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玖慕妄言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驾——驾——”
黄土卷起，马蹄飞扬。
夜羽然见有马使来，立刻从路边爬了起来，站到大路中间，招手道：“喂！停一下！”
“吁——”
马上那人急切的刹住了，同时拿着马鞭“啪——”的一声。
夜羽然的胳膊上瞬间出现了一道鞭痕。
夜羽然叉着腰道：“你打我？！”说罢叫苦连天。
那人道：“怎么不能打你，就凭你挡道，我就能把你用十多种酷刑让你痛不欲生！”
“哪里来的疯子，好吧好吧，本姑娘不跟你争，我这么国色天香，美貌如花——”
话音未落，她只感觉腰间有一股力量，将她抱起来，带上了马背。
转头一看，就是那人。
夜羽然哼了一声，想到是这个“疯子”抱了自己，脸颊稍红，便不再说话了。
那人道：“说吧，‘美丽’的姑娘，要到哪里？”
他的话中，明显能感觉到丝丝笑意。
夜羽然双眉一竖：“之前也算得上清秀吧……我就是想请你送我一程，到哪里，无所谓…”
他笑了一声：“哦？你就不怕我将你买了？”
“哼，有什么可怕的，本姑娘天不怕地不怕，还怕你？”
“是吗，不妨尝尝我们家特有的刑罚。拿火烧红的铁块，塞在嘴里，手脚不能动，烫死在那里，你怕么？”
“你这疯子，少吓唬人……”
夜羽然瞬间没了底气。
他不再说话。
夜羽然横跨在他的身前，感受着身后人灼热的气息，不禁又脸红起来。
……………
河边。
“喂，你怎么把本姑娘带到这啊…”
“你不是说，哪里都无所谓吗。”
“罢了罢了，本姑娘不与你计较。”
他坐到了河边。
夜羽然坐到了他身边：“看你样子，有什么心事？”
没有回答。
静寂许久。
他突然开了口：“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为何要把我的私事与你说？”
夜羽然道：“萍水相逢又怎么了，我又不知道你是谁，正因为你我互不知，所以才没有隔阂啊……不然的话，这样吧，你告诉我你叫什么，我也告诉你。”
他思索了半晌：“容关”
“容关……感觉好熟悉呢。”
他眉头一皱，眼神捉摸不透，随即又变回了那副冷脸。
“我叫夜羽然。”
羽然，好名字。
“看起来，也并不是羽毛那般轻，这么笨重的身子，把我的马都累坏了。”
“你……你……我哪有这么重啊……”
夜羽然皱起了眉头，把头扭向一边。
容关突然道：“就因为我的母亲是正妃，而我是嫡系，我的兄长是庶子，便起了嫉妒之心，把我的母亲毒死，我的兄长说我是娼妓之子，我没有说话。”
“的确，我的母亲是妓女，但至少我父亲对她付出的是真感情。他说我未成年，未及冠，想把父亲的财产由自己继承。”
夜羽然呸了一声：“他这么歹毒，你竟然还叫他兄长？！”
容关苦笑。
沉默。
他突然道：“你不回家吗？”
“回家？我都不知我家在何处……”
他眼中略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又消失了。
“我也进不了京城，京城现在把守很严，所以，我每天就在这野外喽……”
他看了夜羽然一眼，见她服饰，并不像是在野外生活之人，腰间还挂着较名贵的玉佩，他仔细一看，依稀还有一把短剑。
他虽然心下好奇，但还是没有说话。
夜羽然见他不说话：“那，我要进京城，你有没有好办法啊？”
他思索了半晌，上了马对她道：“你跟我一起去吧，我可以进京城的，一路无阻。”
“是吗？你竟然有这么大权利？哪家的高官啊？”
他没有说话。
夜羽然走到马前：“你这个人真没意思，每次跟你说话，都不回答一下，不知道这样会让人尴尬吗？”
容关摇了摇头，似乎在忍着笑意：“不知道。”
夜羽然顿时插起了腰，小嘴嘟了起来。
“你还走不走，不走等天色晚了就进不了城了。”
“走啊！当然走！”说罢，夜羽然又道：“那个，咱们两个再坐一匹马，恐怕，不太好吧……”
容关看向天空：“来的时候都是了，回去还怕什么？”
“但是，你家官那么大，不怕别人误会啊………哎，好，好吧…那你可别太快……”
“知道了。”
他不等夜羽然上马，便又一把将夜羽然拦腰抱到了马背上。
“啊！”夜羽然突然反应过来，脸不禁又红了。
容关差点笑出声来。
“驾——驾——”
……………
京城。
“吁——”
“来者何人？”
容关举起了一块令牌似的东西：“你们竟连我也不认识了吗？”
一旁士兵道：“不知王爷这么晚回来，多有冒犯。”
他没有再理。
这位王爷，放在京城家户喻晓，放在天下人人仰慕。
朝廷皇帝第三子——慕容关。
封为浮隐王。
慕容关看向夜羽然。
她早已经靠在慕容关的胸膛上睡着了。
此时的她，更显得娇美可爱。微红的脸颊上还有些落下的发丝，红唇似一朵玫瑰，娇艳欲滴。
慕容关看着看着，不由得脸上也烧了起来。
…………
王府。
“月姨，把这位姑娘安顿好，让她明日早晨来见我。”
府内传来应和之声，不多久只见一位三十上下的妇女走了出来，把夜羽然带到了屋内。
月姨笑容满面，对府里众多管家都道：“王爷从外带回一个女子，模样还不错，我们这王爷终于转性了啊……”
府里人听了，都前来向慕容关道喜。
慕容关一脸黑线，扶额无奈道：“没有这回事，我——”慕容关脸烧了起来。
“王爷你就别推了，我们知道你那心思。你准备准备，我们选一个吉日，好大婚啊！”
慕容关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次日，正午。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简单，告诉我你的身份，听见没！还有，你把我带到你你府里，是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啊？”
慕容关在书房阅着公文，就听见夜羽然的声音。
他扶额：“你也不瞧瞧你，都正午了才起来，衣衫不整，不成体统，再这样按家规处理，三天不吃饭——”
“停停停停停！！！”夜羽然立刻听不下去了，“你说我可以，我又不是你家人，凭什么要家规处理啊？还有，你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慕容关深呼吸了一次：“你就这么想知道吗？”
“当然啊，你快说，快说……”
“天子第三子，浮隐王，慕容氏慕容关。”
“怪不得名字，这么熟悉，我说呢，我撞上这么一个大boss，也是有福了……”
“爆寺？”
“啊呀你不懂啦，这是西方语言啦……”
夜羽然察觉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打了一个马虎眼。
………
半月来，二人经常去那条河边。
“真羡慕你啊，有个好家庭……”
“如果可以，你也能——把那里当家的。”
“哪里？”
沉默。
“对了，阿然，我打算下个月大婚，和你。”
“啥啥啥啥啥？！”夜羽然顿时僵住了，“你再说一遍？！你叫我什么？！和谁大婚？！”
“阿然，下个月，大婚，和你。”慕容关若无其事般答道。
夜羽然坐在河边，像一具死尸般。
“阿然？阿然？”慕容关在夜羽然眼前摆了摆手，又托着腮望着石化的她，“你嫌慢啊？那七天后。”
夜羽然就似没听见一样。
也许这是一场梦………
对，一场梦………
夜羽然还未反应过来。
……
七日后。
“怎么搞的，你们给我解释，我才不要穿这衣服啊啊啊啊……”
慕容关站在房门口。
王府大门，来人如潮涌。
“这夜明珠，可是价值连城啊，我送给三王爷当大婚礼物了！”
“这两把玉如意，可是我收藏了十几年的宝物，我就祝贺三王爷三王妃了！”
“三王爷这么俊秀，王妃也一定不逊色啊……”
慕容关静静地听着。
没多久，夜羽然出来了。
一身红袍，头戴凤冠，冠上垂下的一颗颗金珠叮当作响。红唇似樱桃，头蒙红纱。
红纱之下却是一人已经气红的脸。
这几日，她也没好过。慕容关叫人把她关在屋里，不许踏出门半步。夜羽然早憋不住，今日化妆是抱怨了一阵就被禁了声。
“阿然，走。”
慕容关搀上她的胳膊。
“一拜天地——”
……
洞房内。
“你可以说话了。”
“我说——”
还没等她说出口，慕容关道：“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问吧，我如实回答。”
…………
“还有，你为什么要娶我啊……”
“我喜欢你。”他揉了揉夜羽然的头。
“对了，那天的爆寺——”
“我都说了，那是西方的语言。”
“你去过西方？”
“是啊……这件事说来话长了。”
“你家在何处？”
“这个……我，我没有家。”
“那以后，把这里当家吧。”
“好。”
“你是不是也喜欢我，阿然？”
“我，我，我呸……”夜羽然顿时红了脸，“也不知道当初谁那么不要脸的打我一鞭子！”
“现在还疼吗？”
“当然疼！”
“来，我揉揉。”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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