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我愿永困于情

为你，我愿永困于情

你若独行，

我必相随；

你若哭泣，

我必相依；

你若不离不弃，

我必奉陪到底。

——题记

凌晨4点半，习惯性地惊醒。摸摸枕头，依然湿漉漉的，我之前以为是汗，后面摸了脸，才知道是泪。

我拧开橘色的台灯，新开一包宽窄，掏出一支点上。要是人生也如“宽窄”，可以进退自如、能屈能伸多好，别人的人生或许可以，但我的不能。

抽完烟，上了一趟洗手间，看着镜子的自己，41岁了，从27岁，到现在，14年了，时间没有走，走掉的是我们自己，还有他。

我滚回床上，从床头柜上拿起白色的苦味很重的佐匹克隆，就着保温杯里的一口温开水服下。嗯，又能睡到7点半了。

01

认识他，是在22岁的夏末秋初。没有天赋的人，全凭着不停地为自己打鸡血和四年坚持不懈的勤勉，我终于考上了QH的经济系读研。

在那里，我鬼使神差地选了一门太极拳课来自修。在第一节课结束的时候，他从后面拍了我一下，说：“小朋友，听我一句劝，你不适合修这个，现在换还来得及。”

我不服气地扭过头，眼黑向上，使劲瞪着他不丑的面庞，蹦出几个奇怪的字：“为什么？”

他听到后，显然很吃惊，差点笑出声来。他察觉到自己的不礼貌，舒缓一下说：“小朋友，说实话吧，你肢体没那个协调性，而且，我个人感觉，你的心境也不适合练太极。”

我最讨厌被人贴标签了，更何况还是一个陌生人。哪怕他长得好看，也不行。我撇撇嘴，对他报之一笑，说：“谢谢你，同学，我会慎重考虑的。”

第二周，我又来了。他看见我，我看见他，都感到有一丝喜剧的意味。

课后，他又拍拍我，说：“要不要，我教教你啊？你那么好学这个的话。”我眯眼笑了，一定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我说：“好啊。”

于是，在不忙的傍晚，校园内，多了两个人，我一定是傻乎乎的那个，姿势生硬、样子搞笑。他很认真地教我，还特地下载了配乐。

我问过他，是不是和我同届，也学经济。他说，不是，他研二，学通信。也问过年龄，相差四岁，难怪叫我”小朋友“，道理上说得过去。

有那么几天，晚上他做实验，没有来，我有一点小失落。有些东西，一成习惯，总觉得不要改变才是好的。

再来时，他告诉我，做实验这几天，导师有意给他介绍对象，还特地安排了周末的饭局。我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说不清楚是不是打翻了什么，但我清楚的是我没有资格打翻什么，我轻轻咬了一下嘴唇说：“好事啊，提前恭喜你。”

那个周六晚上，我在图书馆自习，直到要关门的时间。出了图书馆，正要去推自行车，一眼看见他，似乎喝了点酒微醺的样子。

他在等我？我不确定，因为我说过我爱在图书馆自习，但从没遇见过他。

他和我打招呼，然后很自然地走到我的旁边，看我打开车锁，陪我安静地走着。我有点不习惯，主动问他：“相亲去了？喝酒了？对方怎么样？”

“是。导师让喝，就喝了点。”他慢悠悠地回答，“对方是这边一个区长的独生女，她爸是导师的朋友，还不错。”

“漂亮吗？留电话了吗？你下次会单独约她吗？”我一口气蹦出一连串问题，自己问完后，都感觉像是在审犯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停下来，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我看见他的脸红扑扑的，似乎酒劲还在。他叹了一口气，说：“我送你，我帮你推车吧。”

不知我脑筋里哪儿抽风了，突然冒出更加奇怪的话语：“是不是你要和她好上了，就再也不会来送我了？”

我一定忘了察觉自己的失态，我一定忘了他那天是第一次来找我、说送我，我一定忘了我并不是他的任何人。

然而，他什么都没说。他换过我，来推车。然后，又走了一小段路，他停了下来，我也跟着停了下来。

他打开手机的通讯录，指着一个叫“王晴”的名字，对我说：“这，就是今天相亲的女孩。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找她了的。”我看见他点了“编辑”后，直接“删除”了。

我努力抬起头，眼睛使劲往上看，我想要抑制住自己的泪水，却被他措手不及地推了一下。他压低声音说：“感动得想哭了？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要憋着。”

经他这么一说，我眼泪哗哗地，我哽咽着问他：“对她这么绝情，合适么？”

他冲我翻了一个白眼，说：“我，不是烂好人，好吗？！”

02

到了他研三的时候，他舅舅写信告诉他，要给他办亲属移民到新西兰去。他问我，他要不要去。我说，那里就是一个大农村，有什么好去的。

其实，他给我看了那封纯英文的Email，我知道他舅舅的意思，天下好看的面孔和好玩的灵魂一样多，国内的可以谈着，到了国外再分手，再重新在那边找对象就是了。

如果他老舅在我面前，当着我嘀咕那段英文的话，我想我一定会目无尊长地，大声告诉他：“Shut up！”

渣就是渣，甭管是在国内国外混，甭管是坐到了多高的位置、拿着多高的薪水，你把别人的情感当成垃圾，别人也只会将你当成垃圾。

他再问我：“你想不想去嘛？要不然，我先去，然后，我们结婚，我再把你办出去。”我说：“我不相信异地恋，你觉得，异国的，我会接受吗？”

我知道自己说了言不由衷的话。去国外的大农村，就一定比国内的大都市差吗？不一定的。只是，那时，太年轻，太在乎自己的自尊，不懂得也不知道什么是退让，什么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他当着我的面回复了他的舅舅，告诉他，他不想走“亲属移民”的路子，如果有一天他改变主意了，他自己走“技术移民”出去。

他看着嘟嘴一脸不高兴的我，一把搂过我，说：“好啦，你说在哪儿，我们就在哪儿，永远不离不弃，好不好？”

我说，拉勾勾，一百年不许变。一边说着，我们俩的小手指一边勾在一起。

我是疯狂的，他是沉静的。我要他在食堂喂我吃饭，他不好意思拒绝，干脆给我发了一条短信：“乖，人太多，没人时，我单独喂你，行不？”

我生气地放下筷子，表示抗议。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头继续吃饭。我吼他：“吃什么吃？别吃了！”

他的火也冒了出来。他迅速收起餐盘筷子，头也没抬地走了。

剩我一个人在食堂，气呼呼地看着冒着呼呼热气的饭菜由热变凉。

那时的我，是多么地嚣张、任性啊，我以为我们一直会有大把的时光可以拿来消遣。

第二天，他打我电话，我没接；给我发短信，我没回。再打，我直接关机了。

第三天临近晚饭时间，他来宿舍找我。他说，他认真反省了，知道做错了，我不就喜欢当众喂一下饭菜、秀一下恩爱嘛，有什么放不开的呢。

说完，拉起我的手，直奔食堂。他打好了一份饭菜，端到我面前，双眼温柔似水地望着我，说：“来，宝宝，张嘴！先喂饱你，你再陪我慢慢吃，好吗？原谅我，我再也不敢抗议了。”

这么一个害羞、稳重、有主见的大男生，在我一次次的蛮不讲理中，一步步妥协、修炼，变成宠溺我、包容我的完美先生。

03

他毕业后，留在北京的HW做研发。在他的出租屋里，多年未下厨的我，第一次创新地做了一个荤素小干锅。他品尝后，赞不绝口，直夸我厨艺高超、天赋异禀。

我自己仔细尝了尝，觉得其言不假，备受鼓舞。特别是他请同事来屋里做客，我做了一桌家常菜，得到大家一致好评后，我更是将精进厨艺提上日程。

他戏言，我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以后被谁娶了去，定是掉进福窝窝里面。我笑话他，哪有这么变相夸自己的啊，太不知羞了嘛。

他就定睛端详我的脸，认认真真地看着我的双眸说：“你是真长得好看，越看越耐看。”我心里甜着，嘴上却问他：“那我要是不长这样呢，你当初还会舍弃区长女儿、和我在一起吗？”

他用手刮着我的小鼻子，酸酸地说：“你要是不长这样啊？我根本不会教你太极拳啦，哪还有什么以后啊。”

“哼，你们男人都是好色！”我有点不高兴。

他亲亲我的脸，说：“这有什么呢？你有‘色’的资本，内外兼修，让我一走近你，就再离开不了。”

这是我听过最简单最动人的情话。因为他不仅行动上对我好，也不吝惜语言上对我的任何赞美和鼓励。

如果我变心，一定是因为我作，是吧？

我在研三下的游泳课上，认识了一个官二代的型男，皮肤滑嫩，身材匀称，穿着时尚。关键是出手阔绰，在明知我“花”已有主的情况下，依然糖衣炮弹地围攻我。

我承认我心动了，我像古人那个饱受诟病的齐国女子一样，欲东家食、西家宿。

我告诉了他型男的存在，等待着他暴风骤雨的咒骂。然而，没有，他心平气和地对我说：“乖，你受苦了，我没能挣足够的钱。我想见见他。”

我想，知乎上说的没错：每个人都避不开情与欲的枷锁，说道德的人只是未遇到，说情真的人只是已茫然。

我同意了他们俩的相见。他让我也一起去，咱们三个一起谈谈。

我以为会很尴尬，但是，没有。到底QH人的素质在那儿，能用IQ解决的问题，绝对不会用上武力。

他问型男：身家多少？以后打算拿多少给我用？型男说：家里的不算，自己以后挣的，自己花一半，留一半给我，一点儿问题没有。他淡淡地说：我可以拿出全部。然后，他用坚定的眼神望向我。

那场谈判轻轻松松地结束了，一切像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从未提起过，对我一如既往地好。

我刚毕业，以为可以和他朝夕相伴了，他却转岗申请了一个去非洲做海外支持的工作。我坚决不同意，但这次，他没有听我的，他一字一顿地告诉我：“贫贱夫妇百事哀。我不想你受苦，等我出去两年，回来就能在京付个首付买房娶你。”

我懂了，型男的事情，他没有忘记过。我只能同意了，并且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默默祈祷：你若不离不弃，我必奉陪到底。

我27岁，等他回来买房结婚。同样是炎热的七月，可我等到的，是染上疟疾的他回国的最后一面。

04

41岁，十几年的时间，一转眼就过了。不知不觉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带着对他的所有回忆，每天从清醒到入睡。我不再刁蛮任性，不再阴郁灰暗，变得开朗爱笑，厨艺也更加好了。

可，我的他在哪儿呢？他的所有包容和妥协，让我变得越来越好，可没有他，怎么办？我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因为没有任何人替代得了他。

前些天，圣诞前夕，唐唐晒和张国荣合照并发文悼念。或许，大家都愿唐唐可以再次得到幸福，希望他可以找到一个人陪他共度余生。只是，大家不懂，唐唐已经找到幸福；只是，他的方式和别人不一样，他是以一种怀念“哥哥”的方式来与时间和解，来告诉自己和世人：“哥哥”从未离去过。

恋上一个人，千万千万不要等到失去后，才知道痛不欲生。

在朋友圈里，看见一份美国《华盛顿邮报》评选出的十大奢侈品榜单：

1. 生命的觉悟
2. 一颗自由、喜悦与充满爱的心
3. 走遍天下的气魄
4. 回归自然，有与大自然连接的能力
5. 安稳而平和的睡眠
6. 享受真正属于自己的空间与时间
7. 彼此深爱的灵魂伴侣
8. 任何时候都有真正懂你的人
9. 身体健康，内心富有
10. 能感染并点燃他人的希望

没有他，那三项的缺失，永不可弥补。

我也希望自己可以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来、不念过往，但是，为你，我愿永困于情，把这份情珍藏在心底伴随余生。

我爱你，此生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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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每天“以读书开始，以码字结束”，如此一生，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