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如光

青春如光

青春如光

文/@姜来姜姜姜姜

青春是从什么时候算起的？女生第一次姨妈？男生第一次遗精？还是彼此第一次的偷尝禁果？又或者是第一次冲撞老师，第一次跷课，第一次打架，第一次彻夜不归，第一次发现脸上长了一颗青春痘？这些都无从考证，可是知道我的青春是从这一群人开始的。

初中时的体育课，我和黑仔还有抓毛常常从学校翻墙出去，然后在有限的45分钟里肆意的吃着校门外的路边摊，再喝上一瓶汽水。

我们坐在路边，我指指学校里上课的同学说：“一帮傻子，这么热的天气还在外面站着。”

黑仔抢过我手里的可乐说：“我们现在不是也在外面站着？顶多不是在学校站着。”

抓毛吃着烤串，支支吾吾的说：“我们现在是坐着，还有烤串和汽水呢。”

我抢回可乐，喝掉最后一口：“对对对。等我以后有钱了，就买下学校，天天让同学们出去玩，谁好好学习就开除。我当校长，黑仔当主任，抓毛......嗯......就当保洁吧，没别的位置适合你了。”

他们两个没理我，起身拍拍屁股就要回学校，我看了看表，心里想，一定是因为要到下课时间他们才会走的，不然他们一定很想听我怎么治理学校，称霸校园。

那时候黑仔还是单纯的，没有女友。抓毛有个女友，是初恋，叫野菊。这名字我取的，因为我觉得她长得一点都不好看，像极了路边的野菊花。我是我们三个中最厉害的，已经交了第二个女友，是包子。

慢慢的，我们胆子越来越大，开始试图跷半天课去网吧联机打游戏。野菊每次都屁颠屁颠的跟来，经常在边上像唐僧一样念叨个不停。我烦透了，又碍于情面不能说，只好把包子也叫来。包子是好学生，学习好，也从不逃课，但那都是跟我在一起以前。

包子来了以后野菊终于可以转移注意力，不再继续对我们念叨，转而开始对包子继续念叨。我想我真的对不起包子，让她承受了那么大的痛苦。不过包子也不嫌烦，就听野菊一直说，然后跟她对话。

我猜女生天性就是这样，只要有一个人名，不管认不认识，都可以说上一天。

久而久之，我们五个经常混在一起。不过像抽烟，打架，偷尝禁果的这种的行为我们是都没有的，不是不想，是不敢。最多不过只是亲个嘴，每次到了这种画面我跟抓毛都是幸福的，而黑仔只能低头看看自己的左右手，默默的叹口气，转身离开。

好景不长，抓毛跟野菊分手了。是野菊劈腿，和校外的一个混混在一起了。她觉得这样的男人更有魅力，更加可以征服她。可我总觉得那混混像理发店里的洗头小弟，不过这样跟野菊倒也相配。

抓毛伤心至极，每天寻死觅活，上课不说话，午饭不吃，拉他跷课也不动。每天都像行尸走肉一般，趴在课桌上一言不发，到了放学时间背上书包再缓缓起身，缓缓离开。那段时间我跟黑仔都以为他被人勾走魂魄，想要找人给他做法驱魔。

有天上课，我跟黑仔清楚地看见抓毛的身体从课桌上缓缓直起，接着他又缓缓回头，看着我俩，眼神空洞，暗淡无光，恐怖至极。

黑仔问他：“走出阴影了？”

他不说话。

我问：“要不我带你认识认识新妹子？”

他不说话。

黑仔又问：“要不逃课打游戏去？”

他还是不说话，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我跟黑仔。

我又鼓起勇气：“是不是饿了？”

他终于动了，脑袋像装了铅块一样，又慢又重地点了两下。

“烤肉？”

他眼睛里开始回过一些光彩。

我跟黑仔欣喜若狂，终于有戏了。我跟他相互比了一个手势，又互相传递了自己钱包里的余额，我有36块，他有54块。我跟他相互发了条信息，接着对视了一下，有了一个眼神交流，异口同声对抓毛说：“吃！”

晚上带着抓毛吃了一顿烤肉，整顿饭抓毛一句没有，只是默默的吃着。我跟黑仔看着他一盘又一盘，当吃到第四盘肉还要继续点的时候，我们的内心几乎崩塌。

我们只能看他继续吃着。

饭后我对黑仔使了个眼神，黑仔拍拍抓毛：“你吃饱了就先回去吧，回去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我跟他再坐一会。”

抓毛起身独自离开。我和黑仔目视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逐渐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

我说，准备好了吗？

黑仔眼神坚毅，视死如归，重重地点了头。

我开始数，三，二，一，跑！

抓毛依旧保持沉默，起身离开。我跟黑仔看着他逐渐变小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我们视线以后，我问了黑仔一句：“准备好了吗？”黑仔眼神坚定，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跟黑仔撒腿狂奔。我以超越刘翔的速度飞奔，黑仔腿长，跑的比我还快。迎着风我的口水被吹到脸后，犹如脱缰野狗。不过我没时间去擦，因为我根本停不下来。

我以为我的速度真的超越了刘翔，甚至打破了世界记录，说不定还会在路边被哪个体育教练发掘，从而参加个奥运会什么的。可这只是我的想象，事实是没跑出去多远我就被店里的服务员抓住。

黑仔见状停了下来。我想起了电影的情节，生死关头兄弟互相保护对方，我便学着对黑仔大喊：“兄弟！你快走！别管我！记得替我报仇！”

黑仔像没听见我的话一样，朝着我的方向跑了回来：“兄弟！我不走！我们有难同当！”

黑仔也被抓了，我感动至极。不一会老板来了，我想说不定会把我跟黑仔带到黑屋，然后活活打死，再把肉一片片割下来当烤肉卖。不知道我走了以后我妈会不会找到线索为我报仇。我还是个处男，包子对不起了，你找个好人就嫁了吧。

那一刻，我的脑子里涌现了无数个念头。

万幸，老板没打我们，也没割我们的肉，把我们带到了派出所。我妈来了，黑仔妈来了，抓毛也来了。他坐在我跟黑仔的中间，我们三个人就这样保持沉默，谁也不说话。

我跟黑仔被各自的妈训了一通，然后又被各自带回家，再另寻惩戒。

隔天上学我跟黑仔都沉浸在昨天进派出所的悲痛之中，无法自拔。抓毛走到我们两个身边说：“我想通了，不就是失恋嘛，兄弟比女人重要！你们都为我进了派出所，我不能再继续45度角的忧伤了。看姜来，他都失恋两次了，不是也挺好吗，你肯定更能体会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对不对？让你选，你肯定选我们不要包子对不对？”

我看着他：“嗯，我选包子。”

黑仔翻了个白眼：“你还不了解他？我跟你是蜈蚣的手足，包子是他过冬的衣服。”

那天我们没跷课，晚上又去昨天那家吃了烤肉，并且带上包子一起。老板看见我们说：“你们几个又来了？今天还要吃完就跑？”

我赶忙摆手：“不跑了不跑了，今天带钱了，老板别生气了，我们知道错了。”老板也没再继续说下去，笑了笑拍拍手离开。

我们吃完后一起去了公园，躺在大草坪上，嘴里叼着吸管，咕噜咕噜的喝着汽水。抓毛说：“有朋友真好，你们说以后几十年，咱们老了还能像现在这样吗？”

黑仔点点头“当然能了，兄弟就是一辈子的，咱们不光要像现在这样，还要比现在更好，咱们要住在一个楼，楼上楼下，每天轮着做饭，做好了就带着媳妇孩子一起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包子，包子也看了我一眼，我说：“对，得住在一起，看到对面那两栋高楼了吗？等以后有钱了，我就都买下来，一栋咱们住，另一栋炸了。”

“为啥那栋要炸了？”抓毛坐起来看着那两栋楼。

“有钱装逼呗。不过说真的，你们想过以后想要做什么工作吗？反正我是想做生意，最好开个车行，里面都是超跑。”黑仔也坐了起来。

抓毛挠挠头：“我就老老实实等家里找个工作，再介绍个对象结婚生子，安安稳稳就过一辈子了。”

我吐了吐吸管：“我可不想每天三点一线的上班下班，每个月领着几千块的薪水，每天盯着办公室那固定的几个女的，从每天意淫到没了反映，然后再退休领着养老金，等死了开个追悼会，挂着我一张坏笑，微笑或者淫笑的照片供儿孙观赏。一辈子庸庸碌碌毫无作为。”

我又看看包子：“你的理想呢？”

包子想了半天：“那就等你出名了，我每天在家做好饭等你回来。”

我感动的不得了，抱着她亲了一下。那天我们就这样躺在草坪上，幻想着未来，吹嘘着青春。

直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黑仔交了女友，在一起了四年。他有了工作，在车行，不过是给人家卖车，一个月薪水才一千多块。

抓毛每天忙着考学，宅在家里，少有恋爱，右手已经强壮如牛。

包子上了大学，我们也分手了四年。估计以后没办法等我回家，给我做饭了，不过却成了朋友。

我呢，一直坚持想做的事情，开心就好。

家里放着一部那年用的诺基亚，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三条信息和一张照片。

黑仔：吃完饭让抓毛先回去，他走了咱俩就拼命跑，谁被抓了也别回头。

抓毛：这是我人生中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了，不过再也不想吃这种饭了。

包子：你真让我失望，怎么能做这种事？下次再有，一定带上我。

还有一张合照，是那天我们四个躺在草坪上，喝着两块五毛钱的汽水，吹嘘和幻想着未来的自拍照。

照片里抓毛笑的灿烂，像一个脑瘫，黑仔面无表情，像一个面瘫，我和包子手拉手，眼神里充满了幸福，一点都不瘫。

有时候我会觉得有些遗憾，遗憾我的青春不知不觉已经开始了。可我也很幸运，幸运的是它不过刚开始，并且再开始的这些年中，出现了一同陪伴的人。

曾经很多人不理解你，还根据他们自己的认知给你贴上了很多不属于你的标签。这时有几个和你相同的人站到了你的身边，用力将这些标签撕下来，并且与你形影不离，似乎每个动作，眼神都在对你说，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我相信你

姜来

一半文艺一半污，讲一辈子故事，烧一辈子菜，不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