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涅阳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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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回顾：
陈月眉告诉张念聪，要到上海来的具体时间，念念准备去接。
下卷第一部（2）妈妈是弱智
1
临睡前，特意把闹钟定到五点钟，我想，这个时间，爸爸应该没有起床的。
果然，我起来后，去爸爸的房间，他果然趴在床上没有起来。
我推门进屋，正要去拧他的耳朵呢，却听到他在说梦话：“聪聪，别闹，明儿还上班呢！”
唉，又梦到爹地了！
很多日子了，他一直如此，爹地总是走进他的梦里，让他梦里不得安稳。
为此，我一直在想，有那么一天，爹地一定会回来，守在爸爸身边，再也不会离开。
可眼下，我又能奈何呢？
在爹地未可知的情况下，我只有抓住妈妈这根稻草，来换救一下爸爸。
唉！我叹口气，拍了拍爸爸的脸蛋，轻轻地说：“妈妈回来了，要不要一起去接？”
可是，他扭下头，爬到另一边又呼呼睡。
没办法，我只有一个人去。
2
进厨房，我做一份简单的早餐，打了豆浆，炖了鸡蛋，外加两块面包。
做好后，我自己吃了一份，留了一份温起来。
出门前，我又写了一张留言条放在爸爸的枕头边。
很多次，我都是起床后，自己给自己做早餐，因为每次起床后，都是看不到爸爸的身影。
想起以前的日子，早上都是爹地做早餐，然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吃早餐，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想到这些，我就格外理解了爸爸的一份难过。
想想看，也真的是这样。在身边，一个生存在十多年将近20年的人，突然一下子没有了，那该有多么的不适应。
从小到大，我看到的都是爸爸虽然严肃但不失温和的模样，都是他面对爹地的时候谦和有加的模样，像如今这样的沉默和颓废，的确是我第一次遇到。
如果不是他能够上班和回家，我都觉得他是死去了一样。
这应该就是失去了心的人吧！
3
走在去火车站的路上，忽然间想起《封神榜》这部作品，里边有一个角色，名叫比干，他的心被妲己挖掉。
他捂着胸口回家，遇到一个卖无心菜的，他就问人家：菜无心可以活，人无心怎么样？
那个卖无心菜的人是这样回答的：“人无心肯定死了。”
比干听完这句话，轰然倒地。
想起来这个故事，我就觉得，爹地就是爸爸的心，爹地没来，爸爸的心也就没了，成了一个整天面无表情的呆瓜。
我深深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两个多月来，爸爸的这种状态，让我深以为苦。
一个不能和我交流，对我不管不问的爸爸，实在带给我一种恐慌。
我期待，爸爸能够走出来，活过来。但我也知道，这需要时间，需要机缘。
但是，这个机缘，这把钥匙，在妈妈身上吗？
这个，我不能够确定。
4
曾经听爹地说，自从我出现在他们身边，就是超级自律的，就是很能够自己管理自己，三五岁的孩子，能够做到这样，实在是一种奇葩。
我想想应该也是这样。
我曾经翻看过妈妈的心理学书籍，那曾被提到过，一个孩子在六岁之前养成的习惯，能够影响他的一生。
换到我身上来看，孩子三岁前养成的习惯，也是能够影响一生的。
爸爸说我不像一个孩子，没有一个和我一样大的孩子，这样的冷静，这样的自律，这样地能够控制自己。
他们这样说的时候，我沉默着接受，因为之前的记忆，我一点儿都没有，不知道三岁之前我是怎么过来的。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妈妈应该到站了，我加快了行走的步伐。
5
深秋的风，已经有了些萧瑟和寥落，在上海，这个季节还不是很冷，我仅仅穿了一件羊毛衫。
我在想，从丰庆回来的妈妈，穿的什么衣服？会不会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裹得像一个大熊猫？
想着圆滚滚的妈妈的模样，我的嘴角就浮出了笑意。
我站在了出站口。
我终于看到妈妈了！
她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依旧那么瘦弱，那么苗条。
不过，这会儿的妈妈看起来更加白皙，在老家呆了这么久，不应该呀！
一丝疑虑爬上了我的心头，一种不安让我纠结起来，我的微笑淡了下去，心里开始盘问：
妈妈身上发生了什么？奶奶身边待着的妈妈，不是应该长得胖胖的吗？为什么会瘦呢？
6
“念念！念念！”忽然感觉着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一只手在眼前晃动。
原来我陷入了自己的思考当中，忘记迎接妈妈，妈妈走到我身边，对我挥手，笑意盈盈。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伸手抱住了妈妈。
这一抱，我才感觉到，我已经比妈妈高了很多。因为从妈妈的手臂间，我已经抱不成，索性一用力，把妈妈抱离了地面。
又感受到妈妈好轻好轻，我诧异地皱起了眉头：“妈，你在家这么长时间，没吃饭吗？为什么这么瘦了？”
妈妈不说话，看着我，依旧是笑意盈盈。
在这一刻，我忽然间又感觉到，我不是她的儿子，是她的朋友。
她抬手，摸着我的脸：“念念，长高了啊！也长壮了啊！”
我又盯着妈妈的脸，看了很久很久，原来素面朝天的脸，现在铺满了粉，我看着好不习惯，好不习惯，开口就问：“妈，你的脸咋回事啊？你一直不化妆的呀！赶紧给我说说！”
“走，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吧！”妈妈叹口气，这么说。
于是我一手拎起了妈妈的行李，一手搀着妈妈的手臂往回走。
7
妈妈终于耐不住我一再追问，开始回答我的问题。
“爹地被李轩白带走了？”这是我震惊的第一个消息。
我盯着妈妈的眼睛，实在不能够相信：“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会这么做？”
我追问了一遍又一遍，期待能够有一个再深层次的回答。
“不是我一个，还有爷爷奶奶的介入。”妈妈头低着，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在这一刻，我忽然感觉着妈妈很弱智，实在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想到爸爸的样子，看到眼前妈妈的样子，我忽然间觉得整个世界颠倒了，他们之间存在着怎样的纠结，不是我们所能够理解的。
“妈，我也想爹地了，怎么办？”我把眼睛扭向窗外，不再看妈妈。
8
我知道，我眼睛当中有一股追寻的意味，它令妈妈感到不安。
“你……”尽管如此，妈妈还是有了一份窘态，开口了，这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我……”
我了老半天，一句完整的话也没有表达出来。
“我爸爸，他现在生不如死，这是我看到的样子。”我没有回头，接下来又说了这样一句。
“你爸……还没有去聪透吗？”妈妈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问出来。
“去了。”我平静地回应着，扭动了一下身子，“行尸走肉一般。”
顿了好长时间，妈妈都没有说话。
我扭过身来对着她的眼睛：“妈，你这次回来，不要走了吧！”
“我说过，我会补偿你爸爸，我努力不走。”妈妈轻轻地这样回答我。
我直起身子，又一次抱住了妈妈：“谢谢你，能够努力留下来，我们一起来帮助爸爸。”
妈妈拍拍我的后背，使劲点头：“好，我们一起！”
“可是妈妈，你的脸，到底怎么回事儿？”我盯着着妈妈的脸，仿佛要探出个究竟来，“你以前是不化妆的呀！”
妈妈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在接下来的时间，又慢慢给我讲述了她的脸的情况。
听完之后，我笑着问：“爸爸看到你的脸，会怎么样呢？”
妈妈没有说话，摇开了窗户，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我却在想，爸爸会和我一样震惊吗？会和我一样不能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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