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才起,秋雨正缠绵。
走在路上。习惯性地走走停停看路边的花花草草,突然发现,虽然立秋已久,盎然的生机却正勃勃地展现在眼前。花儿正红叶儿正绿,尤其是绵绵细雨过后,点点雨珠儿在清晨的曦光中闪闪发亮,那份清新真是沁人心脾。
几天前暑意还无赖地盘桓着不肯稍离。不意一场秋雨而后一场轻寒便铺天盖地悄然袭了来。裙装已如团扇一般被收拾起,今岁闰了个六月,几日前七月半才过去,接着便是白露节气。我的日子过得糊涂了些,中元节那天还在群里说:我还纳闷怎么今天那么多人烧纸钱,我在七月七那天就要烧纸钱的,因为下雨没能烧成还挺遗憾,感情我糊涂成这样!
蝉鸣早已逝去,在这永宵里听见秋虫卿卿昵侬。想起《诗经》说“七月流火,九月授衣”,蟋蟀们“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蟋蟀们尽情歌唱的时候到了。于静夜里听它们的歌声,不觉秋意绵绵只觉静谧萦怀。
秋,终归是来了!
一路行去,看到鸭跖草正在开着蓝色的花儿,路边上都是它绿意葱葱的叶子和细细小小的花儿,然后我就看到了粉蝶儿,两只,静静悄悄地停在那儿,像是在享受这一片微凉的秋意。一只敛翅静立,不知是不是觉得那朵鸭跖草的花像自己的姐妹,只不过颜色不同而已。一只舒展开翅膀,伏在一根草叶上,想是在如精灵一般做那餐露的事儿。一切都静悄悄的,我敛了声气把它们拍下来,极怕惊扰了它们的梦。
花蓝得明净,蕊黄得娇嫩,就是那几根须,也是古灵精怪的生动宋朝诗人何应龙有一首《粉蝶》诗:“宿粉栖香乐最深,暂依芳草避春禽。晚来风起还无定,舞入梨花何处寻。”梨花飘落,那只蝶该是如雪一般的,不然不会飞舞进梨花雨中便遍寻不着。梅妻鹤子的林和靖也有“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的诗句,不过他的诗赞的是梅花,说夏天的蝴蝶如果知道了梅花的美丽定会惭愧欲死。
那都不是我的粉蝶儿。
我的粉蝶儿是灰色的,并不美丽。它的翅膀像四把不起眼的淡土黄色的扇,静静地等待被日后萧瑟的秋风收拾起。我能看到它的触须在轻轻颤动,它们都在发呆,不由想,生命中有一段时光是可以拿来发呆的吧?放空后再填满,那时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又看到一朵鸭跖草花旁边的叶子上趴着一只我不认识的虫子,亮亮的铠甲细长的腿,神气的触须支棱着,我拍它,它似无知觉,我猜是它昨晚唱了一夜的情歌,如今困倦了,正在沉沉睡着,只不知有没有一只虫姑娘不睡觉在整夜听它歌唱。
辛弃疾的《粉蝶儿·和晋臣赋落花》:“昨日春如十三女儿学绣,一枝枝不教花瘦。甚无情便下得雨僝风僽。向园林铺作地衣红绉。 而今春似轻薄荡子难久。记前时送春归后。把春波都酿作一江醇酎。约清愁杨柳岸边相候。”写的是春光,我觉得拿来说这秋也未尝不可。现而今秋意浅浅,不多时便会秋意浓浓,花会飘零叶会凋落,正如年年落花年年送春年年清愁,这秋也会年年落叶,年年送秋,年年约清愁吧!但愿这粉蝶儿也会年年应约而来。
以指盛一滴雨水,我的粉蝶儿,来年如约。
剔透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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