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令之别离|杜二娘三别萧五郎

作者: 梁上的喵 | 来源:发表于2017-11-02 19:55 被阅读44次
文|唐半仙儿

壹 小公子

天下之大,最繁华之处莫过于京都长乐城,长乐城之伟,最热闹之处莫过于城东红坊街,红坊街之华,最好玩之处莫过于街头鸿运楼,鸿运楼之趣,最传神之处莫过于堂中说书人,故事新奇,话语诙谐,巧舌如簧,或谑张飞胡,或笑邓艾吃,摇头晃脑,嬉笑怒骂,不过博君一笑。

“话说前几回啊,我们说了《全相平话三国志》,说到曹操煮酒论英雄,关羽万军之中斩颜良,说到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诸葛临危受命出师表。还说了《水浒》,说到宋江风雪山神庙,鲁智深拳打镇关西。

神话志怪故事我们也说了不少,《聊斋志异》,《搜神记》,《神怪列国志》都不在话下。

至于凄美的爱情故事,楚霸王英雄末路,虞姬自刎殉情,刘兰芝举身赴清池,焦仲卿自挂东南枝,谱就一曲又一曲生死相随的佳话。

不管是庙堂之上名臣名将,还是江湖之远侠客异士,大到家国情怀疆场杀伐,小到儿女情长打情骂俏,你们想听什么,我便能说什么。

不知今日,诸位想听什么?”

说书人洋洋洒洒一番话,文采斐然,博古通今,再加上抑扬顿挫声情并茂的语气,不管他说什么,都让人忍不住想接着听下去。

“想听什么,先生便能说什么吗?”

清脆尚带着稚气的声音响起,众人原本还沉浸在说书人营造的氛围中,如今被人出言惊醒,皆举目望了过去。

只见方才问话的不过是个十岁左右的孩童,身姿挺拔,明眸皓齿,被众人直视着,也不慌不惧,神色淡然,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原本那一问不过是一种礼数,为了活跃气氛罢了,哪成想还有人当真了。不过看问话那孩子唇红齿白生得俊朗,神色认真实在不像是来砸场子的,说书人便也没有再作计较,只答道,“自然。不知小公子想听什么?”

“杜二娘三别萧五郎。”小公子朗声道。

“这是哪儿出啊,怎么没有听过?”

“是啊,杜二娘是谁,萧五郎又是谁?”

一时间底下人议论纷纷。

说书人脸色也有些难看,这孩童别是哪家茶楼派人砸场子的吧,他说书说了二十年,莺莺燕燕的故事也说了不少,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倒听说过,这杜二娘是谁啊。

“请恕在下孤陋寡闻,小公子说的这故事,在下是闻所未闻,若小公子知晓,能否指教一二?”

说书人这话说得高明,若这孩童说不上来,旁人定会以为他是来捣乱的,顺理成章便会想到是何人派他来此闹事,反而亮了这茶楼的招牌。退一万步讲,就算这孩童侥幸胡诌出来一个故事,讲得如何旁人信与不信另说,说书人也会落得个不耻下问的好名声,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既然先生您虚心请教,那我自然也没有藏着掖着的道理,不如就说与先生听听。”小公子面不改色道。

“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众人心道。这茶楼的先生说书说了二十年,自是个中翘楚权威人物,这毛头小子竟敢公然挑战权威,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众人倒有些期待起这故事来。

说书人也惊诧于孩童的胆识,虽处于众人之焦点,一举一动却如闲庭信步,不卑不亢,不忧不惧,身上好像带着与生俱来的胆略和霸气。这孩子,断不是简单人物。

思索间,说书人只听得众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顺着众人目光瞧去,却发现那孩子不知何时已在自己身旁站定,正抬眼望着他,目光如炬,“先生可否借三弦给我一用?”

“你,你会奏三弦?”说书人又是一惊,继而更加疑惑了,这孩童越看越有贵人相,不像是市井中普通孩子,可富贵人家哪里会让自己家的孩子去学三弦这种卖艺用的低贱乐器?

“我往常日日听先生说书,可不是白听的,虽不如先生驾轻就熟,但多多少少能模仿个一二。”小公子一反方才的倨傲姿态,反而谦虚起来。

说书人在下面听着那孩童熟练的弹拨着三弦,愁眉苦脸,这风轻云淡的架势,这清朗悦耳的声音,这抑扬顿挫的语气,这有起有伏的情绪,其实这孩子还是来砸场子的吧。

“今天呢,我要说与你们听的故事,名字就叫做杜二娘三别萧五郎,也许你们会问,杜二娘是谁?这萧五郎又是谁?诸位莫急,且听我一一道来……”


小公子

贰 一别离

“老大,我可算是找到您了,救命啊!”

狗剩找到自家老大时,自家老大正无比悠闲地在望花楼喝着花酒。

“滚,不要扰了爷的雅兴。”看到狗剩那鬼哭狼嚎的模样,萧策就知道他脑瓜里在打什么鬼主意,想让他回去,门儿都没有!

“老大,求求你了,跟我回去吧,您再不回去,弟兄们就要被那老娘们儿逼疯了,你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上没老下没小的,个个可都是家里的独苗苗啊……”狗剩抱着老大的腿,声泪俱下的哭诉。

萧策一脚把抱着自己大腿的狗剩踹开,又挥手打发走了身边环绕着的莺莺燕燕,狗剩这烂泥扶不上墙的孬种样儿,让别人看去了,别人指不定还以为他们山寨尽是些怂蛋呢。

“说吧,那娘们儿又干什么了。”萧策冷着一张俊脸,一脸的不爽。

“哇~”狗剩又爬上去抱着自家老大的大腿,未语先哀嚎,“前些日子,老大不是让我们把她关房里关几天杀杀锐气嘛,她倒好,将屋里那些古文字画摔的摔,撕的撕,毁了个七七八八,后来还觉得不解气直接把房子给烧了……”

“这些我都知道了。”萧策揉了揉发疼的脑袋,一脸的不耐,要不是那娘们儿一把把他卧房烧了,他也不至于无家可归,气得出来喝花酒,更可恶的是他房里的那些字画古玩,虽说来路不太正,但个个都是出自名家之手价值连城啊,就这样被她全毁了,他可是生生忍着才没有失手掐死那娘们儿。

“老大,铺垫,这前面说的都是铺垫。”狗剩战战兢兢的看着老大越发黑了的脸,不知该不该接着说下去。

“好了,你回去吧,我好像有点儿醉了,要睡会儿。”萧策作势便要往床上躺,心想着妈的,铺垫都这么劲爆,那紧接着的噩耗还不得直接气死他啊,他死都不要听。

狗剩显然不太有察言观色的能力,嘴里还跟倒豆子似的说个不停,“老大你还记得吗,我们建山寨的时候,本着未雨绸缪长远发展的理念,特意将山寨修建成了一座迷宫……”

“妈的,说重点!”狗剩跟唐僧似的念叨个不停,萧策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自打那老娘们儿烧了老大您的卧房以后,您不是就让我们改圈养为放养嘛,反正我们山寨是迷宫,谅她也走不出去。”

“她跑了?”萧策怒上心头,他大爷的,狗剩这货怎么说不完的废话。

“这倒没有,”狗剩连连摆手,老大亲自交代要看管好的人,哪能让她跑了,“她只不过放火烧了半个山寨。”

萧策一脚把狗剩踹了个四脚朝天,妈的,老窝都快被人家给端了,这玩意儿竟然还在这跟他耍嘴皮子。

“滚!爷以后都不想再看到你!”萧策吼完就快马加鞭往山寨赶,“该死的老娘们儿,你玩完了!”

“老大,不要抛弃我啊……”后面是狗剩越发遥远了的惨叫。

萧策望着眼前的断壁残垣,先是愤怒,后又惆怅,到最后反而释然了,烧了,烧了也好,那就用一生来赔吧。

“放了我,我要回家,土匪,一群土匪!”

萧策看着被五花大绑了,还对他怒目而视大呼小叫的老娘们儿,内心无比的平静,“放你回家我做不到,陪你回门倒是可以。”

杜铃气得跳脚,他一个土匪头子竟然妄想娶她,做他的白日梦去吧,“混蛋,老娘就是死也不嫁给你,不对,老娘就是死也要拉着你陪葬!”

萧策痞笑,“这是不是人家常说的生死相随?”

杜铃却哭了,她平日里虽然大大咧咧,古灵精怪,但到底是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哪里在土匪窝里待过,况且这土匪头子还对她不怀好意。

萧策一改往日懒散的坐姿,用正襟危坐来掩饰内心的慌乱,他虽然没少喝花酒,但哪里见过女孩哭,哪里哄过女孩子啊。

“哭什么哭,爷要娶你是你的福气,望花楼里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等着爷为她赎身呢。”

“呜~”杜铃哭的更凶了,这土匪头子不但对她不怀好意,如今还没娶她就想着三妻四妾了,着实可恶。

萧策望着眼前梨花带雨哭得正凶的老娘们儿又是一阵头大,这女人啊,凶悍的时候是个麻烦,柔弱起来更麻烦,怎么就不能消停一阵呢。

许是听到了萧策的心声,近日来,杜铃的确消停了许多,不但不放火了,也不哭不闹了,安安静静的还真有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

“老大,最近那老娘们儿怎么这么安静,不会又是在憋什么坏主意吧?”狗剩一脸疑惑。

“叫谁老娘们儿呢?啊?!”萧策随手捡了一块砖就朝着狗剩拍了过去。

“杜小姐,我说杜小姐。”狗剩捂着脑袋,苦着脸改口,内心更加的疑惑,话说他以前也是这么叫的啊,怎么现在就不能了。

“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什么,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说得就是你大嫂。”萧策笑得高深莫测。

“大大大,大嫂?!谁啊?”狗剩话音未落,就又挨了一板砖。

“快去给你大嫂送吃的。”

“老大啊,这这这,大嫂啊,虽然不闹腾了,但安静的吓人啊,你每日里让我送去的衣裳珠宝她动都没动过,送去的饭食,她更是碰都没碰啊。”狗剩愁眉苦脸。

“没碰过?没碰过为什么你每次从屋里端出来的都是空碗?”萧策一把抓住了狗剩的领子,怒目而视。

“那个,大嫂心疼我,让我吃了。”狗剩颤巍巍的抬手紧紧护住了脑袋,心道,老大,你砸吧,我不躲。

“你大爷的,给我滚,爷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你走吧,我放你走,回头我会让弟兄们护送你回去。”萧策在杜铃的房门前站了半宿,然后抬头望月亮笑得云淡风轻,没事儿,女人嘛,总会有的。

杜铃深深望了萧策一眼,然后便走了,连头都没有回。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别离,那时,他们都以为,此生,再也不会见了。

一别之后

叁 二别离

“我都放你回去了,你为何还要回来?”新婚之夜,萧策问杜铃。

“别以为我不知道当时你就藏在护送我的人里。”杜铃嗔道。

“你还知道什么?”萧策讪笑着问。

“我还知道,有个人不惜放下自己土匪头子的身份,在我家当了三个月的下人,倒了三个月的夜壶。”

“妈的,没脸活了。”萧策把脸埋在被子里当缩头乌龟。

“话说你怎么那么喜欢我呢,想当初我可是烧了你半个山寨的,难不成是为我美色所迷?”杜铃不解。

“哈哈,大概是吧!”从被子里传来萧策闷闷的声音。

为何喜欢她?何为喜欢?她放火烧了他的古玩字画,他生气,却也觉得她这敢作敢为的性格有些可爱。她放火烧了他的山寨,他怒火朝天,却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消散了怒气,反而觉得她这性子真的是像极了他,不忧不惧,胆识过人。她哭得梨花带雨,他皱眉,想着女人哭起来真丑,丑得让人心生怜惜。她思念家乡不吃不喝愁容满面,他竟也跟着吃不下喝不下,搞得像是要和她殉情一样。他想,这便是喜欢吧。

只是,他好歹是一大老爷们儿,土匪头子,这些细腻的情感又怎么好开口一一说与她听。

铜镜中高大俊朗的男人,正在小心翼翼地为小巧玲珑的女子擦试着湿漉漉的长发。

“我从未想过今生能嫁给一个我爱他,他也爱我的男人,能嫁给你,真好。”杜铃回头朝萧策笑,抬手轻抚腹中的孩子,她与萧策的孩子。

“自打嫁给我的那一刻,你就只有我了,这些年,是我委屈了你。”萧策抬手覆上杜铃的手,当初她不惜与家人决裂,也要嫁给他这个土匪头子,如此深情他此生难忘。

“你可知我为何要落草为寇,占山为王?”

杜铃摇了摇头,他们虽是世上最亲密的人,但有些伤心往事,他不想说,她便不问。

“八年前,永州大旱,又逢蝗灾,土地颗粒无收,百姓饿殍遍野,朝廷派放下来的赈灾银两和粮食,经各级官员克扣,到百姓手里根本不足以解决温饱。

人若是饿极了,与禽兽无异,野草,树皮,蝗虫,甚至是死人的尸体,只要能饱腹,没有什么是不能吃的。

闹灾荒的第一个月,我娘饿死了。本来已经下葬了,我爹怕,怕有人挖了我娘的坟,便又将我娘从地里挖出来,火化了。

闹灾荒的第二个月,我二姐和四姐没了。那天晚上,我爹不知从何处提回了两块肉。我是家里的老五,那时我十二岁,连我都知道那两块肉从何处来,我两个哥哥又怎会不知道。那晚,我们四个大男人围着桌子坐了一夜,哭了一夜,天微微亮时,父亲沙哑着声音开口对我们三兄弟说,死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要努力活着。

灾荒前前后后闹了五个月,到最后,一家人,活着的,只剩我一个。

后来,我便离开了永州,来到了这里。这山寨里,尽是些家破人亡,无依无靠之人,没有家人疼爱,也得不到朝廷庇护,卑贱如蝼蚁,此生,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萧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如此平静地,对一个人说起这段痛彻心扉的荒唐往事,这段永远不愿再记起,却每每在午夜梦回之时萦绕心间挥之不去的噩梦。

杜铃转身抱上萧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膛,呼吸清浅,“现在你有我们了,你是我和孩子唯一的依靠。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只要记得,我和我们的孩子会一直等着你,等你来疼爱我们,等你来庇护我们。”

“你知道了?”萧策轻叹,是了,她一向聪颖。

“昨日来的那人是个将军吧。”

“是,是镇北大将军何晟麾下的一员猛将。少时,”萧策忽地笑了,“少时,我也梦想着有朝一日能金戈铁马征战疆场,立下赫赫战功名扬天下来着。或许每个男人都曾这么想过吧,脚下的土地,怀中的女人,是终其一生都要守护的,永不背叛。”

“当年永州惨剧,是朝廷监管不当,官员贪婪无度造成,凉了天下百姓的心。如今,你能放下旧日恩怨,决定带弟兄们归顺朝廷,前去边疆,抵抗东夷,保家卫国,我和孩子都为你骄傲。你只管前去,不必记挂我们。明日我便回娘家养胎,等你凯旋归来。”杜铃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和心中的不舍,含笑对萧策说。无论他要做什么,她总是支持他的,因为,此生她不想他再有任何遗憾。

这次,换杜铃看着萧策走,这一路,萧策都没有回头,因为不舍,所以不能回头。

这是他们第二次别离,那时,萧策尚且不知是否有归期,归期在何时,杜铃却知道,就在不久后的将来,他们终将重逢,然后再不分开。


两地相思

肆 三别离

萧策一直知道自家夫人任性妄为,他也乐得纵容她胡闹,却不想竟惯的她任性到不顾自己身怀六甲,孤身一人翻山越岭千里迢迢,赶了一个月的路,来到这苦寒的边境之地来寻他。

“其实你早就计划好了吧。”萧策怒瞪着杜铃。这娘们儿肯定一早就计划好了,哪里是回娘家了,分明是他一出发,她便在后面跟着了。

“若我告诉你我铁了心要跟着你,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你会带上我吗?”杜铃张着无辜的大眼睛委屈巴巴的望着萧策。这一路风餐露宿的,她不仅要顾自己,还要顾着肚子里的孩子,艰辛异常,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他竟然连一个好脸都不给,着实让人伤心。

萧策无奈叹气,她若一早便告诉他,她要与他在一起,那他定不会抛下她和孩子,到这边境来,在他心中,没有什么比她和孩子重要,哪怕是儿时的梦想如今的抱负。她一定是也明白,所以才选择瞒着他吧。

“我又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是来领兵打仗的,你一个女人,还带着一个球,来这里不是添乱嘛。”萧策板着脸训斥杜铃。

杜铃横了萧策一眼,“军营里除了上阵杀敌的将士,不是还有伙夫,杂役,军医嘛,我可以帮忙做饭啊,洗衣啊,缝缝补补啊之类的,做你坚固的大后方,不给你添乱,也不让你担心。”

“你呀。”萧策一直冷着的脸终于暖了下来,手一捞把眼前心心念念多日的小人儿搂进怀里,心里暖的就像烧了个小火炉一样。

六年的时光,不长也不短。边境苦寒,战事惨烈,但有爱的人朝夕陪在身边,再苦的日子,也总会挺过去的。

因为骁勇善战,用兵如神,屡屡以少胜多扭转战局立下战功,萧策已由最初的百夫长一步一步晋升为军中地位仅次于镇北大将军何晟的大将,天下也开始流传着关于他的传说。

他与杜铃的儿子也五岁了,这孩子生来便聪明机敏胆识过人,长相随他的母亲,粉雕玉琢的,甚是可爱。萧策给他取名叫萧不离,寓意是此生此世,他与杜铃永不分离。

杜铃也褪了年少时的青涩,越发的成熟有韵味了,她从未后悔过随萧策来疆场,这是她此生做过的最好的一件事。

这些年,狗剩也一直陪在这一家三口的身边,见证了萧不离的出生,经历了萧策一次又一次的命悬一线,也经历了杜铃一次又一次的临危托孤,誓要同萧策同生共死。

好在,战争终于结束了,好在,心中珍视的人都还在。

大败东夷,班师回朝,圣上大喜,册封萧策为总兵,统领京城二十万禁卫军,册封杜铃为二品诰命夫人,赐府邸良田金银珍宝,还特封萧不离为太子伴读,可随时入宫。

一时之间,京城中尽是有关这一家人的传闻,人人敬重与艳羡。

“夫人,您在想什么呢?”狗剩奉老大之命前来传讯时,一进门便看到夫人坐在深深庭院里对着满月发呆。

杜铃一愣,看向狗剩,眸光黯然,“没什么,他又不回来用晚膳了?”

狗剩不忍看夫人失望的神情,只好低头回道,“老大他有公务在身,说让您和小少爷先用晚膳,他在外面随便解决就好。”

“嗯,好,我知道了。”杜铃淡淡回道。

陪萧不离用了晚膳,给他洗漱好,便让他先去睡了,这五年在军营里,无论是对萧策还是对萧不离,她从不假人手,如今也习惯亲自照料他们。

“娘亲,爹爹今晚是不是又不回来了?”萧不离从被窝里伸出一个头。

“胡说,你爹爹每晚都回来,只不过他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他走的时候,你还没醒。”

“娘亲骗人,府中的丫鬟经常悄悄议论,说爹爹经常不回家过夜,说他老是在,在什么杨柳坊睡觉,他们还说爹爹要给我娶亲的姨娘了。”

杜铃神色一凌,训斥道,“够了,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天天听丫鬟们嚼舌根像什么样子,快睡吧。”

那晚,杜铃在铜镜前坐了很久,抚着小腹,深思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不离不愿惹娘亲生气,却也不相信娘亲的话,便一直躺在床上装睡,等着看爹爹是否会回来,可直到他昏昏沉沉的进入梦乡,爹爹还是没有回来。等他一觉醒来,爹爹竟然在身边,可娘亲却不见了。

这是杜铃和萧策第三次别离,杜铃走得决然,连儿子都抛下了。

杜铃想,也许她和萧策有缘无分吧,所以,此生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


三心二意

伍 大团圆

“娘亲,娘亲,吃糕糕。”

鸿运楼二楼的包房里,一个四五岁的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正用胖乎乎的小手举着一块糕点往抱着她的女人嘴里塞。

“久儿乖,你自己吃吧,娘亲最近减肥。”女人推开女儿的小手,亲了亲她的鼻尖。

“娘亲,你都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了,抱着都硌手。”一个十来岁的俊俏小男孩抱怨道。

若是有茶楼的常客看到了这位小公子,定会惊诧不已,因为这小公子可不正是前几日公然向说书人叫板,说了一出杜二娘三别萧五郎,博得众人喝彩不说,那行内权威说书人还死乞白赖的缠着这小公子要收他做徒弟呢。

“这叫骨感美知道吧。”女子得意洋洋。

“喂,萧不离,你小子是不是皮痒了,那是我媳妇儿,只能我抱!”萧策一把搂过杜铃宣誓主权。

“爹爹坏!”萧久一个巴掌拍在了自家老爹的脑门上,“娘亲是我的!”

杜铃看着他们父子三人闹成一团,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好了好了,别闹了,不离,你不是说今天我生辰,要给我惊喜吗,在哪儿?”

“娘,你听。”

楼下,传来说书人朗朗的声音,“今日,我要说与你们听的,是一个新奇的故事,也是发生在我朝,在我们身边的真实故事,故事的名字就叫做杜二娘三别萧五郎,也许你们会问,杜二娘是谁?这萧五郎又是谁?诸位莫急,且听我一一道来……

且说这杜二娘啊,也是烈性女子,哪里能容忍得了萧策的背叛和冷落啊,这三别萧五郎时,可是抱了此生再不相见的决心呐……”

“娘子,我当真没有背叛你,那时我身居高位,自然背负着比常人更多的责任,每日里跑前跑后忙上忙下,累得脚都不沾地,虽然偶尔会和几个同僚去杨柳坊喝喝小酒,但也不过是为了放松放松,而且只是喝酒,从来没叫过姑娘。”一听到背叛两字,萧策吓得差点儿从凳子上掉下去,连连开口向杜铃解释。

“爹爹,这已经是你第三百五十次跟娘亲解释了。”萧不离似乎很不给自己亲爹面子,“而且,爹爹为什么要去杨柳坊放松,回家压力很大吗?”

萧策恨不得用目光把自己儿子掐死,就没有这么拆亲爹台的儿子。他赶紧偷瞄自家的夫人,好在,夫人表情还正常。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嫌弃我年老色衰,不如去杨柳坊,温香软玉满怀。”杜铃无比平静道。

离开他的前一晚,她在铜镜前坐了一晚,镜中的女人,因为常年生活在苦寒边塞,肤色已经不再白皙光滑,眼角还生了细纹,身材也不再凹凸有致,肚子上甚至还有了赘肉,双手也不复柔软滑腻,生了一层茧子。那时她就在想,他不爱她了吧,他爱上别人了吧,爱上了比她漂亮比她年轻的女人了吧。他若不爱了,她必不纠缠,所以,那时她走得义无反顾。

如今的她,虽然不再年轻,可依旧貌美,当初难以启齿的话,此时也能当玩笑说与他听。

萧策心情复杂,她果然有过这般想法,她果然质疑过他对她的爱,一心只想离开他。他也是察觉了她这样的心思,所以再无心于朝事,她走的第二天,他便向圣上递交了辞表,带着萧不离从江南走到了塞北,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寻到了她,和他们的女儿。这老娘们儿好像很喜欢带球跑。

“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爷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女人,所以,你一定要陪爷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杜铃轻轻笑开来,“好,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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