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号被晚点的火车带回来,已经第三天了,还没有狠下心去老宅子看一看。
从出生就在那里的老宅子现在不用想像也知道它空落成什么样子,不过没有荒烟蔓草,只是空落而已。
记忆中小小的四合院,每天都有阳光晒进堂屋,夏天喇叭花会一天一天慢慢爬满整个院子。小时候楼顶有葡萄藤,爷爷会拿着剪刀剪下那些肆意生长出的葡萄,带着总是等不及洗就要吃它们的我。夏天哥哥会带我到楼顶上乘凉,一条长凳,自己坐一头就变成了跷跷板儿。那时候它的长度和我的身高刚刚好,躺在上面,睁眼是大朵大朵的云彩,闭眼是阳光照在眼睑上出现的红红的光。晚上,靠着院子里的墙,灯打在墙壁上,影子也映在上面。那时候傻到只会用手做出鹰的形状。壁虎嗖地一下爬过,我被吓得跳脚。它爬的那么快,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吓到。那时候最高兴的就是姑妈回来,那样就能去楼上睡觉,从那个从来不会关上的窗子里会看到或圆或缺的月亮。以前在堂屋里往外看,是别人家的一棵大树,特别的高,总是想着什么时候可以爬上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幸树大招风,有一年有一天有一个刮着狂风还没有开始下雨的下午,它倒下了,咔嚓一声,它的生命在震惊了左邻右舍之后终结了。夏天的记忆太多,和姐姐过家家去楼上开杂货铺时拿东西夹破血流不止的手指;姑妈带着睡觉吱呀吱呀的吊扇;楼上我够不到的神秘柜子里的书信和海螺;还有每次帮妈妈晾衣服都会被蚊子咬满身包的痒…至于冬天就只记得相册里有某年过年哥哥让我顶着爆了的气球皮儿在楼顶拍的照。
时间流淌的速度远不像拧开水龙头可以由人控制。后来的后来这个大院子就变成了小小孩的玩具。不让往上爬还偏要爬,爬上去故意不让你看到的侄子也已经6岁多了。今年冬天欣喜地发现他已经可以娴熟地用雪球偷袭我。一晃眼他已不是那个吃饭还要人抖着腿晃荡舒服了才肯吃的毛孩子了。我也一样,正在昂首阔步地走向18岁了。我的老宅子却很多年都是那个样子,默默地不说话。
还没有回去看它。可能觉得空落的老房子冰冷冷的消散了人味儿已经不像以前的家。又可能还是家人在哪儿哪儿是家。本以为没了它再也回忆不起童年,但是发现真正重要的还是在心底里。
无法改变那个地方会变成高大的混凝土森林的事实,因为大人们说这个叫发展规律,只愿那个地方可以将我18年的生活埋藏在我心里。
对于那里,最后一个剪影是贴好对联挂好灯笼饭菜上桌点燃鞭炮的时候。
注:记得还没拆除的时候最后一次回家是5月30号。在另一处房子里想起儿时点滴,不由得伤心失落,离上个 年夜已经一年了,去年还在的地方,永远不会再有了。庆幸自己没有看过他的空落,这样心底还留在他小院繁华,门庭熙攘的时候。拆、建是时代发展规律,胡同老屋变高楼也不是我可以阻止的潮流,只希望政府可以更多一点关注胡同文化,而不是为了GDP或者个人的一些私利而无视所有的古朴优美,希望身在钢筋水泥森林的你我,心中都有一片不可侵犯的净土。
18岁的这个新年,我亲爱的老房子,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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