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鳖

作者: 美女多多 | 来源:发表于2018-09-16 20:33 被阅读132次
    文/美女多多

    “听说老王的女儿从西南财经大学毕业,现在家待业呢?”

    “就是,她同宿舍的室友去了上海花旗银行,年薪二十几万呢!”

    “那他姑娘差哪了?一样的学历,身材长相也无可挑剔,怎么还找不到一份工作呢?”

    “唉!别提了!老王不让他姑娘在外地就业,让回咱们县!听说等着农村信用社招工呢!”

    “真的假的?西南财经大学毕业的,回咱们这个小县城,在农村信用社当个柜员?老王咋想的?!”

    “谁知道呢!要不说他就是一个土鳖呢!”

    “那闺女就听他的?老王媳妇也不管管?!”

    “唉呀!你是不知道,她们娘俩被他打怕了!老王在家说一不二!他……”

    “嘘!小点声,他来了!”

    老王组织的八一聚会现场,他的两个战友交头接耳,在小声讨论着他的家事。听见他来了,其中一个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出“禁声”的手势。

    “哈哈哈,战友们,我来晚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一会儿开席了我自罚三杯!”

    还没看见人,放肆而洪亮的声音从门外响起,笑声中夹杂着一口地道的北方农村的家乡话,压过了全屋的嘈杂。

    听见他来了,战友们瞬间安静了,知趣地纷纷站起来聚到门口,准备夹道欢迎!这阵势,很像《红楼梦》王熙凤的出场!

    余音刚落,老王走了进来。淡然地开启了战友、同学聚会中,“大咖”入场时的握手模式。

    他不止声如洪钟,造型也可谓“惊艳”!

    五短发福的身体上还像往常一样着工装,脚上穿的是一双黑色布鞋,一看就是从工刚刚回来。他这样的扮相并不能说明他不忘本的初衷,反倒看上去让人觉得非常讨厌。

    因为艰苦朴素的人至少很干净整洁,可是再看看他……

    满身满脸都是灰尘;油腻的头发上密密麻麻地点缀着白色的皮屑;不近视的眼睛上戴着附庸风雅的金丝边眼镜,镜片却污浊不堪,也许王总的本意就是要朦胧看世界。

    最夸张的是,他鼻子里探出来一撮黑黑的毛,两粒鼻屎养尊处优地附着在上面,摆出一副看不起大家的悠闲姿态。

    老王以这样“有钱就任性”的造型大笑着,向战友们一一打着招呼,嘴里烟熏过的大黄牙清晰可见。

    战友们知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道理,虽然从心里厌恶,可还是恭敬地用双手握着他带着长长黑指甲的手,说着一些恭维话。

    大家心知肚明,如果谁没给王总面子,没参加聚会,或者在现场表现出一点“桀骜不驯”的样子,错过了王总的“提携”,那岂不是因小失大?

    唉!没办法!战争年代是“枪杆子里出政权”,可如今是经济社会,人人都信奉“有钱才是硬道理”呀!

    仪式完毕后,大家分主次落座,带着官职的是有资格和老王坐在一个饭桌上的;在家务农或者给老王打工的战友则坐得比较远……

    在老王一句洪亮的“上菜”指示后,十几桌热热闹闹的“八一”聚会大餐拉开帷幕!

    菜上齐后,老王亮开嗓子嚷到:“老规矩,不醉不归……”

    在战友眼中粗鄙不堪的老王要说也不是一无是处的,他能在这个社会里赚到了几千万,自有他的聪明和善于钻营之处。

    他转业后也走过了一段艰难的道路,什么都干过,每天都把自己累得像狗一样,可怜巴巴。后来他怎么发的财,不说大家也知道,无非是走上层路线,即“官商勾结”套路。

    “官商勾结”里至关重要的角色是“官”,老王为了能遇到合适的人可费不少脑筋。可能该他发财吧,碰巧有一个在他们县城工作的战友最先提拔了,职务虽然不高,但是有实权。

    老王不失时机地向领导靠拢,鞍前马后,颇下了一番功夫。这样的辛苦很值得,当了领导的战友很快为他揽了一系列的工程,于是,老王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后来,为了避免“分赃”,他干脆把这个帮过他的战友一脚踢开,开始独立公关。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很快,小县城的各个单位的环节干部都开始和他称兄道弟,由此,他的事业也就“芝麻开花节节高了”!

    这样的赚钱方式很符合国情,本身无可厚非。一开始战友们很高兴他能先富起来,可是很快,他们抱有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希望很快就落了空,老王仿佛根本就不记得他们是谁,说话也逐渐开始打“官腔”了。

    战友们对此恨得牙根直痒痒,可是谁也不想率先得罪他。况且,每年的聚会是老王“买单”,不来白不来!所以每年的“八一”,他们心不甘情不愿地作为陪衬,准时出现在现场。

    战友们没沾上光也就罢了,他们毕竟是“外人”。可是老王富裕了,作为亲人的老婆孩子也没享上福,反倒一天到晚尽是闹心事儿。

    老王的老婆年轻时很漂亮,是县里的一枝花,说她出行时是“万人空巷”吧,是夸张。但是当年追求者可真是不少。她千挑万选,花了眼,不知道怎么就插在了老王这堆“牛粪”上。

    自打和老王结了婚,她的噩梦就开始了。

    她很快发现,老王是急脾气,有很强的“家暴”情结。邻居们都反映他好像有臆想症,经常把自己幻想成为部队的首长,一直像管理部队士兵一样管理着老婆和孩子。

    他们这么说可不是无中生有,因为老王家隔三差五就穿出剧烈碰撞还有凄厉的哭喊声……第二天,他们就会看见老王的老婆肿着眼睛,一脸青紫地照常忙来忙去。

    老王的老婆有时也会向闺蜜们哭诉,可是大家都抱着“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的心里,劝她:“忍忍吧,谁家的男人没点脾气呀!况且,你女儿都好几岁了。你家的老王就是压力太大了,等你们日子好过点了,他自然就好了。”

    老王的老婆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坚定地点点头,又回家做饭了。一边和面一边还祈求菩萨保佑:“艰苦的日子快过去吧,也让我们全家过点舒适安生的日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虔诚感动了上苍,反正老王是真得发财了。

    有了钱的老王在外张扬,在家里更加跋扈,打骂老婆孩子的次数非但没有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这让她们心里叫苦不迭。

    除了打人娱乐自己,老王有了大把的钞票后,终日都想把钱花在合适的地方。他对穿着不讲究,不知道“古奇”、“普拉达”、“阿玛尼”;他也没有因为发现老婆日渐苍老,而想起给她买“深海之蓝”、或者“雅诗兰黛”……

    同样他也没有嫌弃自己的粗鄙,因为他没去拿着钱去上“总裁培训班”,而是在第一时间内找了“小三”。

    对于丈夫的外遇,老王的老婆快气疯了,她哭着对亲戚朋友说:“他找得‘小三’要是年轻漂亮也就罢了,可是他找得是他的同学,一个在早市上买菜的‘大龅牙’!还是三个孩子的妈妈!这让我的脸往哪搁?”

    她说的是真的,没有任何羞辱夸张的成分,老王的情人就是那样:一张大柿饼子脸,眼睛小得看不见,塌鼻梁,大嘴,牙齿还地包天。皮肤在烈日的炙烤下粗糙不堪,发福的身材像水桶一样。没错,她就是生了三个孩子。

    老王的岳父和小舅子气不过,去找他“算账”。面对气势汹汹的指责,老王却振振有词地说:“没错,我就是找情人了,我爱她,我和她在一起有共同语言!”

    岳父气得当场捂着心脏倒下了,小舅子乱了阵脚,扶着老父亲,气得脸色煞白,指着老王,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那时候私家车少,老王却有一辆“桑塔纳”,他没有帮忙把岳父送到医院,也没有叫“120”,扬长而去。

    老头儿后来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可他也知道了老王的“厉害”,于是认真地找女儿谈了一次话,希望她能自己拿主意。

    老王的老婆心想:“没钱的时候都没离婚,现在离了,岂不便宜了“小三”?”

    她选择了忍让,约好了时间想要和老公谈一谈,妄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是预定的那天个晚上,老王明显被“温柔乡”绊住了,半夜还没有回家。老王的老婆万念俱灰,当时一门心思地就想找他问个明白……

    “为什么?为什么?我上辈子到底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样对我?你一次次地伤害我,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她心里揣着问题,在女儿睡着后,骑着自行车在县城里转悠,一家宾馆没找到,再找下一家。隆冬季节,零下三十几度的严寒,她孤寂地骑行了七十公里。

    心里有事儿,老王的老婆仿佛不知道夜有多黑,也完全不知道冷和累,可是到天亮的时候,也没能发现他们的踪影……

    她绝望中突然想起了女儿,这才匆忙赶回家去。一进门她发现女儿瑟缩在墙角一动不动,脸上还挂着泪,明显是哭得精疲力尽后,又沉沉地睡着了。

    老王的老婆瘫坐在地上,捂着嘴,压抑地哭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到了带着女儿去死……

    可是马上,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马上就打消了自杀的念头,女儿毕竟是无辜的,她还那么小,怎么能让她替老王还账?

    老王是第二天傍晚才回到家的。回家后他发现,一切都和原来一样,他回家之前准备好的“气势汹汹”根本没用上。老婆脸色平静地做饭、刷碗、收拾屋子,给他打洗脚水。唯一不同的是没有再追问他的行踪,也没有说过其他的话。

    一连几个月都是这样,老王出入自由,没有任何障碍。他愿意在家也行,与情人开房也罢,就是自己决定的事儿。

    老王和情人是什么时候分开的,为什么分开的,没人知道,反正最后老王“回归”了家庭,继续对老婆孩子实施军事化管理。

    就这样,一晃孩子长大了,老王和老婆人到中年……

    可能是年轻时作孽太多,怕老了没人照顾他。老王对女儿上大学的城市挑剔得很,他本意是不想让女儿离他太远。

    可是女儿的成绩很好,高考的成绩是580分。

    老王的老婆不甘心让女儿在本省上大学,可是她又没文化,于是偷偷找了熟人帮忙报志愿。人家也是本着为孩子着想的角度上给她报了西南财经大学,老王的女儿也被顺利地录取了。

    老王得知后,怒不可遏,把家都砸烂了。事后又把她们娘俩打出了家门,说要断掉生活费,活活饿死她们来作为惩罚。

    母女俩战战兢兢地躲了好几天,拼命找人说情。后来不知道是“说客”的作用还是老王认命了,他放出话来,说孩子可以去四川上大学,但是就业必须回到本地。

    这不,孩子毕业了,状况就一如老王战友说得那样,在家待业,等着当地的农村信用社招工,准备去当柜员……

    最好的朋友问老王女儿:“曦文,为什么要听他的,你的人生你做主!”

    王曦文泣不成声,回答道:“他说,如果我不回来,就要天天打我妈,是她给我报的专业,她必须要对此付出代价……”

    “八一”聚会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老王又在众人的敬酒恭维中喝多了,他拍着桌子放肆地喊到:“去,把……把省长给我叫来,陪……陪老子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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