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苍穹,突然一只大雕从上空穿过,随后只听“嗖”一声离弦箭的声音,“哇、哇”悲哀穿心过后,一只大雕侧身“唰唰”掉了下来。
立定脚,放眼四野,北风“呼呼……”打着旋,似頑皮小孩,奔跑着,喊叫着。不。确切一点说更像妖魔鬼怪,“呼呼、嗖嗖……”
风裹着雪,雪夹着风,飘荡在万里长空。
放眼四野,搜索不见人影,却传来一个妇人低沉而又清晰的声音:“雪儿的箭越发准了,可以说百步穿杨。要不了多久,凭雪儿的聪颖一定可以达到炉火纯青。”
只听到一个女子的笑声“咯咯”,接着又传来一句话:“兰姨过奖了。江湖险恶,我还得勤加练习武功,一来护身,二来为我爹娘报仇。”
兰姨:“你还是少提报仇二字,有多少人因为此死于非命。你娘在临终前,曾再三叮嘱我不让你报仇,冤冤相报何时了!”
“不报。难道说我爹娘就白死了。”
“雪儿,你年级尚轻,根本不知人心莫测。报仇不但会毁灭了一个人,更重要是会伤及更多无辜。”
“不不不。我偏偏要报。”
兰姨张张嘴,还想要说什么,最终又合上了。二十年前,她目睹了那场厮杀,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
她微微闭上眼,二十年前的厮杀仿佛来了,刀剑声、马蹄声、喊叫声……一齐黑压压向她压来。最后她发疯似的紧捂着耳朵在原地打起转,嘴里喃喃说道:“爹娘、姐姐,我的父母。”
“兰姨、兰姨,你怎么了?难道你经历了什么?”
兰姨一句话不说,只是重复着先前的动作。一会,她停止了转动,神情也恢复了许多。
“我的雕呢?我的雕呢?”雪儿说着一个人径直向山上奔去,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伴随着飞溅起一片片雪浪。
“雕,我的雕呢?”看见了,她加快了脚步,单手拉起黑色斗蓬,刚想弯腰去拾。
突然从山道上传来一声大喊:“姑娘且慢、且慢,有毒。”
她楞住了。从不远处飞来了一白马,马上坐着一白袍小将,只见他两腿紧夹,腰微倾,手挥长鞭,一鞭下去,马蹿起丈余。
很快到了跟前,双手一拉缰绳,两腿一夹,马立刻就停了。近看那少年,腰插月牙刀,圆脸,宽肩,川字眉,双眼放光。
马一站就喘着粗气说:“那雕是后山王老怪养的,身浸剧毒,触上它的人没有活命的”
姑娘一听打个冷颤,后退三步。心想好一个王老怪,一个歹毒之人,我与他无缘无仇,他却暗害我。她这样想着,心中同时又略过了一丝疑云,他怎么会救自己,又怎么知道雕有毒。
她想到这,眼如一柄利剑般射向白袍小将。少年也不说话,眼微瞪,眉上翘,眼珠子一转,刚好洞穴钻出一只野兔。
他臀上扬,微运劲,身子就落在丈外,手上已抓住那只兔子,然后拿兔子在雕身上一擦,就松开了手。
兔子后腿一蹬,就跑了,只可惜只蹦了五步,嘴吐污血,倒地而亡。
姑娘此时脸涨得通红,是自己把别人想坏了,这江湖哪像兰姨说的,还是好人多。
只见姑娘双手搭腰间,细声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请问恩公尊姓大名。”
少年:“言重了。我江湖浪子——赵安。请问姑娘?”
听到此,姑娘脸上多了几分女儿娇羞,轻语道:“小女姓雪名牵。”说完话,姑娘再不抬头。
赵安偷偷观望了一下雪儿,只见雪儿羞答答低着头,粉嘟嘟的腮帮憋得通红,他不由好笑,多好的姑娘真是有缘。
只听赵安又道:“别了姑娘。后悔有期。”说罢长鞭一挥,“驾、驾”离了去。
等马蹄声远了,雪儿方仰起头看,可惜只瞅见白云下飞奔着一条白影。
她痴痴地望着。忽然感觉地上有个甚物发着金光,她弯腰取来,正要细看。
兰姨:“雪儿,你方才同谁讲话?还不速速回来。”
雪儿:“这就回去。”说着就下了山。
兰姨和雪儿见了面,不免问几句。雪儿支支吾吾,脸涨得通红。兰姨见此情景,已大概明白了七八分,于是就不再多问。
兰姨一侧身,就上了马。靴子一蹬马鞍,向山下赶去。雪儿也上了马,后脚跟去,山道上扬起了一片雪浪。
回到寨中,雪儿马一拴,就回了闺房。她急急把斗蓬一扔,就拿出那个物件看起来,原来是一支金笔,粗看和普通的笔没有区别,细看后端有个机关,可以用来防身,再看上面还刻着一个安子。
她打量着金笔,看着安字,心里却越发不安起来,刚才赵安的样子就如同刻在了金笔上,扰得她坐下又站起,站起又坐下。
最后,她猛地抽出宝剑,对准金笔,一道寒光就下去了,只把桌子削去了半个角,遂又把剑插回了鞘。
在接下的几天里,雪儿白天坐立不安,晚上睡觉又时常做梦,她实再忍耐不住,就一个人偷偷牵了马出了寨。
出了寨又不知该如何找到赵安,找到了赵安又怎么吐露心事,她糊乱想着,最后一拉缰绳,糊乱往前赶去。
走过一段路,后面传来了马蹄声,她一勒辔头,侧身转入了小树林。马蹄声近了,见是一男一女,又近了,看清了,马上男子正是自己的意中人。
女的体态轻盈,腰插短剑,高眉大眼,一身素身打扮。
只听那女的娇嘀嘀的说:“师哥,这几天你都去哪里了?人家找你找得好辛苦。”
雪儿一听不由火冒三丈,心想好你个贱女子,一扬鞭子就直冲过去。刚好把两匹并肩走着的战马分开了。
那女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开口就骂:“哪里来的疯丫头,敢来这里撒野,先吃我三剑。”说罢抡出短剑就刺了出去,雪儿急忙掏剑就迎,两个人左一个流星赶月,右一项黄蜂入洞,打得难解难分。
一个是师妹,另一个是故交,赵安急得在马上大叫:“快住手,不要打了,都是自家人。”
师妹想好你个赵安,背地里又找一个,我要杀了野丫头,看你怎么样。想到这剑使得密不透风。
雪儿初涉江湖,更是心高气傲,哪肯认输,拼命挥剑。
赵安实再没法,纵身一跳,横在她们中间:“姑娘们如果有气,就朝我来吧!”这话一落,双剑齐刷刷刺响赵安,二姑娘犹豫片刻,双剑又各自回鞘。
小师妹,牙一咬,眉一横,侧马就走。
雪儿仰着头,一句话不说。
赵安解释道:“雪儿见笑了。我师妹从小娇惯坏了,我们只是兄妹关系,并无其它。我觉得我们才最有缘。”
雪儿气消了许多。掏出金笔说:“这是你那天落下的金笔,还给你。”说罢就撩了过去。
赵安双手接住,拿在手里看了看,又说道:“既然你捡到了,说明你和它有缘,就送于你,一来有个念想,二来防身。”
正说着忽听后面有人喊:“徒弟,等等我。”
赵安一听急忙告别:“是我师傅老混混,极难纠缠,我要逃了。”说罢供揖道别。追他师妹去了,“师妹等等我,等等我。”
老混混追了上来,一副完全疯疯癫癫的样子,但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坏人。
老混混:“我徒弟不是个好东西,连师傅都不要了。你不要被她骗了。”说罢箭步冲了出去。
三个人都走了,现在又剩下她一人。她两腿一夹去了前面的小镇,找了一家僻静的茶馆要了杯茶,慢慢品起,直到太阳偏西她才又返回寨里。
回到家里,兰姨早坐在庭房等她。没吭声就扔给她一血帕。她拾过血帕,只见上面这样写道:
妹妹,这次参加武林大会凶多吉少。如果我们回不来了,你一定要像亲生女儿一样好好照顾雪儿。
雪儿看罢,吃了一惊:“你是我妈妈的亲妹妹,这么说……”
兰姨:“一点不假。那次武林大会我的亲人在混战中全丧了生,只有我侥幸活了下来。为了抚养你长大成人,我一生未嫁。近段时间我看你经常心神不定,我偷偷查看了你的闺房,你知道赵安是谁吗?就是当年杀死你父母仇人的后人。”说罢掩面而泣。
“为什么你不早说,隐瞒我这久。”
“早说,你能听我的吗?这几十年,我孤孤单单活着,活得太累了。现在你大了,我见了你母亲也好有个交待。你好自为之吧!”说完自断筋脉。
“姨呀!我的亲姨呀!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偏又离我而去。”
“雪儿,快抱住我,我好冷。”说着头一沉就去了。
第二天,雪儿厚葬了兰姨。
她孤身一人,一身素衣去了山顶,是时候了,她要找到赵安有个了断。
雪下得好大,一会她就成了雪人。她望着无底的山崖心一片茫然,相爱的人偏不能爱,该杀的人又不能杀,这到底是怎么了。她真想纵身一跳,一切就解脱了。可她太年轻了。
正在此时,忽觉身后一阵风,她急转身是赵安的师傅——老混混,她紧绷的心放了下来。
老混混:“等我徒弟呢?我实话告诉你二十多年前的武林大会,其实我也是受害者,我也死光了家人。不仅我,赵安也是孤儿,还有更多的受害者。说到底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江湖,一涉江湖身不由己。
现在你看我消遥自在,二十年前我就想通了,退出了江湖。姑娘别再犹豫了,我的徒弟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况且他也不是杀死你父母的凶手。”
雪儿听罢,望着纷纷扬扬下着的大雪,心明朗了许多。
突然从白雪中飞来了赵安,他一到“扑通”一声跪倒:“师父在上,徒弟给您请安。”
老混混:“还不快见过雪姑娘。”
赵安:“雪儿你好。”
老混混:“今天我就顺天意成一桩姻缘,配一对鸳鸯。”说着拉着赵安的手把他教给了雪儿。
接着说:“雪姑娘,你替我管着我徒弟,我就放心了。”言罢纵身一跳,就消失了。
两个人对望片刻,看着银装素裹的世界,猛扑了过去,紧紧相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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