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读了小半本《翻译乃大道》。真是读,不是看。书里涉及到很多英文,我英文水平很低,只能连蒙带猜。像孩子刚开始学读书一样,非一字一句读出来不能清楚地知道意思。有一些小小的感触,记了给自己看。
一、语言是有差异的。
因为自己会用的语言只有中文,因此一直不知道两种不同的语言之间是有着很大差别的。余光中先生谈大部分翻译者,“以为英文的任何字都可以在中文里找到同义词”,我竟也是这样想的。
其实中文和英文是有很大差别的,写出来的作品也具有差异。例如,一千多年前的唐诗,两千多年前《史记》,今天我们借助注释仍然读得懂,能够品味。而已经成为文言文的拉丁文,甚至三百多年前的莎士比亚英文,当代西方人已经很难读懂了。
这既是因为中国历来受外界影响小,中文外来语成分少,而欧洲各国交流频繁,文字很难保持纯粹性,也是因为中文在文法上弹性大,绝少因文法而引起的字形变化。
英文思考缜密,却也过于繁琐。中文因弹性大的原因而敏于观察,富于感情,灵动却也多义。
二、翻译对中文的影响。
因为要“破旧革新”,给像我这样的底层人以学习文化的机会,白话文兴起,推行且现在几乎是占据了所有的大中小院校。文言文如今只有很少一部分人阅读,更少一部分人使用,说文言的命脉大部分断绝也不为过。语言学中有这样一句话,“语言是思想的工具”。如今我们丢却了之前的工具,所代替使用的工具就显得更加重要了。
我们现在所通行的白话文,最初是从翻译文中来的。翻译的普遍水平对中文是很有影响的。余先生在六七十年代所担忧的那些语言不干不净的问题,现在看来,已经完全变成实际情况,甚至更严重。
不要说别人了,就我这个中文系出身,还是当语文教师的,这么多年读进去的大部分是糟糠文字,当时没有辨别能力,如今想吐也难吐出来了。而比我还小一辈的普通孩子,语言环境更是糟糕。想到这里,心情很沉重。
语言的熏陶,并非是自己主观想学就学进去,不想学就不会受影响的。因此,认真选择经典的好书阅读,自觉扔掉可读可不读的书,远离读了非但无用简直有害的书。这是更为重要的事。这就是所说的“吃进去的是屎,拉出来的还能是金子吗?”
三、写东西的人素养是相当重要的。
这本书其实是比较专业的文化书,但作者的学识素养和人格魅力让书妙趣横生。虽然英文水平限制了我阅读的速度和理解的多少,我仍然时不时会心大笑。
试录几句如下。
001 有种翻译者相信,甲文字中的某字或某词,在乙文字中恒有天造地设恰巧等在那里的一个全等语。如果翻译像做媒,则此辈媒人不知道造成了多少怨偶。
002 英文翻译“when”时,公式化的翻译者总是用“当……的时候”代上去……有时甚至会出现“当他转过身来看见我手里握着那根刻着玛丽.布朗的名字的旧钓鱼竿的时候……”这样的怪句。
在此地,“当……的时候”非但多余,抑且在中间夹了一长串字后,两头远得简直要害相思。
天地良心,我就是因为很多这样的句子放弃了一堆著名的外国小说。作者的幽默在冷静的学术分析中仍然清晰可见。
还有很多小细节的地方,作者对中外文学文化史都熟悉得令人发指,文中信手拈来,严谨又实在。难怪作者说,好的翻译者是至少精通两种语言的。其实何止呢。
近来我也发现,写东西好看的人无非两种。
一种是生活经历特别丰富,自身站在很高的境界的人,他的文章必然思想独到,言之有物,细节生动。就是“有用、有趣、有料”。
一种是内心世界相当精彩,广泛阅读,善于观察,敏于人事,于细微之处窥本质的人。他的文章必然有独特的“有美、有趣、有力(指的是强烈的情感力度)”。
当然很多好作者都是两者兼而有之的。
于是,我便怯怯不敢写了,深觉自惭形秽,可是不写出来难道就掩饰得了我无知的本质吗?倒是写一点还有一点自己的微小进步。于是我便强迫自己去写。还好我并没有把我写的东西广而告之,别人看了觉得不知所云也就走了,并没误了别人什么。
网友评论
他们本身中文底子厚,又专注于研究,不像现在人,毛没长齐就想飞。啊啊啊,说的就是我自己
这么认真……我估计我做不到。有些方面我还没有理解。
读的时候发现六七十年代他担心的那些事,现在已经成为事实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