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公交车上的那味中药
(一)
这是一艘满载船员的中型轮船。
她和一群乘客满满当当的挤在轮船甲板上。
她不知道这艘轮船要开往哪里,也不知道周围的人和自己是什么关系。
好像她生来就在这艘轮船上一样。
她警惕又好奇的打量四周,现在应当是清晨。海面上弥漫着浓浓的雾气,周围站着各型各色的人们。有穿着棕绿相间的格子衬衫和浅卡其色长裤的中年男人,有黑色大波浪散落在肩头,红色低胸连衣裙,黑色高跟鞋的妩媚年轻女人。还有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拉了拉身旁一个高个子男人的衣角。
那个男人转过身低头看着她。
“请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你不知道去哪儿就上船了?”男人挑了一下浓浓的眉,唇边带着一抹讥笑。
她被男人的讥笑弄得有点不知所措,她不安地把双手绞在一起,该怎么说周围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艘船上呢?这个人会不会以为自己是个疯子呢?
她刚想好了怎么回答,忽然人群窜动了起来。前面的人群里发出了喧闹声,大家纷纷伸着脖子随着声响看去。她也踮起脚,伸长了脖子,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无奈人太多,看到的全是后脑勺,她又拉了拉身旁男人的衣角,想问问。
她刚伸手,忽然“砰”的一声巨响,她吓得捂住耳朵。
人群渐渐退去,前面的人似乎蹲了下来。她站在最后一排蹲着的人群之后。
看见一个戴着军官帽的男人,扯着一个头发凌乱的年轻女孩子。
凶神恶煞的说:“这个女人也是望夏的。”戴着军官帽的男人身后还站着一排年轻人。
他抬起头,揪住女人的头发。“望夏的都该死,你们选择跳海还是被我打死?”他举了举手里的枪,原来刚刚那声巨响是枪声。
他身后的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跳进了海里。
“这是闹得哪一出呀?”她嘟囔了一句,转头想问身旁的高个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突然高个子跑出了人群,越过了轮船的栏杆,也跳下了海。她想都没想跟着高个子跑到了栏杆边。
刚刚跳海的一群人在湛蓝的海边上扑腾着,高个子游得很快,他径直向一个中年妇女游去。
她踮着脚,趴在栏杆上,感到撕心裂肺的痛苦。她扯着嗓子,大声叫着高个子的名字:“忍冬,忍冬,忍冬,忍冬……”
“叮叮叮叮叮……”床头的闹钟响了起来。
秦艽从梦中惊醒。
原来是一场梦,但是秦艽感到无比真实:清晨的浓雾,忍冬跳下海的决绝。
“哦,对了。怎么会知道他叫忍冬?”
(二)
她凌乱的套了件大衣,叼着面包,匆匆忙忙的赶上了公交车。
她坐在最后一排,咽下最后一口面包之后,从大背包里掏出一本书和一瓶牛奶。
她把书放在膝盖上,一边看书,一边吸着牛奶。公交车报站第二次,秦艽才从书的海洋里,探出头来换了一口气。
“唉,司机,等等等等。”
秦艽坐在办公桌上,用文件夹轻轻拍着自己的脑袋,懊恼的自言自语。
“嗨嗨嗨嗨,发什么呆呢?“经理走过来,敲了敲她的桌子。
“就怪那个怪异的梦,今天一天都那么倒霉。”
(三)
下班之后,秦艽去了隔壁的报社。她没有抱太大希望,在报纸上刊登了一则寻物启事:本人不慎于2015年12月3日上午8时左右,在223路公交车遗失了一本书:《生命不能承受之轻》。望好心人拾到后与本人联系,定当面重谢。
联系人:秦艽
2015年12月3日
过了几天,早晨去上班的时候,丢了书的秦艽在报刊亭买了一份报纸,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寻物启事有人回复。
“秦艽小姐,我是前几天在公交车上坐在你身边的男士,前几天你下车的时候十分匆忙。我一直在你身后拿着你的书叫你,你都没有回头。我每天早晨都坐223路公交车去上班,本来可以哪天早晨在公交车上把书还给你的。可惜我的公司把我调去分公司一个月。下个月才会接着坐223路。昨晚我看了你丢的书的第一章,可以借你的书看一个月嘛?下个月在223路,公交车上还给你。还有哦。秦艽是你的真名还是你的化名呢?下次登寻物启事的时候记得留下电话哦,不是每个人都会在报上给你回信的哦。算了,还是祝你永远都不要再写寻物启事比较好。”
忍冬
忍冬?秦艽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也觉得这个叫忍冬的家伙很有趣。下班之后,她又去报社登了一条信息,
题目是:忍冬
谢谢你的及时回复。你喜欢的话书就借给你看吧。你猜秦艽是我的真名还是化名呢?那么你呢?忍冬又是你真名还是化名呢?
对了,忘了提醒你。你也没有留下电话,不是每个人刊登完寻物启事都会记得看有没有人回信的哦。
(四)
第二天早晨,秦艽买了份报纸去坐223路公交车,又收到了忍冬先生的回复。
谢谢你愿意借书给我看,秦艽是一种深蓝紫色花。也是一种有极高药用价值的药材。秦艽能缓解肢体酸痛。忍冬是一种常绿的观赏植物,也是一种历史悠久的常用药材。看起来在起名这件事上,我们的父母或者我们看法很相像呢。我觉得今天的阳光特别好,你觉得呢?
秦艽小姐自从遗失了书,认识了忍冬先生之后。每天早晨坐车之前都会去门口报刊亭的老爷爷那里买一份报纸。“小姑娘,你每天都好准时啊。”老爷爷笑盈盈的说。
秦艽开始觉得每天的早起不再是煎熬,每天赶上公交车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膝上铺开报纸看忍冬给她的回信。有时候他们会聊一聊当天的天气,会聊一聊最近看的电影,还会聊一聊共同看的书《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认识忍冬之后,下班也变成了一个比以往更加激动人心的时刻。
秦艽总是拿着午餐时间抽空写好的回信送去报社,再满载着期待坐上回家的223路公交车。
每天晚上睡觉前,她都在想,忍冬先生究竟是什么样的呢,他每天的生活轨迹都是什么样的呢,他每天都是什么时候给自己回信呢。他还记得那天坐在公交车旁的她长什么样吗。
(五)
在这座小城市里几乎不论是上班族还是学生党或者是去早起去公园里锻炼去菜市场买菜的老爷爷老太太都会买一份报纸拿在手上。很快秦艽小姐和忍冬先生的故事,整个城市的人都知道了。
下午茶的时候,秦艽的同事一边捧着热咖啡一边拿着报纸,恍然大悟似的问:“秦艽,每天在报纸上和那个叫忍冬的人聊天的人就是你吧?”
“也许只是人家的笔名呢,他们的通信里不是都写了,秦艽和忍冬都是一种药材名。”秦艽咬下了一口苹果,一边表面上漫不经心内心紧张兮兮的回答。
整个城市的人们每天都默默的关注着秦艽和忍冬的故事。
城市里每一个男生都把自己当做忍冬,一边走在路上一边幻想自己会不会遇到遗失了一本书的姑娘。每天坐223路公交车的女生都和秦艽一样把报纸放在膝上,假装自己是秦艽姑娘,内心紧张又期待地接受周围人的目光。真正的秦艽姑娘早已经不在公交车上看报纸,她坐在第一次丢书遇到忍冬的座位上,把鼻子嘴巴藏在围巾里。静静地和旁人一起打量着每一个拿着报纸看的姑娘。
忍冬又准时的在报纸上给秦艽回信了:“亲爱的秦艽小姐我还有5天就要回公司啦,你借我的书我也快看完啦。等我再和你坐一辆车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见面了。我还记得你的样子呢,你有没有幻想过我的样子?我知道你肯定有。“
期待和你见面的忍冬
(六)
秦艽拿到忍冬的回信之后,破天荒的没有保持平时的镇静。她拿着报纸蹦蹦跳跳地回了家。晚上睡觉前,她拿着报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见忍冬的那一天,自己要穿什么样的衣服,化什么样的妆容,杏色的眼影还是粉色的眼影呢?
在和忍冬先生保持通信的这一个月内,秦艽也没有停止过购置一些好看的新衣服,一些可爱的的配饰,口红,手套,袜子,发带和指甲油。对于一个细心的人来说,只要花心思,从头到脚,都有可以用心点缀的地方,一个人越是细节上,越容易反映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因为收到的第一封回信就知道大概什么时候见面。秦艽就开始准备了。
就像在游戏里自己一点一滴精心打造出来的角色:要在背包里装上步枪、狙击枪、小手枪、手榴弹、防弹背心,给他装备齐全,才放心将他派上战场。她在一点一点,拼凑起一个理想的自己,等待时机成熟,就让她上场。秦艽希望,等到忍冬先生和她再相遇的时候,会发现她的世界是丰富多彩的:温柔可爱,爱看书,会打扮,内心也有纯真的少女心,工作认真,热爱生活。
(七)
报纸上约定好见面的前一天,秦艽小姐工作的时候一边工作一边幻想着明天和忍冬先生的见面。
下午茶的时候,她一边捧着水果茶一边想象着,嘴角浮现出一丝浅浅的微笑。
她和同事们都好笑的问道:“艽艽呀,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啊?怎么一个人静静地就笑起来啦?”
下班之后,她没有去报社给忍冬先生寄回信。她满怀希望的回了家,将明天要穿的衣服铺在床上,然后一件一件拿起来对着镜子照来照去。临睡前,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其实也就是8个小时之后了,明天早晨就能见面了。
忍冬先生,善良的,幽默的,体贴的,名字和自己一样是药材的忍冬先生;拾到自己书的忍冬先生;言语里好似嘲笑其实都是关心的忍冬先生。以后可以一起叼着面包看着报纸坐公交车吗?以后可以一起在阳光明媚的冬日午后一起看书吗?以后可以面对面聊天气聊新上映的电影吗?
秦艽捧着忍冬先生给自己一封封回信的报纸,躺在床上反复翻看着。胸口涌起一阵暖暖的热流,直抵心脏。
(八)
“竟然睡过头了!你这个猪!”在闹钟响了第三声之后,秦艽从床上弹了起来。
“今天还要见忍冬,啊啊啊啊!”她焦虑的将手指插进头发里来回抓着。
“现在是7:40,我必须赶上8:20那班车才能遇上忍冬,只有四十分钟了。”她一紧张就习惯靠和自己对话来缓解。
最终,秦艽没来得及化上她对着镜子练习了无数遍单手就能化出来的桃花妆。她裹了一条米黄色的羊毛围巾,露出了一双灵动的眼睛。
匆匆忙忙的赶上了8:20的223路公交车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她低垂着眼睑,却一直用余光仔细的观察着公交车的前门。
那个前门仿佛是惊悚电影里在黑夜笼罩下被探险小队在茂密丛林里发现的巨大山洞。
探险队员们站在洞口战战兢兢的将手电筒照向山洞,却只能隐约瞧见潮湿的洞壁和地面坑洼里的积水。山洞里传出奇异的声响,探险队员们心里一紧,害怕多过期待,忍不住想象山洞里冲出一只吃人的野兽或者摇摇晃晃地走出某个失踪多年的科学家。
秦艽假装不在意的目光就是手电筒里射出来微弱的光芒。不过,她的期待大过害怕。
她想,让她等待这么久才从山洞里走出来的忍冬,不必是帅气专情的,也不必是博学多才的,不必是高大健硕的,也不必是浪漫潇洒的。
他会像她某个隐秘的梦中,曾出现过的一个人。
(九)
梦里的天空是绚丽的紫色,却因为海面上的浓雾被稀释成浅浅的粉紫色。她站在船的中央,身边挤满了形形色色的陌生人。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船上,这艘船驶向哪里,周围的人们是什么身份。她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和卑微,没有人和她说话,没有人在乎她的想法,没有人解答她的疑惑,甚至没有人正眼瞧她一眼。
“若是此刻我偷偷地从人群中溜出去跳进大海,也不会有人发现吧?”她苦涩的想。
她决定要改变些什么,抬眼打量了身边的男子,犹豫着要不要找他说上两句话。
“这个男人只会回头轻蔑的瞥她一眼,然后转过头。最差不过就是这样。试试吧。”
她想起初中转学到新学校后,下课周围的同学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聊得眉飞色舞。她孤零零的坐在座位上,小心翼翼又怀满期待的瞄着同桌女生的后背。
那时的秦艽被罩在一个透明的泡泡中,要想逃出这个气泡,她必须自己伸手戳破它。
很多年前,她就懂得了这个道理。
她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同桌的后背。
“请问下节是什么课?”她的声音紧张的甚至要发抖。
同桌背对着她扭过头,“哦,数学课。你还没书吧?”她点了点头。
“那待会我们一起看书吧。”同桌风轻云淡的说。
但在她的心里,却是风儿吹走了乌云。阴霾的天空露出了一个缺口,有阳光透进来。
从那以后,她每每主动找陌生人说话,都会抛出一个问句。并特别期待对方也能回复一个反问。
因为问句总需要一个回答。问句的含义是对方有了解你想法的欲望,它是活泼的,交互的。不像陈述句,是冷冰冰的,有中止对话意味的。
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
“你不知道去哪儿就上船了?”这样明显的质疑和讥讽的疑问令她有些不知所措。但好歹这是问句,是有生气的,有感情的。
秦艽没奢求过忍冬先生是乱世中的隐士,或是风度翩翩的才子。也没有幻想忍冬的出现点燃她二十五年来对爱情的向往。
“能在这拥挤又陌生,没人在乎我的世界里。回应我一个问句,我就满足了。”秦艽想。
(十)
因为整座小城的人都阅读报纸,所有人都知道秦艽和忍冬在223路公交车的约定。8:20的223路上,几乎每个人都拿着早晨刚印刷出来的第一版晨报。
今天的报纸中缝没有秦艽、忍冬的你问我答。因为今天是他们见面的日子。
每一个人无意间的眼神对视,每一次书本翻页时声音的重合,或者无人在意的西装外套和运动背包细微的摩擦都带着某种心领神会和情感上的默契——他们都期待、关注着秦艽和忍冬的见面。
秦艽穿着前一天晚上精心搭配的衣裙,自信满满却又小心翼翼的坐在窗边等待着忍冬的出现。
到钟楼的时候,上来了几个青年。秦艽轻抬眼睑观察着几个青年,前面四个人似乎是一起的,他们都穿着棕色的休闲西服,互相说着话。跟在最后上车的青年,有慵懒微卷的头发,摸起来手感一定很好。他抬起干净的下巴,环视着整列车。最终将目光锁定在秦艽身上。
秦艽慌张的垂下头,随意的翻开膝上的书,书上投射出了灰色的人影。
忍冬走到她旁边,狡黠的笑着。
这是秦艽无数次幻想中的一次相遇。她甚至设想好了公交车空调的温度是22度,她膝上的书仍是她最爱的米兰昆德拉。忍冬嘴角上扬的弧度是35度。
(十一)
然而真到了这一天,她只能素面朝天灰溜溜的请座位旁的男生侧个身让她坐到车窗旁。她从提包里掏出一本沈从文,一边漫不经心的读着,一边偷瞄着前门。
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酒红色的棒球服,带着黑色的棒球帽。腋下夹着一本书上了车。他站在前门停顿了三秒,环顾四周,径直向秦艽走来。
“忍冬这么高的吗?”秦艽紧张的将脸埋进围巾里。
好一会儿,男人都没有走过来,她缓缓抬起头看见棒球帽坐在前排的座位上,“花痴了吧你。”她在心里咒骂了一声自己。
穿着不服帖西装,满脸疲惫,捧着纸杯咖啡,拎着公文包的男人;平头,满脸痘痘的男人;眼里全是红血丝,专心致志按着手机的男人;眼神放空望着窗外的男人……她一个个打量。
没有一个男人走向她。
(十二)
还有一站就到公司了,或许忍冬在人群中看到了她,并不想和她打招呼。或许忍冬已经有了女朋友,不方便和她说话。或许忍冬压根没勇气来见她,没有乘这班车。
秦艽合上书环顾四周,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
西装男对着窗外发呆,大波浪卷发女生在小声地打电话,站在窗边的眼镜男一只手抓着吊环一只手将手机贴在眼前。
没有什么眼神的交流,没有什么声音的共鸣,也没有期待和关注,更没有什么情感上的默契。
秦艽又感到自己被罩在透明的气泡里,周围的一切与她毫无关联。忍冬也不会出现,她还是那个在透明气泡里听着外面聒噪的声音,观察着形形色色,来来往往人们的初来乍到、无人关心的初中生。
她一直把忍冬想象的那么好,他却欺骗了她。
他若是不想再交谈了,直接不再回信都比主动提出见面又爽约要好。秦艽生气的想。
想到自己每天下班送回信去报社,精心挑选的衣服化妆品,甚至因为平淡无常生活里的小惊喜,内心诞生出的新希望。
她感到委屈又失落。
忍冬耍了她。从此以后,她又要日复一日的上班下班,中午吃饭发呆。胸口酸酸的,涩涩的。秦艽叹了一口气,将头扭向窗外继续胡思乱想,在心里声讨着忍冬。
公交车一个急转弯,整辆车向左侧倾去。吊环像芭蕾舞演员劈叉的左腿,大幅度地,夸张的倒向左侧。一车的乘客也都被惯性猛地甩向左边。
秦艽的头眼看就要撞向车玻璃,一只宽大的手掌迅速的伸过来挡在玻璃上。忽然的急刹车,秦艽整张脸撞上了手掌。
“哎?你怎么不看看坐着的人?”手掌的主人抽回手掌,疼的龇牙咧嘴的对她说。
“什么意思?”秦艽惊魂未定的看着他,甚至忘记了道谢。
“靠,你怎么开车的?”
“啊啊啊撞到了我的腿,痛死了!”
“吓死我了。”
车上的人们从惊吓之中恢复过来后纷纷骂起司机来。
“前面那辆车闯红灯,要不是我刹车快就撞上去了。妈的”司机扯着嗓子吼着。撸起袖子怒气冲冲的冲下车要找小轿车理论。
几个乘客跟着他下去,车上的乘客都将头探向窗外,密切关注着即将发生的骂战。
秦艽打量着身旁的男生,他大力的上下甩动着手掌,嘴里嘶嘶的吸着凉气。
“你的头可真重!”他看向秦艽。
眼前的男生,皱着眉,甩着手,刚刚那下撞得一定很痛。不过,这是一句陈述句,她该说什么?谢谢?又说一句陈述句,结束对话吗?
“谁头重啦!谁让你帮我挡啦!你脑子坏了吗?”秦艽假装生气地说。
“什么?我脑子有病?”男生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惊讶的大声问,渐渐地,他的眉头舒展开了。“我有病,你有药吗?”他嘴角边绽开一丝狡黠的笑容。
秦艽满脑子问号,开始怀疑这个男生是不是真的有病了。直到她瞥见了男生右手边书的封面《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她感到包围着她多年的气泡,“噗”的一声被戳开了。
“中药怎么样?”她挑了挑眉。
“正好,听说秦艽能缓解肢体酸痛。”
他们一起下了车,肩并着肩,远离了满车喧嚣吵闹的人群。
天空是和梦里一样绚丽的粉紫色。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