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之死(三十七)

作者: 在水伊人_f121 | 来源:发表于2019-03-11 19:34 被阅读18次

出院后的雨儿,又开始在莲花嫂子的辅导下完成自考学习。她的笑容渐渐多了,气色也红润起来。钱多多再也没有出现过,当然也没有提离婚的事情。

石头变得更忙碌了,他知道肩上的责任重大。终于全家人迎来一个喜庆的日子。小石榴出生了,那乌溜溜的小眼睛像极了石头。当护士把小石榴从产房抱出来的时候,葛婶比石头还快地迎上去。扒拉着护士手中婴儿的小裹衣服,一边着急地问,“是男孩吧?”

“恭喜啊,是位千金。”护士笑眯眯地把孩子递过来,说一起回产房。葛婶一边听着,一边固执地把衣服扒拉开了。“哎,真是个丫头片子。”“妈,男孩女孩不都是你孙子吗?一会莲花也该出来了。雨儿,快,等着你嫂子。”石头镇定地说道。

“快,石头,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莲花回到产房急切地说道。“不急,你好好歇着,啊,我给你抱过来小石榴。”石头边说,边让母亲把旁边婴儿床上的石榴抱过来。

仿佛是知道母亲艰辛地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石榴闭上的眼睛在莲花看到她的瞬间,一下子睁开,皱皱巴巴的身体像是老人的肌肤,松松垮垮的。“啊,小石榴原来是这个样子啊。”莲花有气无力地说着。

雨儿把早就熬好的乌鸡汤,边吹边凉着,要喂嫂子喝。

护士过来要抱孩子,说是打新生儿的防疫针。葛婶一听,这刚出生的孩子就要打针,想起村里那李二拐子,据说就是因为打针打瘸的,连忙上来阻止。“不行啊,护士,你看俺孩这么点,还没有吃奶呢,哪能经得起你们折腾啊。”护士也不耐烦了,“这还有好多孩子呢,就你家的金贵啊?”

葛婶常年在农村积压的屈辱感一下子给点燃了,“谁家爱打谁家打,反正我家的不打。你要怎么着?”护士一听扭头就走,不耐烦地说了声,“农村老太太,少见多怪。”

葛婶的大嗓门一下就扯开了,“啊,这医院感情是不让农村人来啊,这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天下了。”护士长听到吵嚷的声音赶了过来,批评了性急的小护士,笑着跟葛婶说,“您老人家不要激动,这样气坏了身子还怎么照顾孙子呢?这打针是为了孩子的健康考虑,这样吧,你们一家好好商量一下,一会自己把孩子抱过来吧,在五号医护室。”说着,一边挤着眼睛,示意旁边搓着手,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石头。

“哼,我就是不抱过去,谁家的孩子不怕被打出事,谁家去吧。我这两个孩子从小啥针也没打过,你们看,都长得结实着呢。”葛婶看见护士长跟自己道歉,觉得自己更有理了,拉着旁边的石头和雨儿让同病房的家属看。

石头和雨儿尴尬地不知该怎样,知道母亲的脾气,这个时候越说她就越来劲,刚刚迷迷糊糊的莲花,也被吵醒了,忙问石头是怎么回事。“莲花,护士让打预防针,妈怕孩子太小有危险。”“这样啊,石头,新生儿都得打啊。要不,你这样跟妈说。”莲花在石头耳边悄悄地说。

石头连忙点头,把还在病房里不顾别人异样的眼光,顾自演说的葛婶拽出了门。“妈,咱看看情况去。”说着,拉着葛婶来到五号医护室门口。

看着一个个抱进去的孩子,一个个又安全地抱出来。石头说,“妈,没事的,不用那么紧张。这在城市里啊,不如咱农村空气好,打预防针能防止孩子得病。要是不打啊,将来孩子就不能在城市上学了。”看到葛婶有些松动,石头接着说,“你看,这里的医生都分的清清楚楚,看小孩的和看大人的都不一样。不像咱村里的赤脚大夫,反正啥病都能看。放心吧,人家专业着呢。”

“哎,这城市啊,就是讲究多。这样吧,我回去给莲花再熬点小米粥,你和雨儿去吧。抱孩子的时候小心点啊,妈这是怎么了,本来觉着,是个带把的高兴,没想到是个丫头片子也开心。你看那小眼睛黑溜溜的,多像你小时候啊。行了,以前生出雨儿的时候我都没这么高兴,总觉得是个不中用的丫头糊弄大就算啦。这孙女就是不一样,行了,妈回去了啊,一会就来。”葛婶叨叨着离开了。

“莲花,你这主意就是好,妈一下子就给同意了。”回到病房的石头看着脸色惨白,但多了一份少妇成熟韵致的莲花,心里更加疼惜。

莲花微微笑着,又闭上眼睛歇息了。

刚刚经历的产痛,让莲花感觉自己过了一道鬼门关。原来每个母亲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都要经历这场生死劫啊。莲花甚至想,要用自己的生命去换肚里的孩子也是值得的。

那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好像身体里有一只野兽,要把自己撕碎的感觉,好在一切平安。莲花感觉自从自己生下小石榴之后,变得豁达了。

以前看不惯的葛婶身上好多习气的莲花,看到为了保护自己的孙女挺身而出的葛婶,不禁多了份同情和理解。想到石头讲述小时候母亲含辛茹苦抚养他们长大,尤其是因为偏心自己让雨儿吃了不少苦,以为葛婶不喜欢女孩,说不定自己坐月子会不管。但是葛婶却忙前忙后的没有歇一下,还说自己人老了觉就少了,这来城市里手头没啥活计,早就憋得难受了。

看来,婆婆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啊。人老了观念和习惯都很难改了,没有什么原则性的意见不一致,就一定能和平共处,想到这里,莲花心里觉得心里更加踏实了。

小石榴的出生,让家里的欢声笑语渐渐多了起来,大家都围着她团团转,谁也顾不上一些平时闲下来会纠缠的小细节了。出人意料的是,消失多日的钱多多不知从哪里突然一下子就又冒出来了,居然带着一篮子鸡蛋,堆着一看就是表演的假笑进了病房。

“雨儿,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那天我去家里,一直敲门也不开,还是邻居说嫂子生了千金了。我来看看。对了,这篮子里是我专门赶回村子,从邻居那里收来的土鸡蛋。对了,哥,就是咱小时候想吃都吃不上的那个味。不像城市里,哪里有真正的土鸡蛋啊。”看到大家都耷拉着脑袋不理他,钱多多自己拉个板凳坐下,讪讪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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