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不如初】第六章 听者有意

作者: 志袁其说 | 来源:发表于2017-12-12 08:46 被阅读90次

【美好不如初】第五章 一个不少

第二天清晨,山谷还余留些许黑夜,刺骨的寒风不断袭来,嗖嗖地钻进人们脖子里,冷得直打哆嗦,山上的云雾仍在缭绕着,不见阳光誓不散。辰良坐在哈弗后面的台阶上,他在等一个人。

众人纷纷把行李放进车里,佳仪正准备踏上哈弗时,看见辰良在台阶上低头玩手机,心想辰良不太正常,莫非他是想换回座位?她走向辰良,小声说:

“要——要不咱俩换回来?”

辰良一听,抬起头那一瞬改变了想法,笑道:

“没事,你坐吧,我在看别人发的图片。”

佳仪的眸子上下左右转动,不安地说:

“那好吧,你别坐地上了,很冷的,你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辰良顿觉心头一暖,站起来拍拍屁股道:

“好,我这就上车。你去坐着吧,你还是个病号呢。”

佳仪笑着走了,美好的一天即将开始。

还没过桥,一茹先把头垂在膝盖上,佳仪和承宇心照不宣。快到检查站时,她才肯抬起头来。

这里除了山还是山,盘山公路呈“S”型缠绕在山崖间,即使偶有云雾飘来,风景也大不如前。早上,人的精神是最饱满,但如果气氛沉闷,也会渐渐庸散。荷花姐感受颇深,她说车里没有人唱歌,讲笑话,安静得有些不习惯了。佳仪不说话,她知道荷花姐是无心之言,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决定明天和辰良换回来。一茹没想到那么多,她拍了拍承宇道:

“你怎么不说话?”

承宇犹豫道:“要我说什么?”

“唉,你真没趣。——要不你给我们说说辰良的故事吧,反正我们没事干,何不那他开涮取乐呢?”

李叔开着车,憋不住道:“你也太坏了,他要是知道了可不得骂你哟。”

“哼,他敢!”

荷花姐回过头说:“我也觉得他不敢,他总是被你欺负,你俩闹不起来,哈哈哈哈。”

一茹笑着说:“我才没有欺负他,我哪敢。”

佳仪始终保持着僵硬尴尬的笑容,一句话都不说。

“那就不知道了。”承宇说道。

“你快说吧,比如他谈过几次恋爱啊,他的糗事啊,你都给爆料一下嘛。”

承宇不从,一茹拉着他胳膊撒娇:“你就说说嘛,让大家开心开心。你看佳仪没有高反了都不说话,你没看出来她不开心么,难道你不想逗她笑笑吗?”

佳仪立刻装头疼状,手捂着额头,表情痛苦。

“你给我放下来,别装。”一茹拉着佳仪道。

“我真的还有点晕哦,你看,我们又准备往上爬了。对面山上的马路就像一条小沟,等会我们也得经过那里,好恐怖。”

“你别看就是了,承宇,你快说。”

承宇慌乱,他没想到一茹会纠缠不放,这难道不是故意的吗?不过,昨天一茹挽过他和辰良的手后,他对一茹的好感徒增不少,觉得她并不是一个难相处的坏孩子,反而愿意和她走近一些。

还没等他张嘴,佳仪忙说:“我可没有不开心啊,听你们说话我想笑,只是没力气说话。”

承宇心想,这难道不是佳仪在暗示自己无需讨她开心么。他心里升起一丝悲凉,可转念想到她刚刚说‘听你们说话我都想笑‘,何不继续让她开心呢。于是,他清清嗓子道:

“他的事,也不是不能说。我们拿他开玩笑,是他的荣幸,他的糗事太多了,说出来会笑死你们。”

“那你快说,我好想听听有多好笑。”一茹说。

“但有的部分可能有些不适。”

“那没关系,我们都是成年人,尽管说。”

其他人都笑了,似乎猜到承宇要说的内容。承宇安静几秒,却未说先笑。

“你笑什么啊,快说嘛。”一茹掐着他胳膊说道。

“我一想那画面就想笑,容我冷静冷静。”

经他这么一说,其他四位更加感兴趣了,佳仪仍然笑而不语,但她是真心笑了。

“有一次,辰良去同学家做客,晚上留宿。同学先给他倒了一盆热水给他洗脚,他洗完后,两脚踩在盆边缘晾着。这时,同学给他扔来一条毛巾就出去倒水了,他接住毛巾,还是热的,想都没想直接拿去擦脚了,擦完后就把毛巾放在凳子边上。你们猜后来怎么着?——后来,他去上厕所回来时,看到同学的爸爸竟然在用那条毛巾洗脸!他被吓坏了,大气不敢出一个,从那以后,他有很多年都没敢再去那个同学家。”

承宇说完,同车人大笑不止,空气在炸裂。

一茹捂着肚子说:“他怎么这么搞笑,难道分不出来么?”

“同学把毛巾扔给他的时候没有说是用来干嘛的,谁会在别人洗脚的时候给洗脸的毛巾呢?他理所当然认为是擦脚用的,所以直接用了,心里在说同学服务周到。其实,他同学当时是把泡过热水的毛巾拧干后扔给给他擦脸的!”

“哈哈哈哈,这,这——先容我喘口气,我快要高反了,哎呀妈呀,受不了,我受不了啦!”一茹说着,咳嗽不止。

大叔笑了两声,继续开车,倒是荷花姐,仰头笑,仿佛天窗都会被她震破。

“好啦,你别太激动了。”佳仪憋着笑轻轻拍着她后背道:“你俩就知道取笑人家,有本事说说自己的糗事啊。”

承宇笑道:“当然可以啊,但你得忍着啊,因为他的那个同学,就是我啊!哈哈哈!”

佳仪瞪大眼睛道:“真的假的?你俩也太……我的天!”

“承宇,你要死了!不行,我快不行了,太搞笑了,我得缓缓,你别说了,你俩就是逗逼,想到那个画面,我就忍不住要笑。”一茹左手捂着肚子,右手不断捶打承宇大腿道。

承宇靠在车门上说:

“是你自己要我说的,怪我咯?我还有他的糗事,你们还要不要听?重口味,好笑的很。”

“别,你等等。”一茹此时说话都费劲。

佳仪看了一眼承宇说:“你别说了,没看她都喘不过来气了么,她要是得高反,我和辰良都饶不了你!”

一茹随即转过身来抱住佳仪,心想佳仪不会无缘无故把自己和辰良扯在一块的,说:“我就知道你对我好。”

佳仪皱皱眉,用力推开一茹道:“行啦行啦,压得我累死了,知道我对你好就行,快坐起来。”

一茹咯咯地笑,心里却在想如果自己真得高反了,辰良真会很在乎自己么。

承宇为他燃爆气氛得意洋洋,原来拿别人的糗事来当笑话讲,效果超出想象,以后就用这招打破沉默吧。

“也行,我下次再给你们说别的,千万替我保密啊。”

一茹说:“放心吧,我不是什么好人。”

承宇一愣,才说:“随便,你开心就好。”

车里很快恢复了安静,安静得让人心头一紧。就像学生在自习课上唧唧喳喳吵闹不停时,老师突然进来了,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气氛紧张。

一茹忽然面带微笑静静看着承宇,承宇感到心慌不自在,还从没女孩子这么看过他,忙说:

“干嘛?”

她不慌不忙地说:“你和辰良那么熟,你应该知道他的故事呀,他谈过几次恋爱?”

承宇悬着的心放下大半,原来是为辰良的事,自己太小题大做了。他气势凛然地说:“干嘛?想从我这打听他啊?你觉得我会出卖他吗?你自己去问他。”

一茹嗖一下凑过身子,一只手搭在他肩头,故作咬牙切齿说:“你已经出卖过一次了,你说不说?”

承宇目不斜视,只觉脸上有风,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味,仍坚决地说:“不说!除非——”

一茹很快接住话说:“除非什么?”

承宇心说为了朋友,只好豁出去了,狠下心道:“除非你当着我们面说你喜欢他,或者说你要做他女朋友,我可以考虑略透一二。否则,恕我无可奉告!”

“凭什么?”

“你没事就想打听人家感情史,如果不是喜欢他,那是什么?”

“嘿!你小子可以啊,长本事了!——如果我说了那话,你是不是可以立马告诉我?”一茹坐回去道。

“当然!”

其余人大惊,期待下文。

“那成!我先算下,你讲一个故事应该要不了十分钟,打个折,我是喜欢他,我也可以做他女朋友,不过只有五分钟的有效期!好了,你开始说吧,不说的话,我打死你。”说着,一茹扬起手做打人的动作。

承宇发现一茹很狡猾,淡淡一笑,说:“他谈过一次。好了,我说完了。你还有四分多钟,要不要和他通个话,让他也开心开心?”

一茹缓过神来,两手不断拍打承宇说道:“你这个大骗子,我要打死你!”

承宇缩在角落任凭一茹的无影手落在自己肩上,手臂上,笑说:“你本来就只问我一个问题啊,还怪我。”

“你就不能……哼,算了!”

“刚刚大家可都听到了,她要做辰良女朋友,趁时间还没到,我们给辰良说一声吧。”

佳仪也没忍住,笑道:“是啊,我们有必要告诉他一声,虽然他可能是世界上最悲剧的男朋友。”

话音刚落,车里笑声更大了,一茹慌了,忙说:“你们敢!我就不理你们了。——佳仪,你竟然不帮我,呜呜——”

“谁让你放出大话来呢?你要打听,就自己问他嘛。”

“我这不是想听听嘛,哪知道承宇那么坏。”

“我要是承宇,我也不随便说。”

“哼,你俩沆瀣一气!”

“你怎么能把这个词用在我们身上嘛?”

“好啊,都说‘我们’了,承宇你看,有人护着你了,你还不表示表示。只有我啊,没人帮,最可怜。”

荷花姐大笑,说他们四个人真是绝配。承宇不知如何是好,说:“我也可以把你和我,说成我们啊。”

“才不要。”

“行啦,你闹起来没完没了。为了不让某个人成为世上最悲催的男朋友,我们还是什么都别跟他说吧,这是我们的慈悲,我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

李叔夫妇继续哈哈笑,承宇看着佳仪道:“我听佳仪的。”佳仪抬起头,两人目光恰好相遇,但承宇的目光含有杂质不够明亮,不敌佳仪的清亮纯净,他转头死死盯着玻璃上的某一个点,胸腔在偷偷放气,有一种偷窥才会有的罪恶感。

哈弗车里五人欢乐无比,哪里会知道别克车里却是死气沉沉,四人互不相看,宋大哥原本话挺多,佳仪不在后,几乎不想从嘴里多蹦出一个字,说话能有多简短就多简短。江赣和小东说他是因为佳仪不在,所以没精打采,不想和几个老爷们说话。宋大哥急忙解释说是在保存力气,防止过度兴奋。他又很生气,因为海拔高,打火机始终打不着火,烟瘾发作时会要人命。辰良若有所思,但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

“用点烟嘴吧。”江赣说。

三个烟鬼总算恢复了神气,但这份神气只体现在精神上,而不是在说话上。

到东达山时,哈弗车里的人看到辰良时就想笑,他不明就里,不管问谁都说不是笑他。垭口处实在太冷,雾气很大,宋大哥委托其他游客帮九人拍几张合照后,众人又都飞快冲进车里去了。辰良想继续问清楚,被江赣催着上车赶路。

“唉,我真是搞不懂朋友圈里都是些什么人,他们难道不识字吗?”承宇气愤不已。

“怎么了?”一茹问。

“我刚刚把东达山的标志性建筑拍下来发在朋友圈,建筑上面明明写着“厦门市对口援建左贡县”,结果有三个人说我到了厦门怎么不跟他们吱一声,还说我不够意思,我真不知道他们的语文是怎么学的!就算他们没听过左贡县,以为左贡县属于厦门市,可是我朋友圈下面有显示地理位置昌都市啊,我就不明白了,他们怎么就那么蠢呢!还是眼瞎?”

“也许,他们连昌都在哪也不知道呢。”一茹弱弱的说。

“好吧,我无话可说,真的是不想回复他们。”承宇火气很大。

一茹接着说:

“现在的人,只求快,不会太注意细节,极其没有耐心认真读完一段文字,更别说一篇文章,就算读了也只是随便扫一眼,不知所云。你要问他那篇文章怎么样,他顶多说‘还不错啊’,真不知道他们在焦躁些什么,这是现在社会的一种病态。”

“确实,很多人都在寻求所谓的‘捷径’,每天幻想着一夜暴富,一夜成名。还有很多标题党说什么教你如何在三十天里学会什么,看我是如何做到每个月读多少本书等等,太多太多了。”

一茹打趣道:“你以为人人都能像我们几个一样吗?有说走就走的旅行,对钱没有太多的概念,有一铜板就花一个铜板,今朝有酒今朝醉,只喜欢跟山水打交道,喜欢慢节奏生活。这样的人应该很少啦。

“我身边也有很多人说要去哪里旅行,要下定决心做什么,结果什么也没做。虽然我不喜欢他们说出来又不去做的,但也许他们是身不由己吧。”

“呸!我看他们不是身不由己,而是己不由心!难道我们就有钱有时间吗?”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们管他们做什么,随便他们吧。”

“这倒也是,不过我倒是觉得有些标题党里面写的很多内容还是值得我们学习的,确实有速成的功效,问题是那么多人看了为什么还是没有实际效果,原因就是他们只是在焦虑中把这些文章阅读完,短暂地安抚了自己,并没有真正静下心,沉淀下来去认真做好每一件事,浮躁得很。那些能够速成的人,是因为他们有积累,有方法而且用了心,而焦虑的人好像全都没有,他们只寻求一时的快感和共鸣!你要是隔天再问他们昨天读了什么,几乎不会记得。”

承宇不耐烦地说:“唉,说白了就是不用脑子认真想事,每天云里雾里的。”

佳仪觉得他措辞不妥,反驳道:“也不是这么说,这要看是什么事。如果是他感兴趣的,那么他肯定会花时间去认真了解,反之亦然,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有人有理想,无蓝图,有人有理想和蓝图,但是没行动,所以会焦虑。而我觉得现在的人最感兴趣和擅长的事情就是刷手机,他们每天刷手机的时间不比工作时间短,而且刷的内容也是五花八门,我感觉对自己没有什么帮助,纯属浪费时间,还不如做些别的事情。可是,有的人会说不刷不行啊,忍不住,那我能怎么办呢?”

一茹接着说:“我坐车的时候,有留意过,有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拿出手机要干什么,点开手机从上划到下,从左刷到右,这里点点,那里看看,然后关掉屏幕,没一会又打开手机,如此往复,其实什么都没干!你说要像别的一些国家的人在地铁里看书,几乎是没有人会这么做的,因为你自己要是真想看,也不会在这种环境中看,宁可回家看。因为,会被人说成是傻子,装逼,在作秀等等。”

佳仪道:“对于在地铁里或者公交上看书这事,我自己也不会做的,说实话,我宁愿回家看,因为我还真有点接受不了别人异样的眼光。至于网上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不敢保证,但如果别的国家的网络也像我们这么发达,我想他们也会从看书变成看手机的。对于刷手机这事,其实也不难理解,就像你在家不看电视,也要把电视打开一样,要不然心里不舒服。有的人说,既然有了朋友圈为什么不去刷一刷,要不然发明这个做什么?存在的即是合理的呀。”

“你就别说我了,我已经改了很多了。”

“我们是不是说远了,有点跑题啊。”承宇后知后觉道。

“好像是的,但是有关联的啊,要不然怎么会说这么多。”一茹说。

“你现在还气愤么?”佳仪问承宇。

“咦,好像好很多了。”

“因为你转移注意力了。不用管他们,我们也管不着,只要过好自己的慢生活就好了。”佳仪说着,露出甜甜的笑容。

“确实,真是快得太可怕了。那么清楚的图片和文字,他们竟然没看到,要么就是看到了不经大脑思考,哎,不说了。”承宇似乎还不够解气。

荷花姐在前面听得津津有味,想笑的时候就看着窗外,听他们聊得差不多,也来发表感慨:

“我看你们几个聊挺有意思的,你们还年轻,不要太着急,先把本事学好。常言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我看哪,肚中有粮,心中也不慌。”

一茹本想说肚中有粮,屁股慌,但总觉不文雅,不符合她的气质,也就没说出来了。

佳仪说:“我们手机玩得太多了,很少写字念书,所以墨水喝得越来越少了,肚子里没有粮咯。”

“等会我买墨水给你喝。”一茹说。

佳仪趁一茹没注意,轻松拧了一下她的胳膊。

荷花姐笑道:“一茹真会讲笑话。”

“没有,我比辰良差远了。”

话音落地,四人达成了一种高度默契,没有人再接话。一茹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不敢再出声,话说够了,肚子开始叫唤,还有一点干粮在后备箱,不方便取,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根本没有吃饭的地方。临近中午,太阳越来越毒辣,从远处看,哈弗就是一面反光的镜子在蜿蜒曲折的公路上移动。李叔打开空调,正好中和太阳的热量,车里暖洋洋的。弯道太多,部分路面不平整,李叔需要时不时减速,车就像一个摇篮,摆得人迷迷糊糊只想睡觉。

江赣再次发现他周围的世界一下子安静很多,知道是自己又耳鸣了,心里发慌。他赶忙和小东调换位置,靠在后座上休息。

“我们到邦达镇了,下车吃饭。”李叔说着,发现没人回应,大喊:“到拉萨啦!”继而哈哈大笑。四人猛睁开眼,四处张望。

“李叔,你太坏了!”一茹揉着眼睛说。

“这是哪啊?要吃饭了吧?”承宇问。

李叔又说一遍:“这里就是邦达镇,我们在这吃午饭,休息会,他们就在后面不远。”

辰良看到一茹,心情一下子变得爽朗起来。吃饭时,他问她刚才在东达山时,为什么要对他笑。一茹没克制住,出卖了承宇,惹得众人大笑,辰良哭笑不得。承宇说他和一茹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一茹笑说她和承宇不是朋友,不存在友谊一说,她和辰良是朋友,众人唏嘘。正当承宇准备说一茹做了辰良五分钟女朋友的这件事时,一茹及时阻止了他,说她和承宇不是一般朋友,而是好朋友,说着同时,捏了捏辰良的大腿,让他别生气,承宇的老脸忍不住泛起了笑容。宋大哥坐佳仪旁边,轻声问她好些没有,生怕被人听见。佳仪没有说话,只对他笑着点点头。这个带笑的点头,似乎柔中带刚,不声不响地叩开了大哥的心房。

饭后,李叔和承宇换了座,他说吃过午饭有点犯困,担心自己会把大家带下悬崖,因为再往前翻过业拉山口后就是凶险刺激的怒江72道拐。从承宇昨天的驾驶技术来看,李叔其实还是比较认可的。

当他们到达七十二道拐观景台时,完全被眼下这条呈类似之字型盘旋的公路给震住了,从未有过的如此惊险的视觉冲击。山坡陡峭荒凉,道险且长,简直就是一条死亡之路。因山势所限,公路只能在山坡上往返折回,远看像似来回涂抹在面包上的果酱。沿着公路往下,路边有警告牌,上面标有该出死亡人数,提醒司机在弯道处要减速慢行,由于过往车辆多,弯道处的压力过大,有些地方还出现了坑洼。在半山腰的山窝里,竟然隐藏着一片绿色小天地,就像茫茫沙漠里忽现一片绿洲,让人眼前一亮。这里有农田,房屋,小桥以及流水,青稞还未泛黄,绿油油的一片。不过这段美景不长,很快又是荒山险路。

江赣驾车以猛来作为好的标准,大哥瞪大眼眼睛,神情紧张,一只手紧紧抓住窗户上的把手,嘴里不住喊“慢点,你丫的慢点!”他越这么喊,江赣越得劲,心说这种刺激一生难得有一回,必须试试。辰良觉得佳仪很可怜,如果江赣每天开飞车,她不得被吓哭才怪,有点不忍心和她换回来了。小东拿着相机,时不时捕捉几个镜头,全然不顾车跑得快还是慢。

承宇嘴上说这并不是他走过的最惊险的路,老家那边山上的碎石路更惊险,弯道多,路面窄,会车难,一不留神就会掉到河里,有很多次他都是晚上摸黑回家,对付类似路况他已得心应手。而事实上并非如此,他家不在山里,他也没有走过山路。因此,他必须集中精力,沉稳驾驶,在减速,拐弯时保持车辆平稳,用车技征服李叔。心里却在怒骂,怎么他妈的还没到山脚。

从观景台到怒江边,海拔落差有近两千米,他们差不多用了一个小时。当他们回头看时,并不觉得有多么惊险,蓝天依旧在,白云悠悠然。奔腾的怒江在峡谷里发出轰隆隆的吼声,争先恐后地逃离这个鬼地方。

“李叔,接下来的路,你来开,我脚发麻发软了。”

李叔大笑道:“好好好,我刚才一直清醒着,压根没敢合眼。”

“我知道,这条路我拿下来了,以后的路段你就不用担心了。”

“确实,小伙子技术还不错。那我俩等会就换回来吧,你歇歇脚,哈哈。”

辰良没有下车,他宁愿在角落里静静观察外面的一举一动,在他眼里,浑浊的江水没有观赏性,而且这条河段也算不上有多么凶险,他更喜欢看那些有生命力的绿色风景。佳仪和一茹站在江边,后面是高山峡谷和蓝天白云,背景是不错的,可承宇拍照的姿势,倒让他忍俊不禁,心说难怪那小子拍的照片没几张能入眼。风从峡谷中吹来,她俩飘逸凌乱的秀发,摇摆的披肩,灿烂的笑脸,妙曼的身姿,格外打眼。男人们永远都只有那几个机械动作,搭配着仅有的几款服饰,显得老土呆板。他在车里笑了。

沿怒江而下,开始出现村庄和大片青稞。有的青稞还是绿油油的,傲立于天地间,有的已经黄橙橙,谦虚地低着头。

“青稞怎么这么像麦子?”一茹问。

“我也觉得。”佳仪说。

此时,大叔又准备给她们普及他所熟悉的事物了:

“一眼看去,最明显的区别就是青稞外边一根根的芒,比较多,比较长,麦子的短很多。我们四川也种青稞的。”

“原来如此,涨知识了。——哇,你们快看,藏民们坐在地里围成一圈,是在吃饭吗?”一茹继续问。

“是的,应该有青稞酒,糌粑之类的。有的藏民家里人口还是比较多的,劳动的时候比较有优势,人多力量大嘛。”李叔说。

“好美的田园风光,与世无争,世外桃源啊。”

承宇接过话,说:

“那你留下来吧,嫁给一个这里的汉子,要是以后我们还来,就到你家吃住。”

“我才不要,我皮肤这么嫩,不适合这里的。”说时,她摩挲着自己的双手。

承宇不语,他希望能和佳仪说几句,但不知道怎么开口,更不敢和一茹换座。心里说一茹坐中间难道不觉得腰酸背痛么,难道她不知道主动换位置么,觉悟太低。佳仪几乎也不找他说话,两人之间无形中似乎有一扇玻璃门阻隔着。若想推开这扇门,他还需要加大勇气。

一茹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手指在屏幕上轻快敲打,眼里,脸上都是笑。承宇装作没看见,眼珠子却使劲往左边移,在他眩晕之前,终于瞄到了一茹给对方的备注和几句聊天记录。这一刻,他为兄弟感到悲哀,对一茹的好感急剧下降,但在还没弄清楚真相前,他不会妄下断论。

豪放不羁的怒江,与世隔绝的村庄,在路边向过往车辆招手的藏民,还有蓝天白云,引得宋大哥也跟着江赣嗷嗷叫。但这些却激不起辰良太多的兴奋,他心不在此。

过怒江大桥时,一茹不断调整自己的坐姿,使目光一直停留在把守大桥的武警身上,过桥后,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惆怅。承宇看出她的心思后,说:“还对某人念念不忘?”一茹辩解道:“才没有,我就是觉得那个武警战士特别帅,所以我多看了几眼,我们以后都没有机会看到他了。”说着,更加伤感起来。承宇心颤了一下,说:“这倒是,有的人注定和我们只有一面之缘,而且那个武警是根本看不到我们的,他们很了不起。你知不知道这里为什么有武警把守,而且不可以拍照么?”一茹说:“可能是这座大桥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吧,防止有人搞破坏呗。”承宇惊道:“正是!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嘛。”一茹得意地说:“那必须啊。”承宇笑说:“知道得太多不好,小心招来麻烦哟。”

一茹没心思再搭理他,眼前不远的天空竟下起了雨,她悲不自胜。那个人主动告诉她结婚消息的那天,也是一个下雨的日子。一茹觉得雨很奇妙,对它爱恨交织,有时能给她带来无尽的疼,有时又能给她止疼。佳仪发觉气氛不对,紧紧握着一茹的手,一茹觉得有了依靠,趴在她膝盖上,泪水悄悄滴落下来,没有人看见。如果不是她曾经爱得足够深,为何多年后她还会留着他给的礼物,为何她在看到穿军装的士兵时还会想起曾经。

女人的情绪如高原上的天气,前几分钟还是阳光明媚,现在风雨交加。承宇有些自责,一茹对军人和军营有超出常人的敏感和敬仰,他后悔提这档子事,以后不会再提。同时,他不太理解一茹的行为,刚刚才和一个男生有说有笑,现在想起前男友,心情说变就变,他不明白。

翻过安久拉山不久,就可以到然乌。安久拉山口有一个湖,公路沿着湖边笔直延伸到远处的山脚,这里是一个绝佳的拍照地点。但李叔没有停车,他心里只想着然乌,好像那里有情人在等着他。只要是美景,江赣几乎不会放过,他把车停在路边,操着脏话喊叫着要拍照。别克三俊男轮流互拍,因为风大,指挥全靠吼,辰良负责路上安全。三人在路中央或趴着,躺着,坐着,翘着屁股,金鸡独立,千姿百态,远比风景迷人,一茹笑得直拍引擎盖。一旦有车来,一茹大喊,三人赶忙逃到路边,等车过去后,又立即冲回路中央,边跑边笑,然后换另一个人负责安全,车来就跑,车走就回,个个气喘如牛。男人拍照时真要疯起来,女生也得敬畏三分。

当李叔到然乌镇时,所有人吓了一跳,整个镇子,只有土路,很多房子还在修建中,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一家叫然乌印象的酒店从镇上脱颖而出,那里便是他们的落脚点。

五人把行李放在房间后,李叔开车沿着酒店门前的一条土路往下来到一大片茂盛草地上,草地上散布着十多头黄牛,夕阳把远处的雪山映照得金光闪闪,几朵红云静止在空中,远处的湖水倒映着群山,让人豁然开朗。一茹见到美景,又变成了那个爱笑活跃的一茹。她缝景必找辰良来拍照,现在辰良不在,佳仪还有些发冷,头晕,不肯下车,她又不好打扰李叔和荷花姐,只能找承宇。承宇给她拍几张后,她要么觉得照片中的自己少了点气质,要么就是拍照角度不好,一直不满意。承宇烦乱,草草了事,让她等辰良来,自己去拍牛了。

一茹去找荷花姐借了一条彩色丝巾,她和荷花姐在夕阳不断下挥舞丝巾,旋转跳跃,李叔负责拍照,每当他站起来时,都会大口喘气,胸口一阵疼痛。承宇蹲在草地上,一会儿拍人,一会儿拍牛,一会拍山。

别克来到酒店门口后,三俊男只想躺在房间休息,他们已经头晕脑胀,等到了饭点再下来。辰良沿着土路往草地上走,眼前的风景美不胜收,和镇上形成强烈反差,像是到了另一个地方。

“你来啦!他们呢?”佳仪看到辰良过来,从车里探出头道。

“你怎么没下去?他们不来,在酒店休息。你还是有点不舒服么?”辰良把手放在车窗下沿说道。

“今天下午有点兴奋,又有点头晕了。”

辰良伸出手背贴在她额头上说:

“没发烧,休息下就好,你已经能适应了。”

而承宇是绝不可能做出这个举动的,他也不敢。

佳仪碰了碰辰良的手说:“你的手怎么这么暖和,感觉我全身都暖了。”心里一阵发痒。

辰良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我是热血青年啊,体内热血沸腾能不暖和嘛。”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冷血青年咯?”

“没有,你也是热血青年,只是生病了,消耗了你太多元气,很快你就会元气满满。”

“这还差不多。”佳仪害羞地瞧了辰良一眼,眼珠子来回转动,继续说:“你在那边是不是不开心,都没人和你说话,你看着我眼睛说实话。”

辰良看着她说道:“没有不开心啊,我来就是为了看风景的,怎么了?”说着,眼睛转到远处的丝巾上面。

佳仪没有发现他在寻找一茹,说:“没怎么,我看你有点不开心,所以问问。我已经好很多了,明天我俩换回来吧。”

辰良想着江赣操作别克时的场景,有些不忍心道:“我真没有不开心,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你先好好休息,我过去看看,记得把窗户关上。我这有颗草莓棒棒糖,给你。”

“谢谢,你别乱跑乱跳。”

“好,走啦!”

佳仪把棒棒糖拿在手里左右端详好一会才剥开品尝。她想着也许当一个女孩对一个男孩有不同于一般好感的好感时,心境也是棒棒糖的味道吧。

看着佳仪,辰良心里也并不好受,毕竟大家都是朋友,他是真希望她完全好起来,跟着大家活蹦乱跳。佳仪的一句关心,让他心里倍感温暖。在他看来,除了通过喝葡萄糖,打针,吸氧来缓解高反,他再也无计可施,只能宽慰她好好休息。

承宇从牛屁股后面看到辰良从车旁走过来,他赶紧站起来喊道:“你终于来了,快过来看!这头牛的蛋蛋有点不一样,很明显一大一小。”

“你在搞什么,再大声一点嘛,让所有人都听见!你没事去看牛屁股,我就纳闷它怎么还乐意给你偷窥,而不是赏你一腿!”

“是没事干呗,李叔在给她俩拍照,你家一茹说我拍得不好看,我就自己去一边玩了。”

“算你有自知之明!”辰良对承宇的表述不否认也不承认,继续说,“但你怎么把她丢车上,不知道去陪陪人家?”辰良说着,往车方向努努嘴。

“她不想跟我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胆小,不会找话题,太尴尬了!”

“呸!你看牛屁股时怎么不胆小?”

“这不一样。”

“屁话!我对你才是无话可说!走,先去他们那看看。”

“等下,我目测到他们那大概有五六十米,我俩要不一口气跑过去?”承宇笑道。

辰良也目测了距离,抖抖手抖抖脚道:“妈的,你还好意思说胆小!跑就跑,准备好,预备——跑!”

两人像疯子一般往中间奔去,嘴里发出怪异的叫喊声,三人回过头来傻傻看着,目瞪口呆,佳仪在车上气不过,跺着脚,拍着坐垫骂道:“说了别乱跑,你就是不听”。

两人一鼓作气而来,心肺像要随时炸裂,双手撑在膝盖上,像干完农活的老牛一样大口喘气,口干舌燥。

“年轻人就是身体好,不服不行啊。”李叔说。

“还好还好,希望我明天还能下床!哎哟,累死啦,我得坐会!”辰良说着席地而坐。

承宇躺在草上,腹部大起大落,一脸满足的样子望着天空,他什么都没想,只觉得这一刻很舒服。

一茹裹着五彩丝巾,逆着阳光快步朝辰良走来,丝巾像一朵五彩云轻快飞舞着,她蹲下拍了一把辰良的肩膀说:

“你两天没跟姐姐坐一块了,有没有很想我?”

辰良知道她肯定会过来,所以故意背对她坐着不动。

“没大没小,谁会想你。”

“谁信你,走,给我拍照去。承宇,快起来,一起去那边农场拍几张。”

“不是说我拍的不好嘛!”

“给我单独拍的时候,我尽量找辰良。有他一起的时候,你拍!你到底拍不拍?”

“拍,我当然拍,你说了算。”

辰良装聋,一茹拉扯不动,只好对着他屁股踢了一脚,他立刻蹭地站起来,效果显著。

“我刚才和李叔说我们明天再来好好欣赏然乌湖,可惜我们运气不好,湖水很浑浊。”一茹满脸失望。

“为什么会浑?”

“不知道,刚刚我过去看了。”

“这么看过去挺干净的啊。”

“走近就不是了,很脏。算了吧,后面还有更好看的地方。”

“就是,比如鲁朗,拉萨和珠峰大本营。”

“你对然乌似乎没什么好感。”

“不是的,你都说了不好看,我还能说什么,我听你的呀,只能寄希望于后面的风景了。”

“好嘛,我期待着。”

佳仪远远看着他俩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心里暗自犯酸,嘴里却是甜,棒棒糖的味道是不错,可是现在甜味被酸味阻隔,已经不能甜到心里了。

草地很宽阔,东边是然乌湖,南边是一块被铁丝网围着土地,里面有青稞和草场,像是农场。

“就这吧,承宇,你帮我俩拍几张。”

一茹拉着辰良站在铁丝网前,左手揽住他的脖子,右脚跟抬起伸进铁丝网格里,右手扶着墨镜,酷气十足。辰良的右手搭在一茹肩膀上,左脚底顶在铁网上,身体微微往右靠,鸭舌帽挡住了他双眼。

“OK,已经连拍,很完美!再换个动作。”

辰良不太喜欢被特意拍照,他的两只手总是无处可放。一茹展开丝巾,两人躲在丝巾后,只露出眼睛。这一次,两人靠得更近,他的右脸能清晰感受到一茹的呼吸,瘙痒难耐,他大胆把右手轻轻放在一茹的腰上,揪住一丁点衣服,两腿绷得笔直。

“拍好了,辰良看起来好傻!你俩过来看看吧。”

“你才傻,是你拍得不好!”

一茹笑笑,没有搭话。她对照片很满意,夸赞承宇有进步,承宇并没有因此变得开心。

“如果这是我们的农场,该有多好啊。”

一茹说话的时候,辰良没有抬头,心想,我们?多么暖人的一个词啊,心里莫名产生了一丝悸动。

“是的,如果海拔再低些就好了。”

一茹不语,一会看看云,一会看看他的脸,笑容很甜,像是她的回答。

“回去吧,差不多到饭点了。”李叔喊道。

“我和辰良走回去,你们坐车回去吧,车里坐不下那么多人。”承宇说。

“好,你们慢慢走,我去照顾佳仪了。”

夕阳下的草地,越发金黄。柔和的光线打在雪山上,金碧辉煌。一茹身披丝巾和暖阳,散发无限光芒,她低着头踩着奇怪的步伐走路,好像每走一步,脚下就能开出一朵花来。

“我觉得一茹对你有意思,你也对她有意思。”

“别瞎说,管好你的佳仪吧,回去!”

“又装!”

承宇没有细想那个‘管’字的深层意义,以为是辰良让自己要多关心佳仪。

晚饭后,承宇把自己完全投入游戏中,他一会骂别人是傻逼,一会拍腿叹息,总之,只有他是最厉害的。辰良打开电视,制造些声音,然而在草地上发生过的每一件事情不断在他脑海里回放,从他与佳仪的对话开始,他甚至记得和每个人说的每一句话,他们的每一种表情,他努力猜测这些话语和表情背后所蕴藏的深层次意思。佳仪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承宇是不是因为喜欢一茹而吃醋了?佳仪和一茹的友谊会不会走向决裂?自己和承宇会不会走向陌生?他好几次被吓得从幻想中回过神来理清事实,定位自己,以想好对策避免不幸的发生。比如,强迫自己远离佳仪,少一些对她不必要的关心;提醒承宇对佳仪不能放松,要抓住机会等等,一顿乱想。自理塘来,他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当夜深人静时,脑子里格外清晰,白天很少瞌睡,像是不知疲倦的斗士。然乌映像的住宿条件比以往住的任何一家酒店都要优越些,他以为这晚可以舒舒服服睡上一觉,看来事与愿违。

荷花姐越来越头痛,估计是她下午蹦跳得太厉害,李叔急忙跑去车里把没吸完的氧气袋拿上来,过了好一会,她才有所缓解。

三俊男无话可聊,各自玩着手机,假装很忙的样子。头两天,宋大哥每天都给媳妇汇报行程,今天不知他从哪里得来的硬气,果断不报了,心说作为一个大男人,都他妈一点自由也没有,老子偏不汇报,看你能把我咋滴。小东在和对象打口水仗,说上次给他发微信说‘我想你了’的那个女孩真的只是他的一个朋友,下次可以带给它认识,而小东的对象有次在外面和一个男生挽手逛街,她说是她表哥,俩人的谈话不了了之。江赣的脸蛋其实也有泛红的时候,只是他太黑,不明显而已,他正和那个女孩说着情话呢,女孩对他拍的照片指指点点,他对所有贬义的观点则逐一反驳。

一茹洗漱完,看到佳仪背对着她躺在床上,以为她高反严重了,关切地说:

“你是不是又严重了?”

“没有,我吸了点氧,没事了,只是有点困。”

“因为你这几天来,没睡好,现在高反好的差不多了,当然想睡觉啦。而且这家条件还不错,不睡白不睡,花钱了呢,真希望我能睡到明天中午再起来。”

“我要有你的身子骨就好了。”

“那我俩换吧。”

“才不要。”

“哼,有人要就行,哈哈。”

房间里一下子静悄悄,一茹发现不妙,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又说:“你早点睡,我把刚才下载的几集电视看完就睡。”

“好的。”

她原以为佳仪会追问到底,看来不问也挺好。

佳仪不知道一茹说的‘有人’到底指的是谁,也不想追问,也许是一茹在开玩笑,但她心头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不悦。她已经提醒过一茹,但大家都是成年人,无需再说一次,她明白即使又说,也于事无补。只希望这只是一茹的一时贪玩,而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美好不如初】第七章 你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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