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末期的沈阳,在国企改革浪潮的推动下,好多家利负盈亏的国企被市场经济给淘汰掉了。
这一改革不仅为沈阳的财政经济减轻了不少负担,同时也为沈阳市场解放了大批的劳动力。
于是,大量的下岗工人像潮水一般涌入市场,尤其是在九七年、九八年下岗工潮涌出之后。
再加上农村经过20年的联产承包制后,农业生产出现了半机械化,产品由多元走向单一和集中,产量走向高产,从而也节省了大量的劳动力。
尤其是改革开放后,部分农民外出经商发家致富的榜样力量彻底推翻了农民世代耕读的陈旧观念。
他们不再满足于眼前的温饱,对美好生活有了更高的向往与追求,从而形成势不可挡的农民工潮涌入城市。
一九九九年的沈阳市与中国其它一二线城市一样,房屋的出租价格也在改革的热浪中被推上了前所未有的新高峰。
柱子从威海来到沈阳以后,就与伙伴伟明相跟上在沈阳各个区的大街小巷,各个市场上来回转悠,不是没有看上的房子,只是租金太高,比如,在好一些的市场上,一个二十来平米的房子一个月就要一千七八,三四十平米的就一个月两三千了。面对如此昂贵的租金,柱子真有些发怵,他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不该租,再说了,他也没开过粮店,这么贵的租金,能否挣得回来还是个未知数。
男人是一个家的主心骨,女人也是男人的定心针。
柱子把阿兰接到沈阳后,尽管阿兰也是初来咋到不懂粮油行情,但他总觉得有老婆在身边陪伴,做事心里踏实。
阿兰来沈阳的第二天清晨,雪霁初晴。
红斌也是个机灵勤快的男人,他早早就起来开门营业了。
“小伙子,这挂面多少钱一把?”
“两块五,阿姨。”
“小米呢?”
“阿姨,小米三斤十元”红斌左一个阿姨,右一个阿姨的,感觉嘴上像抹了蜜似的甜。
市场上早已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了。卖菜的、卖水果的、卖调料的、卖肉的、卖海鲜的……一家紧挨一家井井有条地把自己的货物摆放在街市的铁柜台上,这条街上左右两排的铁柜台被摆的满满当当,活色生香的。
“来来来,大闸蟹,刚出海的新鲜大闸蟹,快来看,快来买……”
听口音,这些卖货的人也大都来自沈阳附近农村的农民或者是本地的一些下岗职工。
阿兰早早起来,没有吃早饭,就告别红斌与红斌媳妇,一个人一边溜达观望,一边穿过人流朝海明家的铺子慢慢走去……
“啪、啪、啪……”
突然,身后传来一种怪异的声音,还没等阿兰回过神来,两个东北女人尖利的叫骂声就噼里啪啦地响彻整个街市:
“二皮脸的,这是你的位置吗?”一个黄头发,黄眼睛的胖女人怒目圆睁虎视眈眈地盯着买海鲜的女人。
“你给我马上捡起来,不捡起来,我消你!”
买海鲜的婆姨指指在雪水交融的水泥路上正噼噼啪啪挣扎的鲤鱼,对黄头发女人喝令道。
“看你那磕碜样儿吧,还要消我!你消消看”黄头发女人说着就从台子上往下推买海鲜的铁皮鱼盆子。
卖鱼的婆姨赶紧把鱼盆子端到地上,然后弯着腰追着那两条在人群里噼哩啪啦挣扎的鱼跑了起来。
早起买菜的老头、老太太、中年大叔、大妈们围了一圈看热闹。
“有话好好说嘛!动手动脚,吵儿巴火的,厉害啥呀?”围观的群众显然是看不惯黄头发女人的凶狠霸气了。
“边儿去,瞎搅和啥?”黄头发女人听见围观群众对自己不满的话,眼珠一骨碌,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周围卖菜卖调料的也嫌人们挡住自己的摊位影响生意,急得一个劲地吆喝:“借光,借光……”
她们说的大都是沈阳方言,阿兰虽然听不太明白,但阿兰清楚,这个卖鱼的占了黄头发女人的摊位了,卖鱼的看起来是从农村刚过来的,她出来的早,见那儿有空位就凑合着先卖起来了,没想到大清早的遇到个厉害的主。
“都说东北人火爆脾气不好惹,今儿个还真碰上了,往后呀,自己说话做事可得小心点,瞧刚才那个黄头发女人狮子一般!”
阿兰嘀咕着快步朝海明的铺子走去。
海明的门前又是围着一群的老头老太太。
“小伙儿,豆油咋卖?”一位穿红棉袄的白发老太太一只手提着个十斤重的大油桶,一只手拉着个简易购物车,乐呵呵地问海明。
“阿姨,好豆油,三块。”海明小眼睛一眨一眨的摆出一副调皮的孩童模样,随手接过老太太的油桶。
“小伙儿给姨便宜些吧!瞅瞅,儿子媳妇都下岗了,就我一个老婆子的养老金养活一家四口人,不容易啊!”老太太皱皱眉缓缓道来。
“姨,给你两块八,咋样?”海明一本正经地微笑道。
“小伙儿这个大米咋卖?”又一位白胡子的东北老头抓起一把米放到嘴里一边嚼一边问。
“大叔,一块五,刚来的新鲜米。”海明一边打油一边回答老头的问话。
“小西子,你的大米总是新鲜的。”老头揶揄道。
“那当然啦!”海明调皮地吐吐舌头。
阿兰见海明忙得不可开交的,就主动在旁边的菜摊上买了些辣椒与莲花菜。她想都是出门在外,不能总白吃白喝人家。
“那两个还没起吗?”阿兰见柱子与伟明不在跟前,就一边问海明一边从人群的旁边跨进海明铺子。
“哦,早起来了,他俩帮我送货去了,到我这儿,你客气啥?”海明见阿兰手里提的菜,于是皱着眉嗔怪道。
“你忙吧,我来做早饭。”阿兰微笑着,挽起了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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