后惊慌地叫道。他把这个判断像炸弹一样抛了出去。顿时,在他们这支并不牢靠的队伍里,马上就有一种惊慌蔓延开来,接下来就是赶快向后撤,不能在此久留。
(9)
此时,在北门城楼上瞭望的刘镇一也看见了那些星星点点的火光,其判断与那个红枪会会首几乎一样,但感觉却截然相反。他兴奋异常,知道七里坪、紫云那边的援兵到了,在黑暗中他就像喝了一杯烧酒,心中顿时一振,马上神清气爽,精神抖擞。他把这一消息传了下去,鼓舞守城战士,援兵到了,等待命令出城杀敌。
援兵到了,全城的士兵,在不多一会儿工夫,就全都知道了。即使有人没有看见,一听见这个消息,心里马上就踏实起来。那种随时都有可能遭到杀戮的弱不禁风之感,一瞬间轰然消失,取而代之却是高昂的斗志和坚定的信心!
终于等到了天亮,此时北门外传来一阵呐喊,有一队人马冲了过来,但看见城门紧闭,就往西门而去。有战士忍不住去询问,结果回答的是来“救城”的。果然,不多一会儿,西门外就传来了枪声。看来,这些人已经和红枪会匪徒交上了火。在西门城楼上也响起了枪声,大概是守城士兵看见援兵已到,也在向敌人开火。
刘镇一欣喜万分,不自觉地奔向了西门。他要亲自看看西门的红枪会匪徒是怎么被消灭的。在西门城楼上,刘镇一看见的,是山林中一片尘烟翻滚。在那尘烟之中,有一面红旗在晨风中飘扬,而听见的却是“哟呵哟呵”的呐喊声。
那些在前一个时辰还很神奇的红枪会匪徒,现在已经沉不住气了,他们纷纷撤离,开始去占领一些高地。刘镇一看见机会到了,马上命令出城追杀。由于城门被堵死,他只好命令用绳子先掉下城。于是,八十多人纷纷出城,像敌人展开了进攻。
红枪会的会首们看城里的援兵到了,又看见城里的又杀了出来,知道情况不妙,慌忙撤离。那个独立旅旅长秦进忠见红枪会逃了,也心领神会下令撤退。这一下他们的队伍就全乱了,结果独立旅比兔子还跑得快。
追杀了一阵后,队伍停了下来。因匪徒们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刘镇一只好结合队伍回城。现在,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宣布,拆开砖石,打开城门,迎接援兵进城。
原来,这援兵是七里坪和紫云两区的农民自卫军。他们在接到县城被围的消息后,马上以最快的速度组织起来往县城赶。这个消息源源不断地传播开后,后面的人拿起武器也源源不断地加入。这样,来救援的人差不多就有一万多。现在,已经把黄安城挤得水泄不通了。
(10)
当天下午,潘忠汝带着南征的部队奔回黄安县城。他看见的是一个安然无恙的县城,心里的紧张顿时烟消云散。
听王志仁介绍城防司令刘镇一如何如何的运筹,以及在全城中差点儿跑断了腿。潘忠汝怀着崇高的敬意,向刘镇一敬了一个规范的军礼,然后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见到潘忠汝,刘镇一也很激动。他虽然在咸宁县指挥过农军“扑城”,也和通山县农军总指挥夏桂林一起带着农军撤退转移,但对黄安县城这种兵力严重不足而进行守城,还是第一次。如果没有七里坪、紫云的援兵到来,还真不好说能坚持多久。
王志仁看见潘忠汝,也有说不出的激动。他想,如果没有当地群众的大力支援,也不敢说这城能不能守住。所以他认为,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他兴奋地握住潘忠汝的手说:“你们终于回来了,看来这政府没有拿枪的军队做后盾肯定不行,而军队没有群众的支持,更是不行!”
第二天,也就是十一月三十日,为了庆祝黄安城保卫战的胜利,中共黄安县委、县革命委员会、县民主政府,在城南的校场岗,又一次召开万人大会。
随着一声声枪响,被查出有勾结红枪会土匪来攻城的前公安局几名警察,在会场不远的地方,被执行枪决。有人说,让这种枪声成为欢呼胜利的鞭炮声!接着,县委书记王志仁在会上发表了讲话,他把城防总司令刘镇一大加称赞了一番,同时也赞许了全体军民不辞劳苦不怕牺牲共同守城的坚定决心!
庆祝会结束后,潘忠汝、刘镇一、王志仁、曹学楷等在台上,依然检阅了他们的部队。这一次,守城有功的战士也加入了进来,他们显得更加威武了。
事后,许多战士及义勇队员都围住潘忠汝,要他讲讲南征的故事。可故事太多,潘忠汝不知从哪里讲起。再说,有些是军事秘密,也不便透露。这时,站在潘忠汝旁边的戴克敏却说话了:“故事就不用讲了,让我们的潘司令给大家作一首诗吧!”
众人一听,齐声说“妙”。这一下,却把潘忠汝难住了。他摸着脑袋,陷入了思考。他觉得戴克敏这一招,既是救了他又是害了他。他几时作过诗?以前读中学的时候是写过几首,后来拿起枪杆子,就再也不过问“文墨”了。看着大家热情企盼的表情,他也不忍心让他们失望,同时也觉得,今天这种场合,人家已经把话说了,看来不作一首出来,肯定会下不了台,于是就陷入了深思。
看着稳如泰山的黄安城,潘忠汝想,这里经历过一场鏖战吗?根本不像。但实际却是千真万确,这给潘忠汝打开了思路。于是,他高声诵道:
昨夜鏖战急,弹洞城墙壁。
红旗映晨旭,今朝去无敌。
“好!”戴克敏带头叫“好”,众人也一齐叫“好”,还鼓起了掌。但不等掌声停下,只听潘忠汝喊道:“也让党代表来一首,大家说,好不好?”
“好,党代表来一首!”众人好像商议过似的,都异口同声地说。这一下,可把戴克敏给难住了。他真没想到潘忠汝会“反攻”,看来,不敷衍一下,肯定走不了。于是,他略加思索,就开始念道:
资产阶级力量不算大,人少势弱根本不怕它。
学习苏俄一起来暴动,共产胜利工农笑哈哈。
这哪里是诗呀,这纯粹是一串大白话!这一下,可把大伙儿逗乐了。大家重复着末尾那句“共产胜利工农笑哈哈”,然后真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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