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孤城
1
灰蒙蒙大地一片死寂,天角边上的残阳如血倾泻到城墙外战场上。
一场殊死搏斗让这片焦土浸透殷红的血,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身上的甲胄有的被箭弩刺穿,有的已被刀剑划开。黑红的血涌出,士兵脸部狰狞,手中紧握腰刀似乎不甘。远处,几匹战马还徘徊在主人身旁不忍离去。几处炮火火焰处四散着残肢断臂。
夜幕降临了,城外黑漆漆。一群落在尸体上的乌鸦,突然扑棱棱炸飞上天,透过月光看见一支手臂用力推开上面的尸体,他直挺挺坐了起来。随手捡起地上腰刀,插进地面,将头靠在上面休息好久。借着微弱的月光,辨别出是此城守将斐霆铠,满脸的血污掩盖了他清俊英朗脸庞。
他抹掉脸上血迹,低头看到左胸膛插着一支箭。血凝固在周围,身体右侧被刀划开了一尺的口子。盔甲和汗衫都被划破,肉也划出一道口子,幸好伤口不深,只是不停的向外渗血。脑子好像清醒了一些,他回忆先是被箭射中,后被冲来地骑兵砍了一刀,随后,他就被身边的卫兵推到,卫兵重重地压倒他身上,紧接就是一群骑兵的马蹄踩踏在身上,他的头也被马蹄狠踢了一下昏了过去.
远处,城墙上还有点点篝火。斐霆铠知道敌军还没有完全离开,他要赶紧离开此地。他从尸体下抽出双腿,把自己卫兵尸体轻轻放好,扭头看一下他血肉模糊的脸,咬了牙,按住伤口,弓着身子,向右面黑漆漆的一片树林跑去。
在夜幕掩护下,他轻松的进入森林,来到一处小河边。他依着河岸青石,把手伸进水里捞一捧水喝了下去,两天水米未进,此时甘泉入口清爽无比,他又喝了几口,这才仔细查看伤口。
右侧刀伤他洗净后,用河边淤泥糊上,扯下内衣布条缠绕捆好。左处箭伤,他先将胸膛前箭尾折去一段,用右手伸到背后轻触箭头倒刺,嗒一声,箭头合拢。他眉头一皱,猛地抓住前胸箭尾一拉,噗!箭身带着血肉划一弧线飞离身体掉进河水里。他紧咬牙关用布堵住流出鲜血,紧紧绷住!慢慢血渗透过来一些。他不在管它,拿起身旁腰刀,快步越过河向密林深处跑去。
这是崇祯五年,大明王朝境内各地起义军掠府盗县,官兵疲与奔命自顾不暇。北面金军又多次侵扰不断,朝廷已无兵力可派,只有八百里急诏野狐岭要塞坚守抵抗,以待朝廷援兵。斐霆铠双手接过圣旨起身站起,挥手让钦差主位坐下,自己则恭敬的侧身坐在旁边。钦差毛芋看了一眼斐霆铠说道:“霆铠,圣上临行之时,特意嘱咐老奴。让我告知你,坚守两个月。朝廷西北孙传庭部援兵必到,万无忧心。”斐霆铠马上拱手说道:“全凭圣上裁断,末将自当竭尽全力。”毛芋抬眼凝视了一下斐霆铠说道:“霆铠,官家的事你自当尽心。我与你父相交多年,你父斐御史在朝多年,倍受同僚敬重,虽刚重新启用不久,但是圣上也是恩宠有加,此次又将此等重担交你身上,你可要知道它的分量。”斐霆铠忙低头作揖道:“霆铠自知年薄愚钝,也自当铭记家父训导和老伯叮嘱,竭力报答圣恩!”“老奴先回馆驿休息一晚,明日启程回京。你不必相送,赶紧调馒头营和柳娃口营到你处集结吧!”毛芋未等斐霆铠应声就起身离开,斐霆铠连忙躬身相送。
野狐岭要塞奔出几匹快马分东西两路驶去。此时,总兵府里也是上下一片忙碌。佣人和府兵都忙着收拾行囊。斐霆铠端坐在总兵府衙内室思量对策,门外,珠玉配饰响动门帘扶起,一妙龄美妇在丫鬟搀扶下迈步进来。曼妙莲摇走到斐霆铠近前坐下说道:“官人,我们都撤离大同,你几时能到?勿让我挂心!”斐霆铠目光含情的望着夫人,轻轻地拍了拍夫人伏在肩头的手说道:“你们先去大同,我十日后就到。不用担心我。带着金银细软就行,旅途颠簸多带无意。”夫人眼里含泪点点头。斐霆铠军务缠身无暇顾及夫人,急命道:“杏花,快将夫人扶进内宅。”看着二人离去背影,斐霆铠眼神呆愣了很久。心中暗喻也许一别就是永绝!
第二天,中午时分。总兵府里集聚了馒头营领兵和柳娃口领兵,及张北县县令。斐霆铠和幕府七人,都在面前沙盘前议论战事。张北地域是西北进军华北要冲,张北两面环山形成一个喇叭口,而野狐岭要塞就在这喇叭口底部,遏制住进军华北的通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斐霆铠目光看了看众人,语气平缓的说道:“现在,前哨骑兵探知。此次努尔哈赤部有其长子代善率15万人突袭张北,前哨骑兵三日后到达,约1.5万人。圣上圣旨诸位已尽知,命我们坚守两个月待援。我现做如下部署:一:馒头营和柳娃口营兵马全部撤至张北县城布防,与张北县守军合力守卫张北县20天。期间,王县令将城中百姓和兵眷撤去大同,粮草留够20天军需,其余全部运之野狐岭要塞。20日后合力守卫野狐岭要塞。坚持援军到来。”
大家都盯着沙盘良久,馒头营领兵说道:“大人,我们几处合并一起兵力不足五万人。再减去护送百姓前往大同兵力五千人。区区四万五千人,何能顶住15万人的拼死进攻。”
斐霆铠微微一笑说道:“兵力上是悬殊大了些,但我们有地利优势,在敌入馒头山和柳娃口山时,我们留守各两千敢死队死守隘口,用鎏冲炮消耗金军精锐,再在张北县城下重创攻城部队,其军力就损伤过半。再加此时正值秋冬之际,张北以西土地封冻,寸草不生。金军烧柴取火都难,冻伤和患病自然会很多。等到敌军攻到野狐岭要塞已是强弩之末了!”
斐霆铠一番话,让大家心悦诚服的不住点头。也打掉了来时的疑惑。斐霆铠目光如炬,环视几位说道:“各位,报国尽忠的时刻到了。此时,有不尽节报效圣恩的,本帅将斩予帐下。”其余众人皆躬身抱拳齐应:“是!”
阴郁的天上下起了细雨,被塞外凛冽西风打在脸上冰凉。金军士兵冒着雨雾走在泥泞的路上,行军速度明显慢下来了。大阿哥代善扶了扶头上的皮帽子,勒了一下马缰绳,让马的速度降下来,山路崎岖难行,他不想掉进旁边的百丈悬崖去。代善长着一张莴菓脸,粗大眉毛和八字大嘴,一对圆睁虎目和满脸杀气。平常人见了都要躲的远远的。身高九尺,膀大腰圆,往那一站似门神一般。
队伍后一片骚动,一骥快马飞驰而来。来到代善面前勒住了马,代善见是三弟多尔衮,就呵斥到:“如此山路你快马疾驰,不要命了。”多尔衮滚落马来,单腿跪在马前。焦急说道:“主帅,山路崎岖难行,后队辎重粮草有十几辆车跌入悬崖。”代善心头一惊。但还是面无表情的挥挥手说道:“慌什么!后续粮草马上就到,你先派人下去看一下,探明情况再来禀报。”多尔衮连忙应承上马而去。代善抬头凝视飞落的雨雾,转头对传令兵说道:“命令队伍在前面山沟里扎营,命令各队将领到主帅帐议事。”话音一落,几匹马奔驰而出。
两峰山谷处绵延十几里篝火连天,金军埋锅造饭抓紧休息。在主帅大帐里灯火通明,十几个全身盔甲的将领围坐在代善周围,情绪激动地争吵着。代善此时正阅读前方突袭部队情报。突袭骑兵部队疾驰100公里,已接近馒头山和柳娃口山山口,因夜色降临未擅自用兵,只报沿途未遇抵抗。
他抬起头,将战报递给身边幕僚察尔瑁,向空中挥了一下手。将领们安静了下来,他环视了一下各位将领说道:“我们已深入敌境,前锋已到山口。我们必须加快行军速度,不能让前锋孤军待战,一旦前锋被明军反包围,我们就会遭遇出征首败,到时,父汗怪罪下来,我们都将受惩罚。”多尔衮急忙站起说道:“主帅,道路泥泞坎坷辎重难行啊!”其他将领也随声附和。代善狠狠的瞪了多尔衮一眼说道:“三弟,你的过错。让大军损失十几车粮草,我先给你记下,如再犯军规,我自当请示父汗下你大狱。你可知晓!”多尔衮抱拳退后坐下不再应声。
代善看了一眼察尔瑁,察尔瑁躬身说道:“据我们前方细作探报,守将斐霆铠正在集结兵力死守野狐岭要塞。张北县的百姓和兵士家眷正撤离张北,去往大同地区。馒头山和柳娃口山两营兵员也在撤离。我猜测斐霆铠是准备在两山口阻力我前锋兵力,消耗我们精鋭骑兵。张北县是退守拖延时间,而野狐岭要塞才是我们大军与他们艰苦决战的地方。虽然,我们有15万兵力,但野狐岭要塞城防坚固,又横居两山之间,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强攻我们伤亡会很大!耗时过长,明军会有援军,我们粮草也会接济困难。所以,我跟大帅商定,前锋兵马迅速包围两山口,围而不打。主力部队五万骑兵疾驰200里,将张北县人员包围住,不让百姓和家眷撤离,以备日后谈判筹码。大军随后直奔野狐岭要塞攻克要塞。”
代善环顾四周说道:“我们此次进军主要是快,不给明军以准备时间。只有这样我们攻克要塞才能有把握。剩下日子我们要急行军,两日后,大军必须赶到各自攻击地方,掉队人员和缁重,粮草。全部有多尔衮的后续部队收纳。各位将军听清了吗!”在坐各部将领皆起身抱拳应到:“是!”
一场时间争夺战开始了,残酷的人间惨剧也拉开了序幕!
2
张北县城,东城门出城的百姓携妻带子,手提肩扛大包下包行李,推车牵羊。吵吵嚷嚷,拥挤接踵而至。此时,在县衙内室里,胡知县正和两山统领喝酒。三人是结伴离开野狐岭要塞。三人不顾军情紧急,只是各派传令兵通知撤离,就躲在这喝起酒来。
馒头营统领钱一璋大口喝了口酒说道:“金军沿途尽是山路,又是这种阴雨天,总兵大人说他们三日到达,我看十日也到不了。”柳娃口统领金为昌也猛吃了口菜说道:“管它呢!平时把我们放在那天寒地冻,寸草不生的地方。吃得是粗粮,啃的是冻肉。连口酒都喝不上。一天到晚连个娘们都看不见,真他妈的苦啊!现在让我们替他玩命,想的美!”
胡知县看着二人,心中叹气。这二人都是大太监扬济昌的干儿子,花钱买官捐了个统领。那有心为国捐躯啊!平时,斐霆铠担心他们搜刮百姓,贪脏枉法。就把他们派到两山口驻兵。谁承想在此战时之际,会被这两个小人误事。胡知县端起酒杯说道:“喝口酒,去去寒气,在我这吃好,喝好!临行之时我也给二位备好了好酒和好菜。带回营寨去喝。既然圣旨让我们坚守,我们也就只好服从,不然有个闪失我们都会掉脑袋的。总兵虽然年轻,才三十多岁,但文武全才,又忠心耿耿报效朝廷。大战之时我们还是听命与他,丢失野狐岭要塞我们都会被斩。”
二人听罢此话,也就闷头喝酒不再空发牢骚了。二人喝完酒从知县府出来,没有急于赶回营寨,而是,各自到相好家中待上一宿,这才打马扬鞭赶回营寨。
野狐岭要塞此时,斐霆凯正同幕僚一起巡视城防。他们看到士兵们正在往城墙上运滚木礌石和弓箭与黑油。斐霆凯神色凝重的站在城墙上透过重重雨雾望向远处,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幕僚赵显刚低声问道:“大人,你是担心百姓来不及撤离吗?”斐霆凯忧心忡忡的说道:“是啊!金军骑兵骑行速度奇快,恐怕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转移百姓。”“大人,我一直就担心。如果金军对两山口围而不打,用兵包围张北城,集中兵力攻击我们,那我们的情况就危险了。”赵显刚忧虑的说道。
斐霆凯走到炮口处,手扶炮身说道:“我何尝不知啊!现在,大明内忧外患,军心涣散。那两山口统领又是对草包,只有舍去他们,牵制一下金军兵力。至于,张北县城的兵力和粮草,百姓,也是尽人事,听天意了。我们这次只有靠自己了,必死战,谢圣恩吧!”
这时,一探子来报,金军前锋已将两山口包围。馒头营统领钱一章在山底被金军杀死,柳娃口统领金为昌被俘,投敌。正带领金军围攻柳娃口营。金军兵马正在疾驰张北县路上。
斐霆铠心头一颤,心想:好快的兵马!随即呵斥到:“两统领二人,三天前就离开野狐岭了,为何在山下被杀,被俘?”“禀告大人,他们没有直接回山,而是在张北县休息一宿,才驱驾回山的。”探报回道。斐霆铠回头对赵显刚说道:“马上飞鸽传书,让两山头副统领接替指挥,回头我给他们上报朝廷。”“是,大人。我这就去办!”赵显刚疾步而去。斐霆铠对探报说道:“马上探寻前方敌情速来报我!”探报跪拜离去。
战事一开,就损失两员主将。虽然是他们怠慢军情所致,也是他这个主帅思虑不周。
忙碌了一天,斐霆铠刚刚坐下来吃口饭。赵显刚疾步进屋,对斐霆铠说道:“城外涌来大量张北百姓,守城卫士不敢让他们进来,怕有金兵奸细混入城中。已关上了城门,可是城外百姓哭地喊娘不愿离开,大人,你看怎么办?”斐霆铠忙放下筷子,拿起外敞锦衣抬步离开总兵府。
站在诚墙边,斐霆铠看到黑压压一片。百姓们都匍匐在地上高声叫喊:“斐大人,可怜,可怜我们吧!让我们进出吧。金军就在后面,我们不想死啊!”斐霆铠转头对赵显刚严厉说道:“马上开门,让百姓进城。”“大人,您三思啊!”赵显刚说道。“开门,先救百姓。顾不了那么多了,快!”斐霆铠说道。
城门大开,百姓蜂蛹而进。
斐霆铠凝视远方飘起浓浓尘埃,知道金军的骑兵就要到了。百姓已进入大半,斐霆铠命令道:“向城外百姓身后开炮,不让金军靠近。”城墙上几十门大炮相机开火,炸的城外几百米外沙石乱飞。金军前锋骑兵见此,赶忙勒紧缰绳放慢了速度。
已是深夜,代善在几个将军赔同下来到城下。夜雾笼罩着野狐岭,城楼上时常传来巡逻兵的口令声,军肃井然有序。代善轻点额头,回到大帐。望着几个将领说道:“明天,把几百个抓住的明兵都押到阵前,那个县令留下,我还有用。让攻城部队准备好攻城。”“是!”将领应到。
斐霆铠天一亮就来到城楼,看到金军前锋在几百米外已列队整齐,旗帜漫天。黑压压一片,有几万人至多。突然,队伍中铜鼓声响,队伍中间散开。涌出几百个衣着褴褛,步履维艰明兵。
只看队伍中跑出金为昌,穿戴着一身金军衣裳,来到城楼下冲着城楼高喊道:“斐大人,不要抵抗了,你一无援兵,二缺粮草。靠你城里的二万多士兵是守不住野狐岭要塞的。丟了关隘朝廷也会杀你的头。不如投靠金军,有你的高官厚禄。”斐霆铠怒目看着这个狗奴才。命令道:“放箭!”
城上箭雨飞下,金为昌急忙跑回队中,距离太远有几只箭只射到他的脚边。
几百个被俘明兵被砍刀驱赶着来到城下,一个金军首领对城上喊到:“斐大人,一个时辰后,你不打开城门。我们就开始杀你的士兵。杀到你开门为止。”
斐霆凯面无表情的看着这群士兵,士兵们也看着自己的主帅相对无言。斐霆凯大声喊道:“弟兄们,我身后是你们的父老乡亲,我不能开门,更不能救你们了。是我大明的士兵就死个样子出来,让他们这群蛮夷外邦知道什么是中原好汉。”城外士兵有的挺起腰杆,有的停止了哭泣,有的瘫坐在地上。
斐霆凯最后望了一眼下面的士兵,回头向炮手命令道:“开炮,向他们开炮。”赵显刚拉住斐霆凯的衣襟,哭诉道:“大人,这是我们的弟兄啊!不能啊!”“难道就让他们被活活砍死吗!”斐霆凯气愤的甩掉他的撕扯,又严厉地吼道:“谁不开炮,我杀谁的头。”炮声凌厉的响了,在城下人群中炸开,一时尸体横飞,凄惨声不绝于耳。待硝烟散尽,城下尸横遍野,哀嚎一片。
这一幕惊呆了城里和城外的所有人,也激怒了金军的代善。他没想到斐霆凯年纪轻轻竟如此狠绝,竞对自己士兵开炮。他怒从心起一挥马鞭,前队金军向城墙涌去。斐霆凯挺立在城墙上,看着金军越来越近,已经走进弓箭射程,他一声大喊:“放箭!”顿时,城上箭如雨飞射向金军,一片倒下,后面一片举盾牌跟着上。一股股人潮涌来,一片片倒下。
金军人数太多了,尸体堆积如山也没挡住他们来到城墙根下,没等金军加好云梯,城上大炮轰隆隆响了起来,顿时,金军人群中被炸飞起来,血肉模糊,城墙上还飞下滚木礌石,砸的金军抱头鼠窜,斐霆凯又让士兵们向下倒下黑油,扔下烧着的稻草,火焰顿时点燃了黑油,城下变成了一片火海,金军哭爹喊娘,空气里都散发着人肉烤焦的味道。
牛角号声吹响,金军撤退了,丢下几千具尸体。
深夜时分,斐霆铠伏在桌案上休息,朦胧中就听到有士兵喊:“有金兵爬上来了,快放箭!”同时,卫兵闯进屋来报告说:“大人,金军顺城墙摸上来了。”斐霆铠连忙拿起桌上的佩剑,与卫兵冲出门去。他看到守城士兵正在跟金兵进行肉搏,到处都是刀剑相撞之声和凄厉惨叫。斐霆铠见金兵纷纷涌上城墙,他吩咐卫兵吹号角,号角声起,所有明兵都退出战斗,向城墙两端角楼跑去,金兵被这种奇异现象惊呆了,都手握兵器呆立原地。斐霆铠目露杀气对身边卫兵说道:“吹号,点火。”
三声长号响彻云霄,随后,就听到山崩地裂的轰隆声响,城墙在火光中崩塌了,上面和城下几千名金军士兵完全淹没在巨大的烟雾中,再也看不见人的踪影。
野狐岭要塞是有外城,瓮城和内城组成的。刚才,炸掉的是外城,斐霆凯和士兵们早已退到了瓮城上,并无损伤。可是,金兵却对此炸城毫无防备,城下和城上集结了好几千人马,这一炸统统做了糊涂鬼,魂飞魄散野狐岭了。
两天时间,金军就伤亡一万多人。代善再也不敢强行攻城了,只有,耐心等待后续人马到来。共商破城之计。
这样,两军相持了十多天。斐霆凯这面组织士兵修筑被炸毁的外城城墙,用周围山石堵住缺口,把麻绳大网罩在上面固定,再灌上砂浆,城墙结实如初,士兵在上防守无妨。金军士兵看到这些气愤异常,可有无可奈何。
这一夜的晚上,月亮被黑云遮住了半拉脸,一抹月光投射到金军的大帐上。代善居中坐着,周围一群将领围坐。代善沉着脸说道:“初战失利,在野狐岭我军伤亡一万余人,我已上书向父汗请罪。下面我们还是商量一下野狐岭怎么攻取?”大家一时沉默无言。
还是幕僚察尔瑁整理一下衣襟,开口说道:“通过这番与斐霆凯交手,看出他已经做好了与我们打持久战的准备,防守手段也层出不穷。对我们伤害很大。关键是拖延了我们进军中原的进程,再这样拖下去,进入冬季,风天雨雪道路难行,我军粮草接济困难。那时,大军深入明地,内无粮草,外无救兵。我们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所以,我们必须攻下野狐岭作为我们的后方基地,有了它,我们进可功,退可守。”
账内雅雀无声,察尔瑁又看了一下代善,代善点头示意。察尔瑁接着又说:“所以,我同大帅商量下步我们分三步夺取野狐岭。一:对野狐岭不再强攻,而是采取困而侵扰,消耗其斗志,待其生变再一举拿下。二;派出一只部队骚扰附近长城关隘,不是其分兵支援野狐岭。三:派一小股人员潜进中原,到明都四处散播斐霆凯正在与金军暗通款曲,准备献关投降。使大明君臣对他起疑心,不敢对他增粮增兵。不出所料,一个月后,斐霆凯就会弹尽粮绝,孤立无援。到时,我们前期潜伏在城里的伏兵和我们里应外合,就能一举攻下野狐岭。”
多尔衮接着说道;“我部在两山口缴获粮草万单,俘虏和杀死士兵七千人,在张北县城缴获粮草几千单。俘虏和杀死士兵八千人。野狐岭的守军最多就二万多人。他们这几天死伤也已几千人,估计再打几仗。野狐岭就将无人可守。”代善环视了一下各位将领,清了一下嗓音说道:“各位将领,就按我给你们的军令执行,一个月后攻下野狐岭,进军中原,夺取明都。”“是,敬遵大帅军令!”将军起身答道。
一晃过去十五天了,金军只是深夜派兵爬城墙骚扰,城上兵士已集结防守攻击,金兵就撤退。每日反复这样,令斐霆凯守城士兵疲惫不堪,焦头烂额。这日斐霆凯正在总兵府休息,这些日子他太累了,一直在城墙上不能卸甲宽衣睡觉,今日,他刚刚宽衣躺在床上睡意朦胧,却被院外嘈杂之声惊醒。
他急忙拿起佩剑,对屋外喊道:“来人,出了什么事?”,只见门外进来一亲兵,单腿跪地说道:“大人,外面一伙士兵在抢商家的粮食,还打伤了人。”“混账!将领头闹事者给我带来。”斐霆凯把剑摔在桌上气愤的说。不一会,亲兵押着一个士兵进来,后面还跟着一群垂头丧气的兵士。
被押来的士兵见到斐霆凯,扑腾跪下使劲告饶道:“大人,小的们也是实在没有法子,已经饿了好几天了,每天,只是吃些米汤。这才见到这家米号有米起了歹心,求大人开恩啊!饶小人一命吧!”斐霆铠望着跪在地上的人轻叹了一口气。挥手对亲兵说道:“将他关进大牢,回头再说,给他口饭吃。”亲兵拽起地上士兵,他不住磕头。斐霆铠见院中围着的士兵说道:“我知道弟兄们这些天很辛苦,还吃不饱饭。但是,我向大家保证过几天朝廷粮食就会送来,大家不要着急,以后,谁再违反军纪,军法从事!”斐霆铠扭头对管家吩咐到:“给弟兄们能顿饱饭,让大家就在院子里吃。”管家领命而去,士兵们齐齐跪拜地下。
金军深夜侵扰一刻不停,一个月来守城士兵们也习以为常。金军兵马一来就弓箭和滚木雷石伺候。金兵也不恋战即可就退。就是守城士兵不得休息,疲惫不堪。斐霆铠只好将士兵分批次上去守城,自然,城里的防守就薄弱了。
这日,斐霆铠同赵显刚坐在总兵府内室,斐霆铠喝了口茶说道:“我连上四道奏折催促粮草,派兵支援。至今都渺无音讯。城里粮草只够十天左右,现在,兵士对每天饭食就已抱怨,就怕断粮之日,兵士哗变。城池不保啊!”赵显刚神色迟疑的说:“大人,我听到传闻朝廷已将山东和河南兵力调往京城附近保卫京都了,无意援兵野狐岭要塞。而且,长城各关隘也都遭到金兵入侵,更无法调兵我处。再有扬济昌的二个干儿子,一个被杀,一个叛敌。令他颜面扫地,他只会在皇上面前说大人的坏话,不会帮大人。这个粮和兵还能给大人吗!”斐霆铠呆愣愣的沉思了很久。
忽然,仰天长叹!斐霆铠按捺不住自己愤懑的情绪,起身在屋内来回走了几步。转身对赵显刚说道:“你三日后,将城中伤兵六千人带走,我只留三千人,其余士兵都跟你撤回大同。我们能坚守多久,就多久。给你们争取时间,也为朝廷争取时间。见到我父亲,告诉他,儿子只能为国尽忠,不能尽孝了。”“大人,同我们一起撤吧,坚守这一座孤城又有何用?”赵显刚激动的说道。斐霆凯情绪沮丧的说道:“如今,我已没有退路,退也是死,坚守也是死,我不如坚守。对家国都有个交代。你们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赵显刚扑腾跪下磕了个头,起身迈出房门。
3
三日后的早上,野狐岭要塞街头出现一队人马,后面还跟着马车拉着伤员,陆续向东城门走去。几个金兵奸细看到此景,互相对看一眼向街巷深处走去。他们来到一家布衣店后门打开几人侧身而入,又轻掩院门来到堂屋,里面已聚集几个人,见到这三人进来都起身行礼。三人中似头目的压低嗓音说道:“斐霆铠的大部队已经出城了,城墙上和城里的兵士不足三千人,我们夺取野狐岭时机到了,今天午夜我们就放火烧城里几处要害地方,总兵府和粮库,兵器库,饲料库等我们以前看好的地方。明白吗?”围坐几人也轻声应到。头目又指着一个金兵奸细说道:“天以黑,你就翻城墙出去,告知代善主帅我们今晚举事。”对方轻额点头。这群人又小声嘀咕了一会,陆续走出布衣店四散而去。
斐霆铠一整天都在四处巡视,以安抚留守士兵之心。士兵们看到主帅还在城里,也就各安其职不在浮动。临近午夜斐霆铠对城内防护不放心,就命亲兵点齐亲兵一百人来到街上巡逻,刚刚走到兵器库。就听天上三声炮响,斐霆铠心头一惊,不好,城里有内应。
正此时,城中火光四起。斐霆铠嘞住缰绳,命令兵士快马查看。不一时来报“大人,总兵府,粮草和兵器库,饲料库,还有几处药行,布行着火。西城门处有几百人在攻城门,城外金军也从城墙处攻上来了”斐霆铠知道这次里应外合进攻是预谋好的,只有先杀掉城内金兵。才能解攻城之危!他放开缰绳喊到:“随我去粮库救火。”行至中途,见到一行七八十人,穿着各色衣服,手持火把和兵器正在街上走,斐霆铠看到这些人,就知道是金兵奸细,全城已经戒严百姓不会在城里乱窜。斐霆铠放马持刀杀奔过去,对着一个手拿火把金兵砍了下去,只听一声惨叫声,金兵的半个头颅被削掉了。顿时,其他金兵向斐霆铠涌来,这时,斐霆铠的亲兵也赶到,双方人马混战到了一起。
一个时辰,斐霆铠浑身沾满鲜血。从马上下来,坐在粮库的石阶上,看着被火烧焦的粮库房架。狠狠地将刀砍在门柱上,一个亲兵跑上前报道:“大人,金兵已尽数杀死。我们也死伤五十多人。”“好,将伤兵抬到练兵场去。其余的跟我走!”斐霆铠刚要起身,远处跑来一匹快马,来到斐霆铠近前,翻身下马喊到:“大人,城墙已被攻破,大量金兵已涌进城,我军人员已退至东门,请大人前往汇合。”斐霆铠走下台阶,翻身上马说了声“带上伤兵,走!”
这时,东城门处几千明士兵已经跟尾随而来的金兵打了起来,斐霆凯人马刚到东门,一他手下将校跑到马前吃力的说道:“大人,金兵涌入城里七,八千人,我们抵挡不住他们就撤到东门这里了。”“你手下还有多少人?”斐霆凯急问道。“大概一千多人。”将校答道。斐霆凯命令道;“收拢败退下来的我们士兵,在东城门处建立工事,我们坚持时间越久,出城的人越安全,明白吗!”“是,明白!”将校答应一声跑开了。
斐霆凯来到城楼上,举目看到野狐岭要塞,这个方圆十几公里的堡垒,西,南,北三门喊杀声一片,城中到处火光燃烧,看到金兵的队伍,在火把的照耀下四处乱串。斐霆凯暗想:野狐岭看来是守不住了!自己尽节尽忠时刻就要到了。他看见士兵们将几门大炮推到东城门前面,对准两旁路口,对面商铺房顶也被士兵浇上了黑油,弓箭手也已在两路口埋伏下来。
斐霆凯传令下来,让士兵趁金军未到,抓紧时间休息。又令后勤兵把能搞到的食物,给大家做顿好吃食。吩咐好这一切,他这才在城楼上脱掉一身沾满血迹的衣服,从亲兵手中取来随身带来的衣服还上。亲兵给他搬来一把椅子说道:“大人,您都累了一天了,坐下休息一下吧!”斐霆凯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这时,天边露出一丝鱼尾白,一缕缕红光放射出来。慢慢的这曙光越来越强,刺的斐霆凯眼睛无法睁开,他也渐渐睡去,红光也铺满他身上。
城下三声炮响,斐霆铠在睡梦中惊醒。他忙起身看到金兵向东城门涌来,斐霆铠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又是几声炮响,金军又是炸到一大片,可是,金军依然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弓箭齐发,房顶的火焰也着了。金军死伤无数,但攻势未渐。还是死命前冲。斐霆铠带着亲兵飞快来到城楼下,见自己的士兵已经跟金兵肉搏在了一起,他连忙让亲兵打开东城门。忙喊到:“跟我撤到城外去,快!”士兵听到声喊。都边打边撤来到斐霆铠身边,在抵抗中撤出东门。斐霆铠见金军蜂蛹而来,急令亲兵关城门,“大人。我们人还有些没出来呢!”亲兵说道,“来不及了,关门。”斐霆铠狠狠地说道。城门轰隆一声关上了。
斐霆铠清点了一下士兵,冲出来四,五百人。就在这时城墙上已爬上来了金兵,城门也被原木撞击咚咚直颤。斐霆铠命众人双排列队站好,看了看大家说道:“弟兄们,后面是我们的家乡,有我们的父母和妻儿,我们不能退了,让金军从我们尸体上跨过去,我们誓死保卫家园。”大家没人吱声,都死死的盯着前方城门,没有人退却,没有人逃跑。
城门被撞开了,一群金军兵马冲了出来。见到列队整齐的明军都愣住了,勒紧缰绳停在那不动了。就在这时,斐霆铠大喊一声:“弟兄们,杀呀!”他提刀在手冲向了金兵,四百好汉紧跟其后,金兵见此也放马奔驰而来,斐霆铠的人马很快就被团团包围在中心,他们在拼死战斗,但金军兵马太多了,包围圈越来越小。直到没有一个站立明军。
4
一缕炊烟升起,飘渺游荡入空。斐霆铠一夜爬山入林,忍着伤痛来到了怀安县东沙洼村。他见村民正在忙着生火做饭,他走进村东头低矮房屋人家,屋内只有翁婆二人,突见满身血迹之人闯入。猛地一惊,慌忙躲闪到墙角,看着斐霆铠发愣。
斐霆铠安慰道:“我是野狐岭要塞退下来的官兵,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二人见状迟疑走了上来,帮他脱去甲胄,又给他擦洗伤口,涂上草药,又将炉灶上刚刚煮熟的红薯粥,分给他一碗让他喝下。斐霆铠摸遍全身只找出二两纹银,全都塞给了老翁,并索要了一身粗布衣裳穿好,离开村子向怀安县奔来。
一进城门,见守城士兵盘查甚严,知道怀安县已经得到金兵入侵的消息了,急忙奔县衙而来。怀安县县令潘时雨正为近日金兵入关一事发愁,突然,近士来报说:野狐岭要塞总兵斐霆铠求见,潘时雨一惊急忙令到:“有请!前厅说话!”潘时雨整理衣冠出门相迎。
一到前厅看到一个布衣男子站立那里,他上前打量仔细。见来人眉宇间英气逼人,虽着布衣行伍之资显露。看过近士递过的印符。潘时雨这才恭敬请斐霆铠坐下,斐霆铠连忙说道:“潘县令,本人今日唐突了,实在是在下不得已之处。”随后就将野狐岭要塞一战经过详细告知。
潘时雨听罢沉思好久,探问道:“斐总兵,你说金兵有十五万人入侵中原,朝廷厅报金兵五万人入关,让各关隘要严防死守不可后退。我们如何自处啊!”斐霆铠对潘时雨使个眼色,潘时雨命令道:“你们都下去。”又命身边家人给斐霆铠拿来换洗衣服,并准备饭菜。
斐霆铠见一干人等介意退下,这才说道:“金兵夺取野狐岭要塞后,必分兵两路:一路走张家口直取北京,一路奔大同而来,取保定,阻挡钦王部队,合围北京。奔大同一路,第一站就是怀安县。你要早做应对为好啊!再有野狐岭要塞人马是否从你处奔赴大同的。”“你处人马五天前从我处过关的,后续人员在你幕僚赵显刚带领下二天前过关的,我们还给补充了些寄养!”
斐霆铠双手抱拳说道:“斐某在这多谢潘县令了,不知县里有多少兵力?”“我们同朝为官,谢字不敢当。现有两千士兵守城。”潘时雨答到。这时,家人禀报饭菜已备好。二人来到偏厅用餐,期间,斐霆铠忧虑说道:“潘县令,恕我直言。怀安县城破低矮,守城士兵仅仅二千人,如何挡得住几万金兵进攻!以愚下之见还是弃城后撤吧!”
潘时雨闻言不禁感叹道:“兄台,不是我没有这个想法,可是,上峰严命坚守!我也是进退两难啊!”“难道你就看着城破,百姓生灵涂炭吗!”斐霆铠追问到。潘时雨沉默的低下了头,好久没有吭声。斐霆铠见状不再言语。
吃罢午饭,斐霆铠向潘县令借了匹快马。奔大同一路狂奔,追赶自己队伍而去。潘时雨看着斐霆铠远去的背影,久久无法回头。身边亲随低声说道:“大人,朝廷严令捉拿弃关逃将,您就这样放走斐霆铠,将来朝廷问罪起来,您可担待不起啊!”
潘时雨狠狠地瞪了一眼亲随,气愤地说道:“我们还不知道能否活过这场劫难,先想自己吧。跟我上城巡防。”亲随连忙作揖退后,不再吱声。跟随潘时雨身后走向城门。
斐霆铠马到阳高县赶上了赵显刚带领退下来的士兵。因为有两千名伤员,他们行走起来很慢!赵显刚见到总兵大人死里逃生,内心十分高兴。赶忙起身迎上去紧紧抱住斐霆铠,斐霆铠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心腹肩膀,说道:“快跟我说一些你知道的情况?”赵显刚放开斐霆铠擦去泪水说道:“大人,退下来的12000人,军容还很整齐,沿路纪律严明,没有骚扰百姓。只是,大家不知要撤到哪里有些心焦。”
斐霆铠又问道:“你与前期撤退人员联络上了吗?”“大人,我已派出探报联络,前期人员已经到达大同附近周士庄镇,在那里住扎。毕竟是十万多人,没有大同提督府同意,我们是进不去城的。大人怎么办?”赵显刚焦虑不安说道。
斐霆铠思考一下说道:“你吩咐下去,点齐五千士兵。用我们手里银子购买城里马匹,带足粮草。跟我急性军速赶往周士庄镇,其余士兵和伤员也要在两天内赶到周士庄镇。还有你跟我一同出发,让蒋参将到我这来!”赵显刚允诺一声出去安排。
在等待蒋参将到来之时,斐霆铠仔细打量一下驻扎之地。这是一个关帝庙,前后四进院落,他现在待的位置正是正殿。殿中央塑着关老爷威严正坐,五绺长颜飘在胸前,上面迎头高悬牌匾,上书“忠义千秋”四个大字。左侧周仓手持青龙偃月刀站立旁边,右侧关平站立一旁。斐霆铠凝视许久,暗自祈祷关老爷能让百姓度过此难!这时,门外甲胄锁响,蒋参将到来。斐霆铠连忙招呼进屋,详细吩咐事宜。
在去往大同道路上,一支骑兵队伍奔驰不停。午夜时分就来到了周士庄镇。
在镇子的东南角见到了野狐岭要塞撤出的百姓和卫队。十几万人以山洼之地,搭起几百个帐篷,百姓则用树枝和乱石搭起简易房子居住,寒风凛冽,几家凑在一起,点起篝火取暖!但还是难以忍受寒冷,萎缩在一起。
斐霆铠巡视了一圈,心中酸楚难耐。令赵显刚和五千士兵安营扎寨,他则迈步走向自己的帐篷,刚到帐篷外。里面就跑出两个娃娃,一个小子和一个姑娘。小子跑在前面,嘴里喊着“爹爹,抱抱!”姑娘也紧追其后,两支辫子随着跑动舞动。
帐篷门口斐霆铠夫人在长子搀扶下,眼含热泪看着这一切。斐霆铠低身抱起二岁的儿子,腾出手来又挽起跑近的四岁女儿。深情地在两人脸蛋上重重的亲了一口,他那多日未修剪的长胡子,扎的孩子们哇哇大叫起来。斐霆铠也一扫多日的忧愁,哈哈大笑起来。
几个人相拥走进帐篷,夫人让斐霆铠坐在火炉边。又指使十五岁的长子,给父亲打来净水洗漱。斐霆铠换好衣服,这才边吃饭,边问询家里事情。夫人回复他一切都好,带队王参将对她们很是照顾。
斐霆铠仅仅在家休息两个时辰,就起身来到中军大帐。这时,三位参将和赵显刚也都来到大帐。各位给斐霆铠行完礼后,相视而坐。斐霆铠环视大家说道:“野狐岭一战,我军损失两万多人。其失败之责我自当承担。金兵已经入关。我们余下这些人待我进大同面见提督大人在做安排。各部整肃军纪,不可与当地百姓发生冲突,违令者斩!”
几位参将又简单汇报一下各营情况,就回去忙碌去了。斐霆铠叫上赵显刚和几名亲兵,一起上马奔大同东城门而来。一进城里就沿着云州街急来到提督府,让守卫士兵进去通报野狐岭总兵斐霆铠求见。
这几日,大同提督庞伊凯每日都接到金兵入关情报,情况越来越糟,今天又得探报金兵一路,有多尔衮带领三万骑兵杀奔大同而来。怀安县城已被攻占,多尔衮下令屠城,刀光血海,尸骨如山。几个副将围绕在周围等待吩咐,而庞伊凯则举棋不定,焦急地盼望朝廷音信。正在这时,亲兵来报野狐岭总兵斐霆铠求见。
庞伊凯听到斐霆铠名字猛然起身,大声命令道:“把他带进来!”不一会斐霆铠几人来到了议事大厅站定。斐霆铠见上手端坐一位身材魁梧的壮汉,身着提督官服,气度不凡,一脸严肃。斐霆铠近前拱手说道:“末将参见大人。”庞伊凯低头看看眼前这个杀气逼人英俊将军。
他手扶短须说道:“斐霆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弃野狐岭关隘不顾,擅自做主来到我处,还带来这么多兵马,难道你想通敌谋取我大同而来。”“大人,在下不敢。野狐岭失利,我部下已战死二万多人,弹尽粮绝,援兵未至。这才撤出野狐岭关隘,小将已写好奏折呈报了皇上,今来面见提督大人是有事相求,还望大人见谅!”斐霆铠不卑不吭答到。
庞伊凯见到斐霆铠年轻英俊,气宇不凡就有几分喜爱。野狐岭总兵又不归他辖制,斐霆铠其父又在朝廷为官,自己也要给几分薄面。随即挥手让斐霆铠一旁坐下。
庞伊凯问道:“斐将军有话请说!”斐霆铠躬身站起说道:“大人,我带来十几万野狐岭当地百姓,现都露宿周士庄镇东头荒野处,还望大人允许将这些百姓迁至到杀虎口处安置,以免久滞生乱。我带来两万多士兵愿跟随大人保卫大同!”
庞伊凯闻言,面露喜色。心里暗想:自己一直忧虑守城兵力不足,要是有这两万多人加入守城,其守城胜算就大了!他连忙说道:“杀虎口镇县丞在吗?”“小的在!”杀虎口县丞赶忙答到。庞伊凯说道:“限你五日内将野狐岭的百姓安置好,听清了吗?”“是,大人,在下这就去办!”县丞应声答到,并退出了议事厅。
二天后,圣旨到。将斐霆铠贬职二级,暂代总兵一职。听候大同提督调遣,共守大同待罪立功。
当天下午,斐霆铠就接到提督府将令,让他到提督府议事!斐霆铠快马进城来到提督府。几位参将就坐后,庞伊凯说道:“金兵离大同还有两天路程,各位将军如何退敌?可有良策?”几位参将面面相觑都低下了头。
庞伊凯抬头看向斐霆铠说道:“斐将军,你这次待罪立功,你有何良策?”“大人,此次金兵入关,共计十五万人,所走又都是山路,粮草必运输困难。虽然,他们能就地解决一些,但要想解决大队人马粮草还是依靠后方。我意拖住他们,断其粮草,金兵自乱,我们再攻其要害,金兵必溃败!”斐霆铠说完看了看庞伊凯。
庞伊凯脸上露出微笑,鼓励他说下去。斐霆铠又说道:“大人,这路人马共计三万人,又都是骑兵,五日内奔袭三百里,连下两城,士兵已极度疲劳。到我大同府城已是强弩之末。我建议到时我们可在黑山和阁老山埋下伏兵,待金兵到达大同城下,与城里将士一起内外夹攻,击败金兵主力,让他们无力攻城。后断其粮道,让他们不战而败。”
议事厅内鸦鹊无声,大家都在思考斐霆铠的计划。提督幕僚许一帆打破沉默说道:“大人,斐将军的计划虽然有些冒险,但是可行的。大同府三面环山只有东面城外地势比较开阔,金兵必在此处列兵攻城。而他们身后正是牛头山,到时我们在山上伏兵一万人,在金兵全力攻城之时,突然从后面杀出,金兵必乱。我们再从城里冲出金兵必败!”
庞伊凯用目光投向众人,见没有人再提出异议。就把手一挥说道:“在城下一举歼灭金兵,各位将军回去做好准备,听候将令!斐将军留下。其余将军回营。”各位将军陆续回营,庞伊凯走到斐霆铠跟前,态度凝重的说道:“斐将军,知道你们长途跋涉很疲劳,但大战在即。你们也就不能休息了。此次之战,我将你部放在城外做为伏兵,你意下如何?”
面对着庞伊凯咄咄逼人的目光,斐霆铠面无惧色说道:“听从大人调遣。”庞伊凯瞪视斐霆铠片刻,面露喜色,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好!有什么难处说!”“大人,我部兵马原是步兵,这次来大同路上虽然买了一些马匹,但都是驽马,不是战马。希望大人能给我们配备一万匹战马。再有多给一些弓箭和粮草,犒劳一下士兵,这些日子弟兄们都没有好好吃顿饭!”
话音刚落,庞伊凯朗声大笑起来。又猛拍了斐霆铠一下说道:“你小子真是出生牛犊不怕虎啊!刚到我这就狮子口一张要这么多军备,胆子不小啊!好!就给你五千匹战马,弓箭和粮草也满足你。这次如果你立功,我自会向朝廷上表给你请功,如果临阵退缩,我也会军纪处罚,听到了吗!”斐霆铠躬身一诺!
在阳高县县衙里,多尔衮正端坐在大堂之上。院内亲兵正在清理尸体,一片狼藉和忙乱。三位旗主走进厅来,行礼已罢!分两厢坐下。此次,多尔衮几次请求,托雷才让他带领三万骑兵,取道大同,奇袭北京。连日来,连续攻克两座县城,人困马乏不得已只好在此休整。
此次入关,多尔衮极力想在父汗面前立下功劳,好巩固自己在父汗心中位置。他心里恨不得马上兵临大同城下,但军力疲惫不堪,他也只好按耐性情,同意休整一日。他环视各位旗主说道:“各位旗主对攻下大同有何良策?”镶蓝旗主阿敏说道:“大兵已经十分疲惫,我意应在此休整些日子。等后续援兵到来再攻克大同城不晚。”
多尔衮平时就看不惯这个兄长的张狂不羁脾气,现在见其阻拦进攻大同城,心中就气恼。沉闷好久没有吭声,身边参事蓬阿彰上前一步说道:“后续两万步兵进军缓慢,如果等到他们来到这里,恐怕会贻误战机,合围北京战略就会落空。还是趁大同城防备不足,一举攻下大同,在休整以待后续援兵,攻击保定,阻挡钦王部队,胜算要大些。”
阿敏焦躁说道:“现在我军是疲惫之师,况且现在能站士兵只有两万多人。大同守军就有四万,在加上斐霆铠部队两万人。我们要面对六万敌军,高墙深沟,深山密林。一旦我们被明军合围,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到时如何向父汗交代!”
多尔衮无法再听下去了,猛地一拍桌案厉声说道:“闭嘴!你再敢动摇军心,当心我斩了你!各旗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出发,攻击大同城。”阿敏用力跺了一下脚,转身离去。
同时,在斐霆铠的中军大帐里,各位将军已领命分头去安排。赵显刚来到斐霆铠近前低声问道:“大人,我部兵马是疲劳之师,却担当这次城外合围重任,提督这是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啊!您为何还要接令呢?”斐霆铠望着赵显刚许久。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我岂是不知啊!我们败逃之此,上无片瓦遮身,下无寸土立足。二万多死亡将士尚无安抚,十几万百姓生活还无着落。我们只有打好这一战,才能给大家争个安身之地,为死亡将士争来荣誉,让我们的后代有进身之阶。你明白吗?”赵显刚惭愧答到“大人,小人鼠目寸光了,还请大人海涵!”斐霆铠挥挥手。又陷入沉思了。
赵显刚踌躇一下,还是近前低声说道:“大人。”斐霆铠猛抬头看着他,有些不耐烦说道:“你怎么还不下去!”“大人,原谅在下打扰您,我是有事禀报。”赵显刚抬高声音说道。斐霆铠疑惑看着他,赵显刚忧心忡忡说道:“大人,如果金兵又援兵赶来,我们到时腹背受敌,那就是没顶之灾啊!”斐霆铠闻言一愣。
猛地站起身子,一把抓住赵显刚胳膊,拉着他疾步走出大帐。吩咐手下备马,二人飞马直奔牛头山而来。
牛头山是一个三角形山体,将进入大同山路分开成两股小路。山上怪石嶙峋,森林茂密。是个藏兵阻击的好地方!出口两侧黑山口和阁老山口都已被斐霆铠埋下伏兵一万人。只等金兵攻城时,冲下山去攻其后背。
二人通过左侧山路疾驰到山路合拢处,远处大路曲折弯沿,雾气缭绕。斐霆铠凝视两边山路周围地势,牙一咬说道:“你速传令下去,让王,李两位将军带领六千人马,在两处山上设防,多准备滚木雷石和弓箭。一见金兵援军就死力拦住他们。”
赵显刚拨住马头,近前说道:“大人,我们只留四千多人,万一战场出现变故,如何应对为好呢?”“顾不了那么多了,毕竟城里还有援军,我们后方不能有失,一旦出现合围,我们就会全军覆没。”斐霆铠一放缰绳,策马扬鞭奔回周士庄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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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兵骑兵策马扬鞭来到大同东门,在东门开阔地带列队开来。多尔衮连克两城,早以不把明朝军队放在眼里,让前锋射进城中响箭,上帮文书责令大同提督在三个时辰内献城投降,否则攻城后屠城,鸡犬不留。
三个时辰后,城里毫无动静。多尔衮下令擂鼓攻城,金兵如蚂蚁般爬城而上,城上一时箭如飞蝗,齐射金兵。但金兵冒箭雨不顾死活攻城。正在这时,探兵来报,后方牛头山处出现两支明兵,从东西两处杀来。
多尔衮急令后面部队,分扇形展开迎敌。这时,又有探马来报,城里杀出一队人马,约一万多人。以冲入中军将前锋部队分各包围正在激战。多尔衮头上冒出冷汗,吩咐退兵!急忙起身出帐翻身上马,向牛头山奔来!
他到了后防部队阵前,见明军在斐霆铠率领下拼杀过来。很快两军混战在一起,虽然,斐霆铠的士兵各个英勇,但不习骑兵战术,人数虽多,但与金兵交战没有讨得半点便宜。
正在双方胶着之时,多尔衮见斐霆铠带领一支人马左冲右突,杀得金兵纷纷四散奔逃。他急命自己亲兵上前围住斐霆铠放箭,一时箭雨飞驰而来,斐霆铠身边亲兵纷纷中箭跌落马下,斐霆铠也身中两箭。在亲兵护卫下向牛头山西侧退去。
多尔衮急命部队向牛头山东侧小路撤退,他这时看身后士兵仅有五,六千人马跟随他,他刚一定神,队伍后面掩杀之声又起,斐霆铠的骑兵又追杀过来了!狭窄的山路上,几千人涌在一起,走路都十分困难,无法迎敌。
斐霆铠骑兵则仿佛进入了菜地,一通马踩刀砍,金兵死伤残重!这时,探马来报,牛头山口处发现斐霆铠的部队,正居山死守,人马靠近就放箭!多尔衮在山坡上翻身下马,手扶长剑抬头看了一下阴郁天空哀叹道:“今天,我就命丧此地吗!”
正在金兵退守无路之时,一骑快马来到多尔衮近前,高声禀报:“报告主帅,后方大路出现我方援军!”多尔衮浑身一震,跳上马高喊道:“弟兄们,跟我冲出去,我们援军到了!”策马疾驰,对挡在路上士兵,挥刀就砍,总算是杀出一条血路。
这面斐霆铠箭伤落马,护卫保护撤到东面高岗上,一处箭伤在腰间没有伤及要害,另一处则是射串了脾脏危及生命。斐霆铠临昏迷之时,对赵显刚虚弱说道:“让所有弟兄们且战且退,穷寇莫追!赶紧退进城里。”说完就不醒人事了。
多尔衮拼命厮杀夺路而逃,一直逃回阳高县。再清点兵马仅回来两千多人马。在阳高县盘艮几日,又陆续回来五千多伤兵。这次一战损失金国一万二千精锐骑兵,也使合围北京战略无法实现。
多尔衮承罪表托雷,治其轻敌冒进之罪。这时,战争态势发生变化。托雷部队在围困北京三日时,明朝军队在洪承畴率领下从河南杀到北京,与托雷大军在北京城外展开大战,双方各有死伤,托雷部队被迫退后五十里,北京之危已解。
双方部队僵持不下,托雷这时接到多尔衮奏报,得知西去兵力遭到惨败,合围北京计划落空。大军久悬危地又非长久之计,后在一大雪纷飞之日,悄无声息撤兵回到野狐岭,三日后,多尔衮率领二万多步骑兵,与托雷汇合。陆续撤回关外回到金国。
明朝朝野上下,欢庆沸腾。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洪承畴和庞伊凯成为朝廷大功臣,褒奖和晋升捷报不停。大同城内庆功宴夜夜笙歌。
而在斐霆铠临时一个两进院落中,却是冷冷清清。只有赵显刚和几位参将守在他的身旁,斐霆铠的夫人和孩子被从杀虎口接来照顾他,现在正忙前忙后打理杂事。
此次大战,斐霆铠部队共战死六千多人,受伤两千多人,野狐岭的人马仅剩下一万多人了。这几日,赵显刚心烦意乱,焦急万分。斐霆铠这半个月来,几次濒临死亡,现在才病情刚刚稳定。赵显刚不愿此时再打扰他。
可是,几万将士鲜血换来胜利,至今,朝廷对他们一无封赏,二无嘉奖。赵显刚知道是庞伊凯等人,贪功冒奖。这些日子对斐霆铠的部队不理不睬,士兵们也因此气愤不已,在城里多次与庞伊凯部队发生冲突,事态有些失控。
今天,赵显刚见斐霆铠病势大为好转,这才硬着头皮来到病榻前,刚要开口说,却被身边的医生拦住,说道:“赵参事,大人身体刚刚见好,千万不要刺激他,如果伤势再次恶化,就是神仙也救不了。”
赵显刚只得退出内室,来到屋外树阴下圆石墩上坐下,为野狐岭部队前途担忧。斐霆铠在床上醒来,感觉屋外有人,就问道:“谁在外面?”听到是赵显刚,就命把他叫进屋来。家人拦不住他,只好叫赵显刚进来。
斐霆铠这半个月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耳边竟是战场上的喊杀声和弟兄哭喊声。现在,见到赵显刚站在面前,强打精神问道:“弟兄们伤亡情况如何?金兵现在哪里?”当得知金兵已撤兵,斐霆铠松了一口气。知道伤亡八千弟兄,斐霆铠也心痛的无力躺在床上,许久没有说话,
这样子两人沉默很久,赵显刚轻声说道:“大人,有些事您病好了再说吧!我先告退了!”斐霆铠感觉赵显刚还有话没说,就责问到:“在我面前吞吞吐吐,贻误军务。拿你是问!”赵显刚见此,只好把庞伊凯冒领军功一事说出,还有士兵不服在城里滋事告知。
斐霆铠闻言,心头一股怒火直往上撞,猛地心头一热,一张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医生和家人赶忙上前擦拭,赵显刚见状连忙退出。几副汤药服下,斐霆铠又昏睡过去了。
深夜时分,斐霆铠醒来。强撑身子坐起,家人上前阻拦,被斐霆铠愤怒的目光吓得后退几步。他走到书案前坐下,拿起笔起草奏折,写写停停,好不容易写完。斐霆铠一下子就瘫倒在椅子上,家人过来搀扶他到床上躺下。
他抬起手指了一下门外,说道:“叫赵显刚来,快!”家人点头向外走去。不一会,赵显刚急冲冲来到床榻前,斐霆铠睁开眼睛,看着赵显刚用力说道:“你我生死是小,弟兄们死后不得安生事大,你速去京城面见我父亲,带着那份奏折禀报皇上!冒死抗争,你敢吗?”赵显刚咕咚跪在地上。
他声泪俱下道:“大人,您冒死给皇上上奏折,小人愿誓死相随!”“好!就让我们将天搅个空窿。”斐霆铠挥下手说道。赵显刚来到书案前将奏折揣在怀里,跪在地上给斐霆铠磕了头起身走了出去。
一个月后,斐霆铠正在院中树荫下休息,进来几个御林军,一个太监手捧圣旨来到面前,令斐霆铠跪拜接旨。这才说道:“斐霆铠目无王法,以下犯上,藐视长官,念其屡立战功,不予治罪,令其解甲归田,永不录用!此次大战有功人员按功奖赏,伤亡将士按大明王朝律予以抚恤。野狐岭百姓令其在杀虎口一带休养生息。钦此!”
斐霆铠手拿圣旨看着钦差背影离去,转头对家人说道:“收拾东西,我们回家。”斐霆铠在夫人搀扶下,来到院外坐在雇来的马车上,向杀虎口驶去。
尾声
斐霆铠后来得知赵显刚因举报大同提督一事,被关在大同监牢。斐霆铠多方活动,一年后将其救出大牢。二十年后,杀虎口镇人丁兴旺,已经是几十万人的大镇了,斐霆铠已身为族长,手下团练就有几万人,在其长子带领下,多次上长城御敌,骁勇善战,远近闻名。
中元节这天,野狐岭老兵在斐霆铠带领下来到死亡将士坟前。斐霆铠已是花甲之年,头发已经花白,柱着拐杖,挺着腰板。领着几百名老兵在坟前站定。斐霆铠高声喊道:“点火!”几千名年轻团练奔跑在方圆几里山坡上,点起一支支萤火,漫山遍野,星星点点,犹如浩瀚无垠夜空上点点繁星绽放出耀眼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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