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蔡海山
第四章:葬礼上神秘女人的奇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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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朦胧胧中,马东岳觉得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那声音虽然从远的地方传来,但是听起来却是非常的熟悉。
他坐起来揉揉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一片漆黑、一片寂静。这片漆黑、这片寂静让他感觉毛骨悚然。
“东岳。”
马东岳起身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眯着眼睛仔细看,两个模糊的身影在远处的黑暗中出现。这两个身影慢慢向马东岳走来,随着越来越近,他就觉得越来越眼熟。
“东岳啊。”
马东岳终于听清了那声音,正是他母亲平时叫他的声音,随后的一声正是他父亲的声音。
马东岳有些恍惚,父亲和母亲不是已经出车祸去世了吗,怎么会听到他们的声音呢?两个身影走到马东岳眼前大概两米的距离的时候,他终于看清了他们的脸,那不正是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吗?
马东岳露出了笑脸,伸手要去扶他们。
当他看到父亲的眼睛的时候猛然间记起,他是知道自己杀人的实情的。
马东岳后退一步慢慢的把伸出的手放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马国强和肖淑芬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冰箱,这个冰箱正是马东岳家里的那个旧冰箱。
冰箱的门打开了一道缝,黄色的灯光从冰箱里亮起,白色冷气弥漫出来。一只手在白色的冷气中慢慢的伸了出来。
马东岳吓坏了,玩命的喊道:
“爸妈,快跑。”
已经来不及了,冰箱里的那只手,一下抓住马国强就往冰箱里拉,同时又伸出来一只手,抓住肖淑芬往冰箱里拽。
“爸......妈......”马东岳声嘶力竭的喊着,但是并不能阻止那两只手将他的父亲母亲拖向冰箱。
马东岳惊恐的漫无目的的向周围张望,突然在地上看到一把菜刀。
马东岳捡起菜刀扑向从冰箱里伸出来的那两只手就是一通砍,终于两只手被砍断,马国强和肖淑芬也倒在地上。
马东岳拿着菜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这时冰箱的门完全打开了,没有双臂的小舅肖强从冰箱里慢慢走出来,满脸是血,嘴角却有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马东岳头皮发麻,感觉所有毛孔全部张开,每个毛孔中都散发着恐惧。
肖强一步一步向他走来,马东岳狠下心来,举起手中的菜刀就要砍过去。
菜刀刚刚举过头顶,马东岳握菜刀的手就被一双手紧紧的抓住,抬头一看,正是刚刚被他砍掉的那两只手。
马东岳动弹不得,肖强则一步一步的逼近,马东岳恐惧到极点。
这时肖强突然在他面前站住,端详了一下马东岳,然后可怜巴巴的说:
“我好冷。”
马东岳不知所措,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满脸是血、失去双臂的肖强突然张开大嘴向他的脖子咬了过来。
马东岳被吓得一下惊醒过来,满身大汗的坐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已经是他在老家为父亲母亲守灵的时候,第二次做这样的噩梦了。
第一次做噩梦的时候,他将这个梦告诉了李冰洁,李冰洁当天就被吓得开始发烧,并上吐下泻。老家的人都说她这个城里人在农村水土不服。
第二天情况李冰洁的病情不见好转,村里的医生也束手无策。于是马东岳就让李冰洁和儿子一起先回了家,自己留下来完成所有的事情。
马国强和肖淑芬下葬的头天晚上,马东岳又做了噩梦并被惊醒,他觉得非常的不安。
在风水先生选定的良辰吉日,马东岳亲手为父亲和母亲的坟填土,随后马东岳跪在坟前嚎啕大哭,久久不肯站起来,表兄弟们拉了几次都没有拉起来。
亲戚朋友和乡亲们都暗挑拇指,说他是个大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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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的无名湖边,马东岳将包裹着的塑料布使劲扔向了湖中心。
随着沉闷的一声响,平静的湖面泛起的波纹向四周扩散开来,这一切马东岳轻车熟路,他在推算着,还有几次就可以不用再来这个无名湖边了。
趁着李冰洁不在家的时候,马东岳已经将冰箱里的小舅进行肢解,并一包一包用塑料布包好,有机会他就会拿出一包扔到无名湖中。
很长一段时间,这一切好像变成了马东岳生活的一部分,那么的自然,那么的坦然。
旧冰箱里好像不是一具已经肢解了的尸体,在他的眼里,就是超市里卖的一条条的鲜肉,是一个个包装好的过期的熟食。
将过期是东西扔掉,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马东岳这样觉得。
让马东岳心安理得这样做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在给马国强和肖淑芬守灵的那几天,他有意无意的打听了一下肖强的情况,结果得到了个惊人的情况,跟他接触和了解的肖强的情况完全不同。
肖强因为学习不好,很早就辍学外出打工。他在某个城市打工时,一个女大学生疯狂的爱上了他。他们谈恋爱,后来那个女大学生怀孕了,肖强便不辞而别,从那座城市消失了。
痛不欲生的女大学生,为了不让自己被学校开除,在同寝室好朋友的协助下,打掉了那个无辜的孩子。
大家再次听说肖强的消息,是他借遍了,准确的说是骗遍了所有亲戚朋友的钱。那些钱都被他用来吃喝嫖赌抽了。反正肖强这个人在老家已经是臭名昭著。
这几年来肖强在这座城市,一直以一个老实善良的亲戚的形象出现在马东岳面前,还经常给他的孩子买各种玩具和物品。
马东岳恨自己被猪油蒙住了眼睛,没有看出这个衣冠禽兽的本来面貌。
马东岳在肢解肖强尸体的时候,以及抛尸的时候,一想到他以往的恶行,就能抑制住自己的恐惧和良心上的不安。他甚至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无名英雄,自己这是在替天行道。
每每李冰洁做恶梦,或者感觉到害怕的时候,马东岳也是用替天行道、惩恶扬善的充分理由来劝解的。还别说,这个理由对李冰洁也非常奏效。马东岳心想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不过有一个疑惑马东岳一直深埋在心里,没有告诉李冰洁。
办完马国强和肖淑芬的葬礼后,马东岳在村子里遇见过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无论从穿着还是打扮都不像是当地的农村人。在马东岳周边没有人的时候,这个女人走过来竟然向他打听肖强的情况。
马东岳心中有鬼,含含糊糊的说不是很熟,只知道去南方了。
那个女人看起来有些失望,临走时突然转身面无表情的和马东岳说:
“只有亲生母亲是真的,父亲都不一定是真的。”
这个没头没脑的话让马东岳很是疑惑,他推测,她或许就是那位当年怀孕,并被肖强抛弃的女大学生吧。
那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村子里出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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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半年过去了,马东岳站在无名湖边,看着手中的塑料布发呆,这是已经是冰箱里的最后一块了,他竟然还有点不舍。
马东岳用尽全身力气奋力扔出,那一包塑料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在很远的水面上砸起不大不小的一个水花。
再见了无名湖,再见了无名的路,再见了无名的杂草,再见了无名的石头,再见了恶人肖强。
旧冰箱已经被马东岳清理和很多遍,看着收废品的男人把冰箱拉走,并消失在眼前的时候,马东岳长长出了一口气,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一切也应该都结束了,这半年马东岳身心疲惫。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那个难啃的客户,在马东岳一再的努力下,终于被拿下。
那位客户说,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业务人员会有那么坚定的眼神,那么坚强的意志力,那么不知疲倦,一趟一趟往那么远的地方跑。
他那里知道,马东岳在肢解肖强尸体的时候,眼神要坚定的多,意志力要坚强的多,一菜刀一菜刀的砍下去,更是不知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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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肖强最后一部分沉入水底,马东岳升了职,加了薪。
他想,这或许是对他这段时间精神损失的一种补偿吧。或许是老家的风水先生真的为他的父亲母亲挑了个风水绝佳的位置吧。
为了表示庆祝,马东岳请完同事们吃饭,又张罗着请老同学们吃饭。
同学聚会来的人很少,也就五个人,还都是男同学,或许大家都很忙吧。
同学们开始的时候还假装矜持,保持着自己的身份及形象。但是菜过三巡酒过五味后,由于酒精的麻醉,开始口不遮拦。荤段子、黄笑话喷涌而出,放浪的笑声响彻整个包间。
讲到孩子这个话题,周志平突然痛哭流涕,马东岳和其他同学都很诧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原来这个周志平发现了自己的老婆和她的老板经常在一起,关系绝对不一般,而且具传说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现在甚至在怀疑孩子到底是不是他自己的。
“志平,你要是真怀疑的话,就去我那儿做个DNA检测吧。”黄勇说道。
“是啊,黄勇就是干这个的,就让他给你检测一下,做完不就踏实了吗,省的你胡思乱想。”马东岳劝导到。
“我害怕呀。”
“你怕什么呀,DNA检测出匹配了,那就是你亲生的,咱就踏踏实实过日子。检查出不是了,那该离婚离婚,该分财产分财产,是不是。”
“就是啊,你要是觉得不爽,我们现在就去把那个男的暴打一顿,打的他亲妈都认不出来。”
“我是真害怕呀,我怕检测出来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不是我亲生的呀。我没有勇气去做检测。”
“没什么害怕的啊,这样,我提议,今天在坐的都去做检测,都陪着你去,够仗义吧。”
同学们纷纷表示赞同。
周志平好像不那么伤心了,不过他依然痛哭流涕,他说他这是被同学的情谊感动的。
马东岳这时忽然想起了村子里见过的那个神秘女人说过的话:
“只有亲生母亲是真的,父亲都不一定是真的。”
第二天,同学们如约陪着可怜的周志平将自己的头发和孩子的头发送到了黄勇的检测机构。
检测结果出来了,所有人都匹配上了,一群大老爷们在为孩子是自己亲生的而欢呼雀跃。
只有马东岳一个人一脸的木然,像是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
因为他送去检测的是,残留在他皮包里肖强的头发。
第五章:借运还是借孕?早就计划好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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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怎么来了?”马子博又惊又喜,这是自孩子住校以来,马东岳第一次来学校看他。
“没事,正好在附近见个客户,顺便过来看看你。”
“哦。”
“这么长时间了,周末怎么也不回家呀?”
“和同学约好出去玩了。”
“男同学女同学呀?”马东岳警惕的抬起头盯着马子博问。
“男同学女同学都有。”马子博回答的漫不经心,而且还有些不耐烦。
“我跟你说,你现在主要任务是学习,别给我玩什么早恋啊。”马东岳严肃的说道。
“谁早恋了?爸你怎么这么烦呀?比我妈还啰嗦。”马子博将头歪向一边。
“怎么跟你爸说话呢。”马东岳本来心情就不好,听儿子这么说真有点生气。
马子博看着玻璃窗外,喝着饮料。饮料就剩最后的一点根,他把吸管吸得‘呼噜呼噜’直响,这响声让马东岳心烦。
‘呼噜呼噜’的声音,让马东岳想起了自己几个月前肢解肖强尸体的时候。
事情已经过去了,赶快忘记吧。想到这里,马东岳这次想起自己来找孩子的真正目的。
他趁着马子博看窗外的时候,很仔细的端详着他的脸。不知道什么原因,马东岳现在怎么看马子博都像极了肖强。隆起的鼻子、分明的唇线、一点点的招风耳,尤其是那双眼睛,分明活脱脱的就是肖强。
马东岳的手使劲握着咖啡杯,还有点哆嗦,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儿子,竟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如果不是这次鬼使神差的基因检测,自己可能永远都要被蒙在鼓里。
马东岳开始非常后悔,他后悔自己知道了真相,如果不知道,他还可以开开心心的生活,不会像现在这样心里堵成这样,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好像自己时时刻刻都处于缺氧状态。
他宁可自己不知道这个真相,这个真相太伤人了。
他有时候对自己还是很佩服的,为了家庭,为了自己的妻子,可以处心积虑、心惊胆战的隐瞒杀人抛尸这样的真相,不被任何人知道。
但是他万万没有没有想到,李冰洁隐瞒的功力远在他之上,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十几年,儿子竟然不是自己亲生的。这个隐瞒让自以为是的马东岳无地自容。
“爸,我小爷呢?他很久没来看我了。”马子博突然转过脸看着马东岳问道,他一直称呼肖强为小爷。
“恩?哦 ......你......你小爷呀,他......他去南方了。”马东岳被问的很突然,赶紧把思绪拉回来支支吾吾的回答。
“真不仗义,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哦?他经常过来找你吗?”马东岳假装很自然的问道,他感觉儿子和肖强关系要比自己近。
“是啊,他经常过来,我们常在附近吃饭喝啤 ......”马子博把酒字活生生吞了下去,然后有些紧张的偷偷看了一眼马东岳。
“哦。”马东岳并没有因为儿子喝酒而发怒,只是哦了一声然后不再说话。
这完全出乎马子博的意料,他刚才都已经做好了挨骂甚至挨打的准备。他哪里知道自己的父亲现在内心已经是翻江倒海,儿子喝酒这事根本不值得一提。
安静了很长时间。
“小爷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哼,他不回来了。”马东岳狠狠的说道。
“他不是已经死了吧。”马子博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马东岳心里一惊,抬头看着马子博。这时马子博的嘴角突然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这个微笑马东岳太熟悉了,正是那个在挥之不散的噩梦中,从冰箱里走出的肖强冲他的诡异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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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马子博学校出来开车回家的路上,马东岳仔细在记忆中搜索关于马子博的一切。
当年马东岳和李冰洁结婚,要了两年的孩子都没有要上,两个人尝试了各种方法,戒烟戒酒、锻炼身体,中医西医,针灸按摩,甚至一些偏方也都试过,弄得精疲力尽,两个人最后都放弃了。还好他们感情还不错,两个人商量着如何做个丁克家族或者做个试管婴儿。
就在他们结婚后一年,小舅肖强就来他们所在那座城市打工,因为是亲戚,又在同一座城市,所以他们经常见面,经常在一起吃饭聊天。
有一天约吃饭,肖强带来一个叫赵钰的女孩,说是他女朋友。饭桌上大家聊的非常开心,当话题说到结婚生子的时候,李冰洁绝望的说,她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
急于拉近关系的赵钰马上接过话茬,说她认识一个大师姓臧,臧天朔的臧,算的可准了,她可以让大师给马东岳夫妇算算看。赵钰认真的说,很多东西其实早就是命中注定的,要孩子这事也是一样,是要看子孙缘的,臧大师可以通过批八字看出子孙缘的。
马东岳心里觉得很不屑,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相信算命这种事儿,他觉得赵钰就是那位什么臧大师的托儿,不过碍于肖强的面子就笑而不语了。而李冰洁则表现的非常感兴趣,拉着赵钰的手问东问西。
进入一条胡同后,一行人七拐八拐的走了一阵,来到一个破旧的木门前,赵钰说就是这里了。
算命先生跟马东岳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并不是一个带着墨镜的盲人,就是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中年男人,头发有点长,梳着中分,油腻腻的,不是发油,是很久没有洗头的那种油腻腻。
“把你的生辰八字给我。”算命先生头都没抬的说道,李冰洁赶忙拿出在赵钰提示下早已写好的字条递了过去,神情显得莫名的紧张。
“还有你爷们的。”马东岳听到这话感觉到非常的厌恶。
“我只知道阳历,咱算命是不是得用阴历呀?”李冰洁轻声问道。
“臧大师会换算的。”肖强说到。
臧大师快速的在纸上写着,时而掐着手指头算一算,时而拿出手机看一下。
马东岳心说:看来这大师功力一般呀,还得用手机。
终于大师停下笔,纸上潦草的字迹就像医生的处方一样,估计也就臧大师自己能够看明白。
“大师,您看 ......”
“按八字推断,你们命里是不会有小孩的,你们的孩子没在自己的位置,一直在外面飘着。”李冰洁和马东岳对视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
“八字在四柱上显示孩子是金命,而你和你老公都是火命,火克金,你俩在一起火加倍,孩子本来就在外面飘着,看到这么大的火,更不敢来了。”
“放他妈的屁,肯定是赵钰提前透露了信息给他,他这是在给后面收钱做铺垫,我们做市场营销也都用的这种套路,别以为我没看出来。”马东岳心想着,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讲出来。
“那有什么破解的办法吗?”李冰洁着急的问道。
“有是有,不过......”臧大师闭着眼睛若有所思,那个女孩给李冰洁递了个眼色,李冰洁连忙拿出五百块钱放到大师面前。
马东岳心说,这就是你的目的,这钱里肯定还有赵钰的那部分介绍费。
“方法是有,我可以告诉你破解之法,行或不行的我不敢保证,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一切都要看缘分。”说着臧大师把钱收了起来。
“借运。”臧大师说道。
“借孕?怀孕也能借吗?”马东岳疑惑的问道。
“不是借孕,是借运,借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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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臧大师处出来,送别肖强和他的女朋友赵钰,李冰洁问马东岳:
“大师说的儿女双全、德高望重的人哪儿找去呀?”
“你还真信啊?”
“干嘛不信啊,钱都花了,孩子我是要定了。”李冰洁眼神很坚定。马东岳怕伤她的心,就敷衍着说道:
“我们董事长就是儿女双全的,旗下有七八家公司,员工都算上也都上千了吧。这算是德高望重了吧。”
“真的?这不就是大师说的借运的人吗。”李冰洁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真是天意啊,这事你必须给我办好了。”李冰洁用命令的口气说。
“要董事长的字很容易,签名很好搞到,文件上就有。但是在大师规定的时间内,让董事长亲手写指定的字,这就有难度了。而且大师不是也说了吗,会让被借运的人福气下降,这事儿干起来我我良心上过不去呀,何况我这还拿着人家的工资。”
“我不管,你必须让你们董事长把大师说的‘申’‘亥’‘辰’‘卯’这四个字写出来,然后我挂在南边的窗帘后面,这样咱们家的宝贝就会来找咱们了。”
“这......”马东岳本来想着挖苦一下李冰洁,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连这种江湖把戏也相信。但是看到李冰洁充满希望的眼睛,实在不忍心说出口了。
“我试试啊。”
“什么叫试啊,必须完成,对咱家孩子上点心行不。你要是觉得良心上过不去,你玩命给公司干活补偿,不要奖金不就完了。”李冰洁有点生气。
“好,好,为了咱家的孩子顺利归位,保证完成任务。”
“对了,以后让小舅多来咱家吧。”
“为什么呀?”
“小舅不是说他是土命吗?土生金啊,咱们偷偷的借一下他的运。”
“大师没说这样管用吧,你怎么还自学成才了。”
“我不管,能用上劲我都要用上,不能让自己留下遗憾。”
马东岳本想自己随便写点字给李冰洁交差,但是想到中国的传统文化博大精深,阴阳五行几千年来还留存于世,或许真的有他的道理呢。如果因为自己没有尽力,导致孩子没有真的到来,真的会遗憾一辈子。
“董事长,我们需要您的帮忙啊。”
“直说吧,什么事?工作上的事我一定会全力支持。”
“我们市场部做活动,想用十二生肖做主题,设计宣传海报的时候遇到点困难。现在电脑里的字体都太难看,设计师都看不上。后来我们想到,董事长您的书法出众,自成一派,如果直接用您的墨宝,不单设计问题解决了,而且PR那边还会把这事写成文章做推广。用董事长亲笔书写的字作为企业的展示,那真是一举多得啊。”
“哈哈,市场部的嘴真是太厉害了,这马屁拍的。”
“这真不是拍马屁,我说的都是实话,这是我们下一步的推广计划,希望得到您的支持。”
“好,想让我写什么字,说吧。”
“得嘞,都给您准备好了。那个小王,笔墨伺候,赶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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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李冰洁竟然真的怀孕了,马东岳觉得这一切太神奇了,那位臧大师的借运的方法莫非真的奏效了?还是他们要孩子的决心和努力感动的上帝?
怀孕后,他们想请肖强和他女朋友赵钰吃饭表示感谢,甭管是不是因为臧大师的指点还是巧合,反正表示感谢也是应该的,没准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呢。
但是肖强说他们已经分手了,从那以后马东岳就再也没见过那个叫赵钰的女孩。肖强说因为分手心情不好,需要离开这座让人伤心的城市,随后离开,并没有说自己去哪里。直到几年前再次回来,在这边做起了快递员。
马东岳和李冰洁去那个七拐八拐的胡同找过臧大师,想当面表示感谢,但是房东说臧大师交不起房租,已经被他赶出去了。不知道臧大师有没有给自己算出来自己会被赶出去呢,或许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
赵钰,赵钰。
马东岳突然一个急刹车,直接将车停在马路上,后面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后面的车差点追尾,接着又传来一阵狂躁而暴怒的喇叭声。后面的车在从马东岳车旁经过的时候,还放下玻璃窗破口大骂极其难听的脏话。
马东岳已经根本顾及不到这些了,怪不得在父亲葬礼上看到那个神秘女人那么眼熟,他一下记起来了,那个神秘女人就是赵钰。
找到赵钰,必须找到赵钰,马东岳不停的说着。他隐隐的觉得,赵钰或许知道事情的真相。
儿子马子博、妻子李冰洁、小舅肖强,肖强的死,马国强和肖淑芬的死,自己的抛尸计划,这一切好像都有着某种联系。
好像一切都从臧大师的借运开始的,好像一切都是从认识赵钰以后开始的。莫非这一切都是一次早就计划好的阴谋?
第六章:真相是把残忍的刀,刀刀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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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东岳找了个借口回老家,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终于找到了赵钰,他们在一家门头写着咖啡馆的饮料店坐下。
对面的赵钰看起来有些兴奋,好像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或许是埋藏在心底的那些秘密从来没有和别人分享过,压抑的太久了的缘故吧。
“你就是当年怀孕,被肖强抛弃的那个女大学生吧。”马东岳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的问道,他想用对方惊愕的表情以及肯定的回答满足自己现在沉闷的心情。
“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赵钰奇怪的问道。
“哦。”马东岳觉得有点尴尬。
“你想知道那个女大学生是谁吗?”赵钰往前探着身体盯着马东岳问。
马东岳第一个问题就猜错以后,已经没有了气势,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不敢直视赵钰的眼睛。
“谁呀?”马东岳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很自然。
“这人你认识。”
“哦?”马东岳开始紧张起来,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李,冰,洁。”马东岳已经猜到了,但是李冰洁三个字,每个字都像一根钢针,一下一下的戳到他的心上,针针见血。
马东岳不停的搓着手,他开始后悔了,他后悔自己来找赵钰。每次知道一个真相,马东岳都会严重的受一次伤。此时此刻他宁可自己活在谎言当中,宁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去他妈的真相。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有什么证据吗?”马东岳有些不甘。
“因为,我和李冰洁是同学呀。”
“同学?不可能,你们要是同学,当初你和肖强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应该能认出你。”
“准确的说我们应该是校友,我们是一界的,但不是一个班,她不认识我很正常。”
“那你怎么会认识她呢?”
“她当年和社会上的人谈恋爱,最后怀孕被抛弃,这事在学校谁不知道啊。要不是因为她是学校的文艺骨干,话剧社的女主角,学校早就把她开除了。”
“文艺骨干就不用开除吗?你可别告诉我她和学校领导还有关系。”
“当年我们学校的话剧社是非常有名的,得过不少奖项,很多媒体都在关注。当时的话剧社就是学校的脸面,女主角如果一旦出现丑闻,那学校算是臭名昭著了。”
“......”
马东岳无话可说,只得承认这样的事实。他可从来不知道李冰洁原来是话剧社的女主角,这下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马东岳对李冰洁没有丝毫的怀疑了。
马东岳想到李冰洁的演技就被吓得倒吸一口冷气,莫非杀了肖强后的所有害怕的行为都是她演出来的?那演的也太逼真了,和这样分不清真假的人在一起生活,真是太让人后怕了。
“那你是怎么和肖强认识的?”
“注定的吧,陌生的城市,两个孤独的老乡,一次老乡聚会,然后自然就走到一起了。”
“那你当时知道当年让李冰洁怀孕的那个人就是肖强吗?”
“当时不知道,后来他亲口告诉我了。”
“亲口告诉你?”马东岳一点都不相信。
“是啊。那时刚刚认识他,我们就发生了关系。成为他女朋友后,他带着我去见了你们。当时我一下就认出了李冰洁,怕破坏你们的感谢,所以我假装不认识她。”
“后来,听到你们一直要不到孩子,心想反正都是校友,谁还没有点过去,于是给你们介绍臧大师。大师是真的有本事的,你看半年后你们就怀孕了吧。”
“你还好意思说怀孕,你知道吗,李冰洁怀的孩子是肖强的。”
马东岳说的有点激动,他也想着要用赤裸裸的事实狠狠打击一下赵钰,于是说话的口气也有点恶毒,甚至有点幸灾乐祸。
“我知道。”赵钰轻松的回答让马东岳倍感意外。
“其实在吃饭的时候,我就感觉他们两个不太对劲,我当时以为是有小舅这层亲戚关系,所以就没有去多想。”说着她低头喝了口饮料。
“从臧大师那儿出来,我就觉得肖强就有了变化,我能感觉的到,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你知道吗,好几次我偷偷的跟着他,发现白天他经常去你家,而且很长时间不出来。”
马东岳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这顶大绿帽子被肖强扣上那么多年,自己还蒙在鼓励,还经常和他喝酒聊天谈心,把他当成亲戚,把他当成朋友。马东岳也喝了一大杯冰咖啡,压一压心中的怒火。
“就因为这事我跟他吵过好几次,他开始的时候还不承认,后来我跟他说我跟踪他了,都知道了。他一看无法抵赖,就跟我说了实话,包括李冰洁上学那会儿的事也都一五一十的跟我讲了。我这才知道,原来他就是让她怀孕,并抛弃的他的那个男人。”
“我是真的很爱肖强的,真的,非常爱。不过我很理智,我能控制住自己的这份爱。我知道我再跟着心都不在我这儿的男人,那就是犯贱了。于是我们就分手了,我先提出来的,然后我就离开了那里。”
“后来他给我打过电话,聊了很久。说李冰洁怀孕了,他觉得孩子是他的,当年他抛弃过她们母子,现在老天又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说什么也不能放手了。但是李冰洁态度很坚决,让他有多远滚多远,说让他也尝一尝被人抛弃的感受。”
“他在电话里求我,让我收留他,让我们继续在一起。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心动了,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绝对不能答应他。”
马东岳无暇顾及赵钰的感受,他在想李冰洁那时候到底是旧情复发,还是就是想报复,但是有通过这种方式报复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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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校园里萌发的爱情,没有那么多的杂质,就是纯净到极点的喜欢或不喜欢,爱或不爱。不用去考虑对方的收入,不用去考虑对方的长相,不用去考虑对方有没有房子,不用去考虑对方有没有才华,就是单纯喜欢,就是喜欢在一起。
这种纯粹是刻骨铭心的,即使深埋在心底,有朝一日一点星星之火,也足以将其点燃,从而变成熊熊烈焰,这烈焰足以让人失去理智,这烈焰足以毁灭眼前所有已经建立好的美好事物。
那个让你流泪的人,将永远无法从你的记忆中抹去。
肖强就是那个让李冰洁曾经流泪的男人,也是无法抹去的记忆。肖强几年前回来,就像一颗星星之火,一定会将李冰洁深埋心底的那个火种点燃。
马东岳不敢去想这些年肖强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借送快递之名在自己的家里,在自己的客厅,在自己的卧室,与李冰洁缠绵云雨。那个画面是那么的刺眼,马东岳越是努力的不去想,这些画面就越真实,想汹涌的波涛一样涌到他的眼前,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详细,详细到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
在厨房里,李冰洁给肖强洗水果,肖强温柔的从后面抱住她。当这个画面浮现在马东岳眼前的时候,他记忆中打开房门后,看到肖强死状的场景突然冒出。一定是两人缠绵的时候,李冰洁失手杀死了肖强,这样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马东岳快速的在脑海中构造着所有的画面:她给我打的电话,她表现出来的恐惧,都是她表演出来的,对了,她当年不是话剧社的女主角吗,这点演技对她来讲根本不算什么。
肖强的死肯定是意外,但是真相绝对不能让我知道,然后她趁着我头脑慌乱,装出可怜的样子,得到我的同情,让我不由自主的升起家庭的责任感。她太了解我了,所以可以随意的摆弄的思想意识。在我不冷静的时候,稍微做点心理暗示,我就跟着她的计划走了。
将肖强的尸体藏在冰箱里,这也是她的暗示。她晚上砍下肖强的一只手臂,就是暗示我可以通过肢解尸体,一点一点的抛尸。
那父亲母亲的车祸呢,那绝对是个意外。不过,看她当时知道父亲知道她杀了人,让他们自首时的神情和眼神,或许她已经又计划了好了再演一场戏,还次怂恿我去顶罪,或许她甚至会计划再次杀人,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你没事吧?”赵钰看着一言不发的哆嗦着发呆很长时间的马东岳问道。
“没事,没事。”马东岳回过神来:
“我把一切都想明白了。”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有担当、有责任感、有胆量、有行动力的男人。甚至还觉得自己很聪明,但是今天我算是明白了,自己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木偶,一直在被人牵着走,人家想让你干嘛就去干嘛......”
马东岳越说越激动,而且流泪从他的脸颊滑落下来。
赵钰自然觉得他是因为长期被李冰洁和肖强蒙在鼓里而说这些话的。
赵钰此次和马东岳见面,不单单是为了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实际的目的是想打听一下肖强的情况。她还挂念着肖强,她也是为肖强流过眼泪的女人。
“肖强......他......最近怎么样了?”赵钰低着头,转动着手中饮料杯子小声的问道。
马东岳突然抬起头,恶狠狠的盯着赵钰,把赵钰看得心里发毛。
“不知道。”
说完,马东岳起身走出那家叫咖啡馆的饮料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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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东岳已经计划好了,和李冰洁做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证实所有的一切,全程录音,然后自首。
这种长时间的内心煎熬已经让他身心疲惫。父亲母亲已经走了,妻子背叛自己演了那么长时间的戏,孩子发现也不是自己的,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留恋呢?好像一下子他就变成了一个最最孤独的人。
肖强已死,而且被马远东亲手肢解,也算是解了心头之恨。但是罪魁祸首红颜祸水李冰洁,是绝对不能原谅的,这样的女人太可怕,必须要得到相应的惩罚,这样马国强和肖淑芬在天之灵也会得到些安慰。
马东岳推开家门,家里来了客人,是马东岳的远房表妹和她六岁的孩子。她俩的关系一直非常的好,几乎无话可说,无话不谈。
或许是因为马东岳心里装着计划、装着阴谋,因此眼睛里看到的所有人,也都好像怀揣阴谋一样。
他觉得李冰洁和表妹的眼神看起来得怪怪的,尤其她们同时看一下马东岳,然后哈哈大笑,这让马东岳感觉心慌的非常厉害,那笑声后面或许就是蓄谋已久的阴谋,一个可以将马东岳像肖强一样置于死地的阴谋。
“舅舅,你带我去理发吧。”表妹的孩子拉着马东岳的手,抬着头说。
“可是现在是正月,你不知道正月剃头要死舅舅的吗?”马东岳蹲下来开着玩笑说。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理发,我就是要去理发。”小孩任性的坐在地上哭闹着开始耍赖。
“你就带他去吧,我和表妹一起做饭啊。理完发早点回来,给你吃好吃的。”李冰洁把孩子从地上抱起来,将他的手递给马东岳。
马东岳和李冰洁对视了几秒钟,那一刻马跃东仿佛感觉世界已经停止转动,时间已经静止,那一刻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告别,仿佛那是他生命中最后的一刻。
砰的一声,房门关闭。
“舅舅,我看看你的命硬不硬。”小孩拉着马东岳的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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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马东岳感觉到好冷,周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他试着站起来,但是没有站起来,手和脚根本伸展不开,因为他的四周都是冰冷的墙壁,仿佛自己置身于一个箱子里一样。
这时,黑暗中,出现了一道细细的亮线,马东岳被射进来的光亮刺得睁不开眼睛。这道亮线变得越来越粗,越来越粗。
突然,箱子里的灯亮了起来,马东岳这下看的非常的清楚,自己原来身处在一个冰箱里。
冰箱的门完全打开了,马东岳看到冰箱外,一个人正微笑着看着他,并向他伸出了手,好像是在欢迎他的到来。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肖强。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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