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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里堡镇十八里堡村最近流传着这样一个消息:听消息灵通的人说,有一条高铁线路要经过十八里堡村,有人看到有测绘局的工作人员在村里进行实地测量过。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就在村里炸开了锅。
半个月后,村里突然变得热闹起来,屋前院后,突然多了许多树苗:大的,小的。有白杨树、柳树、槐树、苹果树、杏树。仿佛是村里组织的一场植树比赛,全家老少齐上阵,甚至干到凌晨也不觉得累。这场比赛就像是一场和时间赛跑的比赛:不仅看谁家种的多,还要看谁家种的快。
仿佛是一夜之间上百棵树苗就拔地而起,把村庄装扮得分外漂亮。
种树似乎只是比赛的一个项目,种完树后,人们又投入到紧张的房屋修建中。家家户户忙碌着在原来的房子上加盖二层,手头有钱人家直接上个小三层。
一车车的水泥沙子,木材砖块被运到村子里,人们铆足劲了地干。建房子是重体力活,不过从大伙的脸上丝毫看不一丁点疲惫。谁都不想落在别人家后面,这不二狗正站在墙头上骂自己的婆娘:这婆娘干活能麻利点吗?你看看隔壁栓子家也是两口子干,和我们同时开工的,人家都差不多完工了,我们才干了一半。二狗老婆“呸”了一口正蹲在墙头上抽烟的二狗:你个狗日的,你嫌老娘手脚慢,你有本事就找个手脚利索的女人给你当老婆啊?众人听了,都停下手中的活看着二狗哈哈大笑。
村子里忙碌而有序。不过有一户人家却显得出奇的安静,那就是村里的王大爷家。
王大爷今年65岁,老伴过世后就独自一个人生活。
王大爷有一儿一女。儿子博士毕业后定居在了英国,女儿在本市一家企业做高管。
老伴去世后,儿子把王大爷接到英国生活。不过两年后王大爷执意要回老家,说啥都不待了。他说他不喜欢外国的生活,看着金发碧眼,听着叽里呱啦的外国话让他一点都不带劲,还是在中国生活好。后来女儿就把王大爷给拽到城里生活,心想这下老爷子应该习惯了吧。谁料半年后,王大爷背着行李又回村里了。村里人百思不得其解:城里吃得好住得好,又方便又热闹,王大爷回来是图了哪门子?
王大爷乐呵呵地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小窝。虽然我这老屋破旧,但待着心里舒坦,我待在屋里头就觉得孩他娘就在身边。
后来,与王大爷关系好的亲房就劝王大爷:大伙都在种树盖房,你自己干不了,雇几个人干就是了。这国家的光能沾一点是一点,你就别死守着你的老屋了。王大爷说:这个光我也不想沾,谁爱沾就去沾。到时候我的房子我也不想让拆,我就守着我的这破屋,那天我死了,谁愿意拆就拆。
一个月以后,从城里来了几辆车。从车上下来很多人,听说是房产局测绘大队的。他们从车上搬下来很多设备,在村里忙乎了一整天才回去。看到这队人马,这下村里家家户户都乐开了花,那表情就像是买彩票中了大奖一样。
有热心的村民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王大爷,没想到王大爷不但没表现出丝毫的开心,还将那人从家里赶了出来。
连着好几天,人们都看到王大爷家的大门紧闭,也没看到王大爷出门在村里溜达了。当人们茶余饭后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关于拆迁补偿的事时,王大爷却一个人在家里闷闷不乐,想到自己住了几十年的老屋马上就要成为废墟时,不由得偷偷抹眼泪。
那天,他来到老伴的遗像前,禁不住老泪纵横。他把老伴遗像抱在怀里喃喃自语:老伴啊!国家要修路,我也不能给国家添堵啊!这老屋马上要拆了,拆了就再也看不到了,我带你再好好地看一遍吧。说着他双手举着老伴的遗像,把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都仔仔细细地看一遍,边看边给老伴说着话。
两个月后的一天,村里突然召开全体村民大会。开会前,人们都猜测肯定是通知拆迁的事。正当大家兴高采烈叽叽喳喳议论时,村委会主任发话了:大家都安静点,听我说几句。今天上面刚刚发文了,说高铁路线不从我们村里过了,路线重新规划了!村主任说完后,就像一颗炸弹扔在了人群里,人们刚还喜笑颜开的脸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人群中有点混乱:为什么?这不是明白着忽悠人吗?给我们给个合适的理由?不行,我们树都种了,房都盖了,谁来负责?各种声音此起彼伏。不满、愤怒、痛苦写在大伙的脸上。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位老人,他昂首挺胸,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正步履匆匆地往家赶去。
他就是王大爷,他要赶着回家告诉老伴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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