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放弃所有物质欲求,跟你颠沛流离,只因爱你,只因珍视这份感情,那么,她对感情的深度和纯度一定是有要求的。她可以忍下一切苦楚,可以对抗来自外界的所有压力,但一定容忍不了这份感情遭到玷污。
他和易彤诉说自己的苦闷。
易彤问:“如果我消失了,你会找我吗?会担心我吗?”
“会!”
“那你还爱我吗?”
许明哲睁大眼睛看她,保持长久的沉默。
易彤笑了:“那就对了,这世上的感情,不是只有爱情一种。而且,感情很微妙,并不能以爱或不爱简单划分。有些人,你或许不爱他了,可你却无法抹去他的痕迹,无法否认对他的在意。”
易彤无限感喟,像在说卓颖,也像在说自己。
“可是,她现在似乎宁愿一个人呆着,也不愿意面对我。”
“你好像也是跟我呆在一起的时候多。这表示,你更在意我吗?”
“当然不是!”看到易彤僵硬的神色,他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快过激了。
“因为你和我在一起,更加轻松自在。”易彤声音平稳,却流淌着淡淡的哀伤,“因为我既不让你痛,也不会让你痒。可是无关痛痒,便也不会是重要的人。”
“你是说……”
“一个能这样陪你吃苦的人,你还有什么理由怀疑她的真心呢?”
失去他以后,她才知道他有多重要。妈妈总是说,爱情有什么用?虚头巴脑的,又不能当饭吃。是啊,爱情不能当饭吃,可是没有爱情,我吃不下饭。街头重逢,她几乎忘了呼吸。她脸上挂着冷静自持的笑意,心里早以刮起狂风暴雨。原来,这么多年了,爱情从来没有死去。它活得好好的,以孤独和遗憾为食,日日蓬勃壮大。
看到他陷入情感危机,她不是没动过心思:或许,他们可以重新开始的。然而,在知晓了卓颖所有的牺牲和付出,她惭愧了,她爱得太过自私与狭隘,所以,再也说不出违心误导的话。
许明哲终于解开心结,他真诚地跟她道谢。他急着回去找卓颖,打破两人之间的坚冰。那样艰苦的岁月都过来了,有什么理由在这些事情上耿耿于怀?他们有爱情,有可爱的孩子,还有美好的未来和携手共度的一生。
看着许明哲兴冲冲的背影,易彤欣慰而又辛酸。往常,他都会帮她叫车或送她回家,但是今晚他忘记了,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人要见。
她走出咖啡馆,沿着长堤踽踽独行。走得很慢,也很盲目。肚子有点隐隐作痛,开始她并未在意。可是,竟越来越痛,竟至于痛得蹲下身子,直不起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
快不行了,他掏出手机给许明哲打电话。刚下车走到家门口的许明哲立马开车火速赶来。
那一夜,卓颖是看着他到家后又反身出去的。她等了整整一宿,他都没有回来。拨打了许多电话,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她从未想过许明哲会在其他女人处过夜,只是特别担心他出事。
许明哲陪着易彤在急诊折腾半夜,末了才想起未和卓颖打招呼,一看时间,凌晨一点了,估计老婆孩子早睡了,惊醒他们反而不好,便没打电话,预备直接回去。
而易彤却抓住他的手:“别走,陪我。就一夜。”
大约是病痛让她变得脆弱,她眼神哀戚,充满祈求。他的心绪被触动,时光仿佛穿梭回多年以前,灿烂的阳光下,是他们明媚的爱情,鲜活而美好。她就是这样依赖着他,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这样的目光,曾勾起少年许明哲多少旖旎心思。他记得第一次抱紧她拥吻她时,那体内汹涌起的最原始的冲动。而那种冲动,此刻再次被唤起,而且比当年强烈百倍。
第二天早上,许明哲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干出了这种事。
他失魂落魄,满心恐惧,感觉自己幸福的三口之家正摇摇欲坠,他甚至看到了卓颖决绝离去的样子……他呆在江边吹了一天的风,忘了吃饭,甚至忘了喝水。他设想了一切最可怕的后果,只是万万没有料到,一切比他设想的都更为可怕。
许明哲回到家,卓颖就扑到他怀里:“急死我了,去哪了?我到处找你。”
这段时间以来横亘于两人之间的裂痕瞬间就弥合了,他那么真切地感受到她的关心,这更让他无地自容。
他无比懊恼,心里有疑惑,有芥蒂,为什么不可以跟妻子开诚布公?为什么要到其他女人那寻求安慰?然而世间没有后悔药。
“我知道这段时间没关心你,老是去打听……华宇的事情,是我不对。我真的不是还对他有什么。只是这段时间,老是莫名其妙地梦到他,很不好的梦……大家都不知道他的事,可又都说,他爸妈提到他时,神色奇怪,我……”
“你不用解释。”
“你在生气?”
“没有,我相信你,而且,没有生气,你用不着解释。”
“老公……”卓颖的眼角竟有泪水溢出。
他总想寻个机会,跟她坦白,求她原谅。可是,面对她全然的信任,他竟无法说出口,因他舍不得辜负。只是,他也没有纠结多久。
因为,警察找上门了。
录口供的警察显而易见的鄙夷和揶揄自不待言,事情毕竟发生了,何况,也不能黑白颠倒说自己受了冤枉或诱惑,那么,只能承认一切都是自愿的。那就意味着,他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赤裸裸地背叛了自己的妻子,而且闹得人尽皆知。卓颖是什么样的状态,他完全能感同身受。他想跟她解释,祈求她的原谅,可是他至死都没有等到这个机会。
一个女人,放弃所有物质欲求,跟你颠沛流离,只因爱你,只因珍视这份感情,那么,她对感情的深度和纯度一定是有要求的。她可以忍下一切苦楚,可以对抗来自外界的所有压力,但一定容忍不了这份感情遭到玷污。他的妻子,恨他怕是恨到骨髓里。
开始,他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律师也说了,只是偶然发生性关系,没有与军人配偶同居或结婚,不会构成破坏军婚罪。只可惜,事情的发展往往太过出乎人的意料。那个叫易彤的女人,再一次改写了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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