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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城内,一派盛世之景,街坊两道摆满摊桌,小吃、饮品、玩具、书籍、织布,凡是人间应有之物,都陈列琳琅。街道上川流不息,士农工商也是一步一步的,一日又一日。只不过在这安宁气象之下,却隐隐透露着些肃杀的意味,所有人似乎都绷的紧紧。而马家附近则是再无寸地容人之所,扶云楼,更是一席千金,只因此楼建于马家北位。
你们说,他们在里头到底商量什么?
朋友,说得是,将我等就晾在这,这马家,也太不将天下的英雄放在眼里了吧,他的话引起大多人的共鸣,不惜千里迢迢赶到马家的大有人在,只不过没想到,到了马家却连茶都喝不上一口,这也怨不得人有怨气。
哼哼哼。
谁?谁敢这般无礼,突如其来的冷笑声,让他们仿佛更受轻视,而不免腾起火气。
要我说,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英雄?英雄不都在里面,你等若是有本事,区区三尺之强,纵身跃去,便是了,若越不过去,还敢在这编排马家。
众人顺着说话的声音寻去,却见的是一个席地而坐的叫花子,他坐在窗上,痴痴的望着马家的院子,背对众人。
原是个小叫花子,难怪一点骨气都没有,有人讥嘲。
找死,众人见这小叫花子,无视他们,便有人拍桌而起,想要给他一点教训。不过他让身后一人重新按到了凳子上。身后那人些许感伤的说:算了,马家的大门本是敞开的,是我等没能力进!有时,想想,练武数十载,连道门都进不了,实在是愧对先师呀。
施先生,可别说这等丧气话了,有人劝道。
是我拘泥,多情了,说点旁的,说点旁的,
不知诸位有谁进去过这马家,都说这马家是执一方牛耳的家庭,也不知马家里头到底是怎样,安老大,看你这样子,莫非你进去过?
哈哈哈,我安于能曾有幸在马家喝过一杯普洱茶,安于能趾高气昂的点头。
一杯普洱有甚稀奇?
稀奇,倒不甚稀奇,不过是天上客张家自滇地送来的九两茶叶,玉泉山十二月的雪水煮的茶,安于能风轻云淡的说,听的人则是欣羡不止。
哼,招摇撞骗的傻子,马家泡茶用水,从来都是用宿河的水,不待众人详问,窗上的小叫花子又是句蔑视的话,硬生生的堵的人心塞。
呸,莫非你个叫花子,还进过马家,奉你为上宾,君子剑马世凉亲自招待你的?宿河,我想问问,宿河在哪?
马世凉从来不招待人的,马家招待人的事是由马世清做的,小叫花子没在意他的冷嘲热讽,只是平静的讲。他说得有鼻子,有眼,这反而让扶云楼上的众人一愣,然后是可乐的一笑,他们皆是怜悯的摇摇头,心说疯了。
窗上的小叫花子似乎矜贵的很,恍若未闻身后的笑声,他低声自语:也不知宿河干了没有,那老头种的花草越来越多了。
你们这些人呐,可知道自己比马家院子里的人差了那些吗?小叫花子突然高声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人拘谨的问。
其实马家没多大意思,你们若是想去看看,只要人多势众,把马家大门一堵,然后寻个由头就够了,总能趁机进去些人。
别管他,进去有没有意思,我怕我等坐在这儿,被他们做主,蒙骗了我等。我是想不通,处置血瞳,需要讨论什么?
哦,我嘛?我也没多大意思,就是也想见见马家,再说了,我等又无错,只是关心自己的安危,可别让他们这些大人物,把我们给忘了,小叫花子这一句话真正打动这些人的心。
如若诸位也有意,就一起同行吧。小叫花子转过身来,跳下窗户。浩浩荡荡的一群又一群人联合在了一块,这群人虽大多是末七流的武林人,但胜在人数之众,如川水疾奔,况且,深山埋虎豹,田野藏麒麟,谁也敢确定,没有隐世高手?
马家附近的一些店里,楼里,都不乏有此等情绪之人,此时见有爆发之人,他们便也跟了上去。
而马家院子里,则又是一番滋味,从容、优雅许多,一座临于池塘边的亭子里,点着一炉熏香,石桌上还有果脯瓜子两盘,龙井一壶。
若要我说:遮月儿姑娘是要比羞花儿姑娘漂亮的,一华衫男子,似是沉思说道。
哎呀呀,尹公子,你说这话,可伤我心了,黄裳女子,故作伤情,模样倒令人怜爱。
羞花儿姑娘,你也别怪我,只是你对我太好了,我太爱你了,才忍心伤你的,你应知道,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的,遮月儿小姐,对我太冷淡,我犯贱,所以才更爱她的,华衫男子雄口雌黄,却一幅正经模样。
哎呀呀,我还以为男人都是把脱自己裤子,当头等大事的,没想到尹公子是脱别人裤子,当第一紧要的事,黄裳女子说完,三人顿时噗嗤笑起,乐不可支。
尹公子,你可知我姐姐为何不待见你吗?
我正为这事发愁呐,我尹某人自恃一代风流人物,却不知是何处恼怒了月儿,华衫男子苦着张脸,愁着一对眉。
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前些时日让你抛弃的沈兰心?我姐姐,生平是最恨负心郎的,黄裳女子翘起下巴,可爱的说道。
哦,这事?华衫男子揉了揉眼,片刻之后说道:这也怪我,兰心对我真的是极好的,只不过,我不能与她成婚,她与我成婚,一定会害了她的。
哎呀呀,她竟然想与你成婚?皇上女子惊讶的嚷道。
蠢女人,红衣女子冷冰冰的吐出三个字。
尹一欢真是个风月高手,他谈笑之间仿佛自有潘安宋玉神采,三言两语便囊尽了整个天下,似乎没他所不知不晓之事。而他们三人也聊的投机,聊酒与杯,山与水,肉欲与情意,规矩和自在···
只是,忽然间震天的沸沸人声惊扰到了他们。尹一欢蹙眉,忍不住喝骂了句:真是粗鄙不堪,扰了两位美人的雅兴。他的话让红衣黄裳女子听见了,她们便捂嘴笑说:既然这是非之地,公子又怎么得的到安宁呢?
听遮月儿姑娘一句话,我真是羞惭呀。
哎呀呀,不如我等也移步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变故,黄裳女子已站起了身,兴匆匆的率先跑了去,尹一欢做出了个邀请的姿势,和红衣女子并肩而行。院子里的许多人都朝大门而去,这些人大多是二三流高手,大多是有高朋、名师之人。
尹一欢三人走到大门前,只见马家的大门外,挤满了人,张张都是不满意的脸,指指点点的手,嘴里喊着:让我等进去,我等有权利知道怎么处理血瞳。站定了一会儿,便已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马家庭院虽大,却也容不下千百的武林人士,于是有名有姓,有裙带庇护的一群人,被请进马家的院落,而更多的人,就只能在马家外面等着,这时间一长,自然滋生了不满,以为自己这一群人被忘了,或者根本就不曾被考虑过,这让他们义愤填膺,便气冲冲的聚到了一起,来要个说法。
有人喊他的名字,他认出来了,大多是十二楼中闻过楼里的朋友,但眼下却只能当作没听见,心里也是暗暗泛苦,好端端来这儿做什么。
又有许多许多马家的人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马世清,他原本在内厅门外偷听,正听到精彩处,却没想到出了这个大岔子,把他支了开,这让他气极。他想这一群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否则怎么敢来马家闹事,于是他吩咐下去,让所有懂武,身强力壮的人跟了过来。
只是没人发现,这门里门外两伙人在争执、碰撞之时,有一小叫花子轻车熟路的往马家深处去,他进了个房间,在里面耽搁了一会,再次打开门出来后,他换了身衣服,稍稍梳妆,竟然成了个翩翩公子哥。
动手了,马世清让人动手了,这一来,可不得了,大多人被拒之门外本就不爽,此刻还受到如此轻视,还不发作,简直就愧对自己是个汉子了,于是门外之人,便红着眼,朝里面涌去。
老主人,不好了,乱了,乱了,好多武林人围住咱家大门,向你们要一个交代,可马大爷打了人,他们就冲了进来。
他们要什么交代?孔师问。
他们想知道,要怎么处理血瞳。
诸位,这件事,先停下吧,安抚众人要紧,马家老主人,颤颤巍巍的往门外走去,这三十余人,便都站了起来,往大门去。
小叫花子换了身衣服,再马家行走,可真是大摇大摆,丝毫不惧让人捉住,他打量着这马家的每一处亭台楼阁,檐角飞羽,池水柳木,雨石鹅卵,仿佛是农夫在土地视察。
小叫花子,走到一处较幽静的院子,一口老井,一棵槐树,再无其他,奇怪的是有数十人在把守,一个个又懒散的很,不过小叫花子却看得清楚,这十余人是纷纷守住了这院子进出的关键位置。
他不由警惕几分,但还是昂首迈了进去。
马小少爷,你怎么来了,院子里的人认出了他,都向他行礼打了声招呼。
我奉老主人之命,特来将血瞳带到议事厅。
这···有人疑惑。
这个屁,我可告诉你,这是老主人给我立功的机会,给我一个在我爹,在天下群雄面前露个脸的机会,我若是抓住了这机会,马上就可以回到马家,不用受苦难了,所以你们若是耽搁了我做事,哼哼哼。
马宿风的几句话,让守卫的十余人就放下了心,马宿风原本让马世凉逐出马家三年,这突然出现,还让他们疑惑,等他说到马家老主人,他们就释然了,毕竟马家老主人疼爱他这玄孙是出了名的。
马小少爷,是出了什么事吗?有个大汉凑上前问,他身上的大葱味,让马宿风捂住鼻退开了几步,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一群下九流的粗人,找老主人他们要个交代。这十余人见马宿风言行依旧是往日纨绔模样,又是一阵暗笑。
他死了吗?马宿风站在床前,见到如薄纸般的血瞳,不禁问道。
只是身受重伤,需要我等帮你抬过去吗?
算了,算了,这次我自己来吧,这可马虎不得,你们把他扶上我背。
妈的,真沉,马宿风背着血瞳骂骂咧咧的走远,这十余人大笑摇头,就在院子随便找了个地开始玩纸牌了。
马宿风走到无人处,突然没了之前的纨绔神情,反是一脸得意和某种莫名的快感,他站定了会,朝身后的马家吐了口口水,然后竟背着血瞳飞出了围墙,很快就没了踪影。
而他身后暗伏的孔师,神情隐掩于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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