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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几天的雨,或雨或阴的天气暂停了,过了芒种的晴天,一下子气温升高。办公室里,电扇在呼啦呼啦慢悠悠的转着,踏、踏、踏、踏的有节奏的响着。
高考的日子,去年从我们学校毕业出去,读了一年高一的学生来母校看望初中时候的老师了。谈现在,忆过去,比较初高中老师的方方面面,从上课风格、管理宽严、态度责任,到老师的穿着打扮。师生交谈甚欢,话题又转到当红明星和高中男女生交友的情况。
我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上午上了两节课,改了两节课的作业,本想趁着下午稍空看看文章,想想接下来要期末总复习的安排,可总是被干扰。
这时,有正任教的学生来背《河中石兽》这篇纪昀的古文。我屏蔽了噪音,专心听学生背课文。
而后,又看了一篇林清玄的《一碗入梦》。
看到捉毛蟹的情景:“捉毛蟹则是最有趣的,从下游往上游溯溪,沿路扳开石头,缝隙里就躲着毛蟹,运气好的时候,扳开一块石头,就能捉到五六只。毛蟹盛产之时,个头肥大,我们七八个兄弟忙一个下午,就可以捉到整桶的毛蟹,隔两天再去,又是一桶,几乎捕之不绝。”生动朴实的语言,却让情景历历再现。
林清玄,1953年出生 ,中国台湾省高雄人,当代著名作家、散文家、诗人、学者。连续十年雄踞“台湾十大畅销书作家榜单”。被誉为“天才作家”。 林清玄的文章曾多次入选大陆、中国台湾、中国香港和新加坡中小学国华语材及大学国文选。童年时代的林清玄生活在一个有十几个孩子的农民家庭里,但这个大家庭却是一个宗教信仰气氛极为浓厚的家庭。林清玄说:从小,我便经常随着父亲四处去参拜。 正是这种宗教思想的潜移默化使得林清玄从小就对宗教信仰有着强烈的崇敬。童年时代的林清玄有吃母亲烧的红心番薯的欣喜,有看父亲放鸽的乐趣。可以为了得到一块糖果而和母亲弄别扭,可以为了一只丧生的小松鼠而抱头痛哭。它的童年在物质上虽然是贫穷的,但他在精神心灵上是富足的。他比同龄孩童更懂得如何去感知,去体味。
林清玄在《一碗入梦》的最后写道:
“想起那一大碗毛蟹,如真似梦,依稀在眼前,那美丽的颜色,一层一层晕染了我的少年时光,在贫穷里也有华丽的光。”
虽然我没有过捉毛蟹的经历,却也有过类似的情感体验。
我们小时候的暮春初夏之时,钓河虾是每天放晚学后的一堂必修课。放下书包,拿一把毛刀、一个空火柴盒、一根简易钓竿。到河沿头的粪坑旁,挖蚯蚓,装进火柴盒,挖满一盒。然后把蚯蚓穿在钩子里,一根细竹竿,一根丝线,组成简单的钓竿,放进河水里。小小的身躯趴在河沿边,一只只呆呆的麦头虾被丝线牵引上碗里。只需静静的呆上半个小时,便能收获满满的一高脚碗河虾。回到家里,滴几滴酱油,放进蒸架上蒸,一会工夫,青黑的河虾就换上了红袍。我们口中的涎水也被引了出来。那个鲜味,至今想起,味蕾依然会如花蕾般绽放。
酷暑的夜晚,没有电扇,更没有空调,只有嗡嗡嗡嗡飞着的蚊子,家里闷热得像蒸笼。前半夜就在河埠头纳凉,搬一条小凳子,拿一把芭蕉扇,数天上的星星。同台门或隔壁家的叔伯、哥哥们,会拿一只水桶,一个很密的筛子,来到河埠头兜小鱼。河水在银色月光下泛着粼粼的波光,我们的思绪跟着闪闪烁烁的银光,一漾一漾的随风荡漾。密密麻麻的小鱼儿在水中自由游曳,在银光下一闪一闪的,熠熠生辉。
捕捞它们的“刽子手”一个筛子下去,兜上来一兜的小鱼,活蹦乱跳着、闪闪发亮着。不用多久,便是满满的一水桶了。
一整桶的小鱼,被筛子兜上来后,倒干水,放进盐,腌过夜,第二天天一亮,便兜在筛子里,去河埠头氽一下,鱼鳞和多余的被盐渍出的水分散落在河水里,洗净小鱼儿,倒在竹匾中,七月流火的猛太阳下,只消半天工夫,就可晒得窸窣干燥。晚餐时,它们可就都成了餐桌上的美食,舌尖的美味了。同住一个台门,或两个台门毗邻的我们,总有份分享到。
那时的河虾、小鱼儿可真是多,不像现在稀罕;那时的人情味可真浓,不像现在淡薄;那时放晚学后作业真少,不像现在得做到九十点钟;那时夜晚的星空可真亮,不像现在的灰蒙蒙……
至今想起来,如真似梦,依稀在眼前,铭刻在记忆里。正如林清玄说的那样,在贫穷里也有华丽的光。
网友评论
人生真味抑或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