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温柔的月光透过阳台的落地窗,洒到酒店的床上,床上的人激烈碰撞,发出身体深处的呐喊,罗默施胸前的粉色心形水晶链子,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暗淡的光芒。
她身下的男人随着她的喊叫更加勇猛,随着顶峰的到来,她扑到在男人身上。她把那条粉色水晶含在嘴里,放在唇边亲吻,嘴角露出一抹邪笑。她握着那枚水晶,在身旁男人的身上游走,伸手把玩自己身旁女人的胸。窗外,月光温柔、宁谧,酒店卧房的床上、地上横陈着三个男人、两个女人的肉体,他们喘着粗气调整着呼吸。
罗默施在黑暗中借着月光,望着这五具被折磨的没了人形的肉体,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她翻身滚到床边的地毯上,把握在手中的水晶链子,对着月光凝视一翻,水晶发出比刚刚些微亮的光芒。
罗默施眯缝着眼睛,把那枚粉色水晶放在唇边轻吻一下,语带挑衅:“你喜欢吗?姑奶奶向来说到做到,呵呵,你是不是也爱死这样的我了,可你他妈再也得不到了。”
粉色水晶的光芒渐渐暗了下去,似乎担忧着什么。罗默施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拿起遥控打开了卧房的灯,她看着卧房里横七竖八的裸体,胃里一震翻滚。突然她像发疯似的嘶吼:“都他妈给老娘滚,滚出去!”
卧房内的人,惊恐得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慌乱地捡起自己的衣服,麻溜滚了。在卧室门关上的那一霎那,罗默施的心,好像从翻滚着大浪的海水,一下子变成了一潭死水,寂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她继续关掉卧房的灯,突然发疯似的朝浴室跑去,借着黑暗赏给人间的最后一丝光明,她隐约能从卧室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轮廓,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跟鬼一样。
罗默施拿起胸前的水晶链子,让它与自己的身体每一个部分亲密接触,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内又升起了一股一股热浪。那股热浪在她的体内奔流穿走,弄得她浑身燥热,但却又找不到出口。直到她把那枚粉色水晶在自己的身体下部反复摩擦,又像是为了缓解自己体内的燥热一样,她终于把那枚触感冰凉的水晶塞进了自己的体内,体内的那股热浪,像终于找到出口似的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快要将那枚水晶冲出体外。
得到某一刻的突然放松后,罗默施像个疯子似的痛哭起来,她把脖子上的粉色水晶狠狠地摔到地上,对着它又踩又踢。接着一个不小心,把自己也摔到了地板上,她赤身裸体倒在地板上滚了几下,最后,她发现自己的后背被那枚水晶硌得生疼。但她没有挪动,她喜欢自己肉体上的痛感,这种痛感让她产生一种报复的快感。
罗默施用双手捂住满脸泪水的绝望的脸,她依旧没有有开灯,她讨厌黑暗,但她又不得不处在暗中,黑暗给了一种心理上的安全感。她害怕自己身处光明时,看到自己肮脏肉体。就像她厌恶那些陌生的肉体,但却依然会在同一时间和不同的男女寻求肉体上的刺激,直到最后完事儿的一刻,她会让他们立马滚蛋,直到下一次继续寻觅新的猎物。
这样堕落、糜烂、循环往复的日子,总共过了4998天。是啊,苏子同已经走了4998天了,这是一段多么漫长、多么煎熬的时间啊!
2.
当时的罗默施和苏子同刚刚结婚,他们刚度完蜜月,准备开启他们幸福的新生活。当时的苏默失体内正孕育着一个小新的生命,她能感觉到那个小生命在自己体内的温暖,甚至散发出一种保护她的本能。
在结束蜜月旅行回到这座城市的途中,她正幸福地抚摸着自己尚为平坦的腹部,突如其来的撞击让她失去了意识。
灰蒙蒙的天,飘落着蒙蒙细雨,那雨细腻的像恋人温柔的手,轻落在苏子同的头上、肩上,让人还没来得及看清雨滴的形状,便调皮地钻进了他的衣服里。唯独发丝上还未来得及隐藏的几滴小雨滴,在欢快地向罗默施招手。
在那晶莹透亮的雨滴里,罗默施踏着轻盈的步伐,疾步投入苏子桐的怀抱,那落在苏子同头上的还未来得及隐藏的小雨滴,也随着苏子同身形的晃动,迅速消失在他的发丝里。
“哈哈……喜欢你等我。”罗默施发出爽朗的笑声,弯弯的眼睛,灵动地扑闪着,像极了湾湾的月牙。她被苏子同高兴地抱在怀里,原地转着圈儿。
“”我讨厌雨天,可就在刚刚看到你在雨中站着等我的时候,我发现我要爱死这雨天了。”罗默施的声音在苏子同的耳边响起,像一串灵动、悦耳的音符,直抵他心底。
今天对他俩来说是人生的大日子,本来青梅竹马的两个人,一起长大,一起变得稳重,甚至都不知道感情是在具体的哪一天哪一分哪一秒,在他们中间生根、发芽的!
直到今天,在他们结婚的大喜日子里,他们才觉得自己的世界完满了,他们流浪许久的心终于有了那个可以安放的位置。
从满十八岁那天起,罗默施便开始称苏子同为苏先生。现在她的苏先生,在这蒙蒙细雨中等待她的场景,成了她整个生命图景的重要一部分。
在这春寒料峭的早春,让她提前感受了夏天的热烈,“开不开心?”苏子同用食指轻触爱的人的眉间,罗默施刚把一把零食塞到嘴里,双腮鼓鼓囊囊的,满脸幸福的狠狠点头。结婚真的太辛苦了,两人好不容易从热闹的婚礼中抽出身来,换上了便装,打算给自己一个小世界。
罗默施艰难地把满嘴的零食咽下之后,突然满脸严肃地对她的苏先森发出了警告:“苏子同,我可警告你,你要一辈子爱我,一辈子对我好,知道吗?你不能比我更早离开这个世界。不然,我会叫你好看,你别指望我会像你爸爸一样善良,在你妈妈撒手离开之后,继续守着他们的产业和自己的娃,孤零零地活着。听懂了吗?”苏子同看着满脸认真的罗默施,嘴角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他一把把她拥进怀里,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绝对不会,一定不会的,我一定好好守着你,守着我们的家。”罗默施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苏子同知道,她在害怕,她害怕像失去她爸爸妈妈一样失去自己。
苏子同拥紧怀里的人,他同样害怕,他害怕自己像失去母亲一样,在未来的某一天突然失去罗默施。所以,他懂她的恐惧,更懂得罗默施在感到恐惧时用非常强硬的语气掩盖自己落寞、脆弱的内心。
图片来自网络3.
丁香花,是丁香花的香味儿,罗默施一个人走在两旁种满樱丁香树的小路上。这条路很窄,很长,长到她放眼望去,看不到尽头。四处散发着泥土混合着丁香花香味儿的空气,脚下的泥土路并没有弄脏脏她的鞋子,但她仍然害怕得不敢迈步,她不敢往前走。
罗默施紧张地向四张望,慌乱地寻找着她的苏先生,她大声呼喊,突然看到苏子同从路的前方朝她奔来。可越靠近她,苏子同的身形却变得越发透明,直到她扑向他时,他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不要……不要……苏先生,你去哪里了?”罗默施急得直哭,她努力地跺着双脚,哭得卖力。突然,膝盖处的剧痛,把她带进了另一个世界。这里没有混合着泥土味儿的丁香花的香味儿,也没有泥土的小道,更没有变得透明的苏先生。只有白花花的屋顶,她看到了挂在自己上方的吊瓶,和在她右腿处忙碌的身穿白衣的人们,他甚至嗅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
她右腿的剧痛,把她的记忆带到了那场让她陷入黑暗的车祸。当回忆与梦中的那从泥土小道向她奔来,变得越来越透明的苏先生重叠的时候,她猛地从床头坐起,但一阵眩晕又把她推到了床上。
“默施?”是苏睦天的声音,“哥……”罗默施望着这张跟苏子同一母同胞,却完全没有一点相似之处的哥哥,苏子同更阳光,通身散发着一股阳刚之气。加上从小跟着父亲在商场打拼,打理家族生意,更显得沉稳、干练。而他的这个哥哥外貌更阴柔,加上他从小因体弱多病经常跟巫师来往,慢慢地他也成了一名巫师,通身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气质。
罗默施深吸口气,她嗅到了一股不幸的味道。“苏子同呢?他怎么样了?她的双手重重地锤着病床,点滴的瓶子也因她的摇晃地来回摆动。
“默施,冷静点,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子同他……他还在抢救!”罗默施想起黑暗袭来时,苏子同将自己压在了身下。
“那你为什么会在我这里?你不是应该去陪他吗?我睡几天了?告诉我,他到底怎么样了?”罗默施看着苏睦天躲闪的眼神,又看看集体沉默的医生,她抬头看向墙上的万年历,原来她睡了15天了。
苏睦天心里暗叹:这弟弟选的女人聪明归聪,可这女人太聪明了,男人也搞不定啊。他打心眼里佩服起了自己这个弟弟。他叹了一口气,小心地盯着罗默施的眼睛:“他……他暂时去了另一个世界。”罗默施的心像漏了几拍,突然她爆发似的坐起来,她剧烈的动作扯断了吊瓶,不顾右腿的剧痛,便要下床朝门口走去,却跌在了床边。
“他在哪?我要见他,活要人死见尸,他在哪?”罗默施扯着蹲在她面前的苏睦天的领口。苏睦天看到了她眼里冒出的大火,但语气却是哀求的。慢慢地,她眼里的火慢慢变成了恐惧,她感觉自己像落在大海的一片落叶,随着海浪的起伏飘荡着,她快要溺死了。终于,一口海水呛进了她的喉咙,罗默施又坠入了一片黑暗。
苏睦天无奈地抱起怀里的罗默施,将她安顿在病床上。他感觉到了自己大衣右口袋里发出的灼热,“行了,别乱吃飞醋了,不然怎么办?你又不能抱她上床,哥哥是在帮你,你发什么火?”
苏睦天将手伸进口袋,用食指的指尖轻轻触摸着口袋里那颗心形粉色水晶,那颗水晶散发出灼热和担忧的能量。这种能量直达苏睦天的心底,“别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他望着窗外的阳光,目光悠远,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对他说。
自从车祸发生以来,苏家以最快的速度进行了善后,在苏子同的葬礼中,身为巫师的哥哥发觉了自己弟弟的恋恋不舍以及担忧。他用自己特有的方式,将苏子同的魂魄引进了这块粉色心形水晶里,并为水晶配了一条链子做成项链。从此苏子同虽没了肉身,但依旧留在了这人世间,他依然可以通过水晶散发的光芒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
苏睦天将这块水晶随身装在了自己的西装外套里,以便在适当的时候,应付自己这聪明的弟妹。顺便把苏子同物归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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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手机铃声在这宁谧的夜里响起,罗默施裸着身体从浴室出来,是儿子苏泷宇打来的,她看着苏泷宇的名字,在她手机屏幕上跳动。脑海里冒出了那张越来越像苏子同的脸,顿时火冒三丈,将手机摔了出去。
那次车祸后,苏睦天对她讲述了事情的原委,并把那枚粉色心形水晶链子戴到了她的脖子上。从此以后,那条水晶直到今天才又被她发泄似的摘下来。
罗默施记不起自己是怎样度过孕期,又是怎样生下苏泷宇的,她只知道自己昏昏沉沉的,每天都是在苏睦天的帮助下入睡的。
以前的她是极不相信苏睦天那套的,但在那段时间,她却又不得不依赖他的某些方式让自己不那么痛苦。现在唯一留在她记忆里的,是她生下她和苏子同的儿子后的第30天,她戴着那条粉色水晶链子,开始了放逐自己的生涯。
罗默施在放逐途中,和她遇到的不同的男男女女,释放着自己身体深处狂乱的欲望。每当那个时候,在每个疯狂迷乱的夜晚,她都会有一种报复的快感。这种快感可以让她内心的痛苦短暂地消失那么一小会儿。她疯狂地拿自己报复,报复自己也报复他,每当这时,那会粉色通透的水晶,都会发出淡淡的忧伤的光芒。
直到今天,她戴着这枚粉色心形水晶链子走遍世界各个角落,最后回到这个让她伤心欲绝的城市时,他们儿子的电话突然进来了。
罗默施不敢面对那张跟苏子同越来越像的脸,那张脸会让她的痛苦无处安放。但她又忍不住想快点见到那张脸,因为那样可以让她不那么痛苦,她就这样害怕又期待着。
今晚是满月,月光已偏西,望着窗外澄明的月光,罗默施突然迅速地穿上衣服,朝家的方向奔去。
在儿子的卧室里,她深深地拥抱他,轻吻他的额头,抚摸他那慢慢摆脱稚气的脸颊的轮廓,柔软的头发,用自己的额头轻触上他的。
苏泷宇被她一通磋磨后,终于转醒了,“妈妈,我想你,我有给你打电话。”
“乖儿子,妈妈知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罗默施把儿子轻拥入怀。“妈妈,你好些了吗?大伯说你病了,去了很远的地方治病,等你回来你就会好好爱我了。”
苏泷宇的话直抵罗默施心头,让她的心头湿湿的,那股湿气又抵达了眼睛,在她的眼底升腾起了一阵雾气。
“是的,妈妈爱你,好好爱你。你很坚强,儿子,你要一直坚强下去,坚强地活下去,好吗?”罗默施哽咽着轻抚儿子的背。
“嗯……”苏泷宇毕竟还是个孩子,加上母亲怀抱的温暖,让他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罗默施胸前的粉色水晶散发出从未出现过的晶亮的光芒,像极了人类灿烂的微笑,她轻抚它,嘴角露出一抹宽慰的微笑,但她的眼里却是清凉的。
罗默施轻轻安顿下儿子,转身出了家门,她感觉自己的神识分崩离析了,她一个人走上宽阔的街道,晃晃荡荡地抚摸着怀里的水晶,那水晶散发着暗淡的光芒。
她像游魂似的穿过白天里繁华的商业街道,走过宁谧的住宅区,最后来到了这座城市的尽头——那一望无际的大海,在海天相接的地方,透露出玫瑰金色的光芒。太阳快要升起来了,新的一天马上要开始了,新的希望,马上就要来了。
头上偶尔掠过的海鸟啁喳着,为这晴朗的清晨带来了勃勃生机,添了几分生命的元素。在那海天相接的地方,罗默施看到了苏子同从刚刚透过云层的阳光深处跑来。
开始他的身形是透明的,直到他越跑向她时,他变得越来越厚重,越来越真实。罗默施不由得朝着那海天相接处奔跑,她的苏先生终于回来了,他终于又见到他了。她奔向他的怀里,兴奋地大喊:“苏先生,欢迎回来,你允许我再爱你一次吗?”
太阳终于冲破厚厚的云层翻滚了出来,将自己的光洒向这苍莽大地,世间的人们又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人间的烟火气点燃了这世间的希望,也带走了人们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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