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地下旧情
汪芃问起阜南电视台在合作中可能会出现的问题,欧阳昱委婉地说,是人的问题。这不是欧阳昱的故弄玄虚,也不是在汪芃面前自以为是,更不是酒后的卖弄,而是对汪芃善意的提醒。因为事关黄万武和蝶歌,他只能委婉地点到为止。
这不仅仅是黄万武与蝶歌的个人问题,他们之间的情感关系是合作关系的晴雨表。他们都是汪芃的左膀右臂,如今又都是文旅卫视的顶梁柱,如果他们不能以和为贵,个人的问题就有可能变成一个复杂的问题。
汪芃不置可否,似乎不愿意说这个问题。
实际上,汪芃的不置可否并不是无视问题的存在,而是恰恰担心这个问题会发展下去。在文旅卫视频道的对外合作中,黄万武和蝶歌都是他汪芃最器重的人,“春江水暖鸭先知”,他不是傻子,比欧阳昱更清楚黄万武与蝶歌之间的情感关系正在由热变冷。他更希望这是杞人忧天。
蝶歌和黄万武是亲密无间的知己朋友,这不是什么秘密,阜南电视台好多人都知道。当年离开主持人岗位后,蝶歌到了文艺部,而文艺部的主任是黄万武。闲聊起在阜南电视台曾经受到的冷落、尤其是受到的席台长的冷落,两个人都是满腹的委屈。说着这些委屈,两人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受,不知不觉中彼此有了一份挥之不去的亲近,直至亲近到没有一点点儿缝隙。
两人从普通朋友到滚过床单之后,这段私密感情就被悄悄地藏起来,毕竟两人都有自己的家庭。可现实是,蝶歌早就对黄万武有了一肚子的意见。
到了北京后,黄万武远离老婆有了很多的精力,他可不是只守着蝶歌就能满足的。于是,在这个新的环境里,他总有一些不安分。对于黄万武的不安分,蝶歌不管是看在眼里的,还是听在耳里的,总有些心中不快。起初的时候,她还能在俩人相处的分分秒秒中敲打一下黄万武,但这敲打基本上没什么作用,反倒是让黄万武心里多了一份厌倦。因此,在蝶歌的敲打中,黄万武依然我行我素,照样会与别的女性嬉皮笑脸,照样有机会就动手动脚,这让蝶歌心里越发不舒服。
而黄万武好像全然不在意蝶歌的这份感受,不在意蝶歌有多么地在意他,不仅依然故我,反而像有意躲着蝶歌一样,甜言没有了,蜜语没有了,不得不说几句甜言蜜语时,也是言不由衷了,虚情假意了。
蝶歌的心里酸而且还有了些疼。大凡爱到了这一步,女人还恋恋不舍,男人已食之无味。蝶歌越是想找回当初的爱,黄万武的心里就越烦,躲得也就越远。
在蝶歌翘首以待中,黄万武却在喧闹中如鱼得水。他的应酬多了,朋友就多,见识多了,想法就多,想法多了,哪还会有心情与蝶歌同出同进,时时厮守?
虽说蝶歌也有很好的人缘,也可以有自己的圈子快快乐乐,但她还痴迷于以前,心里酸酸地守着一份旧情。
有一次,从阜南一起到北京的同事们想聚一聚,热闹一下。可是,唯独黄万武爽约了。黄万武不来,在蝶歌心里是一份残缺,在阜南电视台驻北京的兄弟姐妹们心里,也是一份残缺。虽然来自阜南的兄弟姐妹原本也是来自五湖四海,但因为共同的阜南情结,又不同于来自五湖四海的聚会,缺了谁都是缺了一份融洽,多了一份遗憾。
当大家同饮杯中酒,有人说到黄万武没来不免有些遗憾时,蝶歌终于憋不住了,脸色沉沉地说出了她心中的不满:“‘小鬼’得意啊!哪儿有心思理会我们?”蝶歌的话显然是一语双关,不仅仅是黄万武关心不关心阜南兄弟姐妹的问题,在她心中,还有一种无法对别人倾诉的感情上的疼——你伤害了我,却扭头而过,而我还有火无处发泄!
蝶歌不仅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在感情上被黄万武冷落了,就连在工作上也被黄万武忽视了。在这之前,可不是这样的,她说什么,他很愿意听,不完善的想法或意见,他还会帮着完善一番,很是善解人意,就像两情相悦时的善解人意一样。可现在,却不是这样了,黄万武不仅不是以前的黄万武了,而且还好像处处与她作对。
比如说,这外包节目主持人的人选事宜。蝶歌以为,从有利于与博瑞宝公司合作考虑,主持人就应当用田咏美,因为她的背后是博瑞宝公司的掌门人左运年,送一个人情给他何乐而不为?而黄万武却认为,不管他是谁,节目公司的事情由节目公司自己定,频道该管的管,不该管的也不能越俎代庖。在这件小事情上,蝶歌认为黄万武没有大局观,而黄万武却认为蝶歌是女人见识。当然,如果蝶歌知道黄万武曾经抱过亲过斯戴媛,那可能就不是工作上的争执了。
诸如此类的工作上的争执或许是正常的,但让蝶歌觉得不正常的是,在这诸多的争执中,汪芃基本上都采纳了黄万武的建议,这让蝶歌又多了一份失落。而这份失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危机!这种危机,她挥之不去。和黄万武渐行渐远,似乎与汪芃也渐行渐远。
她与黄万武,原本都是汪芃的左膀右臂。在寻求合作的日子里,在汪芃的眼里,她蝶歌是和黄万武一样重要的,就如同是文旅卫视频道运营中心落地京城的左右护卫,谁都是不可或缺的,少一个显得不足,多一个似乎多余。在这样一段同甘共苦的日子里,蝶歌实实在在感受到汪芃的重视和信任,那感觉是不错的,起码是一种自我价值的体现。
那时候,她没有觉得名分有多么重要,她想,该有的自然会有。
但是,蝶歌近来的感觉却不再那样美妙,尽管还是经营中心的总监,可毕竟不能和黄万武平起平坐。黄万武在扎根于京城的文旅卫视频道及新文旅卫视传播公司中统管全局,而她却仅仅是一个文旅卫视频道经营中心的总监,当黄万武不再和她卿卿我我之后,她才意识到名分也很重要。
虽然不像黄万武一样,在中层领导岗位上混了那么久,但她蝶歌也曾春风得意,也曾为阜南电视台的文旅卫视频道扎根京城立下汗马功劳。在她看来,她该有自己的一份荣耀;在她看来,给她一个与黄万武差不多的名分也是实至名归、受之无愧。
然而,事情并不那样简单。蝶歌知道,在文旅卫视频道的可经营性资源移交给新文旅卫视传播公司经营后,频道的经营中心也就名存实亡了,那她这个频道经营中心的总监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她不能不想,自己该要一个什么样的名分,既不委屈自己,又不能与黄万武相差太多。新文旅卫视传播公司她是不想去了,汪芃必定是董事长,而按约定,应由博瑞宝公司的人出任公司总裁,那么,黄万武就会是公司的常务副总裁,她去了明显要比黄万武低一格。这是她极其不情愿的,也是难以接受的。
蝶歌想来想去,认为有一个名分最适合自己,那就是文旅卫视频道的总监。虽然文旅卫视频道的可经营性资源移交新文旅卫视传播公司经营了,但文旅卫视频道与新文旅卫视传播公司却是平行的,频道仍然是阜南电视台的,频道总监既不受新文旅卫视传播公司管,又是一个不错的岗位,还对频道业务拥有至关重要的话语权。
她把自己的想法跟汪芃说了,但行与不行,汪芃却说这个事情需要台领导集体研究决定,这是组织上的事情,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
可在等组织决定的日子里,蝶歌又想,依据合作合同的约定,阜南电视台在新文旅卫视传播公司中应有四名董事席位,汪芃肯定是董事,黄万武也一定是董事,剩下的两名董事席位会是属于谁呢?若自己担任了新文旅卫视传播公司的董事,一是担任公司董事是台里对自己的一种肯定;二是可以了解公司的事情;三是担任董事会有董事袍金。
既然有这样的机会,为什么不去争取呢?但这事儿就不好直接再找汪芃。因为,频道总监的名分还不是她的,再提出担任公司董事的事情便有些不妥。于是,她就找黄万武。
可黄万武却顾左右而言他,说董事的事儿由台里决定,他黄万武无能为力,况且他自己是不是董事都很难说,光台里的领导就有六七位,谁知道会有多少人想当这个董事呢。
“北京这边有什么事儿,汪台都是找你商量,就算帮我一个忙都不可以了吗?”蝶歌委婉却话里有话地说。
“那也要看是什么事儿。像这样的事情是台领导决定的,我能帮上什么忙呢?”黄万武一脸无奈的样子。
黄万武这话不全是推诿,实际上不无道理。可这让蝶歌心里很没底,也让蝶歌心里很气愤。在汪芃面前,她本是可以与黄万武平起平坐的,可如今,汪芃却有意无意地疏远她。这让蝶歌认为,他黄万武一定没起什么好作用。
有了感情上的纷争,有了心理上的失落,蝶歌再看见黄万武时,怎么看都觉得黄万武不正常,心里对黄万武的意见就越来越多,甚至有了恨。
《荧屏之下》持续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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