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情诗予琴师

作者: 伶仃陌 | 来源:发表于2017-07-02 07:48 被阅读344次

    若为此弦声寄入一段情,北星遥远与之呼应。路途长长长长至故里,是人走不完的诗句,把悲欢谱作曲为你弹起,才感伤为何身不由己。

    以情诗予琴师

    一,城破入宫

    在北国的冬去春来中,老树抽枝,绿叶新开,冰雪消融间,在寒梅最后一度的绽放时,蓝离小心翼翼的踩着木梯,攀爬在枯桠的树干上,折下最美的枝,摘下最好的花。

    “离儿,你在作甚。”“我在摘花呀。”“这不是胡闹吗,贵为公主,怎能做如此危险之事,还不快下来。你们这些奴才怎么回事,还不快把公主从梯上扶下来。”

    “奴婢(才)遵旨。”说着一大伙人,簇拥着梅树,将蓝离从高枝上小心扶下,每一步,都似踏在众人的心上,让人心头一颤,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着磕着碰着,那掉的可不是一两个人的脑袋。

    蓝离平安落地后,拿着新采的花枝,向父皇跑去,抱着他的手臂,拉着衣袖,撒娇的说:“父皇,是我自己想要去的,我想要亲手挑选最美的梅花送给父皇,这样才最能代表儿臣的心意嘛,父皇就不要生气了,也不要怪罪他们了,好不好。”

    听着唯一的女儿软糯的撒娇,蓝硕想起了那个温柔的江南女子,心渐渐变得柔软,看着她的目光也是慈爱怜惜,拍拍她的头,“难得你有心了,这次就先不计较了,下次再这样,朕绝不轻饶。”

    “恭送皇上。”伴着蓝硕甩袖远离,众人轻轻松了口气,才惊觉背后已被冷汗浸湿。“公主,外面天寒地冻,请公主回宫好生歇息吧。”“好吧,把那些树枝拿回宫里吧。”

    在北国新绿爬满枝桠的春天中,南方的一城却是春意阑珊,衰败的花朵颓废的在枝头垂挂,残留的新叶执着留在花之身旁,哀怨的风在空城中回荡,吹起凋零的落花,一地落红,一片凄凉。

    几月之前,一道谕旨被加急送至军中,将小城的安宁打破,沦为两国战争的牺牲品。宁国为拓展疆域,欲吞并其南方的小国。

    而木城作为两国之间的接壤处,首当其冲,遭受到宁国虎狼之师的猛烈袭击,木城百姓为守住家园拼死防御,却依旧无法阻挡大军压境,最终,城破人亡。

    作为弃子的木城,早已被君主所舍弃,无援兵,无粮草,只是凭借着一股股蛮横的志气,死撑在这阑珊之地,即使结局已然注定。

    在宁国士兵一声声的号令中,那斑驳的城门最终坍塌,那高耸的城墙最终被占,敌军一入,便以铁血手段把这座城制服,有威胁,有武力值的杀,手无缚鸡之力的,有用的留。

    这座城,只有死人活人两种人。琴师秦墨,偏居一隅,弹弹琴,种种花,了以消遣,但还是被士兵们抓住关押在运往宁国的俘虏之列。

    被锁链困在囚车里,隔着栅栏,看着一步步远离故乡,即使它已经变成一座空城,一路路的景色从南到北,即使它如今只是颓败之景,但秦墨依旧是不舍,不愿。

    作为一个琴师,一个俘虏,没有人在意他的感受,士兵负责送至皇前,乡亲只顾感伤。他被粗鲁的对待,关押在冷清的小院。

    从自由的隐者变为拘束的侍者,他望着那一片四四方方的天空,压抑而又阴沉,只觉得要透不过气。

    脚腕的枷锁,让他觉得抑郁,耳畔的欢笑,更使烦闷,他只想远远的逃离。

    二,偶遇善心

    他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取悦君主,讨好高官,在一次次奢靡的夜宴中,弹奏一首首空寂的曲调,博得一阵阵虚伪的喝彩。

    他冷眼相待,任性弹唱,全然不顾,浮华荣辱。弹得好,得到些许赏赐,弹得糟,换来一阵鞭打。他的任性,他的弹奏,是他保全所谓自尊,维护傲然硬骨的唯一方法。是他对这不公世道,压抑生活的默然反抗。

    在又一次君主微怒后,身侧的大太监,差人来训斥此次演奏之不好,惹得圣心不悦,主管在点头哈腰送人离开后,把所有负责弹奏的乐师都叫出来,一顿斥骂,骂骂咧咧的在小院里转悠。

    秦墨,只是冷眼旁观,眼中带着不耐与蔑视。看到那宛如寒梅般傲然的身姿,注意到那微冷的眼神,主管觉得他在蔑视他,察觉到了他心理及其行为之卑劣。

    突然怒火中烧,拿起竹条狠狠地向他鞭打,想要把他的傲骨打碎,想要把这朵寒梅打入泥沼。

    秦墨只是任由他打,咬牙不吭声,最终瘫倒在地,衣服褴褛,落满尘埃,众人看着他唏嘘不已。

    他只是默默的挣扎站起,挺直背脊,一步步,拖着脚链,走向房间。那短短的路程,却仿佛用尽一生才可抵达,如同回乡之路般漫长艰难。

    一个踉跄,险些再次摔入尘土之中。一双细白柔嫩的小手,轻轻的搀扶住他下倾的身躯,阻止了他的跌倒。

    “你还好吗,我扶你回房吧。”“谢谢。”说完,便陷入昏暗之中,最后的一个瞬间,是他那瘦弱却有分量的身体,压在了那小小的怀里。

    冰冷的心间,感觉有些许暖意在微微流淌,心,微微颤动。

    醒来,已是夜晚。微微起身,想要拿杯喝水,“砰”,铜制的水杯虽还未碎,但杯中水已撒,不知滚落何处。

    轻叹一声,也不愿再费力去找那不知所踪的杯子,重躺回床上,闭上眼,准备养养精神。

    一杯清水送至唇边,那微凉的气息让他稍稍转醒,一双柔胰把他轻轻扶起。“公子,起来喝口水吧,伤口可以好的快些。”

    睁开双眼,借着月光,看到的是清丽的笑脸,软软的睫毛,杂乱的碎发映着清冷的月光,看似有些清瘦的她,那温柔的动作昭显着其善良的贴心。

    喝完水,轻靠着枕头,道声“谢谢”。“公子,小女子为您煮了些热粥,你适当吃一些,以便尽快恢复体力,可好?”

    伤口难耐,遍体鳞伤,本是不愿吃不想动,只想一个人默默在角落舔舐伤口,独自安好。

    但看着那充满善意的眼神,柔弱中带着些许暖意,他还是微微点头,答应了。

    喝着她喂来的热粥,一口口咽下的只是很简单的清淡小粥,但暖暖的汤水,软糯的米粒,流经身体,给伤口带来阵阵暖意,更慢慢消融了那冰冷的心。

    喝完粥,上好药,躺在床上,看着她,逐渐远去。

    月光透过云影,照在窗台,映在指尖,他眼角微弯,感觉那清寂月光,如此皎洁,美好且温暖。

    三,月夜温情

    伤还未痊愈,便被推搡着前往安和殿,要为此次宴会弹奏,一路磕磕绊绊,拖着枷锁步入宫殿侧门。

    一帘之外,觥筹交错,醉生酒色,每个人都迷醉在那辉煌的金殿之中,伴着隐约的琴声,推杯劝酒,不亦悦乎。

    一帘之内,衣衫褴褛,傲然屹立,秦墨在寒风中弹奏那一首首麻木的曲调,只是为了弹奏而弹奏。

    一席落幕,众人,陆陆续续的拜别,借着清凉的月光,踩着微醺的步伐,渐渐地散去,偌大的宫殿里,人稀稀拉拉,只余几个宫女太监在灯火通明下,收拾着满目狼藉。

    在末曲终了后,被总管拍着肩,“这次弹得不错,可以回去了,以后也要如此,才能夺得圣恩。”

    秦墨,只是低头擦拭着琴,嘴角扯起一抹轻蔑的微笑,抱好琴,扭头离开,留下一个蹒跚的背影。

    回到小院,看见那温黄的宫灯在月夜的清风中,微微摇曳,灯影下,他的眼神不再犀利,变得柔和。

    心,也泛起了阵阵涟漪,一圈,一圈,温馨而又感动。

    推开门,里面的小宫女,转过身,端着热茶,“公子,你回来了,今天演奏的还顺利吗,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吃点东西。”

    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询问,他只是接过她的茶,喝了口,嗯,果然很清香。

      “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被欺负了。”看着旁边的人那快要急得哭出来了的可怜眼神,有些恍惚,有多久了,没有人为自己着急,为自己担心了,自己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真切的温暖与关心了。

    “公子,公子。”眼前摇晃的小手,耳畔急切的呼喊,把他的思绪拉回来了。

        看着灯光下小小的她,“我没事,刚刚走神了,今天的演奏很好,没有人欺负我,你的茶很好喝。”

    她的脸浮起一抹羞涩的红晕,有些无措,又有些惊喜的看着他,“公子喜欢就好,既然平安无事了,那奴婢先回去了。”说完,便准备离开。

    “等等,那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你一个人走在宫里,也不安全。”“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有禁卫军在巡逻,很安全的,我先走了。”

    小宫女急急忙忙的准备抬脚出房门,被秦墨一把拉住手腕,整个人被定住了伴,一只脚在门外,一只脚在房里,从耳后到脸颊,整个小脸,布满了娇羞的红晕。

    “公子,你这是?”想看又不敢看的对秦墨说着。

    “姑娘,在下只是想请问姑娘芳名。其次,请不要再称呼我为公子了,在下只是个俘虏罢了,才疏学浅,唤我秦墨即可。”

    “嗯,晓得了,你叫我阿离就好,那个,我就先走了。”脸似乎更红了,低着头,匆匆消失于夜色中。

    这个小姑娘,真是可爱呀。房间里的秦墨回味着那手中残余的温度,扬起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如昙花般美丽,却短暂。

    躺在床上,沐浴在月色下,带着一抹浅笑,静静入眠。今晚,应该是个好梦。

    四,生活向往

    清晨,阳光爬满简朴的窗台,洒在木质的地板,照在微笑的脸庞。秦墨睁开双眼时,看到一室的温暖,感到嘴角的笑意,有些诧异,有多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有多久,没有如此放松了。

    这样放松的身心,在最美好的清晨醒来,真好。

    在床上躺了会,起身,被拖沓的脚镣唤醒美梦。原来还在这陌生国度,原来还只是个俘虏,原来,还是原来。

    把自己放空,知道自己又要开始每天的如提线木偶般的麻木生活,自己比别人不过多了份倔强,可是,依然还是摆脱不了木偶的命运。

    “公子,你醒啦,睡的可还好,床是不是挺舒服的。”秦墨看着那卑躬屈膝的总管,如此殷勤,有些诧异,也很无措。

    “都挺好的,总管,您有什么事要吩咐吗。”“没没没,就是有些事想拜托您帮个忙。”“您请说。”

    “就是,公子您马上要搬去独院了,如果有机会见到皇亲贵族,可否帮我美言几句,升个官,给点赏赐什么的,谢谢公子了。”秦墨看着那弓着腰,搓着手,挂着笑的总管,只觉得可笑。当初欺我打我如此,怎还敢妄想我能帮你。

        “请问我要搬去哪,可否带路。”“是是是,小的这就带您过去,那边啥都有,公子您看要带些什么。”“不用了,走吧。”

    秦墨,依旧孑然一身,抱着琴,离开。

    在新院子里,感觉挺好,没有呵斥,没有嘈杂,没有枷锁,一个小庭院,安安静静的,虽然足不出户,但依旧享受着那份宁静的小自在。

    一个人,有自己的独处时光,不用面对众人的鄙夷,仿佛又回到小城的隐居生活。开始有了心情,重新拿起那把桐木琴,按着自己的心绪而非为了别人来进行弹奏。

    时而低沉,时而明快,有时缓慢,有时轻快,一首曲子,高高低低,错落有致,上扬下抑,酣畅淋漓。

    曲子是他心声的诉说,对故乡的思念,对皇宫的厌倦,对善意的感恩,对苦难的不屈,所有的,不能言表的话,难言之隐的情,都在这一曲之中。

    琴声如蝴蝶般飞入寻常百姓的家里,传至众人的内心,有人欢笑有人在哭泣,情至深处,一滴热泪也从眼眶中低落,溅在琴弦,落至心弦,带起颤颤余音。

    弦断,曲断。看着那破碎的琴弦,指尖的鲜红,秦墨,想起了那远方的故里,想回那清幽的小屋,想过那平淡的生活。

    悠悠一叹,终究只是黄粱一梦罢了。

    抬头转眼,便看到那羞怯的宫女站在院墙之外,想进又不敢进的无措模样。眼里划过一丝笑意与温暖,抬抬手,让她进来。

    看着她的小雀跃,他的心,也似乎稍许快活。规规矩矩的坐在身旁,看着他煮水泡茶。

    滚烫的沸水,把壶中的茶叶冲的乱转,茶叶,在壶中飘扬旋转,茶香,在风中飘散回旋,茶水,在杯中流动回荡。

    五,宴席相遇

    簪上一支羊脂玉,穿上一身锦衣华,抱上一把桐木琴。在与阿离煮茶论事后,被下人告知,自己晋升为御用琴师,有可以面向君王,当众抚琴的莫大荣幸。因此,添置了新衣,准备了玉簪,打造了一位高冷大气的琴师形象。

    对此,秦墨只是淡然一笑,没有因为如今的走势而高傲,也没有为以前的落魄而责难,人生百态,不过如此。

    听从安排,跟着人走,一步一步,走向那辉煌的大殿。在侧门稍稍站定,等候传唤。

    “来人,奏乐。”随着尖细而又高亢的一声吩咐,乐师们鱼贯而入,秦墨随着人群走入,在台边的席布上坐下,放好琴,等着舞女们的就位。

    一个眼神的示意,琴弦被轻轻挑起,“叮”,开始了今晚的演奏。舞女随着乐声边舞边唱,其余的乐师各司其职,用心弹奏,吹奏乐器,努力把这场演出完美呈现。

    对于烂熟于心的琴谱,对于练熟千遍的琴曲,秦墨虽手上忙个不停,一直在弹奏着,然,他其实觉得有些无趣。

    手在弹着,眼在看着,仿佛只是在随意看着,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人群中想要看到什么。不是那些阿谀奉承的嘴脸,虚情假意的客套,觥筹交错的奢靡,他所找的,不过是那一抹纯真。

    “叮”,看到了,那张清丽的小脸,挂着愉悦的笑容,可是,她却在那遥不可及的地方,巧笑言兮。

    “嘣”,弦断了,穿着华服,坐在高位,说着玩笑的那个她,却不是他所知道的她,原来,她一直在骗我。

    琴声断,无人领乐,众乐师不知该如何接下去,舞女不懂该如何跳下去。高台之上的人在暗生怒气,极为不悦,水台之中的人在面面相觑,惶恐不安,舞台之下的人在焦急大喊,惊慌失措。

    这些,他都看在眼里,却已无心思去管,只是如游魂般,不管不顾,就这样离席而去。

    在高位上的众人如看蝼蚁般对他不屑一顾,但他这种断染离席的行为,打扰了他们的兴致,影响了他们的举杯同庆,所以他们怒了。

    同声同气,一起向顶端的君王请求责罚这个不知规矩,如此扫兴的宫人,让他长长记性,权威可不是能轻易触犯的。

    君王大手一挥,准备下令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拖出去打一顿。

    “父皇,今天大家这么开心,何必为了这样一个小琴师动怒呢,他可能是因为身体不适才会如此吧,父皇大人有大量,就放过他吧,好不好。”

    一道脆生生的嗓音赶在君主下令之前为他求情,看着爱女在一旁如此说到,如此善良,也就放过他了。

    秦墨这抹游魂可不管这些,只要没人拦着,就眼中无神,脚步虚浮的一步一晃的离开了。

    回到院中,往房间走去,秦墨只想回去睡觉,他觉得好累,不想动弹。

    被总管扯住衣襟,指着鼻子大骂,因为他又把今天的事情弄砸了。歌没有唱好,舞跳的很差,惹得圣上容颜大怒,要实行重罚。首当其冲的就是秦墨。

    总管连讽带刺的对他辱骂,“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呸,你别以为你当了几天的御用琴师,你就可以想干嘛就干嘛了。”

    风光被人捧,落魄遭人踩。在秦墨被推倒在地,再次被打的遍体鳞伤时,秦墨觉得这句话真对,所谓世态炎凉也不过如此吧。

    总管解了气,骂骂咧咧的走了,众人觉得也没啥好看的,也陆续离去。徒留沾满一身尘埃,鲜血横流的秦墨,趴在冰冷的地上,却不觉寒冷。以天为被,以地为席,这样也好。

    只因心中的温暖世界早已天翻地覆,心之所愿不复存在,心比这裸露的大地似乎更冷,就这样吧,一卷草席,了此残生。

    六,冷硬决绝

    静静的趴在地上,迷迷糊糊,有人给他盖上一件大衣。他想着,下一步,是不是拿起一裹,把他丢向乱葬岗中。

    有人将他轻轻抬起,把他放置在床上,有人温柔的给他上着药。他知道是谁,这个皇宫,也唯有一人愿意对他这般之好。

    以前,他以为那是温暖的幸福,现在,他才发现那不过是残忍的施舍。

    他费力的抬起手,把正在为他涂抹伤药的双手从身上推开。闭着眼睛,用力的说了声:“滚!”

    她知道他很生气,因为高傲如他,容不得半点欺骗。他拒绝她的关心,不愿她为他上药,但是她还是放下了公主的骄傲,坚持为他上药。

    一边心疼着他身上的伤,一边恳求着他的原谅。她从后面,轻轻的抱住了他,她的泪,滴落在身上,滴滴宛若蜡油般,滴在心里,留下点点痕迹。她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很多,重复最多的就是,“对不起。”

    对于这一切,他虽然努力视而不见,却依旧无法无动于衷。他的傲骨,让他不愿如此轻易原谅她,他的感性,在心中默默的挣扎。心早已软化,只是披着无情的外衣,将自己保护。

    他的冷漠,在养伤的几天,尤其的明显。不说话不看人,他始终活在他自己的世界。而他,也再没有见过她了。

        直到……

    “喂,小子,赶快收拾收拾东西。”“收拾东西?要去哪?”“回家啊,真不知道你走了什么狗屎运,惹怒圣颜,竟然没摊上大事。”“快点快点,滚回你的穷乡僻壤,别在这碍老子的眼。”

        伴着旁边人的骂骂咧咧,他只是抱着琴,一步步的向宫门走去。心里却在期待着某个转角,可以看到她,想要在离开之前,再见她一眼。

    以前觉得漫长的道路,在期待与挣扎之间,这段路却分外短暂,转眼就到了宫墙之下。

    他抱着琴转身,看着宫门一寸寸的关闭。一墙之隔,宫里宫外,已是两个世界。

    他席地而坐,把琴置于膝下,弹起了彼此都熟悉的那一首曲。回想起宫中那仅有的美好记忆,从此,脱离苦海,却也不复温暖。

    七,故里思念

    每晚的月光清冷如霜,伴着寂寞而凄凉的琴声,他在琴声里思念着,也在琴声里悔恨着。

        他遗憾,没有在离开时,见上最后一面。他痛恨,在那个时候,死撑着自己的骄傲。他后悔,没有在当初,多和她说说话。

    就这样,每天抱着稀少而珍贵的点滴回忆,在故乡的寒冬里思念着。

    他不知道的是,她在他离开之际,默默送行,却害怕于他的怒气,而不敢露面。他不知道,她也很想他,没有他的地方,简直像个牢笼般,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他在南国,弹了一遍又一遍的琴,她在北方,想了一次又一次的他。即使不能在一起,不能再相见,只要她安好,就好。

        可是,就连如此小小心愿,都难以达成。

        当他听到,北国的公主,皇上的明珠,因病逝世的时候,他觉得,他存在的意义都丧失了。

    当初一心一意的想要回来,为的是单纯弹弹琴,做个潇洒的隐士。可是,心境早已不复当初的洒脱,心,早就被尘世的七情六欲所羁绊,心里住着一个人,还要怎么潇洒。

        平生不会相思,便害相思。世间如若再无她,那便在余生的梦里与她相见吧。

    他的琴,被搁置一旁,他的手,终日端着酒,他的眼,时时朦胧迷茫,他的心,早已沉醉在梦里。

    醉了以后,就可以看见她,酒醒之时,才发现不过是梦一场,就想回去再箭塔,不愿面对这个世界。酒醉酒醒间,反反复复。

    八,余生有你

        在又一次的酒醉以后,他又见到她了,还是那一身粉嫩嫩的轻纱,带着她独有的温暖笑颜,他摇摇晃晃的向她走去。轻轻的抱住了她,“真好,又见到你了。对不起,如果我早点原谅你,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多些回忆,少些痛苦了。我好想你啊。”

    他抱着她,睡的像个孩子般乖巧,时不时说些让人心酸的梦话。她只是安静的在一旁守护着,陪伴着。

    一觉醒来,以为又是一室的杂乱和冷清,捂着宿醉后有些疼痛的头,走到厅堂,才发现,家里被收拾的干净整洁,还有热腾腾的饭菜。

    他有些迷茫,在看到熟悉的她之后,他有些不敢置信,急匆匆的向她走去。却被桌脚绊了一个踉跄。

        “诶,你小心点,你那么着急干什么。”她扶住了他,他感受到了她的体温,紧紧的抱住了她。“我不会还在做梦吧,如果是做梦,希望这个梦永远都不要醒来。”

    她听着他的疯言疯语,轻轻的笑着,微微的拧了一下他的脸颊,“你看看,你还知不知道痛了,每天喝酒,喝的你都要傻了。”

    脸颊上传来的轻微痛感,以及他怀抱里的暖暖的温度,他知道,她还活着,她没有死。他用力的抱紧她,轻声说着,“没想到我还可以再见到你,真好,我很想你。”

    她为他备好了一桌好菜,也向他叙述了“病逝”的缘由。

        她在他离开后,每日郁郁寡欢,思念成疾,父皇想再次把他召回入宫,但她知道,他想要的是闲云野鹤般的自在生活,而不是被束缚在高高的围墙之内。所以她才会请求父皇把他放回故里,并且拒绝了提议。她很想他,想要和他在一起,所以在父皇面前苦苦哀求。父皇不忍心拒绝,也不愿她在如此沉溺,所以,以病逝之名,将她遣送出宫,她一路南下,来到了他的身边。

    为他,她愿放弃一切,只为与他共度余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她用荣华写给他的情话。

    为她,他愿终日醉酒。“你若来我梦中,我愿此生,长眠不醒。”这,是他用生命为她谱写的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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