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仍是西风恋旧人
再醒来时，睁眼看到的是金碧辉煌的寝殿，那人已是龙袍着身，透出君王威严。
见我醒了，他说：“怎么这样不小心，那池里的水多凉，你身子本来就薄弱……”
我轻声说：“夫君，我真没用，连个孩子都没保住。”
他低下头去，说：“不怪你，孩子以后还能有很多……
“是啊，夫君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可我，，就只会有那一个。”我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他愣住了，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知道你在怪我，可我对你，从来没有变过，以后也不会。”
“真的那么想当皇帝吗？”
他说，“这件事我以后再和你解释。”
“你现在就告诉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告诉我，先皇是怎么驾崩的？”
他用一种陌生的眼光看着我，然后冷冷地说：“他是该死！可是你要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违背本心。”
我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他。“陛下请回吧，妾身需要休息。”
他果真走了，随后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 “起驾～”
我突然觉得，我对这个夫君，了解得太少太少，甚至不知道他真正想要什么，在乎些什么。
新婚那夜，我曾对他说，我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他了；父亲死后，我说，夫君，我只有你了；他是我曾甜甜地唤着的“夫君”，可现在，我却觉得一切都不过是我自作多情……
第二日他又来看我，带了一盒芙蓉糕，“笙儿，这是你最爱的芙蓉糕。”
他拿了一块喂给我吃，我一把推开他的手，“妾身抱恙，不想吃东西。”
他拿着芙蓉糕的手顿了一下，又重新放回盒中。
“好，那等你什么时候好了，想吃了，再吩咐下去做。”
我看着他，为什么我明明该是很恨他，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他伸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把挡住眼睛的乱发别到了我耳后，还是那熟悉的笑容：
“笙儿，等你好起来，我要你做朕的皇后。”
“不劳皇上费心，妾身不喜欢后宫的尔虞我诈，更不想和别人，，争一个丈夫……”
咬着牙关说完这句话，眼泪却不争气地流出，我偷偷转过身去，用被子揩了揩。听到他说：
“扩充后宫只是无奈之举，放心，朕不会碰那些女人。”
我说“皇上是九五之尊，开枝散叶自然是应当的，若因此不踏入后宫，不是让妾身成了红颜祸水吗？”
我等着他发怒，等着他一道圣旨把我赶出宫。他双眉紧蹙，手指攥得很紧，最后却只是看着我，道：
“朕意已决，择日册封！”
或许这才是他本来的君王之气，那八个字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仿佛就是在说凡他要做的事，便不可能改变。
他从来都可以办到自己想做的事，达成自己的目的，他的皇位，他的江山……
而我，不过只是路经他的世界，受到一点恩泽便不知所以的小小浮尘。
册封大典如期而至，我看着匍匐在天子脚下的臣民，他们不知道，他们所敬仰的一国之母，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
此后，寝宫里又是一阵喧嚣。
各宫嫔妃争先恐后来看我，她们向我献礼，各色的珍稀珠宝，上好的丝绸布匹。可是她们的眼神，柔中带刚，仿佛藏着根根毒针，向我齐齐发来。空气中有硝烟弥漫，压抑得很。
我谢绝了她们的礼品，一如既往地关上门，却听到了屋外的谈话
“哼，不就是做了个皇后吗，矫情个什么！”
“嘘～你小点声，被人听到就不好了。”
“本来就是，若不是皇上驳回了众臣上书，如今坐上后位的应当是蓉姐姐。”
……
我关上了窗子，果然清净了许多。原来这这位置是在别人那儿抢来的，呵呵，我竟然可笑到这份上……
仿佛感觉有凉风不停的往心里灌，接着便是一阵强烈的咳嗽，我用帕子捂住嘴，瞥了一眼后飞快地把它扔进了痰盂。
果然有宫女上前道：“娘娘可是不舒服，奴婢去叫太医来……”
我拦住她，“无妨，只是染了点风寒。”
她为我寻了一件厚衣服披上，说：“天渐冷了，娘娘须注意些身体才是”
不知怎的，看到她我突然想起了阿若，照顾了我十五年的婢女，在深闺中一直是她陪着我。她爱说话，总是小姐长小姐短……可是府邸衰落后，我便把仆人全遣散了，阿若她，也不知如今可好。
“娘娘。”她叫了我一声，我这才从回忆中惊醒过来，我对着她笑了一下，“谢谢你，先退下吧！”
她一惊，连忙跪下“娘娘这是折煞奴婢了，哪有主子同下人道谢……”
又见我示意，便不再多说，默默地退下了。
天冷了，有些事的确需要早做准备了。
次日，公公来报，皇上召我侍寝，我推辞说身体不适。
此后好几日，我都是同样的理由回绝他。
这个人，我已经不想再见。 不久前，我听说了一个消息，皇上以叛乱之名，将我们阮氏的叔伯全部贬谪，还有几个关进了大牢，当然，表哥也在其中。
事到如今，我一点都不想再过问原因，怕知道了真相，只会更伤心。
而今，我在等一个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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