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刺骨,席卷着闊门豪宇高高悬挂的字匾,赢新那一声声用毕生怨怼化作的诅咒,穿越时间,回响耳边
(“芈衍玉……我可是先王的公主、当今丞相生母……你敢对我不敬……芈衍玉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你会像你娘那样,终其一生都只能与挚爱之人相望而不能相守、你会像你娘一样……一生守在一个不爱的人身边……像你娘一样哈哈哈……”)
公主府内依旧香气扑鼻,依旧华庭美景,侍从低身垂首,小心的侍候的眼前这个比人彘更可怜的赢新。当她抬起眼睛看到我的一瞬间,目光里少了一份高傲,多了一份惊惧,还有一份保留至今的恨意!她用自己能动的部位来回扭动,嘴里吱吱哇哇叫喊着,眼泪沾满她未曾打理的发丝
我挥了挥手,示意侍从们退下,恰儿走出阴暗不见光的房间,关上了门,只剩下我们二人相对
我靠到她的身边,在细微的灯火中辨别着她蓬头乱发遮盖下的面庞上,到底是那哪种情绪更多
“我是来向你道喜的!还记得你对我的诅咒么?它实现了!我芈衍玉真的像我娘那样,终其一生都只能与挚爱之人相望而不能相守、我真的像我娘一样……一直守在一个不爱的人身边!费劲力气还是无法逃脱他的手掌!”
我狠狠擦去自己的泪珠,拨开她被泪水浸湿的头发:“你高兴吗?”
她扯开嘴巴,发出咕咕的叫声,从她的神态,我知道她再得意,她在嘲笑,她在畅快!
“可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落得今天这种地步么?”
她停止怪笑,眼中之毒,恨不得将我生扒活剥
“你不用恨我!你要恨你自己!是你将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因为你从一开始就选错了敌人!只要一开始你不与秦王合作!我们谁也不用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抓住她胸前衣襟,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决堤而出!我疯狂的摇晃着她已经毫无反抗能力的身体:“你知不知到!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住手”门被大开,恰儿与子启拼杀着双双持剑入殿。恰儿拉过我,子启扶过赢新,上下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有任何伤痕后,这才戾目向我:“芈衍玉,本君都不想与你计较这一切,你竟还敢来这里撒野”
我对上这个已经两鬓染霜一夜暴瘦的兄长,突然只觉得满腔委屈无处诉说。
我终于明白了,明白了当年赢新为什么宁愿遭此残刑,也要与秦王联盟!我终于明白了当年那个看似握了一手好牌的人,才是最无奈的人!我终于明白了,她对孩子的爱远远胜过对敌人的恨……
“我终于明白了!赢新!我终于明白了!可你为了自己的孩子,毁了所有人的人生!我母亲的人生!我父王的人生!巫少木槿的人生!小师父的人生,还有我的!我女儿的人生!加上你的!你自己的!而你!尽管毁了那么多人,依旧没能给你的自己的孩子前途似锦!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不该相信拥有如此手段又爱权如命的嬴政!他不会让谁分割他的权利!不会让任何人分享他拥有的一切!”
“母亲?”“芈衍玉,你在说什么”
“问你的母亲吧!”我最后望向那双眼睛,仇恨未减,却掺杂了一丝悔意,最终化作泪水涌出眼眶,顺着她被岁月侵蚀的脸庞,静静的流淌。
……
走出寂寥如初的公主府,我整个都没了魂魄,我再一次见识了秦王的手段!见识了什么叫环环相扣杀人无形!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逃脱他的魔掌,又是否拥有从他手中夺回自己孩子的权利
“阿姐”我抬起头,涣散的眼睛努力聚焦,找到说话的人!毕之一身深蓝色绸袍,系一条黑色暗纹玉带!发丝轻扬随风,眸色在手中的灯盏下,熠熠生辉:“天黑了,我送你回宫”
“其实,你也早就知道真相,是吗?”
他深深呼吸一口气回答:“是,阿姐要打要骂毕之无话可说”
“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一开始只是怀疑,后来我将巫少的骨血送到之炎那里,之炎认出了那是秦国王室之毒”
“原来之炎也知道,是呀,不光赢新看的明白,连姚贾之流都看的明白,横在我与嬴政之间没什么好下场,他们情愿以死做谋,他们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他们甚至都知道我赢不了……可是他们都不肯告诉我,就连你们也不肯”
“阿姐不要怪他,是我要他对你保密的,你要怪就怪我”
“为什么要怪你,整件事情,都是我,当初不该多事,救那样一个恶魔!该怪我,明明身为王室中人,非要逃避自己的责任追求什么爱情!该怪我!闲着没事去什么苍山学宫,逞强着得罪什么李斯姚贾。该怪我!从一开始就该安安分分的嫁到秦国来,然后随着楚系势力的消亡而消亡!怪我!都怪我!”
“阿姐”他迎上来:“阿姐,你不要自责,不怪你,真的不是你的错”
“真的不是我的错吗?那为什么连你都不敢告诉我真相!难道不是怕我自责吗?难道不是怕我承受不来么?”
“阿姐,你听我说……”
“我的确承受不来!所以,我就要去了结一切”
“你要干嘛,你不可以乱来”
“我无法守在这样一个人身边!我做不到!要么他死,要么我死”
“阿姐,你别冲动,你不可以死,他也不能死!你死了,恩房和修缘就彻底没了母亲,你就真的彻底无法和你的小师父团聚!他嬴政也不能死,他死了,秦国无嫡可立,到时八方争位,秦国的天就塌了!秦国塌了,这个世界随时都会跟着陷入七国大战的浩劫!事到如今,你们都不可以有事!”
“反正这个世界早晚都会塌,早晚都会的”我拨开他挡住去路的身体,沿着漆黑的巷子向前,我不知道那里等待我的是什么!可我知道,我和他之间,必须有个了结
就在今晚
……
落华阁里,一片张灯结彩,大红的丝绸纱幔布满殿内殿外。宫人来来回回,手中张罗着各种瓜果器皿。与方才路过其他宫门前的白素哀沉简直天壤之别
秦王更是脱下黑装,换上一套金丝缝制的红色华服,袖口袍底绣着黑色襄龙。他背着手在大殿里来来回回,见我踏进殿内,焦急的脸上立刻漾满笑容,迎了上来:“你去哪了!寡人就差命人搜宫了”他说着,温热的大手已经包住我的双手:“这样凉?!去哪了?”
他失了一些笑意,加了一些力气,握紧我的双手
“你们都先下去,我有话要与王上说”
我看着眼前这个似乎笑意无邪的人。只觉得好陌生、好遥远。
“都下去”秦王看着我的眼睛,笑意更浓。
“喏”宫人纷纷退去
“恰儿!你也去殿外守着,百米之内,任何人不得靠近”
“喏”恰儿持剑而去
秦王这才察觉不对,收起笑意,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是怎么了?”
“王上就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要我么?都不会顾及宫中大丧”
他垂下头,笑意重新浮上眼角:“寡人知道你一向心善,只是寡人期待这一天太久了,寡人真的不想再等了”
他转过脸,指着喜庆的一切:“你看,寡人为你准备了这些,你喜欢么?不过你放心,等到我们大婚之日的册后之礼,寡人还会为你准备更华丽的,更热闹的婚礼”
“真漂亮!真的很漂亮!”我环顾一周,看到的却是满眼血腥
“可这一切有多久了呢?王上谋划这一切到底有多久了呢?”
眼泪一拥而出,万千烛光的斑斓色彩晕染开来
“也没多久,宫人们手脚快,一整个下午也就差不多了”
“是么?!其实,我也有一东西要送给王上”
我斜过头,躲避他为我擦拭泪珠的手
他的笑容笑个孩子,我却被刺得眼睛生疼:“哦?真的?寡人真的很想知道玉姐会为寡人准备何物”
我摊开一直紧握的双手,沉水木瓶平静的躺在手心,伴着他再也无法平静的目光出现在我们面前
他睁圆了的目光从木器一直滑到我的脸上:“怎么会在你这里?”
仅片刻,他似乎已经想好了应对之词,转眼换了副风轻云淡的笑脸:“这是寡人的御用之物,算来也遗失也有几日了,各宫都寻遍了都不见,却没想到被玉姐捡到了”
他说着,已经伸过手,抢夺木器
我扬手错过:“各宫都寻过?为什么王上不敢来我落华阁搜寻?”
眼泪滚至唇边,竟带着丝丝苦涩
“玉姐!”他抬起的手慢慢放回原处,眼睛微微斜视着已经架在他脖颈上的短剑:“玉姐!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害我害的好苦!”
那一瞬间,我真的以为我掐住了历史的咽喉,只要我肯轻轻用力,不可一世的秦始皇就会就此结束他刚刚解脱压制的人生!说不定眼前的一切都会随着他一起飞灰烟灭。
可我一点都不怕,世界消失就消失吧,与我还有什么关系。毁灭就毁灭吧,都陪着着他毁灭我也不打算放手!我真的、只想、快点、结束、一切
“玉姐”他眯起眼睛:“玉姐,你怎么了,我是赵政啊,我是你亲手救下的赵政啊……”
“如果能重来,我不想再遇见你,也绝对不会再救你”
“玉姐!”他紧紧锁住眉头,眼眶通红:“如果能重来,姐姐不会再心疼赵政了吗?”
“你不叫赵政!那个孩子已经死了,当年我根本就没有救活他!而你!叫嬴政”
“玉姐真的不打算救赵政了是么?”
我摇摇头,坚定如初:“你让我为自己的善心感到恶心!现在!我要彻底了结这个做恶的善心”
“玉姐”就在我要动手前,他闭着眼睛大喊一声
“还有什么遗言”
他咽下一口唾液,喉结处滚动:“你这样对寡人,想来一定是知道的差不多了,事到如今,寡人也不想解释什么,更不会怪你什么。可你知道,寡人为何要赐巫少这朱香泪吗?”
我定定的看着他,不想与他多说一句话
他哼笑一声:“因为巫道人乃神人,他知道你早晚都会有今日之举。所以,他提出要跟寡人合谋演了一出戏,一出刺杀君王失败了是什么下场的好戏,寡人不放心呢,万一合谋是假,弑君是真呢!所以寡人才赐了他和他的夫人朱香泪!保证自己的性命万无一失”
“你撒谎”我揪住他的衣袍,仔仔细细的看进他的眼睛!我要在那里,找到他说谎的证据!他一定是在说谎
“你撒谎,巫少才不会像你一样卑鄙,他不会不顾及木槿的命”
“他的确瞒着寡人眼线,将给木槿的毒药偷偷换掉,但是木槿见他死去,不肯独活,自己服毒追随而去,寡人也没有办法”
“你撒谎!”
“寡人没有说谎,寡人说的事实!那年在山中你看到一切,不过是巫道人演的一出戏,目地就是要用他自己的生命告诉你,千万,千万不要生出弑君之心!”
“告诉我?不惜用他和木槿的生命告诉我!?嬴政!你当我只有三岁吗!?”
“他说过,只有自己血溅当场,你才会更加深切记住!可是,他好像失败了!他白死了”
“别再把巫少之死的责任推给我!该承受愧疚的人是你!不是我!我不会如你所愿,承受这份愧疚!绝不!”
我疯狂的告诉自己,这不是我的错!一定是眼前的人在撒谎,可回忆在脑中不受控制的打转,巫少临死之前的殷殷切切的嘱托浮现眼前:
(“秦琅玉……快走!答应我,救救我的女儿”
……
“我今天试过了……我们不可能杀死秦始皇……这是我最终的结局。答应我,不要为我报仇,不要让仇恨把自己变成自己憎恶的人……”
“琅玉,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可以起伤害秦王的念头!就让他去一统江山,结束春秋战国数百年战乱流血……答应我,不要让天下分崩离析……”
“答应我”
“答应我”
“我答应,不管发生什么,绝不会对他起杀心”)
…………
秦王趁我分神之机,已经将我手中的短剑推出,大手快速将我两只手控制在一起,从身后用另一直手将我圈进他的胸膛
“放开我”等我回过神,反应过来,也就只剩挣扎的份:“放开我”
“别动!你毁了寡人精心准备的花好月圆夜!你倒说说,该怎样补偿寡人才好?”
他将唇帖在我的耳边,声音低沉细致,竟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放开我,我要刨开他的坟,我要将他拉出来,我要问问清楚,放开我!放开我!”我扭动着身子,用尽全力挣脱
“虽然寡人至今不明白他到底为何这样做!不过寡人知道,你以为的生死之交,其实从头到尾都在骗你”
“巫少!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你跟我说清楚!你出来!你为什么要一次次这样剥夺我选择的权利,逼迫我按照你说的做!你凭什么!我为你搭上了我的小师父,搭上我的恩房,你却连死都用来逼迫我!”
此刻在我心中,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愧疚更多一些,还是被欺骗后的恨意更胜一筹!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永远都被这些人耍的团团转,我把他们当朋友、当知己!他们一个个都为了自己的孩子牺牲我,为了自己的所爱牺牲我,到头来,我又得到了什么?那些无辜遭受牵连的人又得到了什么!
“知道了也好,省的让你以为,天下只有寡人才是坏人!”他将头顶在我的肩头,棱角分明的脸深深埋进我的头发里:“寡人告诉你,其实就连你神圣如雪的韩非,也有不可告人的污点!每个人都有!只是寡人做的多了一些而已!其实也没什么的,对不对?呵呵呵呵……”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想看到你,更不准你侮辱小师父!你根本比不上他一根手指!”
“啪”的一声,我应声倒地,嘴角腮边伴着丝丝血腥味,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他三两步靠过来,蹲下身,如同野狼一样幽冥恐怖的目光带着眼球里布满的血丝,凑到我面前:“寡人有没有告诉你,不准你在寡人面前提起韩非一个字”
“小师父就是要比你好!好一千倍一万倍!别说手指,就是头发丝你也是比不上”我笑着,含着血丝而笑:“就连巫少,也比你强太多!至少他是为了大局,为了他的孩子。而你!永远只是个为了一己私欲的怪物”
“你……”他扬起的手最终没有挥下来,仅仅化成一声冷笑:“芈衍玉,韩非再好,他也死了!死在寡人的手里!寡人才是胜利者,你只有做了寡人的王后,才能成为最尊贵的女人!你到底懂不懂”他咬紧牙根狠狠晃着我
“小师父没有死”我撑着沉重的身子从他的阴影下重新站起身:“小师父永远不会死,他创造的律法会在秦国每一个的血液里得到永生,他创造的律令会在秦国每一寸土地得到永生!他创造的法学会在你嬴政的脑袋里得到永生!你没有赢!赢得人是小师父!你永远无法战胜他,因为你深深的知道,只有小师父那套律法所营造出来的世界才是最符合你心中最想要的帝国!也只有依照小师父的法学来运营这个庞大的帝国,才能让你嬴政聚拢你所想要的所有权利!嬴政!你输了!因为你的帝国、你的人民、和你这个人,已经被小师父征服!已经为小师父臣服”
“混账!”
不等他举起手,我袖中的箭矢已经射中他的右肩,仅仅片刻,他肩头鲜红的衣袍已经变得暗红
“三寸精弩!?”他单手捂住伤口,痛得龇牙咧嘴:“你竟然真的要杀寡人,你可不要忘了……”
“不要拿巫少来压我!”我截断他的话:“他有他的人生,我有我的人生!他有他要救的人,我也想带我的女儿离开这里!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受任何人摆布!绝不!”
“好、好啊!芈衍玉,你记着,一定要杀了寡人,否则,只要寡人还有一口气在,寡人一定会灭韩国!灭赵国!灭你楚国!”
“所以,我才不打算让你活下去”
我上前一步,按动袖中机关,箭矢再次冲出衣袖,秦王终究习武之人,加上早有警戒,侧身闪过箭矢,腾空一越抽出阁中宝剑,那宝剑为他挡下两片飞箭后,已然指在我的咽喉前
“寡人不想伤害你,把精弩交出来”
“我情愿与你同归于尽”
“寡人本想给你王后之位,可现在寡人改变主意了!你这样烈的性子,还是先从奴婢开始学着点侍候寡人的规矩为好!”
“你可真是可笑!死到临头了,还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是么?”他突然不知哪里来的自信,将手中的剑远远的扔了出去!双手坦然撑开:“房儿,来!到父王这里来!”
我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不敢轻易相信他,只是死死盯住他:“省省吧,不要耍这些花招了,恰儿守在殿外,谁都进不来”
他不理我,继续对着门口的方向施笑:“进来呀,恩房。”
“父王,母亲,你们方才是在练剑吗”
“房儿!?”我听见了恩房的声音,大吃一惊!:“房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奶娘呢?奶娘怎么还没有让你睡觉”
“房儿听说,母亲和父王要成亲了,房儿想找母亲睡”
丫头笑的香甜,仿佛开心至极
“房儿,你听话,不要过来!回去找奶娘睡觉,乖”
“房儿,听父王的话,来父王这里”
“嬴政!”我怒目相视:“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要扯上孩子”
“寡人没有要扯上她,是她自己来的!有本事你就在你女儿面前弑君啊”
“房儿!快回去。听话”
“呀!父王你的手上流血了”
“房儿不要过来”
“母亲,父王的手流血了”
“那不是血,那是胭脂水,母亲在和父王做游戏呢”
“什么游戏,恩房也想玩”
“母亲本来是想和房儿一起玩的,可是太晚了,房儿要睡觉了,母亲明天和房儿一起玩。好吗?”
“房儿……”
“你不要动!”我制止秦王向房儿挪动的脚步:“我警告你不要动我女儿”
“寡人是恩房的父王”
“给她生命的父亲名字叫韩非”
“可那个人离开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她只有一个父王”
“你该死”
“你当然可以在她面前杀了寡人!让她永远记住自己的母亲杀人的样子”
“你、”
“房儿,来,到父王这里来,父王这里有甜甜胭脂呢”
“房儿!娘求你,离开这里好不好,娘求你了”
“房儿……”秦王突然倒地
“父王……父王你怎么了……”
“房儿!”
我没能及时抓住房儿的手,被秦王抢先一步抱在了怀里……
一切仿佛都结束了……
……
“解下你的精弩”
见我未动,他不耐烦的再次催促:“按寡人说的做”
“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她是你的,也是寡人的,当你人在闲月阁的那段日子,都是寡人在照顾她,教她说话,教她走路,喂她用饭,照料起居,哪样不是寡人亲自在做!寡人喜爱她,胜过寡人自己的孩子。为了这个孩子你芈衍玉这一生,都要与寡人纠缠在一起”
“喜爱她,当年对她下毒的人难到不是你么?现在居然告诉我你喜爱她”
“是!当初寡人为了逼你进宫,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出此下策。寡人也很内疚,所以总是想办法加倍弥补她,宠爱她!寡人也说过,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寡人将给她一个父亲能给的全部”
“可你不是”
“房儿觉得是就好了”
“房儿,房儿,到娘这里来,房儿”
“母亲,父王受伤了,恩房要陪着父王”
“房儿!我是你的娘啊!房儿,你不要娘了吗”
她乌黑的眼珠穿梭在我和秦王之间,手中转动着一缕微微发黄的发丝打卷:“恩房当然要娘,可是现在父王更需要房儿的照顾”
“房儿”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这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彻底捣碎了我的梦
“你都听到了!?寡人比她的母亲更重要!而她的父亲,永远都会是寡人!什么韩非?!谁会记得呢!”
“嬴政!”我几乎要将自己的牙齿咬碎:“你无耻至极!”
“为了恩房,也为了寡人与你独处的这一夜,寡人就暂且封你为夫人,明日宣告朝野,从此,你将是寡人的!此生只能有寡人一个夫君”
“房儿……房儿……恩房!怎么就会走到这一步!韩恩房!”眼前模糊的不行,耳朵嗡嗡作响,胸口闷闷的痛,喉咙处热的冒火,身体里似乎一直有什么东西在翻涌,在撞击,烧的很烫很痛。只等喉头一股腥甜喷出,眼前盛开无数鲜红玫瑰,仅在一瞬间,黑暗席卷着它长长的尾巴迅速吞没了那些红艳艳的玫瑰和我的房儿……
“玉儿”“娘”
小师父,娘的房儿……
太快了,黑暗来的太快,就在听到小师父声音的瞬间……我好想再见小师父一面,就看一眼也行呀……
就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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