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和我结婚吗?”
这已经说不清是第几次影子对坐在对面的男人做出这样的提问了。今天这个男人一样正襟危坐,表情和之前的无数个大抵相同,无外乎是尴尬的看着影子,勉强挤出来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迅速跳过话题,伺机结束这次无聊的交谈。虽说相亲就是男男女女们迫于婚姻压力,抱着以最终结合为目的的定向投资,可是即便如此,遇到如此激进的女人也会让男人退避三舍吧。
“你不要老把自己表现的像恨嫁女一样,你上来就这么问,哪个男人不会怕啊?”
“这有什么怕的?他来相亲不就是为了结婚吗,我问一下怎么了?”
“可是……好吧,那你就稍微矜持含蓄一点行吗?”
影子是我最好的朋友,高中毕业的那天,她突然关心起我的感情问题。可能是长相问题,也可能是其他什么原因,十八岁之前我没有过一次恋爱经历,甚至连的‘暧昧对象’都没有。可是影子不一样,她在毕业之前已经谈过三次以上的恋爱了。所以当她问起我对恋爱的想法时,我满怀憧憬地回答,我一定会多交几个男朋友,然后找到那个对的人。本以为我的想法会得到她的认同,没想到她竟说“下一次我一定要谈一次不分手的恋爱”。她的语气坚定,眼神中却掩不住的悲伤。我静静地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影子的大学在离家两百公里远的南方。大多数人都认为大学就是要疯狂的享受恋爱,要造作,要放肆,而影子却选择了兼职,死宅,上课。很多人都问她为什么不谈恋爱啊,她的回答是因为不想嫁外地。影子凭借这句话回应了同学的好奇,顺利渡过了七大姑八大姨的关心,很快大学四年也在这句话中结束了。
单身学士狗理所应当被安排相亲了。影子似乎一点也不排斥相亲,每一次都来者不拒,不过却没有一次成功的。我玩笑让她不要眼光太高,她却总是浅浅一笑反驳我的观点。那段时间不光是我,连她自己都认为,她要孤独终老了。后来便也不再去相亲了。
阔别已久的桃花在影子工作半年后,长在了她的心里。
影子有一个长相清秀的同事,平时工作认真,又很积极上进,为人正直,待人和善。影子上班的第一个周末就不自觉地跟我聊起了他,她忽闪着大眼睛,脸颊泛起久违的红晕。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丫头定是要恋爱了。影子确实挺喜欢他的,不过幸运的是,他也喜欢影子,在影子还没表现出来的时候他就先出手了。
他叫瑾瑜,王瑾瑜,听起来像个女孩名字,却很符合他的气质。
瑾瑜看上去有些腼腆,不过追起影子来可是大胆果敢的很,各种招式无所不用。不知如何得知影子喜欢满天星,他就每天送一束,还在影子的桌子上放了很多盆栽,精心的布置了一番。看到影子总喝核桃口味的酸奶,他就每天偷偷往桌上放一瓶。影子家和他住的地方明明是反方向,他还是每天接送,尽管是“十一路”也都是他的情谊。而且自从他出现后,影子的工作量减少了一大半,他总是帮影子分担很多,甚至主动跟上司提出把影子的工作分一部分给他,领导也是给力不仅答应了他还把他的位置移到了影子旁边,美其名曰‘近水楼台先得月’。影子跟我说起这些时,笑开了花,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她心里的欢喜,可她就是迟迟不肯答应瑾瑜。我问她为什么,她总说再等等再等等。
“大姐,这么好的男人,再等等跑了怎么办?差不多就行了。”我都替她着急,真的是怒其不争啊。
后来瑾瑜终于通过了影子的考验,在他连续给影子带了一个月早饭以后。那些早饭全是他做的,整整三十天,花样没有重复过。影子每天都会发图给我,在第三十天时,配文,我答应他了。影子说,能花心思为他做饭的男人,才是能一起过日子,托付终身的人。
影子恋爱后,感觉整个人都年轻了,从前只会在朋友圈发养生秘籍的她,如今也会时不时放些自拍或事分享生活的照片。照片里风景总是好看,而照片中的她,时而嘟嘴卖萌,时而蹙眉生气,时而开怀大笑,时而害羞浅笑才更是迷人……
我想找到对的人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不过让我最羡慕的是,很多人都会在疯狂追求过一个人到手后就归于平静,可是瑾瑜却毫无变化,追影子时做过的每一件事他都一直坚持着,从不间断。我很替她开心,因为觉得她定会如愿和瑾瑜再不分开。
可是一年后我接到了影子的电话,电话那头她哭得撕心裂肺,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我火急火燎地去她家找她,看见她时,她披散着头发瘫坐在地上,眼睛肿得不成样子,眼泪还像滚落的豆子不停的往外流,混着鼻涕抹得满脸都是。我从来没见过她如此狼狈,一把将她抱住,轻抚她的后背,待她情绪稍微平稳了一些我才模糊的听到她说“瑾瑜走了……”
瑾瑜走了,带着影子的爱情和魂魄。
影子和瑾瑜在一起时,每到感动或是特别高兴又或者是某个清闲的午后,她总会情不自禁的问瑾瑜,他们什么时候结婚,问他会不会给自己结婚。起初,瑾瑜总会笑着亲吻影子的额头,然后将她紧紧的抱入怀中,就是什么也不说。后来次数多了,便没有了亲吻,没有了拥抱,也没有回答。
影子最后一次问他,是在一周前。公司里人事调动安排,香港总公司急需人手。同事们都知道,平时认真上进的瑾瑜会是不二人选。影子问瑾瑜会去吗,瑾瑜不说话,影子又问他,会和自己结婚吗,瑾瑜依旧不回答。影子一气之下便提出了分手,不过她怎么可能真的想分手啊。相恋这一年来,瑾瑜不仅进入了影子的生活里,更长在她的身体里,是她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影子想着吓唬吓唬他,也许就能吓出一个浪漫的求婚呢?可是没有。
瑾瑜走了,坐前一天晚上的飞机。
走之前,他打电话给影子,影子对他要走的事全然不知,以为是他的认错,却不曾想竟是道别。不过这一次他终于回答了影子问了无数次的问题。回答很简单,他说,他还没准备好。
“我去你大爷!”影子怒骂着挂了电话,然后一直哭到我去见她时。脸肿了,嗓子哑了,心碎了……
其实影子并不是想逼婚,她只是想要一份承诺。只是渴望瑾瑜许她一个看得见的未来,因为对影子来说和瑾瑜结婚就是她的未来。只要瑾瑜说会娶她,影子就会等,等多久都无所谓。可是他从来都不言语,最后就简单的一句没准备好作为道别,也许是诀别。
瑾瑜到底是想等自己足够强大了才算是准备好了,才有底气给影子承诺,还是根本就没有想过他和影子的未来,在他去香港的第二天换了电话,后来又删除了影子所有的社交账号后,就回答的清清楚楚了。对于瑾瑜的行为我不做过多评价,毕竟有的人看重事业,有的人视爱情如命,这本来就毫无对错可言。可是他明明知道影子是那种为了爱情放弃一切的人,却不早点告诉她,爱情对于他只是生命的一小部分。
我突然想到大学毕业时,影子跟我说的话。她说不后悔中学时认真付出过,因为学生时代的爱情是不考虑以后的享受过程,她也不后悔大学时没谈恋爱,因为注重过程的曾经有过,而那些曾经教会她追求结果。我到现在才意识到,影子曾经深深伤过心,失败的感情让她不敢结束,所以害怕开始。所以即使心里很喜欢瑾瑜,还是说再等等,即使瑾瑜对她很好,还是像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有以后。其实影子并不是想知道他们会不会结婚,而是想问瑾瑜,是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她……
“你会和我结婚吗?”
“当然,我爱你。”
敞开心扉去尝试,去接受,当你路过一个个错的人,总有一天会有一个爱你入骨,许你一生的“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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