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图书馆管理员,每天重复着平凡的工作,微薄的收入也几乎不怎么乱花,全部用在了女朋友的身上。空下来,我总是看书来打发时间,因此我看上去像个老古板,再加上穿着过于成熟,因此当时只有23岁的我看上去有30几岁。
那是一个冬天的午后,阳光充斥着整个阅览室,被光眷顾的书和杂志都披上了亮晶晶的外衣。这里很安静,来借书的读者也不多,老式的图书馆,不足的暖气,大概也是这里很少有人光临的缘故吧。所以,我的上班就是看书,书成了我的朋友,很少有年轻人可以胜任这份工作,因为他们觉得无聊得可怕!
我正看着一本关于“食品与健康”的书,突然感到有一个目光一直盯着我,我抬起头,见前排一位学生样子的短发女生在盯着我看。
于是我悄悄走了过去,低下头问她道:“小姑娘,有事吗?”
那小女孩甜美地笑了笑说:“大叔,能不能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
我顿了一顿,略有所思,并不是因为她叫我“大叔”,而是知道了她的目的。
我没有马上作答,反问她道:“你是高中生吧?”
你小女孩点点头:“高二了!”
我笑了笑:“那你还小,没有见过花花世界,等你到了大学里,会遇到许多让你心动的男生,要是你读完了大学,对我仍有好感的话,再来找我要电话号码吧!”也许这样说会很唐突,也没有礼貌,会让对方厌恶,不过我就是这个目的。
可是,那小女孩并没有如我想象的那样对我的话反感,只是有些惊讶:“好吧,只是,现在我们怎么办?”
我摸摸她的头(大叔的行为)说:“现在你就好好学习,考一个好的大学。”虽然我这么说,不过曾经的我何尝不是讨厌这样的话。
而她没有说任何叛逆的话:“好吧,大叔我答应你,不过6年后,我会回来找你的。”
我笑着点头示意,回到座位上,独自苦笑:这不过是句年轻的笑言,说不定一个星期后,你就会把我忘记得一干二净!
……
一个昏暗的房间里摆着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在那蓝色格子的桌布上放着三支细长的蜡烛。那抖动的火光,淡淡的照在你温柔的脸上,惹人怜爱。还记得在大学里相识的情诗,正是打动你的秘笈,虽然我为你读过无数遍,但每次你还是会落泪。今天,我又一次缓缓读起了它:
轻轻地闭上眼,
瞬间?
是睡之前?
还是无尽思念。
画面中,背影浮现,
渐渐是你清晰的脸。
次次偶遇无言,
看作点头之交碰面!
每每相见,
心中悸动难灭,
捂着心口怕跌。
辗转反侧无眠,
是初次见你后的习惯。
白酒难咽,
驱寒,
不过是句谎言。
影院的戏何时上演,
情侣们对对并肩。
无论剧情怎么变,
凄惨,悲观,或甜,
都愿与你携手,
向前!
读罢,我们开始了烛光晚餐。摆在桌上的牛排是全熟的,因为生的有病菌,而你不能吃不干净的东西。自从我们恋爱以来,没有去外面吃过一次,就算是我第一次约你,你也不肯去,不是因为节约,也不是有洁癖。
想起当初你怎么也不答应我的追求,到后来你也只允许我做你的普通朋友,但是我看得出你在乎我,直到这首诗,我才知道原因。
……
6年后
我推着轮椅和你漫步在公园小道,但此时我的心中并不甜蜜。没有想到,我这么小心照料你,还为你写下许多诗篇来鼓励你,你的病症却越发严重。无数人劝我离开你,可是没有我你怎么办?
艾滋病,也许是无药可救,而且还是一种传染病,所有人都怕她,不敢接近她,可是她却异常坚强,即使是在生命最后一刻,也保持着甜美的笑。
我不能哭,即使医生放弃了你,我也不会放弃你,我又在图书馆中找到了许多治疗的偏方,我们可以再试试。可是你却说:“不要紧,一生有你,就足够了。”
邂逅在这座城市,
相见不只一次,
偶尔把你送回去,
那晚满是惦记。
对着墙壁,
觉得遥不可及,
说服自己,
又何必。
突然,
几条短信,
彼此了解心意。
你雨中漫步的样子,
印在心里,
抓住手
脸红的你。
难分难舍,
每次都是下不完的棋。
八年,
终抵不过寒风侵袭,
没来得及告辞,
你就放弃。
抽泣,
隔着一块石碑的距离,
却要分开整个世纪。
刻下你我的名字,
要永远在一起。
原上草,露初晞,
旧栖新垅两依依。
吟着旧诗,
献给最爱的伊!
隔着一块石碑的距离,却让我们隔开了整个世纪!这是献给你的最后一篇诗句。
……
我回到了图书馆,馆里空荡荡的,可以使我静静的独自承受这份情的孤寂。和以往不同的是,我再也不看医学和饮食的书了。常常一个人发呆,不喜欢其他人来打破现在的情感,让我再回味一下过去,能回忆多久,就回忆多久。
“大叔!”一个亲切的女声。
我反感地抬起头,一个好像面熟的脸庞。
“大叔,能不能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
我突然想起,在几年前见过这个叫我“大叔”的女孩,还是那样清纯,不过大学的历练在她身上也留下了痕迹,成熟了许多。
我并不想让她打搅我:“你是出于承诺,还是对我仍有好感?”
她反驳道:“这两者有矛盾吗?”
我直接道:“我的女朋友刚过世。”
她一点也不惊奇:“我知道,在那公园里我见到你们散步,后来你们回到医院,我也去了!”
听她一说,我却感到意外:“这么说你都知道了,那还来干什么!”
她缓缓地说:“我去见了她!和她聊了你。”
我觉得不可思议:“你,她和你说了什么?”
女孩说:“她要我告诉你,她的离开是她的一生,所幸有你的出现,她无怨无悔,而在你生命中,她只是一个故事,并不是全部,希望你能尽早放下,不希望拖累你的一生。”
我霎时泪流满面:“谢谢!”
她又接着说:“希望我可以成为你下一段故事的女主角!”
我摇摇头回答:“抱歉,我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
……
我仍旧是图书馆管理员,图书馆里依旧安静,我还是沉浸在温暖的午后,坐在椅子上,坐着,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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